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幕：梦与醒
“哗哗哗……”
没有光的永夜，少年进前一步不能，后退丝毫不得，置身漆黑，他只听见大雨滂沱的声音，轻皱鼻子，黏稠、压抑的空气里是言语难以形容的腥。
漆黑里，他迷茫，他失措。
刚欲挣扎，他听见了祂的声音。
“终于，你还是来了……”
声音嘶哑，仿佛跋山涉水，历经长久年岁好不容易才来到的他耳边；声音遥远，不像近在矩尺，却像远在海角天涯的另一个世界；但声音熟悉，真的熟悉，竟似那些孤独年月中长住他心里作陪一直不曾离开的老友。
于是，他莫名的放松下来，没有悲伤，没有喜悦，他的心里多出些安定。
“这里是哪里？”心安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宿命之地，你的宿命之地。怎么，你难道忘记你的宿命了吗？”祂做出解释，可祂解释的声音里竟有不解。
“宿命之地？我的宿命？你到底在说什么？”
漆黑里，摸不着头脑，他疑惑着出声。
“你难道真的忘记了自己的宿命？怎么会？宿命可是你们那个族群与生俱来的东西！那该是如影随形，是生死相依，是永不割离的东西！你竟然会忘记！”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宿命？什么族群？”他不仅没听懂，而且要越来越疑惑，并且，他更莫名的感觉到惶恐。
他惶恐，好像，他真的忘记了自己的宿命。
“原来如此，你全都已经忘记了啊！”好像明白了什么，祂感慨后又问，“既然都忘记了，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对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他竟然打了个哆嗦。
他来到这里，能听见滂沱大雨的声音，能察觉黏稠空气里无法言说的腥，可听到祂的问题，他却不能给出答案。
该是忘了什么，所以就像堤坝缺了个口子，他的心里倾泻出不安的大水。
他呆呆地站在困惑里，进前一步不能，退后丝毫不得，浪潮在心里肆虐澎湃着横冲直撞时，他没能想出答案，而想不起来的东西还越来越多。
漆黑一片里，溺水般的窒息感将他包裹。
仿徨中，他的唇口张合着艰难，声音里竟满是无助：
“我，我是谁？”
“我，我从哪里来？”
”我，我来这里，做什么？”
“……”
没有人回应。
……
“嘀嗒～”
仿徨不安里，不知从何而来，不知要往何去的他突然伤心落泪。
“好了，别这样，我应该能告诉你答案的。”
终于还是不忍，祂的声音在他最伤心最仿徨的时候重新响起。
可他好像没听见。
还是伤心，还是仿徨，他泪流不止，就和他耳朵所能听见的大雨滂沱一般无二的无休不止。
他哭的像个迷茫的孩子。
“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你终于找到了我，可你为什么能忘记？可你竟然会忘记！”
他泪流时祂的声音又在自言自语。
“你不该忘记的，你不能忘记的，我一定都要让你重新记忆。”
“那么现在，既然你已经忘记，那我必须要这样做了，只有如此，才能让你重新记忆。”
“所以，就先‘给予’你看见那些画面吧！”
漆黑里，祂的声音莫名其妙。
“悲伤会泄到水里，愤怒能爆在火中，痛苦要埋进土底，然而却有孤独如影随形长住心里，总是驱不散，总是杀不死……可这，正是‘代价’。”
没对他的哭泣做出评价，祂的声音只是在自言自语。
那言语像是呢喃，弥漫有幻梦的味道，可祂言语中的最后两字刚出来，他眼所见的漆黑突然镜裂般碎灭。
“哗哗哗……”
漆黑尽皆碎灭不见，空气里飘荡起血的颜色，然后，他的世界开始下雨，却是滂沱的大雨，大雨冲刷着整个世界的悲伤。大雨滂沱中，他呆呆地站在天地之间，任由大雨冲湿自己全身。
可是，滂沱大雨中，他竟忘了哭泣。
他抬起头，睁开了迷茫的眼眸。很高很高的穹苍下，很厚很厚的莽荒上，整个世界的滂沱中，他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那道挺拔身形。
天地之间，那道挺拔身形脸戴凶恶面具，斜握一杆黑枪，整个世界的滂沱大雨里，他扬着头站于尸山血河中，他该是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他看见：那道挺拔身形的四周，到处有生灵的残骸，有些残肢貌似可以拼凑出人形，但更多的残骸，或凌乱，或稀碎，难辨出处。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尸野血河里一座座小山般庞大的奇异凶兽，它们怪角狰狞，它们血盆大口，可它们已经永远的沉睡。
大雨滂沱中，土地只寂静无声，它默默承载着所有。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不觉得这样的画面是诡异的。大雨滂沱，可他的视线不曾模糊，他的目光追随着那道斜枪的挺拔身形，同时，他竟然感觉到违和的心安。
可他刚心安，画面却定格，然后是再一次的镜裂般碎灭。
他想伸出手去抓住什么的，但他却发现自己并不能做到，于是，他傻傻地站立着，呆呆地看着幻灭。
然后是第二个画面。
仍旧是在大雨滂沱中，但这次，他竟然看到了她们，一个怀孕的漂亮女人和睡在婴儿车里的漂亮女娃娃。
那是一栋公寓楼的窗边，她们一个坐着，一个躺着。
滂沱的大雨中，贴着窗，他静静地漂浮在五层楼高的虚空，而通过窗，他好像能听见那个漂亮女人的声音。
他听到：
“小霓，你还记得吗？去年的这个时候，发现你的那个雨后，天空中可是挂着好漂亮好漂亮的彩虹哦。”
“时间过得真快呢。”
“小霓，今年，很快很快你就要当姐姐了，你开不开心呢？”
“也不知道你会多出来一个弟弟，还是会有一个妹妹。”
“但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妈妈都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希望你们以后都能好好的。”
“只是呢，妈妈心里好像总有私心。”
“妈妈希望你能多一个弟弟，这样的话，你们一起快快长大以后，要是有一天小霓喜欢上弟弟，妈妈就可以把小霓嫁给弟弟。”
“这样，小霓和弟弟就能都陪在妈妈身边……”
“……”
听到这，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的又想哭。
可还没留下眼泪，他就听不见了那个漂亮女人的声音。而他仍只能傻傻地站着，呆呆地看着又一次的画面破灭。
接着，是第三个画面。可第三个画面只是转瞬即逝，瞬逝的画面中，他只看见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躺在幽暗里，闭着眼，皱着眉，抓着一杆青木短枪，他在沉睡。沉睡时，那个少年的脸上貌似划过了晶莹，而他的嘴里好像嘟囔过什么。
那声音本来只是沉睡少年不经意的嘟囔，可他却分明的听清了，他听清了那个少年的梦呓。
……
瞬逝的画面后，他重被初始的漆黑包围。
可漆黑里的他没忘记那句梦呓，于是，他不自觉地跟着呢喃轻语：
“风云出我辈，心横天地间……”
漆黑里，谁的眼底有泪悄然划落。
“所以，你找到答案了吗？”漆黑里，祂的声音又适时响起。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找到了。
他感觉自己应该找到了答案，可他又感觉那答案并不确定，所以他感觉到自己真的很奇怪。
“这样啊……既然如此，那你回去吧。”
祂的声音好像很失望，好像，有很孤独很落寞的意味藏在祂的声音里面。
莫名的，少年感觉到自己的心里竟然也有了失望、孤独和落寞的情绪。
接着，他又察觉到自己的心里竟然多出不甘，那是许多许多的不甘，那不甘的情绪江河一般浩浩荡荡，那不甘把他吞噬。
“其实，那个时候，你和我，我们两个。我们谁都不该动用‘失却’的……”
祂最后的声音里竟然也是不甘。
祂离去不在了。
漆黑里，他一个人躲在祂所谓的“宿命之地”，进前一步不能，后退丝毫不得。
漆黑里，陪伴他的，除了耳边一直都在大雨滂沱的声音，就只有黏稠、压抑的空气里那言语难以形容的腥。
低着头，他把自己的脸埋进失落。
死死握着拳头，可他感觉自己什么都抓不住。
肩膀微微颤抖着不安，漆黑里，他真的想知道自己到底“忘却”了什么。
“所以，我到底是谁！”
某一刻，漆黑里，他突然大叫。
……
猛的睁开眼，他被自己惊醒了。窗外还是大雨滂沱，枕头被单却全湿了，脸上残存泪痕，身上全是冷汗，感觉手里好像仍紧紧抓着什么。
喘着气偏过去头，然后，他的眼看见了那杆青木短枪。
不知道该不该算幻梦重现，但是他终于找到了答案，于是，他又要泪流满面。
“呜呜呜～”
良久，他才停下来哭泣。
“嗯呜，嗯……‘心横’吗……”
终于，他轻声地喃喃出自己的答案，可他的答案很轻，真的很轻，漆黑里，他很轻很轻的答案被窗外滂沱大雨的声音冲刷得稀碎。
“哗哗哗……”
没有光的永夜，少年进前一步不能，后退丝毫不得，置身漆黑，他只听见大雨滂沱的声音，轻皱鼻子，黏稠、压抑的空气里是言语难以形容的腥。
漆黑里，他迷茫，他失措。
刚欲挣扎，他听见了祂的声音。
“终于，你还是来了……”
声音嘶哑，仿佛跋山涉水，历经长久年岁好不容易才来到的他耳边；声音遥远，不像近在矩尺，却像远在海角天涯的另一个世界；但声音熟悉，真的熟悉，竟似那些孤独年月中长住他心里作陪一直不曾离开的老友。
于是，他莫名的放松下来，没有悲伤，没有喜悦，他的心里多出些安定。
“这里是哪里？”心安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宿命之地，你的宿命之地。怎么，你难道忘记你的宿命了吗？”祂做出解释，可祂解释的声音里竟有不解。
“宿命之地？我的宿命？你到底在说什么？”
漆黑里，摸不着头脑，他疑惑着出声。
“你难道真的忘记了自己的宿命？怎么会？宿命可是你们那个族群与生俱来的东西！那该是如影随形，是生死相依，是永不割离的东西！你竟然会忘记！”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宿命？什么族群？”他不仅没听懂，而且要越来越疑惑，并且，他更莫名的感觉到惶恐。
他惶恐，好像，他真的忘记了自己的宿命。
“原来如此，你全都已经忘记了啊！”好像明白了什么，祂感慨后又问，“既然都忘记了，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对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他竟然打了个哆嗦。
他来到这里，能听见滂沱大雨的声音，能察觉黏稠空气里无法言说的腥，可听到祂的问题，他却不能给出答案。
该是忘了什么，所以就像堤坝缺了个口子，他的心里倾泻出不安的大水。
他呆呆地站在困惑里，进前一步不能，退后丝毫不得，浪潮在心里肆虐澎湃着横冲直撞时，他没能想出答案，而想不起来的东西还越来越多。
漆黑一片里，溺水般的窒息感将他包裹。
仿徨中，他的唇口张合着艰难，声音里竟满是无助：
“我，我是谁？”
“我，我从哪里来？”
”我，我来这里，做什么？”
“……”
没有人回应。
……
“嘀嗒～”
仿徨不安里，不知从何而来，不知要往何去的他突然伤心落泪。
“好了，别这样，我应该能告诉你答案的。”
终于还是不忍，祂的声音在他最伤心最仿徨的时候重新响起。
可他好像没听见。
还是伤心，还是仿徨，他泪流不止，就和他耳朵所能听见的大雨滂沱一般无二的无休不止。
他哭的像个迷茫的孩子。
“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你终于找到了我，可你为什么能忘记？可你竟然会忘记！”
他泪流时祂的声音又在自言自语。
“你不该忘记的，你不能忘记的，我一定都要让你重新记忆。”
“那么现在，既然你已经忘记，那我必须要这样做了，只有如此，才能让你重新记忆。”
“所以，就先‘给予’你看见那些画面吧！”
漆黑里，祂的声音莫名其妙。
“悲伤会泄到水里，愤怒能爆在火中，痛苦要埋进土底，然而却有孤独如影随形长住心里，总是驱不散，总是杀不死……可这，正是‘代价’。”
没对他的哭泣做出评价，祂的声音只是在自言自语。
那言语像是呢喃，弥漫有幻梦的味道，可祂言语中的最后两字刚出来，他眼所见的漆黑突然镜裂般碎灭。
“哗哗哗……”
漆黑尽皆碎灭不见，空气里飘荡起血的颜色，然后，他的世界开始下雨，却是滂沱的大雨，大雨冲刷着整个世界的悲伤。大雨滂沱中，他呆呆地站在天地之间，任由大雨冲湿自己全身。
可是，滂沱大雨中，他竟忘了哭泣。
他抬起头，睁开了迷茫的眼眸。很高很高的穹苍下，很厚很厚的莽荒上，整个世界的滂沱中，他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那道挺拔身形。
天地之间，那道挺拔身形脸戴凶恶面具，斜握一杆黑枪，整个世界的滂沱大雨里，他扬着头站于尸山血河中，他该是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他看见：那道挺拔身形的四周，到处有生灵的残骸，有些残肢貌似可以拼凑出人形，但更多的残骸，或凌乱，或稀碎，难辨出处。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尸野血河里一座座小山般庞大的奇异凶兽，它们怪角狰狞，它们血盆大口，可它们已经永远的沉睡。
大雨滂沱中，土地只寂静无声，它默默承载着所有。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不觉得这样的画面是诡异的。大雨滂沱，可他的视线不曾模糊，他的目光追随着那道斜枪的挺拔身形，同时，他竟然感觉到违和的心安。
可他刚心安，画面却定格，然后是再一次的镜裂般碎灭。
他想伸出手去抓住什么的，但他却发现自己并不能做到，于是，他傻傻地站立着，呆呆地看着幻灭。
然后是第二个画面。
仍旧是在大雨滂沱中，但这次，他竟然看到了她们，一个怀孕的漂亮女人和睡在婴儿车里的漂亮女娃娃。
那是一栋公寓楼的窗边，她们一个坐着，一个躺着。
滂沱的大雨中，贴着窗，他静静地漂浮在五层楼高的虚空，而通过窗，他好像能听见那个漂亮女人的声音。
他听到：
“小霓，你还记得吗？去年的这个时候，发现你的那个雨后，天空中可是挂着好漂亮好漂亮的彩虹哦。”
“时间过得真快呢。”
“小霓，今年，很快很快你就要当姐姐了，你开不开心呢？”
“也不知道你会多出来一个弟弟，还是会有一个妹妹。”
“但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妈妈都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希望你们以后都能好好的。”
“只是呢，妈妈心里好像总有私心。”
“妈妈希望你能多一个弟弟，这样的话，你们一起快快长大以后，要是有一天小霓喜欢上弟弟，妈妈就可以把小霓嫁给弟弟。”
“这样，小霓和弟弟就能都陪在妈妈身边……”
“……”
听到这，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的又想哭。
可还没留下眼泪，他就听不见了那个漂亮女人的声音。而他仍只能傻傻地站着，呆呆地看着又一次的画面破灭。
接着，是第三个画面。可第三个画面只是转瞬即逝，瞬逝的画面中，他只看见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躺在幽暗里，闭着眼，皱着眉，抓着一杆青木短枪，他在沉睡。沉睡时，那个少年的脸上貌似划过了晶莹，而他的嘴里好像嘟囔过什么。
那声音本来只是沉睡少年不经意的嘟囔，可他却分明的听清了，他听清了那个少年的梦呓。
……
瞬逝的画面后，他重被初始的漆黑包围。
可漆黑里的他没忘记那句梦呓，于是，他不自觉地跟着呢喃轻语：
“风云出我辈，心横天地间……”
漆黑里，谁的眼底有泪悄然划落。
“所以，你找到答案了吗？”漆黑里，祂的声音又适时响起。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找到了。
他感觉自己应该找到了答案，可他又感觉那答案并不确定，所以他感觉到自己真的很奇怪。
“这样啊……既然如此，那你回去吧。”
祂的声音好像很失望，好像，有很孤独很落寞的意味藏在祂的声音里面。
莫名的，少年感觉到自己的心里竟然也有了失望、孤独和落寞的情绪。
接着，他又察觉到自己的心里竟然多出不甘，那是许多许多的不甘，那不甘的情绪江河一般浩浩荡荡，那不甘把他吞噬。
“其实，那个时候，你和我，我们两个。我们谁都不该动用‘失却’的……”
祂最后的声音里竟然也是不甘。
祂离去不在了。
漆黑里，他一个人躲在祂所谓的“宿命之地”，进前一步不能，后退丝毫不得。
漆黑里，陪伴他的，除了耳边一直都在大雨滂沱的声音，就只有黏稠、压抑的空气里那言语难以形容的腥。
低着头，他把自己的脸埋进失落。
死死握着拳头，可他感觉自己什么都抓不住。
肩膀微微颤抖着不安，漆黑里，他真的想知道自己到底“忘却”了什么。
“所以，我到底是谁！”
某一刻，漆黑里，他突然大叫。
……
猛的睁开眼，他被自己惊醒了。窗外还是大雨滂沱，枕头被单却全湿了，脸上残存泪痕，身上全是冷汗，感觉手里好像仍紧紧抓着什么。
喘着气偏过去头，然后，他的眼看见了那杆青木短枪。
不知道该不该算幻梦重现，但是他终于找到了答案，于是，他又要泪流满面。
“呜呜呜～”
良久，他才停下来哭泣。
“嗯呜，嗯……‘心横’吗……”
终于，他轻声地喃喃出自己的答案，可他的答案很轻，真的很轻，漆黑里，他很轻很轻的答案被窗外滂沱大雨的声音冲刷得稀碎。
“哗哗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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