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伏虎（四）
硕大的头颅上纂刻着漆黑凌厉的“王”纹，显露的两柄莹白剑齿足有孟恬小腿粗细，尖端隐没在飞扬的黄白鬃毛之中。
一双碗大兽目好似金色琉璃，毫光湛湛，连午时烈阳也不能遮掩其辉。
强健的身躯上披挂着一层亮黄底色的顶级绸缎，一道道漆黑深邃的纹路分布其上，四肢如柱，掌中利爪潜伏。壮硕的肌肉在皮下协调地伸缩往复，身后一条黑黄相间的长长虎尾随意飘摇。
不同于其身后追随着的三头死物的僵硬机械，那头堪称完美的天生造物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充盈着生者的律动。
在扭曲升腾的空气中，人与兽相向而行。
越是接近，孟恬越能感受到那股逼人的气势，不只是相差悬殊的体型带来的第一观感，更是因为对方像是执掌生死予夺之权的王侯贵胄。
那双湛金的兽瞳之中，流露着类人的不屑一顾的冷冽与漠然。
孟恬双手握紧剑齿，体表亮起浅淡稀疏的星光。
吼！
双方一触即发。
状态完好的兽王比孟恬更快扑至，虎掌缠绕烈风，闪烁着金光的利爪猛然拍下。
路面瞬间炸起浅坑，碎石迸溅。
孟恬堪堪避开迅猛掌击，却被四溅的尖锐石子擦中侧身，顿时数道伤痕成形，鲜血渗流而出。
又有兽影扑来，带着腐臭的腥风，将还没站稳的孟恬压倒在地。
只余一柄破损剑齿的腐烂兽口要朝孟恬的脖颈一口咬下。
噗！
孟恬的右手先一步用力地贯穿了它的上颌，腥臭的粘稠液体溅落。
来不及拔出嵌入骨肉的剑齿。
孟恬双脚缠绕星尘，猛力踹在虎兽腹部，将后者踹起一米有余，再拧转腰身，在地面翻滚几圈。
险之又险地避过包抄左右、先后扑下的又两头恶虎。
没来得及松一口气。
心中警铃大振。
眼前，面盆大小的虎掌已呼啸拍落！
轰雷在耳边爆鸣。
碎石嵌入脸颊。
孟恬被炸裂的气浪推出数米，翻滚着落地，直到背部重重地撞到了绿化带的边沿才止住冲势。
胸间一口意气被撞得涣散。
大脑嗡鸣，视线模糊，温热的液体布满了半边脸颊，鼻尖只有浓重的铁锈味，一侧的肩头毫无知觉，其余的各处感知四分五裂，疼痛、晕眩、灼辣……
这一下就几乎要了孟恬的命。
左手的剑齿不翼而飞，此时颤抖着伸出，紧紧抓住绿化灌木的枝条，挣扎着借力将自己拖拽坐起。
孟恬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他勉强抬起脑袋。
红灰色视野中四头虎狮异兽已经汇合，在兽王的带领下向自己走来。
那双金色的兽眸显得尤为显目。
孟恬只能看着。
体内最后的力量早已经被压榨干净，涓滴不剩。
所有的星尘与光辉都消失不见。
到最后，也还是没能将那层触手可及的隔膜打破。
果然还是方法错了吗。孟恬想，原来不是把自己逼到真正死亡的临界就可以突破的。
差了什么呢？
黑灰色的雾气在眼前弥漫，眼前的光亮越来越黯淡。
两盏金色的摇曳灯火只有一步之距。
还好自己并不怕死。
孟恬缓缓向后倒去，连同天空也被浓郁的雾气占据。
就在视野被黑暗完全吞没的前一刻，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头齐肩的黑色短发。
奇怪。
她在说什么……
-----------------
孟恬从噩梦中惊醒，却发现不是在熟悉的床上。
大地在轰隆作响，震颤不止。
他忽然看到了一个人影在身旁跑过，在仓皇逃离着什么。
周围是一片废墟，随处可见崩倒的楼房大厦。
这里没有再多其他的人。
只有无数的断肢残体，暗红的血液浸没了遍地碎石。
只有孟恬和那个逃窜的人影。
可孟恬明明就在身边，那个人影却仿佛看不到一般。
气喘吁吁地奔逃着。
慌乱间被一旁废墟堆中伸出的一只青灰手掌绊倒。
孟恬下意识地想要把他搀扶住。
伸出的双手却在倒向地面的人影之中穿过，如同划过空气。
人影的双掌按在了身前混凝土碎石的尖锐棱角上。
鲜红的血液一下子涌出来了。
孟恬愣愣地站在原地。
那个人影没有理会双掌的疼痛，他双手撑在地面惊恐地后退着，可很快被身后的楼层碎块所挡。
无边的阴影遮蔽了天空，猩绿色的光逼近眼前。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攥紧了孟恬的身心。
血盆巨口咬碎了崩塌大厦的一角，来势不减地继续咬向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影。
就在星光亮起的这一刹那。
废墟上的人影无助而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而五年后的孟恬强忍着灵魂的悲啸，平静地看着巨口裹挟着黑暗向自己咬来。
吼！！
星光破碎。
时间宛如静止了一般。
沾染着黏稠液体的利齿在孟恬的头顶上停住，然后被缓缓抬高，被一点一点拖离。
天空重现光明。
孟恬也看到了不远处那具双爪拖拽着恶兽尾巴一步一步后退的无匹身影。
巍峨如山峰。
原来如此。
孟恬从逸散的星尘中走出。
他回头看向祂。
终于不再是看到被璀璨银河缠绕着的模糊轮廓。
祂人立在眼前，约有两层楼高，一身的韧皮被星光晕染成银灰色，后肢有如擎天之柱，前肢略小却不失威武，肌肉虬结，尖爪锋锐。粗壮的脖颈稍长，那个巨大的稍显圆扁的头颅同样在好奇打量着孟恬。
略微凸起的眼眶下是熔银般的双目，参次的利齿外露，头上的棘刺蔓延直到脊背，身后一条粗短的尾巴左右摆动着。
“你还在等什么？”
孟恬不答，转头看向废墟中的“自己”。
那个身影似乎变成了一个坐在床上嚎啕大哭的小男孩，又似乎是变成了一个站在马路中央无助啜泣着的娇小女孩。
但仔细一看，他还是他，那张更显青涩的面孔开始消散。
原来我早就应该知道答案了。
周遭的场景幻灭。
无数的星尘升腾而起，璀璨的星河将唯二剩下的一人一龙围绕在内。
不是保护与被保护。
所有的闪耀星河尽皆向孟恬汇聚而来，簇拥在他的周围，将他托举而起，悬立在渐渐透明、渐渐化作缕缕星尘逸散的暴龙的面前。
一人一龙安静地对视着。
是思念啊。
无尽的星光将孟恬环抱。
-----------------
“……小甜还在等着你回家呢。”
“你要坚持住！”
齐肩短发的女生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她不后悔再度将自己置于险境的脑袋一热，只是懊恼自己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强大。
身上的白衣被鲜血浸染，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粘连在了额头、眼角和脸颊，口鼻不断喘着粗气，胸膛更像是鼓动到极限的风箱。
她已经拼尽全力，但是速度却越来越慢。
肩头越来越沉，那道血肉模糊的人影的重量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只有断断续续、几不可闻的微弱呼吸传入她的耳中。
这正是她还在坚持的缘由，也是她决意正确性的证明。
可她的力气越来越小。
身体开始摇摇晃晃。
连五十米都不到。长发女生不得已在原地驻足歇息片刻，余光瞥见不远处一面倒的战况，她深吸一口气，咬咬牙。
“坚持住！
“还有人在等着你回家呢……”
已经说不清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打气了。
身上突然一轻，诧异间女生不自觉前后脚相绊，她的身体向前扑倒。
下一刻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掌稳稳扶住双肩。
女生得以稳住身形，她下意识回过头。
“你醒了？！”
高兴发乎内心，又不免有些担忧。
“等等，你伤得很重，我来扶着你！”
“不用了。”
重新接管身体的孟恬尝试一番终于找回感觉，他循着兽吼和人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在那些疲于应付的人们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能力全开的张跃峰捉单应对着近两层楼高的虎狮兽王，被压制得节节败退。
其他的猎人们和军人们则三四人一组将剩下的三头亡灵虎狮兽拆分围堵，战况僵持。
孟恬很快理清了自己失去意识后的短暂局势发展，他回头看向女生，劝说。
“你先离开吧。”
说完要向战场走去。
“等等！你的伤！”
女生震惊之下伸手想拉住孟恬，不经意对上了那双逸散星尘的银色瞳孔。
手掌停留在空中。
“我没事了。”
熔银瞳孔的主人说：“我现在感觉好一点了。”
事实上这也不完全算是善意的谎言，尽管孟恬依旧感觉这具身体的疲乏和伤痛存积不散，但他的精神或者说灵魂似乎在刚才得到了某种蜕变、某种增强，那是一种足够压下所有负面状态的强大意志与力量。
——他拥有了底气。
更多的星尘在那具被血色遮掩的身躯上升腾而起，无穷无尽，好像无数的光之精灵一般，围绕祂们的主人欢呼雀跃，一团灿烂星云刹那成形。
不，应该说是蜿蜒盘绕的星河。
“你快离开吧。”
女生回神之时，那道同样年轻的身影已经在眼前离开。
一步一个脚印。
孟恬缓慢而坚定朝着前方踏步而去。
星河的水流跟随而动，听从他的意志，在他的身前汇聚，压缩，灌注……
当所有的星光消散一空。
那层横亘在幻想与真实之间的隔膜悄无声息地碎裂。
一张非金非石的银灰色卡片悬停在了孟恬面前。
一双碗大兽目好似金色琉璃，毫光湛湛，连午时烈阳也不能遮掩其辉。
强健的身躯上披挂着一层亮黄底色的顶级绸缎，一道道漆黑深邃的纹路分布其上，四肢如柱，掌中利爪潜伏。壮硕的肌肉在皮下协调地伸缩往复，身后一条黑黄相间的长长虎尾随意飘摇。
不同于其身后追随着的三头死物的僵硬机械，那头堪称完美的天生造物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充盈着生者的律动。
在扭曲升腾的空气中，人与兽相向而行。
越是接近，孟恬越能感受到那股逼人的气势，不只是相差悬殊的体型带来的第一观感，更是因为对方像是执掌生死予夺之权的王侯贵胄。
那双湛金的兽瞳之中，流露着类人的不屑一顾的冷冽与漠然。
孟恬双手握紧剑齿，体表亮起浅淡稀疏的星光。
吼！
双方一触即发。
状态完好的兽王比孟恬更快扑至，虎掌缠绕烈风，闪烁着金光的利爪猛然拍下。
路面瞬间炸起浅坑，碎石迸溅。
孟恬堪堪避开迅猛掌击，却被四溅的尖锐石子擦中侧身，顿时数道伤痕成形，鲜血渗流而出。
又有兽影扑来，带着腐臭的腥风，将还没站稳的孟恬压倒在地。
只余一柄破损剑齿的腐烂兽口要朝孟恬的脖颈一口咬下。
噗！
孟恬的右手先一步用力地贯穿了它的上颌，腥臭的粘稠液体溅落。
来不及拔出嵌入骨肉的剑齿。
孟恬双脚缠绕星尘，猛力踹在虎兽腹部，将后者踹起一米有余，再拧转腰身，在地面翻滚几圈。
险之又险地避过包抄左右、先后扑下的又两头恶虎。
没来得及松一口气。
心中警铃大振。
眼前，面盆大小的虎掌已呼啸拍落！
轰雷在耳边爆鸣。
碎石嵌入脸颊。
孟恬被炸裂的气浪推出数米，翻滚着落地，直到背部重重地撞到了绿化带的边沿才止住冲势。
胸间一口意气被撞得涣散。
大脑嗡鸣，视线模糊，温热的液体布满了半边脸颊，鼻尖只有浓重的铁锈味，一侧的肩头毫无知觉，其余的各处感知四分五裂，疼痛、晕眩、灼辣……
这一下就几乎要了孟恬的命。
左手的剑齿不翼而飞，此时颤抖着伸出，紧紧抓住绿化灌木的枝条，挣扎着借力将自己拖拽坐起。
孟恬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他勉强抬起脑袋。
红灰色视野中四头虎狮异兽已经汇合，在兽王的带领下向自己走来。
那双金色的兽眸显得尤为显目。
孟恬只能看着。
体内最后的力量早已经被压榨干净，涓滴不剩。
所有的星尘与光辉都消失不见。
到最后，也还是没能将那层触手可及的隔膜打破。
果然还是方法错了吗。孟恬想，原来不是把自己逼到真正死亡的临界就可以突破的。
差了什么呢？
黑灰色的雾气在眼前弥漫，眼前的光亮越来越黯淡。
两盏金色的摇曳灯火只有一步之距。
还好自己并不怕死。
孟恬缓缓向后倒去，连同天空也被浓郁的雾气占据。
就在视野被黑暗完全吞没的前一刻，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头齐肩的黑色短发。
奇怪。
她在说什么……
-----------------
孟恬从噩梦中惊醒，却发现不是在熟悉的床上。
大地在轰隆作响，震颤不止。
他忽然看到了一个人影在身旁跑过，在仓皇逃离着什么。
周围是一片废墟，随处可见崩倒的楼房大厦。
这里没有再多其他的人。
只有无数的断肢残体，暗红的血液浸没了遍地碎石。
只有孟恬和那个逃窜的人影。
可孟恬明明就在身边，那个人影却仿佛看不到一般。
气喘吁吁地奔逃着。
慌乱间被一旁废墟堆中伸出的一只青灰手掌绊倒。
孟恬下意识地想要把他搀扶住。
伸出的双手却在倒向地面的人影之中穿过，如同划过空气。
人影的双掌按在了身前混凝土碎石的尖锐棱角上。
鲜红的血液一下子涌出来了。
孟恬愣愣地站在原地。
那个人影没有理会双掌的疼痛，他双手撑在地面惊恐地后退着，可很快被身后的楼层碎块所挡。
无边的阴影遮蔽了天空，猩绿色的光逼近眼前。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攥紧了孟恬的身心。
血盆巨口咬碎了崩塌大厦的一角，来势不减地继续咬向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影。
就在星光亮起的这一刹那。
废墟上的人影无助而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而五年后的孟恬强忍着灵魂的悲啸，平静地看着巨口裹挟着黑暗向自己咬来。
吼！！
星光破碎。
时间宛如静止了一般。
沾染着黏稠液体的利齿在孟恬的头顶上停住，然后被缓缓抬高，被一点一点拖离。
天空重现光明。
孟恬也看到了不远处那具双爪拖拽着恶兽尾巴一步一步后退的无匹身影。
巍峨如山峰。
原来如此。
孟恬从逸散的星尘中走出。
他回头看向祂。
终于不再是看到被璀璨银河缠绕着的模糊轮廓。
祂人立在眼前，约有两层楼高，一身的韧皮被星光晕染成银灰色，后肢有如擎天之柱，前肢略小却不失威武，肌肉虬结，尖爪锋锐。粗壮的脖颈稍长，那个巨大的稍显圆扁的头颅同样在好奇打量着孟恬。
略微凸起的眼眶下是熔银般的双目，参次的利齿外露，头上的棘刺蔓延直到脊背，身后一条粗短的尾巴左右摆动着。
“你还在等什么？”
孟恬不答，转头看向废墟中的“自己”。
那个身影似乎变成了一个坐在床上嚎啕大哭的小男孩，又似乎是变成了一个站在马路中央无助啜泣着的娇小女孩。
但仔细一看，他还是他，那张更显青涩的面孔开始消散。
原来我早就应该知道答案了。
周遭的场景幻灭。
无数的星尘升腾而起，璀璨的星河将唯二剩下的一人一龙围绕在内。
不是保护与被保护。
所有的闪耀星河尽皆向孟恬汇聚而来，簇拥在他的周围，将他托举而起，悬立在渐渐透明、渐渐化作缕缕星尘逸散的暴龙的面前。
一人一龙安静地对视着。
是思念啊。
无尽的星光将孟恬环抱。
-----------------
“……小甜还在等着你回家呢。”
“你要坚持住！”
齐肩短发的女生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她不后悔再度将自己置于险境的脑袋一热，只是懊恼自己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强大。
身上的白衣被鲜血浸染，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粘连在了额头、眼角和脸颊，口鼻不断喘着粗气，胸膛更像是鼓动到极限的风箱。
她已经拼尽全力，但是速度却越来越慢。
肩头越来越沉，那道血肉模糊的人影的重量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只有断断续续、几不可闻的微弱呼吸传入她的耳中。
这正是她还在坚持的缘由，也是她决意正确性的证明。
可她的力气越来越小。
身体开始摇摇晃晃。
连五十米都不到。长发女生不得已在原地驻足歇息片刻，余光瞥见不远处一面倒的战况，她深吸一口气，咬咬牙。
“坚持住！
“还有人在等着你回家呢……”
已经说不清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打气了。
身上突然一轻，诧异间女生不自觉前后脚相绊，她的身体向前扑倒。
下一刻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掌稳稳扶住双肩。
女生得以稳住身形，她下意识回过头。
“你醒了？！”
高兴发乎内心，又不免有些担忧。
“等等，你伤得很重，我来扶着你！”
“不用了。”
重新接管身体的孟恬尝试一番终于找回感觉，他循着兽吼和人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在那些疲于应付的人们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能力全开的张跃峰捉单应对着近两层楼高的虎狮兽王，被压制得节节败退。
其他的猎人们和军人们则三四人一组将剩下的三头亡灵虎狮兽拆分围堵，战况僵持。
孟恬很快理清了自己失去意识后的短暂局势发展，他回头看向女生，劝说。
“你先离开吧。”
说完要向战场走去。
“等等！你的伤！”
女生震惊之下伸手想拉住孟恬，不经意对上了那双逸散星尘的银色瞳孔。
手掌停留在空中。
“我没事了。”
熔银瞳孔的主人说：“我现在感觉好一点了。”
事实上这也不完全算是善意的谎言，尽管孟恬依旧感觉这具身体的疲乏和伤痛存积不散，但他的精神或者说灵魂似乎在刚才得到了某种蜕变、某种增强，那是一种足够压下所有负面状态的强大意志与力量。
——他拥有了底气。
更多的星尘在那具被血色遮掩的身躯上升腾而起，无穷无尽，好像无数的光之精灵一般，围绕祂们的主人欢呼雀跃，一团灿烂星云刹那成形。
不，应该说是蜿蜒盘绕的星河。
“你快离开吧。”
女生回神之时，那道同样年轻的身影已经在眼前离开。
一步一个脚印。
孟恬缓慢而坚定朝着前方踏步而去。
星河的水流跟随而动，听从他的意志，在他的身前汇聚，压缩，灌注……
当所有的星光消散一空。
那层横亘在幻想与真实之间的隔膜悄无声息地碎裂。
一张非金非石的银灰色卡片悬停在了孟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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