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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难啃的骨头(2)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覃予坐上了回家的马车,张净有迎着晨露把覃予送走,覃予临走前发现张净有脸色不是很好,嘱咐了她几句多注意身体,这是张净有头一回与覃予说那么多话。

    覃予话里行间温柔恬静,句句都那么好听,张净有想着覃予在卢家传说,不由得揣度起来,直到覃予的马车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回府。

    回到覃家,天已经大亮,覃予第一时间还是去老太太的玉秀堂磕了头,老太太还没起来,她也没有多留,直奔芝兰院。

    林秋月病着,才刚吃了药,覃光宁也已经上朝去了,母女两说了会话,覃家管家的两位娘子打点了覃予带回来的东西,把单子送到了芝兰院。

    芝兰院从卢家吃喜酒回来,四房的黄氏在老太太面前上了眼药,林秋月被痛批奢侈太过之后,再也没有自己采买置办过任何东西,一针一线都经过覃家公中两位掌家娘子的眼,这也是覃予的意思。

    夺权第一步就是要把在中匮银钱短缺上多加一把火。

    瑶妈妈把单子交给林秋月,长长叹了口气,“卢家的礼品够那两位攒一年的了,卢老夫人有心,单子上还有不少人参鹿茸,关键是还有两张熊皮大氅,真真是好东西。”

    林秋月歪在床上,把手里的单子交给女使翠枝拿了下去,“可惜,这些东西便宜了她们。”

    瑶妈妈笑着阻止翠枝,翠枝是芝兰院的一等女使,芝兰院共有四个一等女使,翠枝是最大那个,也是瑶妈妈的心腹。

    “这蹄子,这有什么可惜的,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

    翠枝也笑着,退了下去,把这个单子好生封存好。

    瑶妈妈又道,“这些东西是卢家探病的礼,娘子也不必介怀,那两位不给娘子,这将来这礼的用处可多着呢。也是卢家老夫人有心,准备了如此厚重的礼。”

    林秋月也深受感动,覃予在卢家可真真是老夫人的心尖宠,嘱咐覃予道,“覃家的事儿还有瑶妈妈帮衬呢,你就放心吧,我这病无碍,今日回去替我以后谢过老夫人关爱,老夫人是把你放心尖上了,你可要孝顺老夫人才能报一报老夫人大恩。”

    瑶妈妈怕林秋月的病气过给覃予,林秋月吃了药之后覃予也怕扰了林秋月,故而先回荼蘼苑,直到午后,瑶妈妈才从荼蘼苑离开,覃予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剩下的就看她了。

    覃予也伺候着林秋月吃了点白粥,没等到覃光宁回来,林秋月就把她打发回卢家,覃予想着去一趟南北铺子,故而也没有多留,说是去城外玉清观给林秋月祈福就走了。

    卢家的马车先是在城南最富盛名的医馆停下,覃予戴着帷帽带着竹月下车问了林秋月的病情,卢家护卫、马夫倒也不好跟进去,再次出来,还是一大一小主仆两,上车往城外玉清观走去。

    而覃予则是换上了青鸦色长袍披风,从医馆的后门上了另一辆马车,梅染已经在车上等着竹月和覃予......

    “什么?余阎浮昏迷不醒?”覃予腾一下站起来,脑袋狠狠撞了一下实木车顶,顾不及疼痛,她不可置信看着梅染。

    竹月听到梅染说出那几个字,来不及思索,焦急得满脸通红,死死拽着梅染的衣裳,“余大哥怎么了?”

    梅染捂着覃予脑袋止痛,直到覃予缓了过来,这才说话,“奴也是刚刚才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余掌事与我们单线联系,每月月初,余掌事必来禀报南北铺子大小事务,这月还没有来,奴今日随姑娘出来找了个借口去了一趟含福巷才知道三天前余掌事在百花楼出了事儿,是被抬着回南北铺子。”

    梅染生辰比余阎浮还要大上几个月,不好意思直呼余阎浮大名,一直以来都称余阎浮为掌事。

    竹月有点不可置信,她听到了百花楼这几个字,“余大哥怎么会去百花楼?他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覃予心里颤了一颤,慢慢坐了下来,“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枡大爷大婚以来,马家想要收我们南北铺子入马家麾下,姑娘一直不现身,也没有投诚的意思,马家不断施压,断了供给给我们的货物,余掌事打听到马家家主马石谷时常出没百花楼,于是也去试过几次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马石谷,但似乎余掌事与百花楼行首关风眉是旧相识。

    三天前,余掌事打听到马石谷去了百花楼,恰巧碰上有人作乱火烧百花楼、行刺关风眉,余掌事为关风眉挡了一棒子,正中脑袋,余掌事头破血流之时还不忘给关风眉赎身,带着关风眉离开百花楼,最后余掌事倒在路上,昏倒前还给了两百两银子关风眉傍身。”

    “马家,马石谷。”覃予心里跌宕起伏,第一个念头就是马家下的手,“余阎浮如何了?”

    “是呀,梅染姐姐,余大哥怎么样了?”竹月都快急哭了,抱着梅染胳膊恨不得马上飞到南北铺子看看余阎浮是什么情况。

    梅染叹了口气,“好几拨大夫去看过了,余大哥伤到了脑袋昏迷不醒,情况不太好,大夫说看情况不一定能醒得过来。”

    “怎么会这样?余大哥怎么那么傻,为了个戏子丢了半条命去。”说着,竹月竟然红了眼圈,不单是因为余阎浮昏迷不醒,还有为余阎浮为百花楼一个戏子,都是那个戏子害的。

    “姑娘,奴想去看看余大哥。”竹月跪在覃予面前。

    梅染瞬时把她胳膊甩开,不悦道,“竹月,你在说什么胡话,别再说了。”身为侍女,在主子面前断断不能说出如此轻浮暧昧之语,连想法都不该有。

    竹月性子直率,她们几个都看得出来竹月对余阎浮有点喜爱的意思,但言语、行为从无逾矩之处,覃予也就没有刻意点破,梅染身为掌院女使也不好说。

    覃予久久不语,手指急促捏着纱裙搓着,脑里飞速运转,这个节骨眼余阎浮出事,南北铺子看来得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余阎浮。

    “下重金,以南北铺子的名义请最好的大夫,东京没有那就去洛阳。”她现在没有能去远地方且可信任的人,要是能请到唐家的人,说不定余阎浮还有得救。

    “奴知道姑娘会全力救治余掌事,回来之前已经交代南北铺子几位二层掌事,姑娘,还有一事,马家彻底断了我们货物,我们现在的存货最多只能撑一个月,而且,马家似乎暗中大肆购买我们的东西,来者不善。”

    覃予一拳狠狠捶在车垫子上,恨不得把马家那个叫马石谷的人给撕了,余阎浮可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短时间还真没有人能替代,他这是要逼迫南北铺子。

    “传我的令,东京和洛阳的南北铺子,南郊南北山庄停工歇业。”

    梅染惊讶,“姑娘,您是说全部停工、歇业?”

    “是,全部,工钱按最低标准照常发下去。”

    竹月勾着手指头算了算,两三百号人,那跟烧钱有什么区别,着急道,“姑娘......”

    “别说了,我自有打算,那个叫关风眉的,是余阎浮的什么人?”覃予看向梅染,这个女子不简单,既是百花楼头牌,百花楼掌楼姑姑怎么巴不得把关风眉扫地出门好保全百花楼?

    梅染摇了摇头,“这个文荣也不知道,他也只是听余掌事拿钱去百花楼给关风眉赎身的时候说过一嘴,说是青梅竹马,同命相连的人罢了,余大哥昏迷前让文荣求您去见一见关风眉。”

    文荣是余阎浮培植的心腹小厮,年纪不大,重在底子干净,勤恳机灵。

    梅染又道,“关风眉在官府一口咬死刺客是冲着她去的,百花楼虽然没有出人命,但伤了几十人,闹得沸沸扬扬,官府一时间结不了案,如今关风眉在汴河边的水云台落脚,官府派了官兵守着,奴去水云台看过,也是个青楼,很冷清。”

    覃予不语,思索片刻才说道,“转告马石谷,姑奶奶我今日在百花楼等着他,我倒是想探一探他马石谷的底儿。”

    “姑娘......”梅染惊出一身冷汗,“今日?百花楼?”

    覃予点头,“去吧,就现在。”

    梅染心里诸多不愿,也不敢质疑违抗覃予的话,转身撩起车帘子,与随车走动的南北铺子原来的跑堂,现在管着南北铺子所有跑堂的人叫老三的,耳语几句。

    老三立即消失在马车旁,车里安静如斯,赶车的默叔慢慢悠悠把车往百花楼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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