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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帮助(1)

    大雪,节气当日东京又下了一场大雪,西北寒肆虐乱窜,路边的树木花草早已干枯凋零,南北铺子院子那颗百年枣树覆盖一层厚厚白雪,庭院白茫茫一片,没有人扫雪冷清的只有一条人走出来的石板路是干净的。

    覃予从车上下来,依旧是走的后门,依旧戴着面罩,这次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关风眉,自然跟着关风眉的还有两个官府官兵。

    六嫂子带着八娘已经在后门等了小半个时辰,马车一到,迫不及待亲自搬来脚凳,天寒地冻,还下着细雪,六嫂子伸出手来扶了把覃予,覃予手里抱着手炉,弯着腰从马车出来并没有把手搭在六嫂子手上。

    梅染笑着替过六嫂子,六嫂子有点尴尬,反倒是关风眉下车把手搭在六嫂子手上,与六嫂子解释道,“家主娇贵,大户人家的姑娘都只要自己身边的人服侍,况且家主从不接触外人,嫂子来扶我罢。”

    六嫂子不懂那些规距也不知道被人服侍的有多少讲究,故也只是感叹了一句自己没见过世面,覃予在前面走着,六嫂子在后面说着。

    “今早突然有个自称是泉州唐家的老大夫上门,说是受人所托,来看病人的,我看文荣并没有跟着回来,问是受何人所托,老大夫也不言语,我这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贸然去了水云台请竹掌事求问家主的意思,家主见谅。”

    覃予没有答话,心里琢磨着‘受人所托’这四个字,唐家老太公可是出了名的行踪不定,有谁有那么大本事能把唐老太公请到东京。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个时候能有这个本事的,又跟余阎浮重伤有关系的,也就只有马家,马家家主马石谷。

    妻孥跟着关风眉也来了,因为余阎浮也算是百花楼那件刺杀案的间解受害者,关风眉更是直接受害者,这一个多月来,官府曾准备结案,但在结案的关口上关风眉又被行刺两次,现在的妻孥更是不敢离开关风眉半步。

    关风眉要来南北铺子,妻孥也阻拦不了,只能跟着来,而竹月在拿下水云台之后就回到了覃予身边,期间虽然竹月出来看过几次余阎浮伤情,可这次听说覃予一直挂在嘴边的唐家医者来了,也跟着来了。

    到了余阎浮居所的时候,唐老太公已经在施针,除了唐家老太公还有两位年近半百的留着山羊胡的大夫,还有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打下手。

    覃予一行人并没有出声,进了门也只是静静的呆在屋子另一侧的会客厅,关风眉这是第一次来,眼睛死死的定在床上消瘦一大圈的余阎浮,心里愧疚、伤感蔓延开来。

    余阎浮本就不胖,躺了一个多月,只能喂些流食糖水,如今更是瘦的脸颊肉都平了,覃予看着,倒是没有什么波澜,余阎浮是她的得力帮手,可若是余阎浮真的撑不下去,她也得尽早寻求解决办法,可如今哪里能找到余阎浮一般有本事,且忠诚的人?

    还是尽力保住余阎浮罢,想着不觉往那几个自称是唐家医者的人看去。

    主治大夫是个两鬓斑白,精神抖擞的长了双桃花眼,眉尾几根白眉得有半指长的老头,他便是医官唐家老太公唐岩定,前太医院院正,年轻时候与其同是医官世家之女的妻子平了岭南瘟疫,是正儿八经的七品官,后告老还乡五品荣休,其妻子也是南梁开国以来第一位受到皇帝亲授加封诰命的女医官。

    而唐老太公身边那个少年便是嫡长孙唐源,皮肤黝黑,一看就是跟着唐老太公游离走过足够多的路,出生于医官世家,唐源对行医问药极具天赋,小小年纪就已经是泉州有名的大夫,比唐家老太公年轻时更加快准狠,所以现在唐老太公的指导下给余阎浮扎针的是他。

    覃予低眉,想起上一世她对唐源所知不多,只知道他是好人。另外两位年过半百的医者看了一个多时辰就走了,后面覃予才知道是唐老太公的徒弟,也是在太医院任职。

    五婶儿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来,六嫂子发现了她,五婶儿因为把自己家里那些个亲戚之流弄到南北铺子当差,南北铺子关了店面之后,五婶儿那些亲戚之流卷了不少南北铺子的财物跑路。

    五婶儿哭了又哭,冤是喊了又喊,最开始还在蹲在雪里一把鼻涕一把泪求家主发落,后来没人理她,小七又羞又愧,没几天就病倒了,五婶儿也就消停了,听了六嫂子的话,一心把家主交托给她们赶制的华服制好,至今,覃予都还没有发落五婶儿,五婶儿也不敢到覃予面前晃悠。

    五婶儿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撩开厚重的万字夹层门帘进了门,在六嫂子耳边说了几句话,六嫂子脸色一变,三步并两步走到覃予身边,压低了声音,“家主,马家,马石谷递了消息,说是一会儿就到。”

    这也在覃予的意料之中,也没有多大的惊讶,“嗯。”

    六嫂子只知道南北铺子如今歇业关门是因为马家围堵,其他情况一概不知,打起了嘀咕,可她也不敢多问一句话,让五婶儿去了。

    关风眉看向田茶,因为盘下水云台,福伯已经把南北铺子和马家的交涉跟她说的清清楚楚,水云台是田茶应对马石谷所作出的反击,不知怎么,她总是觉得田茶和马石谷之间都没有绝对的围堵,也没有绝对的反击,倒像是相互试探。

    马石谷让她不用顾虑,全心全意配合田茶,她为了避开马石谷,在马石谷进门前出了门,竹月被派去服侍关风眉,五婶儿在余阎浮居所最近的雅间上了上好的茶水,她将手执壶置于炭盆之上,伸手打开了窗户。

    院子里一行行脚印的尽头,是头戴璞头帽,身穿半身棉袍的妻孥一本正经抱着大刀站在雪地里,忽而,妻孥一回头,关风眉拥着狐裘,站在二楼窗口朝着他颔首笑了笑,伸手示意请他上来坐坐。

    妻孥蹙了蹙眉,关风眉这个风尘女子好像跟他说见过的有点不一样,关风眉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从容优雅,上公堂时,她镇定自若叙述着刺客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遇刺时,她平平静静看着他把黑衣人捅出几个窟窿血染当场,逼问刺客口供之时也能拿着刀一刀一刀把刺客片成肉片......

    直到......那日,第二次刺杀,刺客说了一个地方,城南城隍庙,而当官兵赶到之时,城隍庙里只剩下十几具无头男尸......

    是谁要花如此代价刺杀一个青楼女倌?城隍庙无头男尸案让原本百花楼伤人案更加扑朔迷离,东京已经十年没有出过如此大案,如今人心惶惶。

    关风眉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所有的症结都在她身上,她到底是什么人?官府只查到她是洛阳红袖招的女倌儿,再往前便查无可查。

    屋子里,关风眉已经做好茶水,妻孥并没有坐下,而是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板板正正站在炭火旁,关风眉掩嘴而笑。

    “世人都道戏子无情,青楼人贱,妻大人还担心妾缠绕坏了大人名声不成?”

    妻孥并没有过多话语,道,“姑娘有话直说。”

    关风眉是有话说,可她也很清楚妻孥此人最是死心眼,不然这么多日子以来,在她身边守着她的安全,除了睡觉觉不在一处,其余时间可谓是形影不离,他也不曾跟她多说一句话。

    也是,这世间有多少人在寻欢之外,看得起青楼女子?

    “天寒地冻,不过是想让妻大人进屋暖和暖和罢了,也好说说话,说不定我又想起什么事儿呢,城隍庙无头男尸案不是还悬着呢吗?”

    妻孥没什么好说的,可也来了兴趣,他只是一个小衙内,对案子的核心了解不多,他的职责便是守护关风眉的安全。

    关风眉很会察言观色,“妻大人,请坐。”

    妻孥倒是想听听关风眉想说什么,于是乎,坐在了关风眉对面,竹月站在门口侍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先是害的余阎浮昏迷不醒,又招惹妻孥三番两次遇险,要不是妻孥功夫好,关风眉早就去阎罗殿报道了。

    关风眉重新给妻孥煮了一碗茶,跟他聊起了似乎与她身上的案子没有关系的另一个话题来。

    “东京已经十年没有出过如此大案了吧,我记得上一次轰动东京的大案还是十年前,好像也是百花楼,妻大人可知道那个案子?”关风眉闲谈道。

    “自然记得。”妻孥捧着茶碗的手突然顿在半空中,十年前他刚进衙门,正是百花楼案结案之后,当时的府尹意外死了,当时他还翻阅了那个案子,因为是第一次接触,所以印象特别深刻,那也是一桩无头公案。

    百花楼行首李风眉......风眉?

    妻孥不可置信看着关风眉若无其事的样子,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他总是觉得怪怪的,当初李风眉的名头有多盛,就有多少青楼女子效仿取名风眉,同名的人很多,但同名且都是百花楼的头牌,都出事的就不可能有。

    关风眉又道,“那时候我还小,听说当时杀害李风眉的人是个大人物,后来那个犯人莫名其妙消失了,那个案子也成了悬案,妻大人觉得妾遇刺之事会不会也会成为悬案?”

    “你是东京人氏?”

    “嗯。”

    据妻孥所知,关风眉应该是洛阳人氏才对,关风眉假装没看到妻孥的不解,继续说道,“妾还记得,当初的东京小报连载了好几个月,所有跟那个案子有关的人都死了,听说犯人走失是因为当时抄录的文书协助犯人出逃,最后畏罪自尽,协妻子自焚,就连三岁的儿子都葬身火海。”

    说到这里,关风眉的顿了下,在妻孥还没有察觉之前又恢复了常态。

    妻孥想着关风眉的话,他觉得关风眉是在点他,可他虽然觉得关风眉遇刺与城隍庙无头男尸都是冲着关风眉来的,可关风眉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如今一说,十年前案子难道跟她叫‘风眉’有关?

    妻孥突然想到什么,撒腿往楼下跑去,不一会儿,那个叫六娘子的小衙内就到了关风眉身边,一脸讨好的给关风眉从楼下的枣树上抓了点雪放进滚烫的壶里,满身寒气凑在关风眉身边的炭盆边,“我说关姐姐,我大哥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回衙门了?”

    关风眉依旧喝着茶,不言语,六娘子只能自己烤着手,自言自语要给关风眉当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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