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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临危受命

    好在再过片刻,辽军喊杀声暂歇,不久军士报来,敌人已经退去。

    黄桂长长舒了口气,回到自己帐外,摘下头盔,见田重远兀自跟在自己身边,对他说道:“这股辽军虽然勇悍异常,好在人数不多,见咱们人马聚拢,终于知难而退。好了,你先下去歇息吧”

    田重远道:“将军,敌军未遇挫折,怎肯轻易撤退?依小将看来,应是他们羽箭用尽,回去备箭。只怕不久便要卷土重来,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黄桂心中一惊,怒道:“大胆,你懂什么,怎敢在此妄言,乱我军心?再不退下,定要治罪!”

    田重远楞了一下,忙道:“是,小人知罪。”不敢再言语。正要退下,只见吕升火急火燎跑了过来。

    吕升左臂中了一箭,草草包扎完毕,便要来军帐听候调遣。他本以为黄桂沉得住气,自是胸有成竹,稍后必指示应敌之策。然而见黄桂只是指挥军士,整理军械战甲,查点将士伤亡,再也忍耐不住,从伤兵群中冲了出来,叫道:“将军,田校尉说得不错,或迎敌,或死守,得赶紧拿个主意!”

    田重远忙劝道:“别急,别急!将军或许自有道理。”

    吕升摇了摇头,走近几步,说道:“将军……”

    黄桂厉声道:“大胆,还不退下?”

    “将军……”吕升目中含泪,双膝跪地,颤声道:“皇天在上,小人对将军向来忠心耿耿,决不敢对将军有所不敬。只是大敌当前,将军须早下决断,这可关系到将军和众将士的性命啊。”

    黄桂一脸森然,进到帐中。吕升追进帐内,田重远只好跟着进来,拉住了他的手,温言道:“黄将军英勇善战,此番出兵以来,未遇挫败,你还信不过将军吗?”

    吕升大急,叫道:“你才跟了将军多久,知道什么?若再不当机立断,咱们只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黄桂脸上蓦地现出一股凌厉杀气,转向吕升,厉声道:“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吕升只是道:“请将军早下决断。”他只盼黄桂赶紧指挥迎敌,度过这一关,明知这么一来,黄桂日后定然放不过自己,但眼下保命要紧,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黄桂冷冷地道:“好,就命你带了部下人马,前往拒敌。”

    吕升一愣,道:“原来将军是要借敌人之刀,杀我灭口。你违抗军令,不去救援孙将军,难道能一直瞒下去吗?此事早晚要被人知晓。枉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小心侍候,你却丝毫不讲旧情……哦,我明白了,说不定你已想好退路,若无路可走,就要带了弟兄们投降辽军。”

    他曾听到孙秀传令兵和黄桂的对话,本以为自己帮黄桂隐瞒了秘密,黄桂自然不会亏待自己,是以一直守口如瓶,但此刻翻脸之下,只好抖露出来。他要让田重远知道,眼前之人并不是甚么忠君爱国的将军,不过是个贪生怕死、虚伪自私的小人。

    黄桂目光中杀气大盛,恶狠狠地道:“我本想提拔你成为一员将才,但你畏敌如虎,不觉羞耻,反而在此大放厥词,血口喷人,却是容你不得了。这是你自取其死,可别怪我。”

    吕升冲田重远叫道:“田校尉,他今日杀我,来日定会杀你,你好自为之!”

    田重远知道自己无意间听得黄桂不可告人之事,心想只怕真如吕升所说,以后会糊里糊涂便没了性命。眼见黄桂长剑提起,作势便欲砍出,连忙大叫:“将军手下留情!”

    黄桂转过头来,冷笑道:“你武艺不错,是要和他一起以下犯上吗?拔出你的剑来,杀了我,看你能不能逃得出这大营?便逃出了大营,看你能不能逃脱朝廷军法?”

    田重远连声道:“万万不敢……不敢与……与将军动手。”

    黄桂大声道:“你既然忠心事主,又曾救过我性命,我以后绝不薄待。你先替我将这临阵脱逃的败类斩了,我提拔你做我的副手。”

    田重远看了吕升一眼,迟疑着下不了手。

    黄桂怒喝道:“拔出剑来,杀了他!”冷不防挥剑便往吕升颈中斩落。

    吕升的目光本来放在田重远身上,冷不防黄桂亲自动手,躲闪不及,被砍得鲜血狂喷,登时毙命。

    黄桂看了一眼地下的尸体,冷笑道:“畏敌小丑,死有余辜。”扬长出帐而去。

    过了不久,辽军果然又复来。黄桂长叹一声,喃喃道:“姓田的这倒霉鬼,还是把敌兵给念叨来了,那你就先去死吧。”

    召集众将士,大声道:“众人听令,辽军来犯,吕升贪生怕死,不敢领兵出战,已被我处以军法。田重远才能卓著,本将现在就命他兼领校尉之职,率军出战应敌。”

    田重远呆了一呆,见黄桂目露寒光,只好遵命。他抄起一杆长枪,领了黄桂拨给自己的一队人马,边走边在心中盘算,忽然间转头,吩咐手下军士道:“你等留在此处,护卫黄将军。我先去探明敌人虚实。”

    黄桂闻言,嘿嘿笑道:“只盼你不要独自逃走,当了逃兵。”

    田重远大声道:“我便是死,也要死在众弟兄面前,将军勿疑。”说完身形一晃,已经隐入烧着的营帐之后。他行动极为迅捷,辽军在混乱之中未及察觉。

    田重远潜到后寨尽头,忽然暴起,将一名放箭的辽军踢到马下。这一脚力道奇大,那辽军筋骨齐断,立即毙命,田重远飞身上马便走。

    这一下打得辽军措手不及,待到其他人反应过来,田重远已在数丈之外。辽军纷纷朝他射箭,田重远在马上一个起落,向前又纵出三丈,避开羽箭。那马却被乱箭射中,长嘶一声,倒在地上。

    田重远足下发力,按着云谱身法中的一式“行云无定”,晚宴狂奔,所幸未曾中箭。辽军见他逃走,不再纠缠,回身又杀向黄桂等人。

    田重远见之前辽军撤走方向,在南面蛇盘山脚下,心想辽军羽箭辎重必然在那个方向。他绕道上山,兜了一圈,果然看见山脚下三名辽军守着十余辆马车和一堆辎重。

    田重远悄悄上前,长枪掷出,将一名辽军穿胸而过,凌空出掌,拍在第二名军士顶门。第三名军士大惊,刚要策马逃开,田重远一掌拍在马臀之上,那匹马吃痛,长嘶一声,将那军士掀下马来,田重远上前一掌,结果了他的性命。

    田重远见第三名军士的腰间,束着一个包裹,扯下来看时,里面却是油布包着一颗怒目圆睁的首级,田重远知道这必然是己方一位重要人物,冲首级拜了三拜,不由得心中一痛。

    田重远小心翼翼将首级包好,带在身边,看着马车辎重,心道:“现下自己一人,守不住这些东西,若是再被辽军得到,可大为不妙。”

    他挑出一匹马,将其余尽数格毙,又从辎重之中找出火种及引火之物,将羽箭辎重付之一炬,心道:“这下不由得你们不撤了。”

    田重远打马远远隐入山中。待到辽军发觉后方被袭,早已是火光冲天,无法扑灭,只好向北撤走。田重远在山上看着辽军远去,长长舒了口气,乘马回寨,所到之处一片狼藉。他找到幸存将士,见仅有二三百人,问道:“黄将军何在?”

    有人答道:“黄将军等人见势不妙,策马逃走,被敌军追上射死。”

    田重远沉吟道:“那咱们怎么办?”

    那名叫董煦的校尉道:“如今群龙无首,若非田将军烧了辽军辎重,我等必然尽数毙命于此。咱们这里领兵的,最大官儿也就剩下两三名校尉了,自然是以你为首,我等甘愿听从号令。”

    田重远大吃一惊,道:“我……我初来乍到……那怎么成?”

    董煦道:“在下和众人商议已定,均觉你是光明磊落之人,一诺千金,更兼武艺高强,才智过人。只有你做了主将,咱们才有活命之望。”

    另一名校尉微笑道:“老实说,在下等人也不是不想当主将,只是没这个本事。为了升官,丢了性命,那才叫糊涂呢。咱们敞开了说心里话,你要是不做这个主将,咱们只怕要各自逃命,作鸟兽散了。”

    田重远沉吟道:“两位前辈如此吩咐,在下本来不敢推辞。但两位明鉴,晚辈后生小子,才疏学浅,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实在是怕乱了方寸,连累诸位。”

    董煦道:“如今事势所逼,你非做主将不可。本来你一走了之,敌人只怕奈何你不得,只是对付我们这些人来,却也不会客气。咱们同袍一场,这许多弟兄,你便任由他们听凭辽军宰割么?”

    田重远大声道:“当然不能!”

    二校尉深深作揖,说道:“多蒙将军不弃,便请主持大局。我等衷心拥戴,尽心听命。”

    田重远见推辞不得,只好从命,道:“得有二位前辈相助,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

    三人计议已罢,虽觉前途多艰,但既有了成算,便觉宽怀。

    田重远忽然想起那颗人头,解下包裹,道:“这是我贼人处得来,不知是我军中哪位将军遇难。”

    董煦看了,眼含热泪,泣道:“这是高怀亮将军。”众人纷纷痛哭,道:“不料敌人如此凶残,连咱们的主将高怀亮将军也死于他们手中,咱们今后没了主心骨,可怎么办呐。”

    田重远指挥众人埋葬了阵亡将士,道:“眼下之计,唯有再入蛇盘山中,依仗山势,才能逃脱辽国骑兵追击。”

    众人纷纷赞成,南下进山,折而前往西北,一直到了中山城外,走得人困马乏。

    田重远见军中粮草将尽,想要入城补充,走到城门下,向守城军士讲明来意。

    守城军士当即去报告知府,不久回来,道:“知府大人说,粮草尽已发往前线,并无余粮,请到前线领取。”

    田睿麾下众军士纷纷吵闹。田重远本待领军入城,他们失了主将,还想着中山知府能否暂时收留,守城军士却说知府严令,只许军中将领入城。

    田重远令众人在城外暂歇,自己和董煦进城,打探消息。二人到了中山知府衙门外,见大门紧闭,二人心中诧异,却也只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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