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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蓝玉湖和鸟之诗

    十天过去了,连山上的雪都已经完全化去。

    吴团长还是没有醒来。

    希格法师在这里又待了十二天,还受邀参加了光明教堂的融雪筑阳的开工仪式。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他把老爷子带走去骑士团充当代理团长。

    两个人开着构装移动平台走了,临走前,希格法师告诉沈药师,“我相信他能醒来,到时候告诉他,我在骑士团等他。”

    接下来的日子里,药馆里的欢乐气氛不再,老爷子在走之前把要交给新宇的体术完完整整的教会了他,还纠正了他非常多的错误习惯和动作,严厉到有些严苛。至于新宇一直想学的法术,希格法师表示建议新宇先把体魄练好,在晋升三阶能够施放法术之前都没有太多研究的必要。至于晋升三阶的事,他应该青罗学院得到最专业的教导而不是现在听别人的话在这瞎研究,不然的话以后要改正道路会非常麻烦。

    “还有,法师也是要练体术的,不然哪天被人打到头上都没法还手。”希格法师似乎是想起某些痛苦的会议。

    而沈药师现在不用给吴团长送饭了,但她每天都会做一支安魂香燃给吴团长。

    小姑娘不再贪玩,虽然她现在还是会要新宇给她讲睡前故事,但是她做功课变得非常自觉,而且总是抢着要帮忙家务,但小姑娘可能还不懂吴团长没有醒来意味着什么,在沈药师遮掩下很快恢复了往常的活力和热情。

    一枝梅在打猎时会多打几只回来,之前天气好的时候还能看见它在温泉边懒洋洋的晒太阳,而现在总是一天到晚在山里狩猎,有时新宇晚上新宇起夜时会在一枝梅身上发现被他自己粗糙处理过的伤口,会帮忙上药,但一枝梅还是在第二天一早出门捕猎。

    今天又是新宇跟随一枝梅上山采药的日子,今天一枝梅要带领新宇探索新的山峰。往熔焰山脉的西北方行进半响,翻越两座大山,借助一棵倒伏不知多久的大树上跨过一条河流,来到了一片有着茂密阔叶林的山脉中。

    “好啦,这就是熔岩山脉中热泉很少的一块地方,也因此很少有大的族群与领主生活在这里,你还带着那个竹哨吗?”一枝梅伸爪子去扒拉新宇的口袋。

    “带着呢。”新宇掏出了一个刻的歪歪斜斜的竹哨子,这是一枝梅在行动前特意要求他做的东西。

    “我就在这附近捕猎,你遇到危险就吹响哨子,好吗?你现在虽然练了揽月八拳,但是很多的动物你还是打不过的,好吗?”

    “我明白,你就放心吧。”新宇把胸脯拍得啪啪直响。

    一枝梅三跳就爬上了高大笔直的树干,接着就在树枝之间越跳越远。

    新宇在这山峰上边走边采药,虽然他没来过这一块树林,但经过沈药师的强化训练,他现在能够瞬间认出大部分出现在视野中的植物的种类和名称,还可以趁机温习一下这些植物的生长环境,植物学习性,药用价值与食用价值等资料。新宇采的较多的是止血化瘀的药物,这些药物交由沈药师制作后可以做成在镜月小镇的猎人群体中颇为畅销的“金疮药”。

    新宇在粗略的翻完了一座不高的山时,太阳已经偷偷溜过天空的中线。

    新宇带着得到的小半箩筐的草药在一条小溪边停下,等待一枝梅来找自己。新宇鞠水洗净手和脸,看着水面中映照出充满英气的少年面庞,“不错,今天的我又帅气了一点点!”

    不一会儿,一枝梅拎着三只青色的山雀来找新宇,很是得意,“今天运气很好,打包了风山雀的一家子,还有好几个蛋,我下午去取来,你不知道,这风山雀肉质极为细嫩,吃在嘴中还能咀嚼出微风的味道,很是爽口。”

    一枝梅帮着新宇给风山雀除净羽毛,清理内脏,洗净后塞入新宇特意带来的几瓣生姜和现摘揉碎后的一点白星叶(这是新宇的大发现,他在熔岩山脉中挖出了一个味道和形状都像生姜的植物根茎,新宇就直接把它当成生姜用了,现在新宇在小院里种植了一小片,每次煮肉都要放一点),用希格法师教的点火小法术点燃了攒起的枯枝堆(火焰熊熊!(不是)),烤了一小会两只风山雀就散发出一股很香的肉味。

    一枝梅在凑在新宇身边不断的扭动,盯着山雀口水直流,新宇笑着把一只半熟的山雀拿树叶一裹就放到他的跟前,一枝梅顾不上烫嘴,一下就把风山雀撕成两半,大口吃起来。

    新宇还没把自己的风山雀完全烤熟一枝梅就吃完了他的那份,又把沾着油的大脸凑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烤架上新宇份的风山雀。新宇实在是受不了一个大号的脑袋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把熟透的风山雀拿了下来,撕了一条腿悬在一枝梅鼻子前方,没好气的问它:“你不是不喜欢完全烤熟的肉吗,天天说要有一点血腥味才能说明你吃的是肉?”

    一枝梅的那一对漂亮的猫眼都快被吸到腿里去了,哈喇子不住的流,“嘿嘿,新宇烤的肉,嘿嘿,好吃,还要吃!”

    经过午饭时间与简短的休息后,一枝梅带着新宇顺着溪流朝着山谷深处走去,溪流在岩石与泥土之间弹跳,奏响清脆的乐章。

    或是历经了一曲音乐的时间,一枝梅和新宇走到的山谷尽头。展现在眼前是一片辽阔的水域,水的浅滩上长满了茂盛的芦苇。头顶的天空上有几只巡回的苍鹰,岸边的树上和芦苇摊中时不时有鸟类起起落落。一枝梅跟新宇说,这一片山脉虽然少有元能溢点,但这蓝玉湖湖底有一个大的热泉,因此这湖里有着丰富的鱼类资源,湖心岛处也是少有的一个极为和平庇护处。

    “但是得会飞或者会游泳的动物才上得去。”一枝梅不无嫉妒,或许是想起来失去老族长的庇护后带着虎猫族群在整座熔岩山脉里流浪的日子。

    “我还没问过你,你多少岁了啊?”新宇抚摸着一枝梅的脊背上淡黑色的毛发。

    “我?我经历过163场大雪,按你们人类的历法,我应该已经80多岁了,我的前半生啊,带着族群东躲西藏,直到30多年前被沈天佑收留,才能够安顿下来,当时除了我以外,都只剩下8只虎猫了。”一枝梅有点落寞,下午的阳光被湖水收留,化作粼粼的波光,在他们的脸上跳跃。

    忽然,他们面前的滩涂和草地上有一群天蓝色的骏马奔驰而过,溅起不少的水花。

    “这些是蓝玉马马群,领头的是一只四阶领主【蓝鲮玉马】,也是湖中岛的最强者,诺,就是那只站在水面上的蓝色小马。”

    这是新宇见到的第一只四阶生物,他有着长长的,形似鱼鳍的尾巴,流畅的身姿,身上神俊的长毛在风中飘逸。新宇离得太远看不清更多的细节,但仍能感觉到它与这片天地的融洽感。

    “这就是四阶啊,进能自由行走在天地间,不再受大多数条件所困扰,退能安居一地,庇护一族一地,但我可能永远也达不到这个境界了。”一枝梅的眼中有太多的渴望和向往,那是在地上艰难求存的虫子对高居苍天的苍鹰的艳羡与赞颂,渴望与梦想着自己也能有奇迹化茧的一天。

    “对了,你要是想要到那片水泽中采药也可以去,我之前饿的时候就进去找过吃的,但切记不要捕捉和伤害其中的生物,尤其是蓝玉马和水中的飞鱼,飞鱼是湖中的霸主种族。”一枝梅叮嘱完新宇,转身便进山去打猎了。

    新宇小心翼翼的从树林中翻了出来,越过湿漉漉的草地,躲进芦苇丛之中,他自以为做的小心翼翼,但实际上在许多动物看来明显的不能够再明显了。

    比如一只对人类很好奇的蓝玉小马就跟了过来,好奇的躲在新宇身后探头探脑,想要知道知道这个鬼鬼祟祟的人类想要干嘛,她的蹄子上有鳞片样的花纹,能够踩在水上不惊起一丝水花和波纹。

    在不经意间,湖中的蓝玉马领主也靠近了这附近,一只眼睛放哨,另一只眼睛站岗,像是在看着啥。

    新宇挖掘的过程非常顺利,芦苇滩的水不深,且因为是一位四阶领主亲自守护的核心领地,也没啥人敢来挖掘(除了新宇这样被动物亲近和告知的人类。),不一会儿,新宇就把早上翻了一座山都没能装一半的箩筐给装的满满当当,甚至还冒了一个尖。

    新宇又拔起了一条白玉莲藕,湿漉漉脸上满是丰收的喜悦,他把莲藕放到框里时正要转身再去水下摸药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猛地回头一看,一只小蓝玉马正在他的筐子里翻翻捡捡,嘴里还咬着他刚拔起来的那节白玉莲藕,灵动的大眼睛发现新宇回头后还对他眨了眨,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你好呀,你一定是一个好马吧,身上的气息好好闻,还能采这么多好吃的上来。”一个活泼的少女音在他脑袋中响起,小蓝玉马嚼啊嚼的,白嫩的莲藕在她嘴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你也会说话?不对,这是我采的莲藕!”新宇有些气急败坏。

    “咔擦咔擦,可是我爸爸说这一大片中所有东西都是我们家和大飞鱼叔叔的哦,所以我没有乱吃别人的东西!”小蓝玉马把莲藕咽了下去,对着新宇说,像是在给谁解释,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没有乱吃!”

    “你好,我是鸟之诗。”小蓝玉马走到新宇跟前,向他自我介绍道,“你是人类吧,一定是吧?”

    “我是人类啊,你好,我叫新宇。”新宇友好的伸出手。

    小蓝玉马把蹄子在他手上搭了搭,好像完成了什么神秘仪式,尾巴激动的甩来甩去。

    新宇这才有机会仔细的打量眼前的这匹小蓝玉马,她的身形流畅,身上水蓝色的长毛末端带一点点青色,在风中流动,看着极为柔顺。把目光向下看,新宇发现她能够直接站在水面上,四只花纹繁复的蹄子不安分的轻轻踩着水面,却不会惊起一丝波纹。

    “本姑娘跟你说话呢,你的眼睛在朝哪看呐?”小蓝玉马看着新宇的眼睛在自己身上瞟来瞟去却不愿意和自己交流,感到不太满意,哼了一声,“给本姑娘讲一些人类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你乱看和偷我们家地里的东西的过错啦。”

    “呃,讲事情,你想要听什么样事情?”新宇有些奇怪,什么是事情?

    “事情就是事情,果子狸小爷爷说人类是世界上辐射范围最多的种族,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事情正在发生,那些事情都可好玩啦,所以我想要听事情!”小蓝玉马目光炯炯的看着新宇。

    “噢,你想听有关人类的故事是吧?”新宇恍然大悟,但是他有点犯难,“可是我快要到要回家的时间了,要不我们约好一个时间,下次我再来给你讲?”

    “那好吧,那今天你给我讲一个故事就好啦!”小蓝玉马移动着拦住了新宇的去路,新宇竟在她眼睛里看见了古灵精怪的笑意。

    “那你想要听什么样的故事?”新宇明白今天自己不把故事讲完是离不开了,又在人家地头,跑是跑不掉了,索性搬了块石头盘坐下来,看着小蓝玉马问道。

    “我不知道都有什么样的故事啊,我爸爸不肯跟我讲,族里的叔叔伯伯么又都没出去过。”小蓝玉马在新宇给出的问题前犯了难。

    “那我就跟你先介绍介绍介绍人类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吧,人类起源于···”

    时间在新宇动听的讲述中很快过去,连新宇都在自己的讲述中沉浸进了辽远的回忆之中,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境地。“子龙将军在蛮族围城之下坚持了三月,最后在关内弹尽粮绝的时候决定出面叫阵,与蛮族大公一决生死。”

    “他带着三百亲卫出城,但面对子龙将军的叫阵,蛮族大公也出面,决定给他一个符合身份的死亡。两人于阵前开始厮杀,但蛮族大公突破多年,很快就把子龙将军打的险象环生,但子龙将军在出阵时就自知有去无回,在周身偷偷下了剧毒,剧毒随风飘散,又封蛮族大公在战斗时运行血气,于是在不注意时就使毒入骨髓,最后在重伤子龙将军后瘫软,被子龙将军一枪穿心。”

    “蛮族一向崇尚个人英雄主义,在大公被阵斩后士气大跌,三围城自解。子龙将军在三月后不治身亡,但人族按照其遗嘱秘不发丧,派人伪装子龙将军,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最终成为人族和蛮族战争的转折点。”

    小蓝玉马听着听着皱起了鼻子,“人类真坏,人家蛮族大公好意出阵你竟然暗算人家蛮族大公,果然果子狸爷爷说人类是卑鄙的没有说错。”

    “不不不,这是智慧啊,在战场上能够杀灭敌人的方法就是好方法,如果子龙将军真的不下毒被蛮族大公斩杀在关前,他又怎么对得起那么多死在蛮族手下的人族同胞呢?”新宇有些感慨于小蓝玉马的天真,“事实上,后面人类的语言学家解读蛮族的文字,发现他们的史官对这位蛮族大公的这一行为评价也很低,简单来说就是嫌他太蠢了,居然被人类简简单单的就骗掉了,导致战局崩盘。但是蛮族尚武是刻在骨子里的,后面人类也利用这一点叫阵打赢了多场关键战役,但这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小蓝玉马沉默了,看起来有点接受不能,新宇也没有没话找话,留给她思考的空间,一人一马沉默的对坐着。

    “新宇~~新宇~~你在哪,新宇~~”低低的猫叫声传来,一枝梅的声音唤醒了新宇。

    “糟了,我得赶紧回去了,今天讲的太晚了。”新宇背上背篓就要离开。

    “那你还会回来给我讲故事吗?”小蓝玉马也不做阻拦,只是有些留念的发问。

    “只要你还能让我回来挖东西,我就回来给你讲故事。”新宇迅速回头说道。

    “真是卑鄙的人类啊!但是我同意了。”小蓝玉马有些感慨,故事里人类的狡黠直接就被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叫做交易,可不是欺骗哦。”新宇已经弯着腰跑远了,他带着笑意的声音隐隐的传到了小蓝玉马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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