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封信
孟恬没有想到老人说的事情竟然隔天就发生了。
刚刚晨跑回来的他还没得及洗澡，一身黑色的运动速干衣紧紧贴在身上，刘海被完全汗湿，后脑勺上的短发更是聚集成一面“黑刺”，晶莹的汗水沿着发尖不断滴落脖子、上衣，乃至地板上。
孟恬全然不管，他的手掌用力地握着终端，目光已完全被屏幕里的内容牵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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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孟恬：
见字如晤。
其实我本想亲自去深城和你见上一面，但是又害怕一旦面对面反而无从说起，所以只好用这种取巧的方式与你“见上一面”了。
我已从张跃峰先生处得知了一些你的近期情况，知道你对新的环境适应得很好，跟周楠同学和新的同事也相处得很好，也知道你在入职后的第三天就已经能独当一面，配合着挫败了“众”的阴谋，我为你感到骄傲！恨不得把你的捷绩用力拍在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们的脸上，让他们知道这就是我的学生！
也是我自豪的徒孙！
是的，你也许不知道，你的父亲在地球灾变前就是我门下最为出众的学生，灾变之后更是如此。他是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有天赋也很努力，在那段动荡不安的黑暗初期，他就像是一缕不灭的光，让深陷绝望的我们看到了奇迹和希望，并由此紧抓不放，从而挣扎着存活到今日。
我们很多人本以为他可以终结这乱世，你的父亲也确实在为此努力着，日以继夜，孜孜不倦，可是后来他失踪了，毫无征兆，不留踪迹，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也是如此。
但是孟恬啊，你的父亲绝不是懦弱胆怯之徒，更不会是背叛者，他一定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咬牙努力着，我希望你能够坚定不移地相信这一点。
……
我本想听从秦城先生的话，尽可能不让你知道这一切。
但在得知你不知为何继承了你父亲的力量之时，我用最后的时间重新写了这一封信。
是心存期待，更为警醒。
孟恬，你要尤其小心那些张嘴就是拯救世界的人。
你是你父亲的孩子，但你不是他，更不是别人，你只是自己，你应当走在自己的道路上，践行的是自己的意志，为这个世界带来你所期待的不一样的改变。
……
时间如白驹过隙，回想起上次离别我还恍惚觉得就在昨日，甚至你刚入学校时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我还历历在目。
你不必牵怀于学校的解散，也不用担心我们，暂时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更不必怨恨什么，这是我们全体教职工的选择，我们只是把有用之身送去了目前更需要我们的地方，虽然时间上确实比预想的要来得早一些。
我们都很期待你们这一届学员的功成名就之日，那也将是我们最为扬眉吐气的得意之时。
所以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努力坚持到那一天。
……
不觉天色已发白，书尽于此。
师公：彭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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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恬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几人都聚集在休息区，唯独不见张跃峰，他看到了沙发上脸色苍白的周楠。
李槐上前正想抱怨：“你小子怎么才……”
“孟恬！”
周楠看见孟恬急忙站起身，语气惶恐而焦急，问道：“孟恬你有没有收到通知？”
也是，学校解散这么大的事，以南山大学师长的作风，必然会通知到每一个毕业生。
孟恬点点头：“我收到了一封信。”
“果然你也收到了！”
周楠下意识伸手拽住孟恬的T桖一角。
“刚才我想打给彭校长、孙老师他们，无法接通！打你和其他同学的电话都被占线！谁都联系不上！急死我了！”
孟恬知道，在信还没有看完的时候，他就发现已经联系不上彭培明了，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
“应该是老师们不想让我们太担心，所以屏蔽了终端信号。”
孟恬说：“你不用太担心的，老师们都没事。”
“你让我怎么不担心？一点准备都没有，事先什么铺垫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接受？一觉醒来学校就没了！这样的事？！”
周楠忽然双手用力地抓了抓头发，将本就没打理的黑发抓得更乱，就像她此刻的心境一样。
“孟恬你说是不是那些坏家伙！他们就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了吗？！
“我们才毕业不到一个月！就不能多等等吗？！我们很快就能做出成绩了啊！
“孟恬你不是已经把那个恐怖组织的成员揪出来了吗？还不够证明吗？他们想要干什么！？”
周见月和钱花赶紧上前安慰哭泣的周楠。
李槐看着情绪崩溃的周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颓然地耷拉下肩膀。
王国正看看孟恬，看看周楠，这个稳重的中年男人面露苦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也许没有坏家伙。孟恬心里想着，表情却冷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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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丛林。
空地上堆着一丛篝火，一只开膛破肚的小型异兽正被架在火上烤着，表皮已经被烤的金黄，浓郁的油脂滋滋冒出滴落火堆，发出“噼啪”声响。
一头红发的青年百无聊赖地转动着将异兽一穿而过的树枝，不时扒拉一下火堆。
“哥，烤好了。”
红发青年向溪边招呼一句，同时手中黑藤窜出，将眼前明火捂灭。
岸边的大石上坐着一个面色冷峻的青年，正神情专注地看着终端，闻言总算抬离目光，跳下石头。
“南山大学没了。”
朱俊明来到火堆前，坐下，看向弟弟说：“就在刚刚，秘密宣告解散了。”
“哦。”
朱俊杰的反应比他预想中的要平淡得多。
“没了就没了。”
红发的青年指挥黑藤撕下一根后腿，递给朱俊明后，自己用手撕下另外一根。
“趁热吃吧，凉了会油。”
说完便自顾自低头啃咬起来。
朱俊明再度看了弟弟一眼，漆黑的紫罗藤化作刀叉，将烤肉割成大小合适的一块块，送入口中，他不紧不慢地咀嚼、吞咽。
“哥。”
朱俊杰忽然问：“接下来我们去哪？”
朱俊明吐出一个让红发青年意象不到的地名：“西北要塞，凉城。”
“这么远？”
“穿过这片丛林之后，我们抢一辆车。”
“哦。”
朱俊杰想了想，问：“为什么不留深城？我们可以易容伪装……”
“因为我失败了。”朱俊明专心对付着烤肉，头也不抬地说：“组织里换别人来了，而我跟那个人很不对付，所以只能走。”
朱俊杰又问：“那为什么不是我们把他赶走？”
朱俊明平淡地扫了弟弟一眼，于是后者明白了。
低头继续啃咬烤腿。
“哥，你为什么要加入‘天魔众’？”
久久不闻哥哥回复，朱俊杰抬头才发现冷脸青年已不在对面，目光一转，后者正掬着一捧溪水漱口清洁，两根黑藤也在溪流中冲刷着。
“吃饱了就走吧。”
朱俊杰只得没滋没味地猛咬两口，随手将腿骨的丢入木炭堆，背后数根黑藤伸出，将烤架连同余下的烤肉一齐绞碎，再熟练地掀起地皮将所有痕迹掩埋。
跟着来到哥哥旁边，自觉地抓起一把沙土双手用力搓弄，清洗油污。
“因为我没有选择。”
溪水中朱俊明的倒影起伏荡漾着。
朱俊杰就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
“但是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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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城，联合会议室。
“你们到底能不能干些人事？！”
宽阔的会议室里，偌大圆桌上只坐着几个活人。
其中一个身穿蓝白衬衫、带着无框眼镜的男人，一推座椅，眼睛通红地站了起来。
连刺耳的拖拉声也掩盖不住他的愤怒之情：“非要干的这么绝！？”
满头黑发无风而舞，惊人的热量自他的体内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会议室。
圆桌上那些全息影像都不由得失真般闪动起来。
“老钱别激动，这些设备修起来很贵的！”
张跃峰赶紧拉住男人，属实没想到自己也有劝人的一天，“不用跟这些不干人事的一般见识，坐下好好说，好好说。”
好说歹说把人拉回凳子上。
“有什么好说的。”
一人脸上冒出几片鳞甲，一人眼露丝缕金芒，就连看起来最淡定那个，指头不轻不重地敲打着桌面，蓝紫色的电光在指间闪烁不止。
更别说全息影像里一个个眼含怒火，不自觉展露部分超常特征的众人。
张跃峰甚至看到一个满头长发都竖起来了的女性负责人满脸青黑，就在刚刚悄无声息地掉了线。
他今天本想来发火的，尤其是收到王国正传讯之后，结果现在脾气最爆的他反而是这间会议室里最冷静的人。
张跃峰再次扫了一眼圆桌上各个城区工作室的负责人，看着那一张张阴沉人脸，心想也许是唯一一个。
“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一个脸上有着恐怖疤痕的男人开口，他的影像看向圆桌角落里显得势单力薄的几人。
可即便人数不占优，他们的气势依旧不落下风。
“你们想要什么交代？”
一个男人冷冷回应，说：“全华夏现存城市的所有城市负责人联合表决通过的决议，你们还想要什么交代？
“你以为你们几大城市的负责人为什么没有出面这次会议？
“召集你们是为了通知，不是商量！”
“可他们大部分都是没有序列改造的普通人啊！”
被叫做老钱的男人忍不住拍桌，语气激动：“彭校长都快入土的年纪了！
“把他们派到前线不是让他们送死吗？你不如直接一枪崩了他们得了！”
那个男人语气更冷，讥笑道：“没有谁是不能死的。”
一句话，瞬间点燃了在场的所有炸药桶。
张跃峰都要忍不住拍桌而起了！
“够了！！”
特殊增幅过的声音一下子压过全场躁动。
就看到角落里另一个国字脸男人站起，几乎是吼着说：“大家都冷静点！
“难道我们还会主动把南山大学的各位推火坑里吗？！
“没有序列配对的全国都会优先配对、改造，无法配对的会留在后方，就算成功改造的也都是执行教导工作，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要求他们上战场！就连我们几个也都会死在他们前面！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非得揪着这不到一百人不放？他们脑子里的知识能让很多百姓活下来啊！
“我们所有人等了几年才等到今天，已经等得够久了！”
所有人都看着国字脸男人。
“为什么不再等一段时间。”有人不为所动，“各个工作室的学生们很快就能培养出来了，他们更年轻，也更强壮。”
角落里最后一个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的男人，闻言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疲惫与风尘的脸，他环顾一圈会议室里的各个工作室负责人，说。
“边境要塞昨晚被攻破了。”
……
会议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刚刚晨跑回来的他还没得及洗澡，一身黑色的运动速干衣紧紧贴在身上，刘海被完全汗湿，后脑勺上的短发更是聚集成一面“黑刺”，晶莹的汗水沿着发尖不断滴落脖子、上衣，乃至地板上。
孟恬全然不管，他的手掌用力地握着终端，目光已完全被屏幕里的内容牵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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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孟恬：
见字如晤。
其实我本想亲自去深城和你见上一面，但是又害怕一旦面对面反而无从说起，所以只好用这种取巧的方式与你“见上一面”了。
我已从张跃峰先生处得知了一些你的近期情况，知道你对新的环境适应得很好，跟周楠同学和新的同事也相处得很好，也知道你在入职后的第三天就已经能独当一面，配合着挫败了“众”的阴谋，我为你感到骄傲！恨不得把你的捷绩用力拍在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们的脸上，让他们知道这就是我的学生！
也是我自豪的徒孙！
是的，你也许不知道，你的父亲在地球灾变前就是我门下最为出众的学生，灾变之后更是如此。他是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有天赋也很努力，在那段动荡不安的黑暗初期，他就像是一缕不灭的光，让深陷绝望的我们看到了奇迹和希望，并由此紧抓不放，从而挣扎着存活到今日。
我们很多人本以为他可以终结这乱世，你的父亲也确实在为此努力着，日以继夜，孜孜不倦，可是后来他失踪了，毫无征兆，不留踪迹，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也是如此。
但是孟恬啊，你的父亲绝不是懦弱胆怯之徒，更不会是背叛者，他一定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咬牙努力着，我希望你能够坚定不移地相信这一点。
……
我本想听从秦城先生的话，尽可能不让你知道这一切。
但在得知你不知为何继承了你父亲的力量之时，我用最后的时间重新写了这一封信。
是心存期待，更为警醒。
孟恬，你要尤其小心那些张嘴就是拯救世界的人。
你是你父亲的孩子，但你不是他，更不是别人，你只是自己，你应当走在自己的道路上，践行的是自己的意志，为这个世界带来你所期待的不一样的改变。
……
时间如白驹过隙，回想起上次离别我还恍惚觉得就在昨日，甚至你刚入学校时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我还历历在目。
你不必牵怀于学校的解散，也不用担心我们，暂时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更不必怨恨什么，这是我们全体教职工的选择，我们只是把有用之身送去了目前更需要我们的地方，虽然时间上确实比预想的要来得早一些。
我们都很期待你们这一届学员的功成名就之日，那也将是我们最为扬眉吐气的得意之时。
所以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努力坚持到那一天。
……
不觉天色已发白，书尽于此。
师公：彭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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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恬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几人都聚集在休息区，唯独不见张跃峰，他看到了沙发上脸色苍白的周楠。
李槐上前正想抱怨：“你小子怎么才……”
“孟恬！”
周楠看见孟恬急忙站起身，语气惶恐而焦急，问道：“孟恬你有没有收到通知？”
也是，学校解散这么大的事，以南山大学师长的作风，必然会通知到每一个毕业生。
孟恬点点头：“我收到了一封信。”
“果然你也收到了！”
周楠下意识伸手拽住孟恬的T桖一角。
“刚才我想打给彭校长、孙老师他们，无法接通！打你和其他同学的电话都被占线！谁都联系不上！急死我了！”
孟恬知道，在信还没有看完的时候，他就发现已经联系不上彭培明了，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
“应该是老师们不想让我们太担心，所以屏蔽了终端信号。”
孟恬说：“你不用太担心的，老师们都没事。”
“你让我怎么不担心？一点准备都没有，事先什么铺垫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接受？一觉醒来学校就没了！这样的事？！”
周楠忽然双手用力地抓了抓头发，将本就没打理的黑发抓得更乱，就像她此刻的心境一样。
“孟恬你说是不是那些坏家伙！他们就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了吗？！
“我们才毕业不到一个月！就不能多等等吗？！我们很快就能做出成绩了啊！
“孟恬你不是已经把那个恐怖组织的成员揪出来了吗？还不够证明吗？他们想要干什么！？”
周见月和钱花赶紧上前安慰哭泣的周楠。
李槐看着情绪崩溃的周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颓然地耷拉下肩膀。
王国正看看孟恬，看看周楠，这个稳重的中年男人面露苦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也许没有坏家伙。孟恬心里想着，表情却冷得吓人。
-----------------
蛮荒丛林。
空地上堆着一丛篝火，一只开膛破肚的小型异兽正被架在火上烤着，表皮已经被烤的金黄，浓郁的油脂滋滋冒出滴落火堆，发出“噼啪”声响。
一头红发的青年百无聊赖地转动着将异兽一穿而过的树枝，不时扒拉一下火堆。
“哥，烤好了。”
红发青年向溪边招呼一句，同时手中黑藤窜出，将眼前明火捂灭。
岸边的大石上坐着一个面色冷峻的青年，正神情专注地看着终端，闻言总算抬离目光，跳下石头。
“南山大学没了。”
朱俊明来到火堆前，坐下，看向弟弟说：“就在刚刚，秘密宣告解散了。”
“哦。”
朱俊杰的反应比他预想中的要平淡得多。
“没了就没了。”
红发的青年指挥黑藤撕下一根后腿，递给朱俊明后，自己用手撕下另外一根。
“趁热吃吧，凉了会油。”
说完便自顾自低头啃咬起来。
朱俊明再度看了弟弟一眼，漆黑的紫罗藤化作刀叉，将烤肉割成大小合适的一块块，送入口中，他不紧不慢地咀嚼、吞咽。
“哥。”
朱俊杰忽然问：“接下来我们去哪？”
朱俊明吐出一个让红发青年意象不到的地名：“西北要塞，凉城。”
“这么远？”
“穿过这片丛林之后，我们抢一辆车。”
“哦。”
朱俊杰想了想，问：“为什么不留深城？我们可以易容伪装……”
“因为我失败了。”朱俊明专心对付着烤肉，头也不抬地说：“组织里换别人来了，而我跟那个人很不对付，所以只能走。”
朱俊杰又问：“那为什么不是我们把他赶走？”
朱俊明平淡地扫了弟弟一眼，于是后者明白了。
低头继续啃咬烤腿。
“哥，你为什么要加入‘天魔众’？”
久久不闻哥哥回复，朱俊杰抬头才发现冷脸青年已不在对面，目光一转，后者正掬着一捧溪水漱口清洁，两根黑藤也在溪流中冲刷着。
“吃饱了就走吧。”
朱俊杰只得没滋没味地猛咬两口，随手将腿骨的丢入木炭堆，背后数根黑藤伸出，将烤架连同余下的烤肉一齐绞碎，再熟练地掀起地皮将所有痕迹掩埋。
跟着来到哥哥旁边，自觉地抓起一把沙土双手用力搓弄，清洗油污。
“因为我没有选择。”
溪水中朱俊明的倒影起伏荡漾着。
朱俊杰就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
“但是你有。”
-----------------
深城，联合会议室。
“你们到底能不能干些人事？！”
宽阔的会议室里，偌大圆桌上只坐着几个活人。
其中一个身穿蓝白衬衫、带着无框眼镜的男人，一推座椅，眼睛通红地站了起来。
连刺耳的拖拉声也掩盖不住他的愤怒之情：“非要干的这么绝！？”
满头黑发无风而舞，惊人的热量自他的体内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会议室。
圆桌上那些全息影像都不由得失真般闪动起来。
“老钱别激动，这些设备修起来很贵的！”
张跃峰赶紧拉住男人，属实没想到自己也有劝人的一天，“不用跟这些不干人事的一般见识，坐下好好说，好好说。”
好说歹说把人拉回凳子上。
“有什么好说的。”
一人脸上冒出几片鳞甲，一人眼露丝缕金芒，就连看起来最淡定那个，指头不轻不重地敲打着桌面，蓝紫色的电光在指间闪烁不止。
更别说全息影像里一个个眼含怒火，不自觉展露部分超常特征的众人。
张跃峰甚至看到一个满头长发都竖起来了的女性负责人满脸青黑，就在刚刚悄无声息地掉了线。
他今天本想来发火的，尤其是收到王国正传讯之后，结果现在脾气最爆的他反而是这间会议室里最冷静的人。
张跃峰再次扫了一眼圆桌上各个城区工作室的负责人，看着那一张张阴沉人脸，心想也许是唯一一个。
“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一个脸上有着恐怖疤痕的男人开口，他的影像看向圆桌角落里显得势单力薄的几人。
可即便人数不占优，他们的气势依旧不落下风。
“你们想要什么交代？”
一个男人冷冷回应，说：“全华夏现存城市的所有城市负责人联合表决通过的决议，你们还想要什么交代？
“你以为你们几大城市的负责人为什么没有出面这次会议？
“召集你们是为了通知，不是商量！”
“可他们大部分都是没有序列改造的普通人啊！”
被叫做老钱的男人忍不住拍桌，语气激动：“彭校长都快入土的年纪了！
“把他们派到前线不是让他们送死吗？你不如直接一枪崩了他们得了！”
那个男人语气更冷，讥笑道：“没有谁是不能死的。”
一句话，瞬间点燃了在场的所有炸药桶。
张跃峰都要忍不住拍桌而起了！
“够了！！”
特殊增幅过的声音一下子压过全场躁动。
就看到角落里另一个国字脸男人站起，几乎是吼着说：“大家都冷静点！
“难道我们还会主动把南山大学的各位推火坑里吗？！
“没有序列配对的全国都会优先配对、改造，无法配对的会留在后方，就算成功改造的也都是执行教导工作，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要求他们上战场！就连我们几个也都会死在他们前面！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非得揪着这不到一百人不放？他们脑子里的知识能让很多百姓活下来啊！
“我们所有人等了几年才等到今天，已经等得够久了！”
所有人都看着国字脸男人。
“为什么不再等一段时间。”有人不为所动，“各个工作室的学生们很快就能培养出来了，他们更年轻，也更强壮。”
角落里最后一个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的男人，闻言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疲惫与风尘的脸，他环顾一圈会议室里的各个工作室负责人，说。
“边境要塞昨晚被攻破了。”
……
会议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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