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疑点重重（五）
大概是白天见识了两场不寻常的打斗，陈睿晚上的梦境很奇怪。
他梦见长大后的自己在一所别致的院子里教书，下面的学生一个个却神貌各异。
有茶布罗、茶娅这些天天在一起的玩伴，有兽人图可鲁大叔，有白天惹事的中年道士，有漂亮的女精灵，有帅气的年轻侯府卫士，还有金色长发女人，她的熊陪着她占满了三分之一的房间。
尽管他不崇尚武力，但是难得一见的修士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他自己则在认真地履行着自己教书的职责，一个一个指正他们朗读中的错误，他的学生们也很认真地更改过来。直到坐在最后一个的学生。
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人根本没有印象。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带有一副中西合璧风格的面孔，穿着一身黑裙，连鞋子也是黑色。
陈睿确定从未见过她，但是梦境里她的样子却比陈睿的那些好朋友更加清晰。
女孩的桌上没有书本，只是静静看着陈睿微笑。
当陈睿站在她面前时，室内完全安静了下来，所有的运动都被按了暂停键：翻开的书页仿佛定了形，女人飘扬的金色头发停滞在半空，熊的口水离地面三寸不再滴落。
其他人的时间都被自动静止了。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儿？”陈睿问。
女孩优雅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我是谁并不重要。这里是你的空间，我出现在这里，只是命运安排的一场邂逅。”
“他们怎么了？”陈睿伸手示意现在院子里一切凝固的状态。
“他们只是你梦里塑造的，并不是真实的存在。只要你想，完全可以毁灭——”女孩用手轻轻一点茶布罗的身体，后者很快就像被火灼烧过的灰烬，迅速飘散，湮灭无踪。
“——或者是创造。”女孩又用手一扬，上百个茶布罗㖟地一下又突然出现，填满了整个院子，每一个或哭或笑，神情姿态各不相同。
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好朋友同时被变出来，让陈睿觉得有一点害怕。
“你到底是谁？”他微微有想逃离的冲动，“为什么在我的院子里？”
“你可以叫我卡珊德拉，或者是‘欲望’。我会回应那些拥有强烈欲望的人的祈祷，满足他们的愿望，然后再收取一点小小的‘酬金’。”
“我根本不认识你！更没有祈祷过要见你。”
“哦~那真是太抱歉了，我还以为我主动出现的话，你会愿意成为一个有趣的朋友。”
“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因为你在隐藏自己的欲望，这不是个好习惯。”
陈睿很奇怪：“我哪里隐藏自己的欲望了？”
“这世界人人都想要有灵力，不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用来帮助他们实现更多的愿望。”
黑裙的女孩一边说，一边婉转着手腕。一束火苗在她的掌心显现，火焰马上迅速膨胀了几百倍，焰心像是一面发光的金镜，形形色色的人在面对力量时的神情在上面显现。
“很多人表面上看起来对成为修士无欲无求，有些是因为他们没有资质、机会、或者懒惰，有些是爱好分散了他们的注意，但是没有人真正从内心抗拒拥有灵力。可是在你心里，我第一眼看不出任何对灵力的向往。”
火焰突然不再显现什么，迅速缩小回归到最初的状态，就像一个乖巧燃烧的蜡烛烛苗。
“你心里只想做一个安安静静的教书先生。”
“那不好吗？让所有人像这样和和气气坐在一起，大家知书达理，世间不再有争斗。”
“嘿嘿，你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我。”黑裙少女笑嘻嘻地说，“这美好的梦境就像纸糊的一样脆弱。”
她用手轻轻一点，带院子的小学堂突然像万华镜一样碎裂，旋转！
陈睿掉进一片虚无空间，一直下坠。真实记忆的碎片纷至沓来。每一个碎片都是陈睿再熟悉不过的过去瞬间。
然而在这些碎片里，陈睿看到自己的表情并没有他记忆中自以为的那么释然，他从不知道自己每一个当时的表情都那么不甘。
“你讨厌修行。在故乡，你爷爷有医德医术却备受排挤。不论人牲生病，人们宁可相信修士天价但不对症的丹药，也不相信你爷爷几十年的实践经验。”
“因为修道，你父亲为了出人头地，绝情地扔下你和爷爷一个人不知所踪。你家没有医馆，你爷爷只能带着你挨家挨户主动上门给人家看病，却得不到别人的信任，从好好的老军医慢慢沦落成一个江湖兽医。”
“所以你小的时候，别的孩子都能去私塾上学，你却只能在塾门外羡慕地看着。在你六岁的时候，你爷爷已经无法负担在故乡养育你的开支，不得不把你带来这边境荒野一般的地方。从此，你更没有可能和别的孩子一样去学塾学习。”
“还是因为修道，你感到和别的孩子长大终会分道扬镳。你珍惜现在一起生活的部落，但是可能将来男孩子们要去当英雄，女孩子想要嫁英雄。你的理想和他们的理想始终太过遥远。”
“你以为这一切分歧都是因为修道导致的人世贵贱，其实真正的钥匙永远都是人心。”
“你把所有的愤怒都藏起来了，因为在你内心最深处埋藏着想变成一个修士的愿望~~”
“我没有。我才不想要！”陈睿在失重中大声说。
突然所有的碎片瞬间收在一起，陈睿感到自己突然不再下坠，而是好好地站着。
世界变成白茫茫一片，没有天地，只剩下面对面的他和黑裙少女。
“你不想要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希望，所以索性连欲望都舍弃了。”
“但是如果给你个修道的机会。你一定会为了改变人生而去接受它的。当你有了实力，想过什么生活不能过？别说你想开个私塾当教书先生，便是开设一所大学，教授皇家子弟都不在话下。”
“不，我不会，我不想变成我爸爸那样的人。”陈睿确定地回答。
“你还是不愿意面对真正的自己么？嗯~真是不错的表情呢。不过走着看吧，到时候我们还会再见面哒~~”黑裙少女俏皮地一笑，“现在我要暂时告辞了，不然会有麻烦来找我。人家现在还不希望被这些琐事纠缠呢。”
只见黑裙少女最后歪头一笑，露出的一对洁白小虎牙：“珍惜你现在的时光吧，能做这样美丽的梦还真是让人羡慕——毕竟做一次少一次呢~~”
她啪地双手一合掌，陈睿突然觉得自己像被射出的弓箭拽着的虫豸一样飞离少女远去，甚至飞出了那方白色空间。
他还想大喊问少女些话，但是瞬间他就被抛出了自己的梦境，醒了过来。
陈睿看了看周围，是熟悉的药房内居。
隔床爷爷佝偻的身影睡得还安稳，他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平稳了一些。
“我以后真的会走上修行的道路么？那个女孩最后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梦见长大后的自己在一所别致的院子里教书，下面的学生一个个却神貌各异。
有茶布罗、茶娅这些天天在一起的玩伴，有兽人图可鲁大叔，有白天惹事的中年道士，有漂亮的女精灵，有帅气的年轻侯府卫士，还有金色长发女人，她的熊陪着她占满了三分之一的房间。
尽管他不崇尚武力，但是难得一见的修士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他自己则在认真地履行着自己教书的职责，一个一个指正他们朗读中的错误，他的学生们也很认真地更改过来。直到坐在最后一个的学生。
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人根本没有印象。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带有一副中西合璧风格的面孔，穿着一身黑裙，连鞋子也是黑色。
陈睿确定从未见过她，但是梦境里她的样子却比陈睿的那些好朋友更加清晰。
女孩的桌上没有书本，只是静静看着陈睿微笑。
当陈睿站在她面前时，室内完全安静了下来，所有的运动都被按了暂停键：翻开的书页仿佛定了形，女人飘扬的金色头发停滞在半空，熊的口水离地面三寸不再滴落。
其他人的时间都被自动静止了。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儿？”陈睿问。
女孩优雅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我是谁并不重要。这里是你的空间，我出现在这里，只是命运安排的一场邂逅。”
“他们怎么了？”陈睿伸手示意现在院子里一切凝固的状态。
“他们只是你梦里塑造的，并不是真实的存在。只要你想，完全可以毁灭——”女孩用手轻轻一点茶布罗的身体，后者很快就像被火灼烧过的灰烬，迅速飘散，湮灭无踪。
“——或者是创造。”女孩又用手一扬，上百个茶布罗㖟地一下又突然出现，填满了整个院子，每一个或哭或笑，神情姿态各不相同。
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好朋友同时被变出来，让陈睿觉得有一点害怕。
“你到底是谁？”他微微有想逃离的冲动，“为什么在我的院子里？”
“你可以叫我卡珊德拉，或者是‘欲望’。我会回应那些拥有强烈欲望的人的祈祷，满足他们的愿望，然后再收取一点小小的‘酬金’。”
“我根本不认识你！更没有祈祷过要见你。”
“哦~那真是太抱歉了，我还以为我主动出现的话，你会愿意成为一个有趣的朋友。”
“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因为你在隐藏自己的欲望，这不是个好习惯。”
陈睿很奇怪：“我哪里隐藏自己的欲望了？”
“这世界人人都想要有灵力，不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用来帮助他们实现更多的愿望。”
黑裙的女孩一边说，一边婉转着手腕。一束火苗在她的掌心显现，火焰马上迅速膨胀了几百倍，焰心像是一面发光的金镜，形形色色的人在面对力量时的神情在上面显现。
“很多人表面上看起来对成为修士无欲无求，有些是因为他们没有资质、机会、或者懒惰，有些是爱好分散了他们的注意，但是没有人真正从内心抗拒拥有灵力。可是在你心里，我第一眼看不出任何对灵力的向往。”
火焰突然不再显现什么，迅速缩小回归到最初的状态，就像一个乖巧燃烧的蜡烛烛苗。
“你心里只想做一个安安静静的教书先生。”
“那不好吗？让所有人像这样和和气气坐在一起，大家知书达理，世间不再有争斗。”
“嘿嘿，你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我。”黑裙少女笑嘻嘻地说，“这美好的梦境就像纸糊的一样脆弱。”
她用手轻轻一点，带院子的小学堂突然像万华镜一样碎裂，旋转！
陈睿掉进一片虚无空间，一直下坠。真实记忆的碎片纷至沓来。每一个碎片都是陈睿再熟悉不过的过去瞬间。
然而在这些碎片里，陈睿看到自己的表情并没有他记忆中自以为的那么释然，他从不知道自己每一个当时的表情都那么不甘。
“你讨厌修行。在故乡，你爷爷有医德医术却备受排挤。不论人牲生病，人们宁可相信修士天价但不对症的丹药，也不相信你爷爷几十年的实践经验。”
“因为修道，你父亲为了出人头地，绝情地扔下你和爷爷一个人不知所踪。你家没有医馆，你爷爷只能带着你挨家挨户主动上门给人家看病，却得不到别人的信任，从好好的老军医慢慢沦落成一个江湖兽医。”
“所以你小的时候，别的孩子都能去私塾上学，你却只能在塾门外羡慕地看着。在你六岁的时候，你爷爷已经无法负担在故乡养育你的开支，不得不把你带来这边境荒野一般的地方。从此，你更没有可能和别的孩子一样去学塾学习。”
“还是因为修道，你感到和别的孩子长大终会分道扬镳。你珍惜现在一起生活的部落，但是可能将来男孩子们要去当英雄，女孩子想要嫁英雄。你的理想和他们的理想始终太过遥远。”
“你以为这一切分歧都是因为修道导致的人世贵贱，其实真正的钥匙永远都是人心。”
“你把所有的愤怒都藏起来了，因为在你内心最深处埋藏着想变成一个修士的愿望~~”
“我没有。我才不想要！”陈睿在失重中大声说。
突然所有的碎片瞬间收在一起，陈睿感到自己突然不再下坠，而是好好地站着。
世界变成白茫茫一片，没有天地，只剩下面对面的他和黑裙少女。
“你不想要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希望，所以索性连欲望都舍弃了。”
“但是如果给你个修道的机会。你一定会为了改变人生而去接受它的。当你有了实力，想过什么生活不能过？别说你想开个私塾当教书先生，便是开设一所大学，教授皇家子弟都不在话下。”
“不，我不会，我不想变成我爸爸那样的人。”陈睿确定地回答。
“你还是不愿意面对真正的自己么？嗯~真是不错的表情呢。不过走着看吧，到时候我们还会再见面哒~~”黑裙少女俏皮地一笑，“现在我要暂时告辞了，不然会有麻烦来找我。人家现在还不希望被这些琐事纠缠呢。”
只见黑裙少女最后歪头一笑，露出的一对洁白小虎牙：“珍惜你现在的时光吧，能做这样美丽的梦还真是让人羡慕——毕竟做一次少一次呢~~”
她啪地双手一合掌，陈睿突然觉得自己像被射出的弓箭拽着的虫豸一样飞离少女远去，甚至飞出了那方白色空间。
他还想大喊问少女些话，但是瞬间他就被抛出了自己的梦境，醒了过来。
陈睿看了看周围，是熟悉的药房内居。
隔床爷爷佝偻的身影睡得还安稳，他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平稳了一些。
“我以后真的会走上修行的道路么？那个女孩最后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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