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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路途谈农事

    进了敬原州齐月兰一行人便感觉不对,一月前他们在建安郡落脚换了一辆马车。此时鹊儿同她一起坐在小马车里看着窗外农忙的景象,齐月兰总是觉得有些莫名的奇怪。

    季陆也皱眉,王鹤自小在中京没见过乡村,觉得稀奇,感叹道:“可是在种稻?”

    “嗯。”季陆皱着眉点头。

    他们辰月中旬自安州出发,走时安州百姓在育早稻新苗。如今不过林钟敬原州就已经开始种稻了,季陆环视了一遭,到处不见麦田痕迹。

    齐月兰紧紧皱着眉,看着农田里忙着种稻的“农家人”,又抬头看了看天上高悬艳阳。

    明明是一副烈日下,辛苦劳作的劳作图,齐月兰就是觉得何处不对。

    “等一下。”

    齐月兰叫停了他们,眉间皱出一个小褶,看着同样皱眉隐忍怒气的季陆。

    “……”

    季陆抬手将幂离给她戴上,压低了声音说:“严喻华怕是已经知道了。”

    “嗯。”齐月兰点头,为了了解敬原州真正的情况,他们中途在建安郡换了马车,一副商人的样子。没想到严喻华还是知道了。

    季陆带着她走到田埂上,弯腰伸手在泥水中捞了一把。

    齐月兰低眸一看他手中,其中残存的麦秆已经腐败。想来是收割已早,她皱眉。

    “六月初,连来年的麦种都没有留,新麦也早就收了。”她掏出手帕抵给他,季陆弯腰在田中洗了手,看到那方浅红微微一愣,笑着接过手帕。

    季陆歪头靠近她低声答道:“可疑的是如今才种稻,寻常农家不会让田地荒如此之久。”

    季陆擦干净手,低声和她说完。抬头朗声道:“大哥!”

    田间的人抬头,齐月兰这才知道,季陆方才为何恼怒。越岭大灾,如此精壮的青年,却在田间。那赈灾的又是何样的人?

    她出神地看着田间的人,季陆低眸笑了,牵起她的手朝人群走去。

    “慢点。”

    “嗯?”齐月兰一愣,脚下有些不稳,小声的答:“好。”

    却是乖巧的让他领着走。

    那大哥也是热情地笑道:“小兄弟这般装束,可是来寻人的?”

    季陆摇头,不好意思道:“那到不是。说来也怕大哥你笑话,我们兄妹二人行到此处迷了道儿,想来问问路。”

    齐月兰适时低头,看起来好似是真的迷了路,娇气矜持的富贵人家小姐。

    “哈哈哈哈!”那人在挽起的裤脚上抹了一把泥手,粗放地笑道:“这有和笑话的,不知道小兄弟要去何处?”

    “越岭。”

    季陆话一出口,余光便看到一旁农人手上一顿。

    “这……”大哥面露难色。

    “他一个庄稼汉那知道这些。”

    一个穿着粗布粉衣的女人上前,冲着齐月兰笑道:“姑娘要去越岭,一直往前走就对了。”

    齐月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的冷意又多了几分。语气和缓道:“多谢大姐了,不然我们兄妹二人又要多走几天了。”

    告别了他们,齐月兰同季陆并没有交谈,一行人走到城镇边缘找了一家客栈。

    戌时,季陆敲开齐月兰的房门。

    齐月兰给他到了一杯清茶,垂眸含笑问道:“打听到了?”

    “没有。”季陆重重的放下杯盏,低骂一句。

    “还记得白天咱们见到的那些农家吗?”齐月兰挨着桌子坐下,看向季陆,和缓道:“那女人身上有一股花香。”

    季陆抬头看她,示意她继续。

    “一般农家在农忙时,怎么还会一身干净利落,更何况那女人未施粉黛却一身脂粉香气。”

    季陆点头,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思索片刻道:“看来是有所准备。”

    齐月兰不可置否的皱了皱眉,思索着,辅安州天暖地湿一年育稻两季,故此辅安州每年的粮税是一石粮交三斗,敬原州多山岭天热,故此旧律收税二斗。这也是新旧律中争议最大的一条之一,新政改敬原州统一交两斗为沿河岸交两斗,山间交一斗。

    半晌她才继续说道:“敬原州的税收是一石交两斗,今年除越岭外敬原一郡一城的收成都比往年好,可……”

    “百姓的生活并没有改善,反而更差了。”

    季陆接话。听他说完,齐月兰扯出一个笑,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竟是连麦种都没来得及留,早早的收了。苛税怕是已经好多年了。”

    季陆冷笑一声,道:“也是为难他了,在城外就给你我演了一出好戏。那农妇指的路也是去越岭最远的一条,满城的商户都是精壮青年,越岭赈灾的壮丁……是真的的壮丁吗!”

    听了他的话,齐月兰心中了然,奇怪原来是怪在这里。自她接旨以来,官家念路途远,早早下了旨意,敬原州知州严喻华也是一再发誓,定倾敬原州满城之力接纳越岭流民。

    “你今日可有看见流民?”齐月兰问。

    季陆皱着眉叹了一口气,难压怒气道:“遇见了,脸红面白赛崔湜。”

    他这比喻,齐月兰没忍住笑出了声。意识到不合时宜,她掩着嘴角把脸撇到一边。

    她一笑,季陆的脸上也带了一丝柔和,浅笑着看她。

    “如此一来,这敬原州可就不只有官官相护一条罪责了。”

    齐月兰回头正色道:“连年苛税还有待调查,当务之急是越岭。”

    她回头时季陆就迅速收敛了笑意,正色看她,点头:“对对对!”

    齐月兰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担忧道:“不知越岭何样了?”

    “到了自然就知道了。不过……”他话锋一转看着她问:“兰儿怎对农事这般了解?”

    农事吗?齐月兰歪头,思绪飘远。

    数年前的安州,三个少年走在田野之中。

    “子陆哥哥,那个是稻吗?”

    齐月兰学男子一般带着东坡巾,踮着脚望前望。季陆拎着她的后领,将人拽好站稳。

    抬手给她折了一杆,嫌弃道:“是稗草。”

    “笨!”他还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齐月兰捂着脑袋,撅着嘴躲到一旁。

    赵曦笑道:“兰儿还小,如今不懂以后再学。”

    “就是就是!”

    齐月兰朝他得意的哼哼着。季陆气急,要揍她,她便撒腿就跑。

    想着,齐月兰轻笑着勾起嘴角,眼中带着暖意。

    季陆看着她笑,不察的也弯起眉眼。

    “太子说避免将稗草认成稻子,便学了农事。”

    听到这个回答,季陆眼底细碎的光芒暗了下去,他低垂了眼眸不再去看她。

    “明日一早出发,你早些睡。”

    “哎!”

    不等齐月兰唤他,季陆已经关上了门,独留屋内灯火摇曳。

    前夜。

    床幔间传出一声轻叹,齐月兰起身,感受着身上的粘腻。听着鹊儿平缓的呼吸声,她浅笑一下取了一件外衫,临走时拿了案上的绢纱团扇朝客栈后门走去。

    客栈落在人烟少的城外,出了后门便是一条小道,两侧挂了灯笼,不远处的路旁唯有一棵老柳树。听着耳边农家幼儿夜扑流萤的欢笑声,齐月兰才发觉夜并不深。

    月隐星明,她走到柳树不远处,抬头望去。季陆还是那件月白圆领长衫,斜靠在树间,随意的搭起一条腿。枕着双臂,看着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他时齐月兰低垂了一下眼帘,眼中是掩不去的笑意。

    季陆发现了她,伸手撩开了垂下的柳条。看到她时一愣,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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