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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伏虎恶僧

    太宗皇帝问道:“高爱卿,这人是什么来头?剑法如此厉害?”

    高怀朗道:“陛下,此人来自‘松山简门’。”

    太宗皇帝奇道:“他们的门派,都是用锏的吗?怎么他用的又是剑?”

    高怀朗忙道:“回陛下,是简单的‘简’。微臣师父曾对臣说起,这‘简’字,寓意为由繁及简,去繁就简。这松山简门花样不多,门人弟子每天所练习的,除了真气,便是由门派中历代高人将他们门中剑法一再精简后,留下的最简单的剑招,如刺、劈、撩、铰等。

    可就是这些最简单实用的招数,经过几十年如一日的练习后,威力极强。松山简门对门人弟子要求极严,非练剑二十年以上,不得下山。因此能够下山的,均是快要将这些简单招数练到极致的高手,自然罕有对手。”

    太宗皇帝脸色森然,问道:“谁敢再战?”

    田重远只有应声站了出来,心道自己现在已经是责无旁贷。在迈步的一瞬间,父亲在和自己交手后告诉自己的一句话涌入脑海:“风起云涌,相生相克。若是遇到武功路数相同的对手,便只有在风云谱中挑选招式相抗,简可克繁,繁也可胜简,谁的修为深一些,谁便可获胜。”

    田重远心想:“此人招式极简,我便以极繁的招式应对。”当下按着一招“龙卷风”中的长弧出剑,将真气注到剑上,慢慢地舞动,要以自己的功力和技巧,消解对方的速度。他手中长剑圆转,形成了一个漩涡,便像一阵龙卷风,向文天音卷来。

    文天音伸剑刺进了漩涡,他已看出了漩涡中心的深处便是对方的咽喉。可剑刺入后,却被漩涡带动得偏离了原来的方向,与田重远剑风相撞。

    文天音“咦”地一声,自己从未遇到这种情况。回剑找到空当,再次刺了下去,又感到一股滞涩。

    田重远绵绵不绝变化招式,文天音寻隙而进,旋即抽剑而回。待到田重远使出“龙卷风”一式极长的弧线时,文天音的长剑竟然没能抽回,被田重远的长剑粘住了。田重远感到自己的真气在周身急速流转,庆幸又是冒险成功,对武学领悟又深了一层。不知不觉间,两剑交锋,文天音长剑断为两截。文天音将断剑掷向田重远眉心,便欲向后飘出。

    田重远大叫一声“哪里走?”跟着向前一步,长剑划个短弧,文天音右手被齐腕斩落,与掷向田重远的断剑一起,掉在地上。

    文天音所练的剑法,已经决定了他胜得快,输得就也快,胜得潇洒,败了也会很惨,惨得无法面对。但这些对文天音已经不算问题,他只会面对胜利和死亡,不会面对失败。他很倔强,不倔强的人,在大多情况下是难以出人头地的。

    太宗皇帝下旨厚葬了王衡,也同意先让文天音入土为安。对于有个性的人,太宗皇帝向来是佩服的。

    第三处长亭是个大亭子,共有七八张四方桌子,每张桌子边上都摆了四个圆凳,都是青石制成,打磨的十分光滑。一名灰衣老僧,白须飘飘,瘦骨嶙峋,坐在一条石凳上,面向众人,似已入定,听得众人走近,缓缓睁开眼来,道:“施主有礼,老衲去嗔。”

    高怀朗心中一凛,傅容则轻轻“啊”的一声。这去嗔和尚在江湖上的名头何等响亮,武林中可以说是谁人不知,哪人不晓。

    傅容道:“好啊,连前北宁寺伏虎堂首座也到了。佛门中人四大皆空,想不到你参悟几十年,却看不破红尘,来此惹下不智之祸。”

    去嗔哼了一声,道:“见了师叔祖,还不过来参拜?”

    傅容怒道:“你背叛师门,早已不是我的师叔祖。北宁寺在我朝何等名望?朝廷历来视作礼佛相国重地,礼敬有加。你今日犯上作乱,北宁寺门下弟子,人人对你得而诛之,只怕阁下在江湖上再也无法立足,还在这摆什么前辈架子?”

    去嗔大师脸色一沉,道:“昔日邪魔入侵,老衲护寺力战,连败黑山七雄,身负重伤,这你应该听说过吧。”

    傅容摇摇头,道:“过去的事就不用提了。”

    去嗔怒道:“旁人还倒罢了,今日见到北宁寺门下弟子,为什么不提?”伸掌一拍,在身前坚硬的青石桌上按下一个深深的手印。

    众人见他一出手便惊世骇俗,不由得人人脸上变色。傅容苦笑道:“好,好,你说……”

    去嗔道:“当年老衲和去业同一天入寺,拜得同一个师父学艺。论天资,老衲自认不输于去业;论勤奋,老衲更比他强。”

    傅容转过头来看着御驾,见太宗皇帝面色不屑,无奈地笑了笑。

    只听去嗔继续道:“可老衲至今也不曾弄明白,去业究竟有什么好?从少年、青年、壮年,每逢重要时刻,老衲总是被这去业压了一头,老衲再如何努力,也不能如去业那般被人看好。你们少年得意,自然不会了解老衲所遭受的不公。或许这就是命吧,老衲却不甘心就此认了。

    后来和黑山七雄一战,老衲不顾性命,与之相拼,以为通过不懈努力,凭着劳苦功高,或许会令众人对我改观。不料老衲流血流汗,居然及不上去业的假仁假义,道貌岸然更能讨得老方丈欢心,新方丈最终还是归了去业。区区的伏虎堂首座,老衲哪里能放在眼里?老衲栽树,你那师祖后人乘凉,老衲生平最看不得这种不用打架立功就能当掌门的小人,一怒之下,离寺下山,另立门户。”

    傅容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纵然……”

    去嗔喝道:“住口,去业手下的爪牙,果然是小人得道,势力的很呐。”

    话音刚落,突然间眼前一闪,身前亭处已多了一人,正是田重远。这一下来得大是出其不意,以去嗔眼力之锐,竟也没瞧清楚他是如何来的,心惊之下,不由得挺直了身子。

    田重远心道,反正最后还得是我上,傅大哥终究碍于面子,放不开手脚。这大师背叛师门,犯上叛逆,就不必对他客气。

    当下笑道:“去业方丈德心仁厚,佛法无边,掌门之位众望所归,自不消说。便是降魔除妖的本领,只怕也甩了你十万八千里,这我们都是知道的。大师你一个出家人,法号一个嗔字,却勘不破贪念,时时妄动无明,一天到晚想的,只是怎么与人勾心斗角,争名逐利,心里也忒阴暗了点儿。如今为了方丈之位又走上歪门邪道,大师已经堕入了魔障,尚且不自知,反而在此诉说委屈,岂不可笑?”

    去嗔道:“阿弥陀佛,好小子,一个个在老衲面前这般狂妄。罢罢罢,休怪老衲动了无名,手下无情。”

    田重远拱了拱手,道:“大师不必客气,反正你也不会放我们轻易过去,就请赐教吧。”

    去嗔深深吸了口气,右掌缓缓向身边的一条石凳上拍去,傅容叫到:“田兄弟留心,是佛门绝技‘飞碑手’。”

    那石凳有几百斤,在去嗔一拍之下,势如流星,向田重远直飞而来。傅容等人瞧了这般劲道:心道:“田兄弟稍微不慎,只怕便要被撞得筋断骨碎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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