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新桃换旧符”

    春节前两个星期，离红镇中心小学就已经开始放寒假了，所有的学生都领到了自己的学生手册回到了家，准备迎接今年春节的到来。

    学生手册的封面是红色的，是小学生最习惯的颜色。像田字簿一样大小的学生手册，里面记载着每个学生小学时期每一年的成绩和教师评语。刘天看了自己这学期的成绩，各科都是优，满意地把学生手册交给了他妈金秀，手舞足蹈地开始尽兴玩耍。

    四年级的刘天，一米三的身高，虽然个头不算高，但可能是那个时候大家的营养都不太好，全班没有一个胖子，也没有长得很高的同学，大都和刘天差不多体型。

    捉迷藏是四年级那会玩得最多得游戏了。三个房子连在一起，刚好形成了一个很好得躲藏空间，外延正好像一个操场的跑道一样，只不过这里是水泥路面，如果摔跤的话，肯定会更疼，但刘天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玩捉迷藏，除了开心还是开心，有时候玩起来就是两个小时。

    晚上七点钟，天已经完全黑了，这个时候正是玩捉迷藏最有意思的时间。只能看见黑影在前面跑，没追上之前，谁都不知道谁是谁。人在前面跑，村里的小狗也跟着在后面追，人在跑，狗在追，人也在追，好不热闹的画面。

    “阿祥！阿祥！吃饭啦！阿祥！”阿祥的奶奶大声地叫唤着。阿祥的奶奶今年已经有八十岁了，耳朵从前两年开始就已经不是很能听得清了。别人和她说话，要说很大声她才能听得见，所以她也以为她要很大声地讲话别人才能听得清。所以，每天晚上她叫阿祥吃饭都是用尽全身力气地叫，基本整个白石村得人都能听见她得声音。话音刚落，她得身体就会微微地颤抖，手也跟着颤抖起来，似乎是刚刚叫阿祥得那一句话让她使尽了所有的力气。

    “知道啦！叫叫叫！每天就知道叫！”阿祥远远地答应着他奶奶，口中少不了有一些怨气。可能阿祥受她奶奶影响，他说话也挺大声的。阿祥慢慢地往家里走着，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个时间是饭点的时间，家里的大人都会走出自己家门前叫小孩子吃饭。玩捉迷藏的阿康，阿青，刘天也因为家里叫吃饭，一个一个慢慢地往家里回了。

    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在白石村，有他们自己过年的方式。

    饭还没盛好，桌子上腊肉的香味就已经充斥了整个客厅。刘天家少有的肉香味，馋得刘天开心不已。晒腊肉是白石村人每年过年前一个多月就开始操办的事。不管家里条件怎么样，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弄上几十斤腊肉，在年前的时候就晒好，等着过年的时候弄上一盆笋干闷腊肉。这是白石村春节必备的一道菜，过年的时候可以没有酒，没有鱼，但是笋干闷腊肉是不会缺席这里的春节的。它就像是一个不会老去的灵魂，承载着白石村的过往，提醒这里的人不要抹去所有关于它的记忆。

    笋干闷腊肉是这里春节的一道硬菜。在那些没有冰箱的日子里，它也依旧能从除夕一直吃到元宵而不变味。晒干的笋干和风干的腊肉，没了水分，让它们的保质期变得更久。它的存在省去了金秀很多的下厨时间，所以金秀每年都很乐于做这一道菜，一做就是一大盆。因为她只需要在除夕蒸熟就行了，以后每天有客人来或自己吃都只需要装一叠出来蒸热就可以吃，方便的很。这也是金秀觉得在春节期间拿得出手的一道菜，全靠它在春节的饭桌上撑起了金秀的体面。

    腊月二十四和腊月二十七，是离红镇在今年的最后两个街市了。这是一年当中，离红镇街最热闹的两个时间。

    早上八点钟，离红镇街市上就已经开始人潮汹涌了。每一个街铺都自己搭了一个大棚子往铺位的门口延申出来，即使是这样，他们的年货还是不够地方摆放，甚至连地上也摆放着将要出售的年货。如无意外，这些店里的货物都会在这个街市的日子售卖一空。摩托车是这个街市很有面的交通工具，它们总是在人群中毫无顾忌地穿梭，不管多么拥挤的人群，它的一声喇叭总能给它找到一条前进的道路。街上的人，对摩托车的避让已经成为了习惯，没有人会去追究到底是车让人，还是人让车。再者，他们也不愿意把自己珍贵的时间花在这些计较上，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扫年货！

    油炸的糖丸、油糍、牛耳饼，米饼，米摏，虾条，饼干，糖果等是玉林和金秀今天的主要目标。和大多数人一样，玉林找位置把自己的摩托车放好锁好后，和金秀手里拿着两个蛇皮袋，就往人堆里走去了。走了一圈之后，蛇皮袋还是空空的并没有买到什么，这是每年都会发生的事。玉林和金秀习惯了货比全街，他们总是要把所有的价格都问过后，才决定在哪一家购买。

    “今年的米饼和糖丸比去年还贵，太不划算了，我们回家自己做可以了。反正现在晚上也没啥事，做起来也很快的。”金秀和玉林从店铺出来，在一旁商量着。

    “好啊！反正这些东西你都会做，以前也做过，味道都不错，我们可以不用花这个冤枉钱！”玉林答应着。

    临近中午的时间，街上依然热闹非常，他们似乎忘记了午饭的时间。其实他们也不是忘记，他们在蛇皮袋里掏出刚买的一些年货——饼干糖果，这就是他们今天的午餐。他们边走边吃，也顾不上人多，摩肩接踵地走着，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买齐所有的年货。于是他们会在边上停下来一一清点。

    “饼干买了，糖果买了，水果买了···还有香料没有买···”金秀给玉林一一比划着，清点着看还有多少样东西事没有买的。然后吩咐着玉林自己去买，她在原地等着他。

    尽管他们很认真清点，但每年这个街日还是会少买一两样东西，似乎是在为腊月二十七这最后的一个街日留下一个充足的上街理由。他们会忘记买吃的，忘记买喝的，但是刘天和他姐每年都能穿上玉林和金秀给他们买的新衣服，新鞋子。

    腊月二十七，玉林一早就骑着摩托车载着刘天上街了，今天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他们今天是上街买春联，门神，鞭炮的。玉林心里清楚，这是今年最后一个街日了，这些东西在今天适当讲讲价，兴许是可以便宜一点的。因为今天店家不卖的话，他们就要等明年这个时候了，还要等足足一年。

    “天，到时间了，都快要吃年夜饭了，你和你爸把门神对联贴一下！”这是金秀每年都会说的一句话，刘天和玉林背都能背得出来了。

    去年的门神还清晰可见，它好像也和白石村的人一样，只是脸上多了一年的风霜，其它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撕下旧的门神，贴上前两天刚买的门神“关公”，整个大门像是换了个模样，瞬间有了年味。

    下午四五点吃过年夜饭，穿着新衣服的刘天，就出去找祥子，阿康他们玩了。在一声声鞭炮声中，今年的春节开始正式上演。

    远处不知谁家的烟花划亮了夜空，一片漆黑都在聆听烟花的奏响。玉林和金秀偶尔也会走出门往烟花的方向望去，心中期盼着来年日子会有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