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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红色·告诫

    【我不想死。】

    【我也一样。】

    【所以,我们能不能放下武器,我数一二三,一起放可以吗?】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死。】

    【即使会把自己置于即将死亡的境地?】

    沉默。

    【动手吧。】

    反射的光芒悦动起绯红的色彩。

    【感谢你……让我……至少……多活了……一会……】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做对。

    我的战友们也不知道。

    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这场战争的意义也被遗忘时,同样遗忘了它的我,或许会在某一个嗜睡的午后。

    自己在排解百无聊赖的时候会偶然想到这种可能吧。

    那时候,自己就应该只需要随便用“是”或“否”来简单而没有任何负担的评价吧。

    嗯……我可能会说“否”。毕竟我真的很对不起他……

    当然,在那之前,我必须得活下去,在这座注定将布满尸骸的古城中,活下去。

    但……我为什么想要活下去呢?

    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

    田盼小心翼翼的戒备着,大脑还是一阵阵的疼痛,想起那些话中的恶意,她一感到阵阵恶寒。

    像是清风划过树叶的声音,危险就在周围待着。

    明明有着远远超出田盼的力量,却像是玩游戏一样,肆意的在周围不加理由的移动,用那样的声音让被狩猎者感到无比的惊惧。

    完全就是精神上的折磨。

    还真是,恶劣啊。只是可惜,田盼对此并无办法,她只能时刻警戒着身边那根本看不清的环境,生怕那家伙突然从哪里钻出来。

    浓雾里一切都是未知,田盼感觉到自己的理智正在慢慢被消磨,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时间一长,自己将不攻自破。

    也许自己应该主动出击,但是具体该怎么做?

    田盼清楚的知晓自己到底有多胆小,也许“田盼”不会怕这些,但是田盼可是时刻都处于精神的高度紧张中。

    谁知道自己到时候会不会直接被吓晕。

    不过话是这么说,自己如果真的不行动的话……迟早会直接完蛋的。

    反正结局一样,大不了早一点死,就当,就当……

    加油,你可以的,现在只需要慢慢的……慢慢的先把身上的玩偶放下,就慢慢蹲着就像。

    那是什么东西啊啊啊!

    田盼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个什么东西,还拍了自己一下……

    她忍住了尖叫的冲动,飞速的转动大脑。

    反应以

    果然,果然我还是做不到像“田盼”那样处事不惊。

    田盼所拥有的记忆中不乏各种电影,“田盼”本身应该是个追求刺激的人,看过的恐怖片多得要死,

    而剧情里,每当主角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时,他们往往会做出一些过激反应。

    有的会抱头蹲下。有的会突然转身,有的会大喊大叫……当然,更多的往往是像田盼这样,

    僵硬的,缓慢的,犹豫的转过自己的脑袋。

    理智告诉她自己应该要快点转过头去确认情况,但是。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够保持住理智啊!

    视野的余光最先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至少比那个狩猎自己的东西,比起来,对方明显更具人形,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心中带着点遇见同类的希望。

    ……

    好吧,已经不是同类了。

    ……

    【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

    【好巧啊,我也不想死。】

    【我……】

    喘息渐渐微弱,最终趋于静止。

    他松开了自己的手,对方像一个装满石头的袋子一样倒了下去。

    微弱的呼吸像是游离在空中的细丝,缠绕着他的心。

    他等了一会儿。

    【好吧,既然我们都不想死,这样吧,我们不攻击对方了,行吧。】

    他没有听到回应,寂静的世界里没有一点声音。

    沉默。

    大地血红,膏肓的脓在地上滋生,光芒中沾满了污垢。

    他转过身去,离开遍地的尸体。

    他突然想要大声呼唤,想要像个疯子一样无序的嚎叫,想让自己尖锐的声音像剑刃一样刺穿自己的身躯。

    他想要完全释放自己所有的情绪,让洪流淹没自己,把自己的躯壳冲烂,把自己彻底毁灭。

    但是他忍住了,并且越走越远。

    ……

    田盼觉得自己的大脑有点混乱。

    一个看身材比例不超过一米六的孩子站在自己面前,诡异的是她比自己高一个视角。

    “看来我是在做梦。”她这样想。

    错乱的视角,奇幻的环境,还有混乱的逻辑,不知所措的思考。

    这完全就跟梦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也许是因为自己现在是新生儿?

    疑惑在对面少女向自己伸出手的时候戛然而止。

    四周细切的声音交错的奔驰到自己身边,巨力震颤身体,尖锐的事物洞穿胸膛。

    那个家伙……找到时机了,偏偏是这个时候……

    无尽的疼痛与恐慌逼迫着田盼伸出了她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拉住了少女的手。

    那家伙将肢体从自己身体里抽出,生长的倒刺带来更甚的痛苦。

    未知的生物拖着田盼的身体,在地上摩擦,泥软的地面上立刻被犁出段浅浅的沟壑。

    田盼没有放手,在这种情况下,那个被自己拉着一同移动的少女竟然成了自己唯一的支点。

    “你需要帮助。”

    那个少女说话了,但是疼痛状态下的田盼没有发觉,她的思绪被疼痛占满,无心思考其他。

    “你的确需要帮助。”

    少女的话依旧这样没有头脑,但她反而拉紧了田盼快要松开的手。

    运动滞凝了一下,随后完全静止。

    一时间,田盼先前所拥有的一切痛苦尽数消失,她终于有能力腾出自己的思考。

    那个光是长相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家伙把手掰成了一个钩子状,勾着田盼的左手把她一直往一个方向拉,甚至都在地上拉出来一道不短的直线。

    而现在,它静止在田盼视野的余光里,在浓雾下摆着一副勉强可见丑陋的面庞,无神的双眼下是一看就很好贯彻了抽风风格的身躯。

    话说回来,自己的左手一直拉着的那个少女现在不见了踪影,也许对方被浓雾所遮挡,也许是已经挣脱了自己的手。

    也不排除这一切是她所为这种可能。

    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是很多网络作品里面都会出现且大多属于终极绝招的“时间停止”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前期就遇见了这种事。

    倘若她真的有这种能力,那来到这里的理由就有很多个可能得结果了。

    比如说她想要磨炼自己的能力啊,想要想要被别人认可啊,带入一下爽文男主或者爽文女主,再不济爽文配角的剧本,这种情况要多少有多少。

    田盼发现自己好真的是奇怪,明明上一秒还疼的要生要死的,现在却又可以玩起自己的“吐槽文学”。

    “田盼”应该是不会这么做的吧。

    她这样想,心中并没有定论。

    只是盯着眼前的雾,自己的视力在此时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漂浮在空中静止不动的红色液珠子。

    按照初中物理,叫他雾气并没有错。

    说起来。单纯的看看还是不错的,一片一片的珠子连着珠子,时有交错,夹杂着微弱的光芒,无论在静态上还是在动态上都此起彼伏。

    对了,动态是指那个丑陋的生物。

    那家伙居然……

    动起来了啊啊啊啊!

    要死要死要死,现在不是在时停吗?它是怎么做到还能动的啊!

    完了完了,我该怎么办?

    田盼抱着一丝希望尝试着移动身体,然并没有什么用,自己连阻碍的感觉都没有,完全没法动弹。

    那种绝望升腾起来了,明明之前一直都没有的。

    田盼注视着余光里缓慢站起的模糊身影,心中的波动渐渐慢了下来。

    这次……只能祈祷了吧。

    “田盼”突然这样想。

    她祈祷着有什么人能够像戏剧里使用机械传动的神明一样降临,拯救这个可怜的新生儿。

    [快来吧,时间或许已经不多了。

    静止的世界里,少女伸出的手拦住了前进的怪物,把田盼挡在了身后。

    [看来真的来了啊。

    田盼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突然出现的身影上,心中对这个以意外持有一种欣喜态度。

    少女转过头对着田盼,随后无视了面前虎视眈眈的怪物,走向田盼,约摸着自己的脸移动到了田盼视野的中央。她开口:

    “我来帮你了。”

    说罢,她忽略田盼双眼中的错愕,走回自己先前的位置。

    怪物依旧保持着那个位置,像是等待。

    ………………

    ……我杀了多少人?

    他在自己的记忆里翻找,一个?两个?或许浩如烟海的记忆里,那样的人已经无法估量。

    “无法估量”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要的是一个具体的,被量化的数字,至少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但是他做不到,哪怕是把周围的地皮割下作为记录数字的工具还是做不到,数字是庞大的,记忆是凌乱的,零碎的记忆不足以作为一个可行的证据。

    他开始行走,回到自己曾经去过的各种地方,用回忆指路,开始按照顺序慢慢的数。

    行走是无趣的,前路是未知的,即使他有无穷的时间。

    他学会了遗忘,并且很快的就在那个时间点上展示了遗忘的力量,他现在早就不清楚自己到底还剩下多少记忆了。

    还真是悲伤。

    虽然他已经不会哭了。

    面无表情的走了很久。

    直到遗忘了自己的开始,暗淡了自己的过去。

    他看到了远处的“公主”,如此的美丽,带着无比的光辉。

    她伸出一只手指向自己:

    “终结了这场战争的人,你到底在想着些什么呢?”

    他这时候才有一次想起自己行走的目的:

    “我……想知道……自己……杀了……多少……”

    “……”

    他低下头,身体渗出黑色的淤泥。

    “公主”脸挂笑容。

    “没必要去回忆,反正我们终于被遗忘。”

    …………

    ……

    谁能告诉我……

    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很感谢她能够把自己护在身后,但是她这样跑过去真的没事吗?

    冷静,田盼,说不定对方就是那种很多故事里常有的“扮猪吃老虎”角色,再不济也不是什么平常人……

    为什么自己动不了啊!

    直到少女完全走出自己的,视野田盼只能将自己焦虑的解药寄托于应该不远的未来。

    眼前看到的那些液珠——一直让田盼有一种鲜血感觉的东西依旧静止着,证明着现在依旧是所谓的“时停状态”但她却可以听见声音。

    相当激烈的碰撞声,看来他们的战斗已经展开了。

    声音在盘旋,像是带上了九块九包邮的蓝牙耳机打游戏一样,难以辨别彼此的位置。

    但是总有些声音是混沌中的清晰。

    比如肉体的撕扯声,像是在拉扯布条一样。

    然后一件东西被狠狠地砸在地上的声音,和撕咬的咔咔声。

    ……在咬骨头……

    田盼无端的想要闭上眼睛,身体居然在这时候成功的动起来了。

    虽然是全是不受控制的发抖。

    相当不妙的声音啊。

    嘎吱声更加密集了,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第一次拿起菜刀砍肉的时候。

    那简直看得自己老妈一脸黑线。

    完了,变成剁肉的声音了。

    这下连惨叫声都没了……

    太血腥了点吧……

    合着她真的就是过去送的?

    田盼这样想,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常。

    声音停止了。

    空洞的寂静里,细微的脚步声重新响起。

    紧接着,田盼所看到的一切又重新模糊起来。

    液滴动了起来,连成一片,慢慢的聚集成一团,然后又飞也似的离开,像是在逃跑。

    不管怎样,看来“时间停止”的状态已经结束了。

    只是不知道胜利者是谁。

    “祝我好运。”

    田盼感觉到自己又能重新移动自己的身体了。

    正当她准备滚着逃跑的时候,有一只手拉住了她,然后用手掌遮住她的眼睛。

    耳边是少女的声音:“别睁开眼睛。”

    声音是相当轻柔的劝告。田盼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她应该……不会害我。

    田盼其实是有些惊讶的,原本自己连必死的决心都有了。

    起码胜利的一方是一个可以i交流的人,情况还不是最坏。

    不过联系到当时听到的各种声音,田盼意识到对方至少在打法上相当暴力。

    她深吸一口气,但愿对方不会突然手痒。

    也就在这时,她注意到自己原本被洞穿的胸口现在已经没有了痛感

    是彻底坏了还是长好了?

    基于逻辑,田盼更加倾向于前者。得了,自己不用跑了,直接等死吧。

    世界寂静了一会,约莫着大概是那个少女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目的,她感觉到一直放在自己眼睛上的那只手被拿开了。

    “可以睁眼了。”

    带着疑惑,田盼慢慢睁开眼。

    她突然想到了第一次注视这个世界的时候。

    然后她一瞬间又闭上。

    冷静,冷静,她叫你睁,我就得睁。万一她不高兴把咱干掉了怎么办?

    她带着一点决绝,又一次重新睁开了。

    谢天谢地,没有什么掉san的鬼东西。她低头,自己怀里正抱着之前的那个蜘蛛玩偶。

    “啊!”

    “怎么了?”

    是少女的声音。

    “没什么,谢谢!”

    田盼没有管自己是怎么突然听懂这些话,运用脊髓思考之后瞬间回答。

    说起来好笑,田盼反而被一个长相有一点玩偶吓到了。

    “对了。”

    田盼跟着少女的呼唤重新抬起头。

    她看向少女的脸,少女的唇开合:

    “没必要拾人牙慧,你已经有自己的名字了。”

    田盼疑惑的歪头。

    “从现在开始,你不叫田盼。你叫……

    特斯洛伊。”

    “啥,特洛伊?木马?”

    ……

    ……

    【扼杀……扼杀……】

    【一切……】

    【……一切!!】

    野兽的低吼,粗重的,迅速的气喘。

    狰狞面孔,裂开双唇中满是锯齿。

    它伸出獠牙。

    【告诉我……『公主』告诉我答案!】

    少女不为所动。

    它裂开整张脸,獠牙外凸,瞬间增长到少女的眼前。

    【我记得我说过,没必要这么做。被遗忘的,本身就再无意义了。】

    【告诉我!!】

    少女伸出手,轻灵的动作如同舞蹈般,摁住了突进的獠牙。

    破碎的声音,连同这它的身体。

    它最终被埋葬在了这战场上唯一未曾染血的土地上。

    红雾升腾。

    ……

    直到命运不息流动将这里变得面目全非,【遗落州的孩子】

    直到游走的世界再一次将它的躯体撕扯成碎片……

    直到永远,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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