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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面具之下旧相识,拂衣直上新征程

    三清大典这戏剧性的结束方式不由得让人唏嘘,原本热闹的盛会,只余下各门派的怨怼和悲伤,武当彰显一派恢弘,强健宗门霸气的最后却沦落到如此地步,在天宗和武林盟散去之后,之前墙头草的部分门派也都悻悻离去,不好再多做言语。

    一个中年道士打扮的男子走到古言一一行人身前,作揖行礼,这个人古言一自然认得,是武当的传功长老王一退,前任掌门庄离尘的三弟子,是武当门中的佼佼者,之前中了化劲散,和栾不争并不是一路人,这一场变故之后,门中最为年长的两位前辈一死一逃,他只得站出来担起全门之责。

    “如今武当遭逢如此大难,多谢各位侠士伸出援手,”王一退叹了口气,目光从正在收殓张揽月尸体的几个门人那里收了回来,“栾不争欺师灭祖,我武当定会将其捉拿归案,二师叔仙逝,我们恐怕也不能知晓七年前我师父被迫害的真相了。”

    武当经此一劫,元气大伤,栾不争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自然会有不少门人随之而去,剩余的门人中又有多少心志不坚的也未可知,七大山门之首怕是会一蹶不振,想到如此,欧阳沫又忍不住悲天悯人了起来,幽幽的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兄长不需要担忧太多,武当山基业深厚,假以时日定会兴盛如常的。”古言一出言安慰,他太了解他的这位义兄了。

    “武当几百年屹立于此,也不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天宗说打压就能打压的了的,不过而今武当退出武林盟,和路影弘王爷等人势不两立,还请江湖百晓生见证,待我们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如若天宗在江湖中再有何动向,我武当定夺回《玄遮决》和《逍遥剑法》,以证大道。”王一退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武当现在的状况只能勉强自保,若是真如他口中一般证大道夺秘籍,怕是难以实现,不过在古言一欧阳沫面前说表明立场,这个时候是很重要的,虽然清灵谷药王谷这些年都隐于世外,但在江湖中的威信和势力都还是不可小觑的,王一退这一番言论,也算是另一种方式保护着武当。

    “我太行和峨眉一向与武当交好,这天宗着实欺人太甚,武当之事便是我们两派之事,我们定当相助武当,日后共讨天宗。”说话的是太行山掌门云遥,旁边的峨眉山掌门何如道也应和着点头。

    “多谢二位掌门对我们武当的鼎力支持。”王一退行礼道谢。

    “一退道长客气了。”二人回礼,“我们两派,今日也要退出武林盟。”

    古言一自从接手了江湖百晓生的称号之后,也的确是天天应对这些不同的人情往来,他虽然熟稔,但也深受其扰,大战过后,他没有受伤却也不想过多的被这来来往往的客套困扰,只得打趣道:“各位前辈和我没用呀,我们清灵谷也只是武林盟中一个小小的门派,甚至于都已经很久没有出席过武林盟的各种武林大会了,这种事,可能还是需要各位掌门修书与路影吧。”古言一摊了摊手,表示无奈,趁机给欧阳沫递了个眼神,让他赶紧救自己。

    欧阳沫和古言一自幼一起长大,默契非常,连忙出言:“一退道长,向来武当还有太多善后需要处理,要不二位前辈帮个忙安顿一下各门各派的伤员,我和百晓生去帮忙给揽月道长入殓,你看如何?”他把事情妥帖安排好,让众人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那,就烦扰小药王和百晓生了。”有药王谷来帮忙安排张揽月的后事,王一退自然放心,便回身去安排门派中的事物了,“对了,方才还在附近的那几位踏香阁的侠士呢,贫道还想多感谢他们一下呢。”这个一直在江湖人士口中所说称为歪门邪道的踏香阁,只因这次出手,反而摇身一变成了名门正派口中的侠士,古言一听来,不免苦笑的摇了摇头。

    苏离在欧阳沫的帮助下把活蛊的毒拔干净之后,便身藏暗处不便现身,看到古言一欧阳沫与众掌门寒暄完了之后,待得四下无人,才施展轻身功夫到了二人近前。

    “你们两个小子几年不见,功夫见长啊。”苏离向二人打趣道。

    “苏大哥好久不见,刚刚还未来得及和你多说两句便被他们缠住了。”欧阳沫向苏离行礼。

    “哥!你也知道几年不见啊,你就不知道回来看看我,妈妈也想你的很,天天在我耳根念叨,都快生茧了。”古言一在苏离面前就像一个撒娇的小孩一般,苏离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

    苏离是古若龙唯一的弟子,自幼便在清灵谷习武,当年为踏香阁主莫浅声在抵御西境高手来犯的一役中身负重伤半身不遂,便借用苏离在踏香阁中担任阁主“莫浅声”,维系阁中大小事务,而后便收了苏离为弟子,苏离身负两大高手古若龙和莫浅声的绝世武功,他自身悟性奇高天资聪颖,又勤奋异常,只怕江湖中如今能与他平手的敌人,屈指可数,之前一战,若不是吴铭诏暗算于他,只怕早晚会制服这个所谓的天宗宗主。

    “你用凌香令号令了踏香阁众人,别忘了要当着他们的面销毁才可以。”苏离把凌香令放到古言一手中,“所有阁中杀手都已经在后山等着了,你要装作不认识我,我的身份不适合在众人面前暴露。”古言一只知道苏离现在在踏香阁中当杀手,但也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那个神秘杀手组织中的一切事物,哪怕是他这个“江湖百晓生”,也只会知道踏香阁想让他知道的。

    古言一点了点头,便和欧阳沫说道:“那大哥你先去帮揽月道长入殓,我们处理完就来找你。”他便随着苏离去了后山。

    武当后山,二十余名踏香阁杀手已经在等着古言一的到来,此时苏离早已悄悄潜到人群之中。

    金铃儿藏在司铁鱼身后,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古言一,她违反了各种铁令,心里想着定会受到惩处,虽然司铁鱼已经骂过她了,但是到最后阁主如何惩处或者这个下达命令的古言一想要如何惩处于她,都未可知。

    古言一走到众人面前,先是取出凌香令给大家示意,而后抱拳行礼,朗声道:“清灵谷古言一多谢踏香阁诸位帮忙,此番大家多有辛苦,日后报酬定会送至踏香阁。”话音落定,他指尖真气汇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凌香令掰断,以示此次任务的终结。

    看到凌香令断裂,踏香阁众人便纷纷离去。

    金铃儿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司铁鱼道:“他没说要如何惩治我?”司铁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古言一完全没有在意这件事,但是阁主定会知道,回到阁中,金铃儿才会遇到最大的问题。

    “大叔,那我怎么办?”金铃儿这个时候怯生生的问道。

    司铁鱼叹了口气,看到四周的同仁们都已经尽数离开,才说道:“你且不要回阁中,我让你师父去求求情,探探阁主口风。”

    “那我去哪儿啊。”金铃儿委屈巴巴的,她武功虽高,但却没有太多行走江湖的经验,虽然出任务次数不少,也只是任务结束后就回到阁中,在江湖中既没有人脉,也没有去处,她性格乖张心智不全,动不动断人手脚取人性命,自然也不会再江湖中有什么好名声。

    “这样吧,你不是之前和我提到的那个男子,你把他打落悬崖,又对他挂念万千,你去寻他的尸首如何,找到了,把他埋了,也算是善始善终,给你自己这段感情有个交代。然后再帮我去把这个任务完成,就回到阁中来,如何?”司铁鱼把一封书信交到金铃儿手中,这是一个并不困难但需要消耗一些时日的任务,他想的多拖延些许时间,等阁主气消了,兴许就会放这小姑娘一马。

    金铃儿点了点头,结果信封,司铁鱼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二人就此分别。

    苏离并未走远,他匿了气息藏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的举动,违抗阁主铁令,在踏香阁可大可小,最差的结局就是废除武功驱逐出阁,踏香阁的杀手杀人无数,倘若真的有一天缺了踏香阁的庇护被驱逐而去,那就算是断了生路,所幸这次金铃儿所为之事并没有造成太坏的影响,苏离也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理她。

    后山林中偶尔有风拂过,轻轻柔柔,窸窸窣窣,苏离耳力甚佳,来人虽然脚步轻盈,轻功卓绝,但依旧没有逃过他的注意,他嘴角扬起那个熟悉的笑容,回身看着不远处站在林间的男子。

    “怎么还玩一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苏离冲着来人打趣道。

    “你这听墙角的毛病还没改呢。”说话间,来人已经到了苏离近旁,正是之前再太和宫突然出现,挟持弘王爷祝大家解围的神秘人。

    “这怎么能算毛病呢?”苏离搓了搓自己的鼻子,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只要有一点不自在的时候就会这样,他对战过那么多高手,都没有像见到这个神秘人一般不自在,“你这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毛病,不也没有改嘛?”

    “我要是真面目示人了,那弘王爷他们还会放过我们沉见谷?”神秘人边说边取下人皮面具,真容显露了出来,是沈千山,“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他们天宗就已经到我沉见谷肆意妄为了,那事还要多谢你呢。”

    “可惜我还是晚到了一步,不然风婷她也不会死。”苏离耸了耸肩。

    “也是所幸你留了信息给我,我才会来武当山,不过也是来的迟了点,也没有救下张揽月。”沈千山没有再看苏离,眼神望向了天柱峰的方向。

    “蒙若柔呢?”

    “安顿在沉见谷了,孟夕在照顾。”

    “……”两个人似许久未见的好友,但又有各自的心事,好像都懂得彼此的顾虑,又不想打破这份宁静,相顾无言,便不再相顾,都径直的望向远方,仿佛都在等待对方开口,却害怕对方说些什么,扰乱了自己的思绪,天柱峰在夕阳的余晖里闪映着一切,披着沉寂外壳的他们只余下了呼吸声,和周围林间传来的风声蝉鸣。

    “夏天了。”“嗯。”

    “走了。”“再见。”

    两人对话的解围,简单而又匆忙,沈千山几个起落,便消失了踪迹,此时的苏离才木然的回身,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又搓了搓鼻子,接下来他还有更多的麻烦事需要处理。

    苏离在所有人都已离开之后,重新回到古言一身边。

    “哥,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古言一终于有了时间和苏离闲话家常。

    “你以为你爹把凌香令给你的时候,他没有顾虑到这些事么,之前踏香阁中就有情报提到这次三清大典有大事发生,阁主和你爹还有欧阳他爹,就开始商议该如何应对,我是因为之前有些事情耽搁了,昨日才到的武当,不然也不会不出面与你相见。”

    “紫婳姐这次没有来?”古言一询问道,紫婳师承孙曼婵,和他自然也是旧相识了。

    “她也有别的事情要忙,可能现在已经到了药王谷了,你和欧阳此行结束也直接就回药王谷,如果你爹没有预料错的话,鲭落怕是已经开始下一步行动了。”苏离接着安排后续的事情,这番天宗行事必定环环相扣,为了以绝后患,一切都要比对手先行一步才行。

    “好的,我明白,我们之前还认识了几个小友,也要一并带回谷中医治。”古言一便简略的将在武当山认识沈绝,他带着的何诗瑶患有疯病,后来又在对阵中救下了林止琰,发现了林止琰身中活蛊,后来在山门悬崖与之分别的事一股脑的都和苏离说了。

    “没想到大家都在武当,那我们要快点找到他们。”苏离眉头紧蹙,纵他七窍玲珑心,也没有料到竟然沈绝和林止琰都在武当山。

    说罢二人便去寻找几人踪影。

    不一会自然便碰到了杨敬和何诗瑶二人。

    “沈绝和林止琰呢?”古言一心里一紧,感觉应该是出了大事。

    杨敬见到古言一,才知道在他们二人东躲西藏的时候,武当的危机已经被化解,便赶忙将他们遭遇金铃儿追杀,沈绝和林止琰都受了伤,一时失足跌下悬崖的事告与他们。

    “这金铃儿……”苏离气的暗骂一声。

    “这武当山的悬崖跌落下去,怕是凶多吉少。”古言一叹了口气,看向苏离。

    “正事要紧,他俩的尸身我来寻。”苏离这才知道了方才司铁鱼和金铃儿所说的心仪男子,竟然是沈绝。

    不过沈绝和林止琰二人所掉落之处恰巧在悬崖密林的一块凸起之处,武当山植被丰茂,遮挡严实,二人又被庄离尘救回山洞之中,真是任凭苏离和金铃儿使劲浑身解数,在武当山悬崖下苦苦搜寻,都没有找到二人踪迹。

    就这样苏离找寻一天无果之后,又因后续还有其他要事,便只得离开武当山,而金铃儿是个痴儿,自顾自的竟在这武当山寻找了半个月之久。

    说来也是巧,这日金铃儿在依旧找寻无果,在悬崖附近藏身休憩,只听得悬崖下传来粗狂的呼喊声,旋即又是一阵狂笑,这正是庄离尘的脚铐被灵犀剑斩断时,他的喜悦。

    不多时,三个脏兮兮的怪人便自悬崖下方攀爬上来,几个起落,重新回到武当山上,正是沈绝和拎着林止琰的庄离尘。

    金铃儿循声看来,发现是沈绝,心里竟然欣喜万分,飞身向前,竟然紧紧的抱住了沈绝,这搞的三人措手不及,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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