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冬至

    时光易逝，转眼就到了冬至。金田这个地方把冬至看作是大过年，全家人要聚在一起吃团圆饭。早上一到办公室，赵哲就走过来，说他姐晚上叫我过去吃饭。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地方的习俗，就答应了。

    下班后，我去买了些牛奶和水果，赵哲在政府前面的桥头等我。他开了自己的摩托车，我就跟他去到了他姐家。他姐家在一个单位的小区，门口有门卫看守，小区内有专用的气排球场。我第一次到赵哲姐家，听赵哲说，我们单位还有个同事也住在这个小区。赵哲姐家住在五楼，开门的是他姐夫，家里有一个老人，他姐夫在摆着酒菜点上香正在供祖宗。我第一次遇到在商品房里这样供奉祖宗的，之后那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再遇到过，可能在这个地方，我是没有机会见到而已。赵哲姐家很大，至少有150平方米以上。他姐的儿子我见过，一个4岁的小男孩，自来熟那种。小男孩正在洗澡。我跑过去看小男孩，他正躺在一个浴缸里面舒服的泡着。很快就要开饭了，这时他姐走进来，“小叶，你帮阿弟穿一下衣服！”说着，就把手上的浴巾和衣服递给了我。小男孩高兴的从浴盆里爬了出来，“汐姐姐抱我，男孩子不认生也不害羞！”，我拿着浴巾抱起男孩，穿好衣服。我有两个外甥跟男孩一般大，这样的活干起来真是熟能生巧。

    开饭了，他们家煮了一大桌子菜，真得像过年一样。我座在赵哲姐的旁边，她不停的帮我夹菜。这时，一碟黑糊糊的菜转到了我的面前，“这是什么菜？”我问。赵哲姐夫回答说，“炸肉！以前没吃过吧？”他姐夫微笑着问，“嗯！”“偿偿看，这个菜只能在金田这个地方吃得到，是我们这个地方的特色菜。”说实在话，看着那黑糊糊的样子，我真没有什么胃口吃那道菜。但在别人家做客，别人又特意介绍了，我不漏声色的夹了一点送到嘴里，味道怪怪的，有点苦，有点酸，并且有些不新鲜。

    “我们这个大山里，以前很穷。人们生活很苦，别看这菜不好看，味道也怪，但是对山里人来说，可是美味哦！”这时，饭桌上的奶奶说话了。奶奶是个看起来很有福气的老人，她面容慈祥，接触就是很和善的那种少数民族地区纯朴的老人。“小汐，以前我们这山里穷，一年到头很难吃到肉，你现在看到这个叫炸肉，炸肉有猪肉做的，有山蚂拐做的，有老鼠干做的，等等。”，奶奶开始给我讲故事了。“每年过了冬至，山里的少数民族有些人家会杀一头猪，为了将猪肉储存起来，开春后乃至全年都有点肉吃，在冷天到来的时候，他们就会将米炒黑碾成粉，将生猪肉切成片，一起放进一个坛里面，撒上厚厚的盐，密封后腌制起来。等想吃肉的时候，就开坛拿出来蒸着吃。有些炸肉腌制了2-3年，都可以生吃。”奶奶边说边喝了口鸡汤，“那些家里面穷的人，就会用蚂拐肉、老鼠肉来代替猪肉！”我听着奶奶介绍着这道菜，又夹了点送进嘴里，仍是觉得味道怪怪的，有些难以下咽。

    我是学化学的，腌制品本来不是很健康，且还将米炒制成碳化，撒那么多盐，难怪味道带苦带酸。可奶奶说，这是大山里百姓以前的美味，或是吃惯了那种味道，所以这道菜保存了下来。刚开始偿这道菜的时候，我并不喜欢，可是后来在这山里活了十几年，我也开始爱上了这道菜，他味道独特，能深深刺激人的味蕾与记忆，我每次吃上隐，多吃后都会让鼻腔或口腔出现炎症反应，可每次遇到他，我都忍不住想要多吃几块。

    冬至的年夜饭吃得很开心，赵哲和我一起回到政府小院，他喝了几杯小酒，看起来很高兴。他一直将我送到门口，好像很期待我邀他进宿舍坐坐，可是孤男寡女，姐我要休息了，没心思理会他的小眼神，道了声谢，啪，把门关上了。

    这次冬至，我知道了，这个山里有一道菜，叫“炸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