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两策
“仙师说的不错，既然仙师能一眼看穿症结，那么下官倒想讨教治本之策。”
张帆看着一身傲气的张居正，还有下官这两个字听起来有点刺耳，要知道张居正已然位极人臣，不过话说回来了，张帆还有个津王封号，这可是超品，那么张居正自称下官，也不算错。
“本尊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治本的法子，本尊有，就是不知道元辅敢不敢用。”
张居正嗤笑，低级的激将法还不至于让他的心绪产生一丝波澜。
“下官愿闻其详。”
“第一策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税。”
“摊丁入亩？”张居正不解。
张帆嗯声道:“摊丁入亩，地丁合一，废除丁税，放松对户籍控制，百姓可以可以自由迁徙，出卖劳动力，各省查清各处地亩多少，按亩均摊税赋，摊丁以后，无地百姓不再负担丁税，少地百姓看数目而定，摊丁以后，按土地或田赋数均摊丁银，百姓土地较少，负担自然减轻，摊丁后绅衿优免权取消，他们的土地一例摊银，从而负担丁银的土地数量增加……”
张居正彻底呆住了，身为成熟的政治家，还是改革派的领军人物，他对于各项制度的优劣性基本能够一眼看穿。
可现在张帆提出的这一策，让他彻底惊住了，他甚至知道这项政策一旦拿出去，会引起何等的山呼海啸，那结论几乎是毁灭性的，而他张居正也必将成为天下所有利益阶层的公敌，最终站在所有官员的对立面。
考成法是想要清除掉官场上那群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针对的不是贪腐，真要查贪腐，他张居正也清廉不了。
说到底，他恨的不是贪腐，他恨的是无能之官，更恨的是处理政事百无一用，捞起好处来却一个比一个强的败类。
而一条鞭法，清查田亩这事说到底针对的还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是为了解决掉财政吃紧的困境，增加国库收入，并没有触及到世家豪绅的切身利益。
真要论起来，对付的也只是中层地主，诸如王室、勋门，一条鞭法也动不了，诸如家族名下土地四十万亩的前首辅徐阶，也是无能为力，也只有海瑞这种连皇帝都敢骂到体无完肤的狠人，才敢拿徐阁老家族开刀……
现在张帆抛出摊丁入亩和士绅一体纳税，这对于张居正的冲击力而言，简直不亚于一颗核弹。
这其实不能怪张居正，只能说张帆有些想当然了，或者说张帆根本没考虑过一些政策实行的社会背景。
摊丁入亩是清王朝在明代火耗归公这一制度进行改良搞出来的政策，自康熙帝永不加赋始，到雍正时期成型，归根到底，之所以能得到贯彻实行，完全是因为清王朝的绝对高压政策。
在清朝皇帝眼里，满族人是奴才，汉人连奴才都不配，最多只能算狗，狗听话可以喂几根骨头，不听话顺手宰掉也就是了。
一场场的文字狱，一次次的血腥镇压，早就将文官集团的脊梁骨给敲断成了几截，连文字都不敢随性而为，还指望抱团来对抗皇权？
在这样的政治背景下，摊丁入亩也好，士绅一体纳税也罢，谁敢反对？
别说在朝堂上反对，恐怕就是在私下议论，都是把自己的脑袋伸到屠刀下面的作死。
大明不一样，大明的文官势力空前强大，信奉的也是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天下的利益是一块，那么皇帝拿一块，权贵拿一块，士大夫们分掉一块，这才是文官对于利益的理解。
皇家要玩士绅一体纳税，那就是皇帝要生抢士大夫的利益，必然会引起满天下的利益群体愤怒反击。
封建家天下，对于皇家而言，最为渴求的只有一个字……
稳！
社稷动荡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国祚覆灭，这可不是任何一位当权者愿意看到的。
张居正是社稷名臣，想的也是能青史留名，他不是没有魄力，而是根本承受不起这么玩所要承受的代价。
文人的笔杆子到底有多狠，他身为其中的一员清楚的很，什么白的说成黑的都是小儿科，当所有文人都成了你的敌人，那么你最终的结局就只有一个……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深吸一口气，张居正缓过神道:“既然有第一策，那么下官敢问仙师第二策。”
张帆笑笑:“第二策……以土地多寡分配税额。”
张居正道:“仙师的意思是名下土地越多交的税越重？”
张帆笑道:“就是这个意思，假设举人可以拥有八百亩免税田，却有一千八百亩，那么这多出来的一千亩征收两倍税，多出三千亩，征收三倍，要是上万亩，就征十倍！”
张居正目瞪口呆，这得多想当然的策略，天马行空都不足以形容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这条策略真能实行，土地兼并必定戛然而止，那时候名下土地就是烫手山芋，谁还会疯了似的去兼并土地？
只可惜此策注定不可能成功。
就算能推行下去也成功不了，因为地主办法多的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摊匀，把多出来的土地挂在自家仆役身上，分家出去变成多户等等。
叹了口气，张居正还是将自己自己所想说了一遍，他确实不需要解释，哪怕张帆是津王。
但张帆不但是津王还是拥有通天本事的仙，一旦觉得自己的策略行得通，又无所顾忌的话，那后果并不是张居正愿意看到的。
皇帝求稳，他身为当朝第一人同样需要安定，这关系到他的身后名。
“没有治乱的勇气，元辅觉得大明还能撑多少年？”
张居正一怔道:“下官可不是仙师，看不到未来，不如仙师说说看。”
“此为天机，不过告诉元辅也无妨，本尊若不下界，大明国祚仅剩六十余载。”
“六十余年。”张居正喃喃道:“大明国祚覆灭，仅剩六十余年了吗……”
张帆看着一身傲气的张居正，还有下官这两个字听起来有点刺耳，要知道张居正已然位极人臣，不过话说回来了，张帆还有个津王封号，这可是超品，那么张居正自称下官，也不算错。
“本尊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治本的法子，本尊有，就是不知道元辅敢不敢用。”
张居正嗤笑，低级的激将法还不至于让他的心绪产生一丝波澜。
“下官愿闻其详。”
“第一策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税。”
“摊丁入亩？”张居正不解。
张帆嗯声道:“摊丁入亩，地丁合一，废除丁税，放松对户籍控制，百姓可以可以自由迁徙，出卖劳动力，各省查清各处地亩多少，按亩均摊税赋，摊丁以后，无地百姓不再负担丁税，少地百姓看数目而定，摊丁以后，按土地或田赋数均摊丁银，百姓土地较少，负担自然减轻，摊丁后绅衿优免权取消，他们的土地一例摊银，从而负担丁银的土地数量增加……”
张居正彻底呆住了，身为成熟的政治家，还是改革派的领军人物，他对于各项制度的优劣性基本能够一眼看穿。
可现在张帆提出的这一策，让他彻底惊住了，他甚至知道这项政策一旦拿出去，会引起何等的山呼海啸，那结论几乎是毁灭性的，而他张居正也必将成为天下所有利益阶层的公敌，最终站在所有官员的对立面。
考成法是想要清除掉官场上那群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针对的不是贪腐，真要查贪腐，他张居正也清廉不了。
说到底，他恨的不是贪腐，他恨的是无能之官，更恨的是处理政事百无一用，捞起好处来却一个比一个强的败类。
而一条鞭法，清查田亩这事说到底针对的还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是为了解决掉财政吃紧的困境，增加国库收入，并没有触及到世家豪绅的切身利益。
真要论起来，对付的也只是中层地主，诸如王室、勋门，一条鞭法也动不了，诸如家族名下土地四十万亩的前首辅徐阶，也是无能为力，也只有海瑞这种连皇帝都敢骂到体无完肤的狠人，才敢拿徐阁老家族开刀……
现在张帆抛出摊丁入亩和士绅一体纳税，这对于张居正的冲击力而言，简直不亚于一颗核弹。
这其实不能怪张居正，只能说张帆有些想当然了，或者说张帆根本没考虑过一些政策实行的社会背景。
摊丁入亩是清王朝在明代火耗归公这一制度进行改良搞出来的政策，自康熙帝永不加赋始，到雍正时期成型，归根到底，之所以能得到贯彻实行，完全是因为清王朝的绝对高压政策。
在清朝皇帝眼里，满族人是奴才，汉人连奴才都不配，最多只能算狗，狗听话可以喂几根骨头，不听话顺手宰掉也就是了。
一场场的文字狱，一次次的血腥镇压，早就将文官集团的脊梁骨给敲断成了几截，连文字都不敢随性而为，还指望抱团来对抗皇权？
在这样的政治背景下，摊丁入亩也好，士绅一体纳税也罢，谁敢反对？
别说在朝堂上反对，恐怕就是在私下议论，都是把自己的脑袋伸到屠刀下面的作死。
大明不一样，大明的文官势力空前强大，信奉的也是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天下的利益是一块，那么皇帝拿一块，权贵拿一块，士大夫们分掉一块，这才是文官对于利益的理解。
皇家要玩士绅一体纳税，那就是皇帝要生抢士大夫的利益，必然会引起满天下的利益群体愤怒反击。
封建家天下，对于皇家而言，最为渴求的只有一个字……
稳！
社稷动荡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国祚覆灭，这可不是任何一位当权者愿意看到的。
张居正是社稷名臣，想的也是能青史留名，他不是没有魄力，而是根本承受不起这么玩所要承受的代价。
文人的笔杆子到底有多狠，他身为其中的一员清楚的很，什么白的说成黑的都是小儿科，当所有文人都成了你的敌人，那么你最终的结局就只有一个……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深吸一口气，张居正缓过神道:“既然有第一策，那么下官敢问仙师第二策。”
张帆笑笑:“第二策……以土地多寡分配税额。”
张居正道:“仙师的意思是名下土地越多交的税越重？”
张帆笑道:“就是这个意思，假设举人可以拥有八百亩免税田，却有一千八百亩，那么这多出来的一千亩征收两倍税，多出三千亩，征收三倍，要是上万亩，就征十倍！”
张居正目瞪口呆，这得多想当然的策略，天马行空都不足以形容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这条策略真能实行，土地兼并必定戛然而止，那时候名下土地就是烫手山芋，谁还会疯了似的去兼并土地？
只可惜此策注定不可能成功。
就算能推行下去也成功不了，因为地主办法多的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摊匀，把多出来的土地挂在自家仆役身上，分家出去变成多户等等。
叹了口气，张居正还是将自己自己所想说了一遍，他确实不需要解释，哪怕张帆是津王。
但张帆不但是津王还是拥有通天本事的仙，一旦觉得自己的策略行得通，又无所顾忌的话，那后果并不是张居正愿意看到的。
皇帝求稳，他身为当朝第一人同样需要安定，这关系到他的身后名。
“没有治乱的勇气，元辅觉得大明还能撑多少年？”
张居正一怔道:“下官可不是仙师，看不到未来，不如仙师说说看。”
“此为天机，不过告诉元辅也无妨，本尊若不下界，大明国祚仅剩六十余载。”
“六十余年。”张居正喃喃道:“大明国祚覆灭，仅剩六十余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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