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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得脱苦海

    便在此时,数十名黑衣人缓缓迫近,手执各色兵刃,不少人的兵器上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首级。见了褚家众人,发一声喊,上前围住杀戮。一时之间血肉横飞人头乱滚,惨叫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御灵子怒气填胸,大吼一声,仗剑上前,便向那些黑衣人砍去。那些黑衣人“嘿嘿”冷笑,纷纷躲入火中。御灵子素来对自己的轻功极为自负,刺客却不知为何,怎么追也追不上他们。御灵子紧跟在后踏入火海,却再也寻不见一个人影,自己衣服须发却为火焰所噬,灼痛难耐。

    御灵子一瞬间脑中一丝清灵,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发肤,并无异状,知道是心中入魔已深,那李昌翰的手段委实可惊可怖。他待要闭眼避其异术,却只能闭得右眼,左眼肌肤失去知觉,想来左脸经脉已经受损。而若是以手掩面,便是违了不出手的约定。御灵子只好勉力苦撑,感觉阳气大盛。忙调运内息,却觉丹田之内如燃起熊熊大火,怎么也弹压不住。

    御灵子灵机一动,试着自丹田运气,经“少阴”、“厥阴”、“太阴”、“阴维”、“阴跤”等阴脉与体内阳气交融。但觉每运一分,灼热之气便减了一分,舒适中全力施为。不料这一下犹如江海决堤,洪水泛滥,将自己淹没在无尽的汪洋之中,激灵灵地打起了冷战。

    原来这李昌函有一门神功,名唤“心魔舞”。系以心灵之力感应,由“制心止”而至“体真止”,宁神归一,心力专注凝视对手,即能克敌制胜。此神功非同小可,任你内力高深,武艺精强,但须与生俱来的定力不过关,任你再苦练,遇到此法,也便坠入彀中,幻想万千,心魔狂舞,平生隐藏在心底深处的重重欲望、贪念、邪恶、奸诈、恐惧等一一涌出,难以自制。

    御灵子武艺在同门中可排第一。然而他生平性情优柔寡断,喜怒不定,心智难堪成熟老练。故而玄清子在日,便决意日后立御灵子的大师兄为观主,传他衣钵。御灵子又于昨晚得知兄长家中遭逢变故,心神不定,此时被李昌翰循循诱入,果然中招,被激得体内真气阴阳相离,水火不容,阴阳交攻。御灵子自觉时而深入火海,时而如坠冰窟,直如深下十八层地域,身受煎熬,永不超生。

    李昌翰冷漠的脸上泛起一丝漪澜,他知道再等片刻,御灵子便会受到不可治愈的伤害,到那时若再继续施为,御灵子便会筋脉尽断,七窍流血而亡。

    场外众人见御灵子身周忽而热气腾腾,忽而寒气森森,脸上时红时绿,已然看出情势不对,大宋诸人不由得惊慌万分。辽国萧剑及却是神色愈发安详,脸露微笑。

    御灵子此时已是被折磨得神志不清,奄奄一息,迷迷茫茫中只求速死,哪怕此时被人乱刃分尸,也心甘情愿,只盼解脱这无尽的苦难。

    不知何时,他心底深处突然响起一阵阵朗朗的诵经声,那是先师玄清子的声音。御灵子喜出望外,大叫:“师父救我一救。”

    只听玄清子的声音悠然传来:“尘缘世事,俱是戕性之刀斧;恩爱牵缠,无非丧命之井坑。亲友业果,他人替不得分毫。你既入道门,参悟道书,寻文解义,可制心中毒龙,脱火坑,出苦海。”

    御灵子凛然道:“谢师父指点迷津。”

    师父慈祥的声音,令他隐约记得几年前的一个情景,那是一天晚上,先师玄清子将几位得意弟子叫到房中,为他们讲解从《道德经》上所悟到的驱魔心法,督令弟子勤加练习。御灵子当时不以为意,只是背诵纯属,观其大略。

    此时身处危难,那经书上的文字便一字字地映入脑海: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御灵子从道已久,修行根基扎实,若非如此,今日断难逃脱此厄。他胸中念想起先师的叮咛嘱咐,顿觉醍醐灌顶,又兼此时身临其境,“自然无为,和光同尘”,“观复归根、唯留清明”等许多当时领悟不到的道家奥秘,此时迎刃而上,豁然而解。

    这《道德经》乃是道祖老子平生领悟天地造化心法精华,果真是神通光大。御灵子稍得指点,以此为纲,心中想着玄清子所授驱魔要义“心无所染,空空洞洞,虚室生白,神明自来,如一轮明月当空,光无不通矣......”收本归元,心中空明一片,湛然朗朗,渐渐从幻想中缓缓退出。

    他身体剧痛,神智却越来越是清楚,幻想每消失一分,奔腾的气息便向丹田气海归入了一分。待到幻想褪尽,募得发觉阳光是如此地刺眼,浑身已被冷汗湿透,湿腻腻得极不舒服。御灵子舒了一口气,暗道侥幸。

    李昌函功亏一篑,只是双眼一眨,淡淡地道:“你赢了。”

    御灵子作了个揖,道:“承让”,刚迈出一步,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场外众人见李昌函混若无事,飘然出场,依旧地目无表情。却听得兵部右侍郎高声宣布御灵子进入下一轮,无不愕然。看辽国众人,那萧剑及的表情又是惋惜,又是敬佩,不是有争议的样子,才吁了口气。真是比得不知所以然,赢得摸不着头脑。

    虽然第三场胜得有些勉强,却是实实在在地连得三局。大宋群雄群情激奋,欢声如雷。太宗皇帝龙颜大悦,望向高怀朗,意示嘉许。

    辽国使臣的脸色大是难看,心想再这么输下去,便没什么脸面返回辽国,向萧太后、辽国父老交代了。待到看到下一位出场的乃是萧剑及时,心中略略感到一丝宽慰,看到了一线希望,微微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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