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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相思无医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依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山中庭院,一女子门前石凳落座,只见她手捧《曲子词》,正细细品读一首《钗头凤》。

    此人正是曦瑶,所持书籍便是荣云托斗金捎带。

    曦瑶此刻思绪万千,悠悠念道:这词曲虽字字出于苏东坡之手,然句句都是自己,我与荣云又何尝不是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曦瑶泪眼婆娑,再向下看去,又见第二首词曲。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曦瑶再看一旁注引,终恍然大悟。

    原来这第一首《钗头凤》是苏轼与妻子唐婉分离后,为托相思疾苦而题于沈园之中。

    第二首《钗头凤》乃是妻子唐婉回复之曲词,可之后不久,唐婉也便病逝。

    曦瑶得闻其中故事,心中蓦地一恸,泪水再也隐忍不住,扑簌簌直往下坠。

    曦瑶仰望天际,心中如作呼唤:荣云,你如今已离去九日,我当真茶饭无味,度日如年,我该如何排遣忧思,又该如何知晓你近况!

    石凳一旁,小白见曦瑶泫然流涕而不能自已,却不知是何缘故。

    它纵身跃上曦瑶双膝,脑袋更于曦瑶怀中磨蹭不停。

    曦瑶心中一暖,悲伤如得些许平复,伸手扶过小白几下,也顺手合起了那本《曲子词》。

    曦瑶自忖:母亲所言非虚,诗词中的儿女情怀,总有言说不尽的凄美!

    晓风残月,河汉清浅,总胜过那不尽矫揉造作的情意绵绵,愁肠百回,相顾凝噎,总胜过那万句你侬我侬的软语温言。

    这一切,不正是尤意味而不得言传吗,爱情三昧,母亲着实深有体会。

    曦瑶再望天际,默默言道:娘!曦瑶好难受,我不能没有他,你既知情之所以,便开示女儿,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啊!

    清风拂过,轻撩曦瑶秀发,她身躯一凉,下刻,却有一念头滋生心间。

    只是这念头疯狂,曦瑶想来,也不觉心跳加速,通体发热。

    “哑妹!哑妹!”

    却在此时,门外忽然传进几声呼唤。

    曦瑶如梦惊醒,转身去望,见斗金于院外正朝自己招手。

    曦瑶迎上前去,道:“斗金,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哑语)”

    斗金笑咪咪地道:“没事,俺只是来同你知会一声,明日俺就要去龙门村赶闹子了,你可有什么事情嘱托,或者有书信捎带给荣云大哥吗?”

    上次荣云令斗金捎回几本诗词,伸手便给了他二两纹银,斗金知他出手阔绰,是以刻意前来咨诹哑妹,若能再从中赚得许多好处,他自然一百一千个情愿!

    曦瑶道:“可你昨日才回村中,为何明日就要离去?(哑语)”

    斗金面有难色,道:“哑妹你有所不知,赶闹子这门生计也要看老天爷赏脸的。”

    “夏日炎热,能将人晒出油来,冬日雨雪,山路崎岖难行,是以每月出活三次已属不易,唯有这春秋两季,才能称得上是旺季。”

    “这其一,村民冬来出门少,往往更有时间做活,到了春天,尤其布帛能囤货不少,秋季同理,瓜果药材成熟,也能囤积不少,春秋货多,便须出车频繁。”

    “其二,春秋两季不冷不热,旅途得意,是以俺跟爹宁愿少歇几天,也不愿冬夏出车!”

    斗金说着已是走入了院中,瞥见一旁小白,并不觉得太过惊讶。

    毕竟他与小白也非识荆,与它样貌虽有疑问,可见体型又非灵兽一类,只道是哑妹山中得来的怪禽,便不了了之了。

    听闻斗金所述,曦瑶恍然大悟,虽她和斗金自幼便是玩伴,却没去留意这其中的许多门道。

    曦瑶再看斗金,竟觉他愈发显得干练,心想这些年,斗金当真成熟不少。

    曦瑶举起双手,欲将方才计划告知斗金,还未表达,却又停在了半空,一时间不知当不当讲。

    斗金见状,疑道:“哑妹,你可有事?”

    曦瑶心有顾虑,搪塞道:“我……我还没有想好信中给荣云说些什么。(哑语)”

    斗金道:“无妨,俺明日再走,有的是时间,只是你不可太过拖沓。”

    “此一次归来途中,爹不小心摔坏了身子,明日赶闹子便是俺一人独行,俺需早一些出发最为稳妥!”

    听闻这话,曦瑶不禁心有所动,先前顾虑也消却大半。

    只见她明眸璨亮,高兴道:“此话当真,明日真是你一人首途!(哑语)”

    斗金见状面有不悦,点头道了声嗯。

    曦瑶更激动道:“就是说,明日除了你再无别人对吗!(哑语)”

    斗金再也隐忍不住,道:“哑妹你忒也没有人情,俺爹受伤,你不仅不询问情况,反而如此开心!”

    曦瑶这才恍然,自己一时激动,竟是望了此节。

    忙解释道:“斗金你误会了,我并非此意,而是……而是……(哑语)”

    曦瑶嗫嚅几下,却没能说将下去,好似这话需要莫大勇气一般。

    一旁小白见曦瑶方才还在流泪,这时又高兴地雀跃起来,着实有些不通。

    斗金更奇怪道:“哑妹,你今日究竟是咋了?”

    曦瑶冥思片刻,忽然上前拉住斗金,道:“斗金,你答应我一事可好?(哑语)”

    斗金道:“你跟俺有啥可见外的,直说便是……”

    话到此处,突然收回,下一刻竟搔首微笑起来,满脸尽是尴尬。

    曦瑶不能言语,‘直说’一词与她自然不合时宜。

    倒是曦瑶也不与他见怪,面有央求道:“斗金,你可一定要答应我!(哑语)”

    斗金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虚道:“哑妹放心,俺斗金能办到自然会帮你。”

    曦瑶道:“你明日带我一起去龙门村吧!(哑语)”

    斗金愕然道:“哑妹为啥突然想去龙门村?”

    曦瑶并不遮掩,坚毅道:“我想去找荣云!(哑语)”

    斗金有所了然,又道:“带你去自不成问题,只是俺这一走便是五日之久,离家五日毕竟不短,你可有跟爷爷谈妥?”

    曦瑶道:“我这一去,却并不一定五日之久。(哑语)”

    斗金不解道:“哑妹是啥意思?”

    曦瑶面色不改,道:“待寻到了荣云,我也就不随你回来了。(哑语)”

    斗金双眼圆睁,大惊道:“你要随荣云大哥私奔!”

    曦瑶一巴掌拍在斗金肩膀,责令道:“你小声些!(哑语)”

    斗金小声道:“哑妹,你可是被猪油蒙心,脑袋勾芡了不成,你知道自己在说啥吗!”

    曦瑶只觉自己此刻清醒异常,且每句话皆是发自肺腑。

    心道:临行前,我曾送荣云一娟手帕,其上镌有‘鹣鲽情深’四字,现在我终于开悟。

    鹣鲽之意所指乃是不离不弃,鹣者比翼鸟,鲽者比目鱼,只有雌雄相合相依,方能生存延续。

    若是没有荣云相伴,比死尚有过之,我定要去追寻他,换作是娘,不也如此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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