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往事如风
得知他要来，君主让人将他直接带到一处偏院，这个地方一般很少有人来，还算清净。一个修士将他带到门口，便回去了。
浩爅站在那儿凝视许久，轻叹一声，也不知在惆怅什么。随着一只脚踏入，尘封已久的记忆纷至沓来。
“师兄～，黎古～，你们猜我在哪儿？”，风铃一般的女子笑声响彻整个别院，“嘻嘻～，看谁先找到我”。
坐在亭中的两位白衣男子无奈相视一笑，这种把戏每天都在上演，他们却从来不会厌倦。每当这个时候，浩爅都会抖起袖子装模作样的找一圈。
他没瞧见的是，身后那人早已悄悄朝着某个方向做了个小动作，且偷着乐呢。随着风的异动，浩爅显然已经发现了端倪，却故意绕着那树兜了一圈又一圈。
趴在树上隐身着的女子本高兴着，突然看到手上有只扭来扭去的毛毛虫，瞬间不淡定了，尖叫一声直直摔了下去。
每每如此，黎古都会第一个跳出来假装奚落：“啧啧～，看你，差点吓坏我的小可爱”，说着还把那虫子吸到手心揉来揉去，看的地上女子浑身起疙瘩。
浩爅连忙将那女子扶起，回头怒声呵斥道：“黎古，你这次太过份了”。见他真的发火了，黎古这才收起那副看好戏的样子，心虚的呵呵赔笑。
女子却是不依，一个箭步冲过来，凌厉的气势吓得黎古节节后退，连忙告饶：“华羲，我错了，错了错了……”。
浩爅站在当年的那棵树下，这些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如今回头看却早已物是人非。
“你来了”，身后有人唤他，声音还和记忆里的一样。
黎古也不知何时出现的，手里拎着两瓶桃花酿，随着他的示意，浩爅一路来到小亭中。
看来是做了准备的，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点心，还有三个熟悉的杯子。浩爅默默拿起其中一个，摩挲着杯子上的每条纹路，翻过杯底，华羲二字赫然跃入眼中。
黎古见他沉默不语，知道又是往事上了头，说：“叫你来是喝酒的，不是睹物思人的”。
果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摆臭架子。虽然嘴上没说，浩爅心里却是明白他用意的，顺手便将杯子揣进了怀里。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就没什么要送我的？”，黎古兀自有些期待。
“堂堂氏族君主，不可口出妄言，我何时收过你东西了？”，浩爅脸不红心不跳的反问。
“哈～，本君竟不知，万年未见，浩爅兄倒是在脸上下了不少功夫”，黎古并未多做计较，直接端起酒杯敬了过去。
大概是平日里装模作样久了，此刻两人完全放下身份，一来二去，都有些醉意了。
“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黎古端着酒杯环顾四周，若有所思的说道，“这院子我打理的还不错吧？”。
浩爅刚进来就注意到了，这里所有东西都保存的完美如初，甚至连位置都没有一丝改变。
只因三清山不许饮酒，黎古便带着他和华羲来此作乐。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他们三个人的秘密基地。自从华羲出事，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嗯～，很好～”，浩爅再次重重饮下一杯。
“喜欢就送你了，如何？”，黎古此话刚落，便收到一个冷冷的眼神。
“你这是何意？”，即便喝了点酒，浩爅的脑子还是清楚的，总觉得这家伙叫他来没好事。
“浩爅～，你就打算一直呆在三清山？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更何况我们了”，黎古郑重说道。
“黎古～，你护好你的苍生，莫问我的前程”，一句话直接堵住了所有的出路。
“好好好～，不问就不问，但有一点你必须答应我”，黎古颇显无奈。
“你说～”，浩爅直直盯着他，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我本想着，只要你愿来氏族，这君主的位置让了也便让了。既然你不愿承我这份情，将来也不要站在氏族的对立面”，黎古说的比较晦涩，“你要知道，那个人的野心……”。
“三清山素以守护三界为己任，若有人敢扰的不宁，我第一个不答应”，浩爅眼里布满寒意，仿佛被人触了底线一般。
黎古对于这个答案自然是满意的，那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近万年，留下来的阴影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活着的人。
这世上，怕是也没有几人经得住灭族之痛。
这些年那人看似表面温和不少，谁知道是不是在背后酝酿更大的风暴，作为氏族的君主，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多做考虑。
“好不容易见一次，不说这些糟心事了，说说你吧”，黎古见好就收连忙转移了话题。
“我有什么好说的？”，浩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真是受不了他那副八卦的嘴脸。
“这若是平时我肯定也就不多心了，谁都知道浩爅师兄日理万机，没那闲工夫登门做客，偏偏今日枯灵多了一嘴，偏偏你还真就来了，这……”。
黎古这边正说的不亦乐乎，对面的人却是直接起了身，语气里更是透漏着一股不耐烦：“看来这里并不欢迎我”。
“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见他要走，黎古知道他真的怒了，急忙起身去劝，“说正事，我们说正事……”。
浩爅不听，突然一把挣开束缚，跌跌撞撞的走到那颗桐树下，仰天发誓：“浩爅此生～，只爱华羲一人，哪怕她不在了，此心天地为证”。
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黎古忍不住心里一痛，要去扶他的双手也顿在空中，来不及再多想就看到浩爅倒下去了。
好不容易把人扶到床上，累的来不及喘口气，就听到浩爅躺那儿断断续续的说：“华羲，等我……”，“……等我……等我……”。
从未见他如此痛苦，相比之下，自己的那点心痛又算什么呢？黎古轻叹一声，看到挂在墙上的七弦琴，老听枯灵说什么琴音静心，今天他也来试试。
将琴放到桌上轻拨两下，出来的声音竟极其刺耳，把床上那人烦的翻来覆去，越发无法挣脱梦魇。
好吧，看来他果真没有那个天赋。
正手足无措时，门口传来了枯灵的声音：“君主～，还是我来吧”。只见她脸色黯然苍白，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灵气。
黎古心里咯噔一下，她什么时候来的？看样子好像不太高兴，忍不住上前关怀：“枯灵，你……”。
“我没事～”，枯灵低眉打断了他的话，兀自走向桌案。
玉手轻抚琴面，余音绕梁而出，床上那人竟奇迹般开始安静下来。
画面莫名的十分和谐，一时间让黎古觉得自己有些多余，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算了，他还是出去吧。
听到人走远，枯灵一直隐忍的泪水夺眶而出，原来是自己一厢情愿了。她真的好想知道，那个另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华羲，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今夜有人无眠，自然也有人狂欢。这边，司乘被刑山缠着非要猜拳喝酒，现下两人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黎古对这种嘈嘈的酒局没兴趣，只一眼便躲得远远的了。无聊至极来到后山，意外发现有只落单的小鹿，追着蝴蝶精灵满地乱跑，一时竟让他看乱了神。
似乎所有人都在忙，唯独不见一人身影。此时的忧乐已经回了天族，站在镜虚殿前等着母神传唤。
今日碰到司乘，从他口中得知紫丁又被母神罚了，心急之下便匆匆赶了回来。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刚听到这个消息，忧乐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最近哪里惹了祸？
“听说被关在了寒窑，具体缘由尚不清楚”，此事他也是道听途说，知道她惦记那人，有什么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忧乐想到小时候，母神派紫丁来贴身照料，但凡出点什么岔子都会怪到紫丁头上。
还记得最严重的那次，她偷偷从外面带回一些梧桐花枝，小心翼翼的放在盆里养了半日，期待有一日它也可以长成参天大树。
毫无预料之下，母神突然闯进来。当着她的面，直接将花盆狠摔在地上，发疯一样质问：“谁让你拿这个的？它哪里好？它到底哪里好？，你说，你说……”。
小忧乐当时就吓坏了，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母神。发丝凌乱，眼神凶狠，见了她仿佛见了仇人一样。
终究只是一个孩子，小忧乐立马哭出声来：“母神～，你不要这样，忧乐怕，呜……”。
不曾想，此举非但没有博得扶娣的同情，反而让她更暴躁了。忧乐害怕的不断往后缩，在巴掌落下之前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凌厉的掌风从耳边刮过，终究没有落在她身上。忧乐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紫丁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浑身是血，一看就是刚受过责罚的。
忧乐瑟瑟发抖的抓住她，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那日，母神派人将紫丁绑到神刑台，让忧乐眼睁睁看着她受了雷刑。惨烈的叫声一下下穿透忧乐幼小的身体，瑟瑟发抖时听到母神说：“看到了吧，都是你害的”。
每每想起，她都会觉得不寒而栗。自此她和母神就再也没有亲近过了，这些年母神交代什么，她便做什么。
浩爅站在那儿凝视许久，轻叹一声，也不知在惆怅什么。随着一只脚踏入，尘封已久的记忆纷至沓来。
“师兄～，黎古～，你们猜我在哪儿？”，风铃一般的女子笑声响彻整个别院，“嘻嘻～，看谁先找到我”。
坐在亭中的两位白衣男子无奈相视一笑，这种把戏每天都在上演，他们却从来不会厌倦。每当这个时候，浩爅都会抖起袖子装模作样的找一圈。
他没瞧见的是，身后那人早已悄悄朝着某个方向做了个小动作，且偷着乐呢。随着风的异动，浩爅显然已经发现了端倪，却故意绕着那树兜了一圈又一圈。
趴在树上隐身着的女子本高兴着，突然看到手上有只扭来扭去的毛毛虫，瞬间不淡定了，尖叫一声直直摔了下去。
每每如此，黎古都会第一个跳出来假装奚落：“啧啧～，看你，差点吓坏我的小可爱”，说着还把那虫子吸到手心揉来揉去，看的地上女子浑身起疙瘩。
浩爅连忙将那女子扶起，回头怒声呵斥道：“黎古，你这次太过份了”。见他真的发火了，黎古这才收起那副看好戏的样子，心虚的呵呵赔笑。
女子却是不依，一个箭步冲过来，凌厉的气势吓得黎古节节后退，连忙告饶：“华羲，我错了，错了错了……”。
浩爅站在当年的那棵树下，这些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如今回头看却早已物是人非。
“你来了”，身后有人唤他，声音还和记忆里的一样。
黎古也不知何时出现的，手里拎着两瓶桃花酿，随着他的示意，浩爅一路来到小亭中。
看来是做了准备的，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点心，还有三个熟悉的杯子。浩爅默默拿起其中一个，摩挲着杯子上的每条纹路，翻过杯底，华羲二字赫然跃入眼中。
黎古见他沉默不语，知道又是往事上了头，说：“叫你来是喝酒的，不是睹物思人的”。
果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摆臭架子。虽然嘴上没说，浩爅心里却是明白他用意的，顺手便将杯子揣进了怀里。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就没什么要送我的？”，黎古兀自有些期待。
“堂堂氏族君主，不可口出妄言，我何时收过你东西了？”，浩爅脸不红心不跳的反问。
“哈～，本君竟不知，万年未见，浩爅兄倒是在脸上下了不少功夫”，黎古并未多做计较，直接端起酒杯敬了过去。
大概是平日里装模作样久了，此刻两人完全放下身份，一来二去，都有些醉意了。
“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黎古端着酒杯环顾四周，若有所思的说道，“这院子我打理的还不错吧？”。
浩爅刚进来就注意到了，这里所有东西都保存的完美如初，甚至连位置都没有一丝改变。
只因三清山不许饮酒，黎古便带着他和华羲来此作乐。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他们三个人的秘密基地。自从华羲出事，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嗯～，很好～”，浩爅再次重重饮下一杯。
“喜欢就送你了，如何？”，黎古此话刚落，便收到一个冷冷的眼神。
“你这是何意？”，即便喝了点酒，浩爅的脑子还是清楚的，总觉得这家伙叫他来没好事。
“浩爅～，你就打算一直呆在三清山？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更何况我们了”，黎古郑重说道。
“黎古～，你护好你的苍生，莫问我的前程”，一句话直接堵住了所有的出路。
“好好好～，不问就不问，但有一点你必须答应我”，黎古颇显无奈。
“你说～”，浩爅直直盯着他，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我本想着，只要你愿来氏族，这君主的位置让了也便让了。既然你不愿承我这份情，将来也不要站在氏族的对立面”，黎古说的比较晦涩，“你要知道，那个人的野心……”。
“三清山素以守护三界为己任，若有人敢扰的不宁，我第一个不答应”，浩爅眼里布满寒意，仿佛被人触了底线一般。
黎古对于这个答案自然是满意的，那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近万年，留下来的阴影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活着的人。
这世上，怕是也没有几人经得住灭族之痛。
这些年那人看似表面温和不少，谁知道是不是在背后酝酿更大的风暴，作为氏族的君主，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多做考虑。
“好不容易见一次，不说这些糟心事了，说说你吧”，黎古见好就收连忙转移了话题。
“我有什么好说的？”，浩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真是受不了他那副八卦的嘴脸。
“这若是平时我肯定也就不多心了，谁都知道浩爅师兄日理万机，没那闲工夫登门做客，偏偏今日枯灵多了一嘴，偏偏你还真就来了，这……”。
黎古这边正说的不亦乐乎，对面的人却是直接起了身，语气里更是透漏着一股不耐烦：“看来这里并不欢迎我”。
“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见他要走，黎古知道他真的怒了，急忙起身去劝，“说正事，我们说正事……”。
浩爅不听，突然一把挣开束缚，跌跌撞撞的走到那颗桐树下，仰天发誓：“浩爅此生～，只爱华羲一人，哪怕她不在了，此心天地为证”。
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黎古忍不住心里一痛，要去扶他的双手也顿在空中，来不及再多想就看到浩爅倒下去了。
好不容易把人扶到床上，累的来不及喘口气，就听到浩爅躺那儿断断续续的说：“华羲，等我……”，“……等我……等我……”。
从未见他如此痛苦，相比之下，自己的那点心痛又算什么呢？黎古轻叹一声，看到挂在墙上的七弦琴，老听枯灵说什么琴音静心，今天他也来试试。
将琴放到桌上轻拨两下，出来的声音竟极其刺耳，把床上那人烦的翻来覆去，越发无法挣脱梦魇。
好吧，看来他果真没有那个天赋。
正手足无措时，门口传来了枯灵的声音：“君主～，还是我来吧”。只见她脸色黯然苍白，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灵气。
黎古心里咯噔一下，她什么时候来的？看样子好像不太高兴，忍不住上前关怀：“枯灵，你……”。
“我没事～”，枯灵低眉打断了他的话，兀自走向桌案。
玉手轻抚琴面，余音绕梁而出，床上那人竟奇迹般开始安静下来。
画面莫名的十分和谐，一时间让黎古觉得自己有些多余，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算了，他还是出去吧。
听到人走远，枯灵一直隐忍的泪水夺眶而出，原来是自己一厢情愿了。她真的好想知道，那个另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华羲，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今夜有人无眠，自然也有人狂欢。这边，司乘被刑山缠着非要猜拳喝酒，现下两人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黎古对这种嘈嘈的酒局没兴趣，只一眼便躲得远远的了。无聊至极来到后山，意外发现有只落单的小鹿，追着蝴蝶精灵满地乱跑，一时竟让他看乱了神。
似乎所有人都在忙，唯独不见一人身影。此时的忧乐已经回了天族，站在镜虚殿前等着母神传唤。
今日碰到司乘，从他口中得知紫丁又被母神罚了，心急之下便匆匆赶了回来。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刚听到这个消息，忧乐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最近哪里惹了祸？
“听说被关在了寒窑，具体缘由尚不清楚”，此事他也是道听途说，知道她惦记那人，有什么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忧乐想到小时候，母神派紫丁来贴身照料，但凡出点什么岔子都会怪到紫丁头上。
还记得最严重的那次，她偷偷从外面带回一些梧桐花枝，小心翼翼的放在盆里养了半日，期待有一日它也可以长成参天大树。
毫无预料之下，母神突然闯进来。当着她的面，直接将花盆狠摔在地上，发疯一样质问：“谁让你拿这个的？它哪里好？它到底哪里好？，你说，你说……”。
小忧乐当时就吓坏了，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母神。发丝凌乱，眼神凶狠，见了她仿佛见了仇人一样。
终究只是一个孩子，小忧乐立马哭出声来：“母神～，你不要这样，忧乐怕，呜……”。
不曾想，此举非但没有博得扶娣的同情，反而让她更暴躁了。忧乐害怕的不断往后缩，在巴掌落下之前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凌厉的掌风从耳边刮过，终究没有落在她身上。忧乐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紫丁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浑身是血，一看就是刚受过责罚的。
忧乐瑟瑟发抖的抓住她，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那日，母神派人将紫丁绑到神刑台，让忧乐眼睁睁看着她受了雷刑。惨烈的叫声一下下穿透忧乐幼小的身体，瑟瑟发抖时听到母神说：“看到了吧，都是你害的”。
每每想起，她都会觉得不寒而栗。自此她和母神就再也没有亲近过了，这些年母神交代什么，她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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