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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凶兽(一)

    苍撇了撇嘴,寂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和牙的年龄差不多一样,有时候甚至感觉比牙都要成熟。

    三人的年龄相差甚远,寂跟牙比起来相差四十多岁。就算是和苍比起来也差了十七岁,不过人族的血脉力量越强大,进入老年阶段也会更慢。

    苍突然有些八卦地说道:“寂,族群有没有心仪的对象?说说,我和牙帮你参考参考呗。”

    寂回头看了一眼苍,那眼神就像是看智障一样。

    牙在一旁同样有些无语:“比他小的现在年龄最大的才三岁,比他大的,年龄最小的就是你。”

    “额……”

    苍这才反应过来,族人在成年之后就可以进行婚配了,但由于天灾的影响,寂估摸着是要在等个十多年了,况且族群的婚配年龄差一般不超过二十岁,不过也有例外。

    苍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他看向牙:“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完成族群指标?我孩子都有了,就等着将来能定个娃娃亲呢。”

    牙沉默着,他回忆起了自己怀孕的妻子,以及那场天灾,不是所有人都如寂一般活了下来,十三年前的那场天灾夺走了太多东西。

    好一会儿,他才默默地说道:“再等等,我不挑,能生娃就行。”

    苍有些无语,说道:“你除了想着生娃还有什么?”

    牙直言不讳:“亡妻。”

    “……”

    苍又被堵住了,这家伙真是什么都说,不过想想也是,作为戴冠者就不应该去回避过往,就像寂如果没有挺住前面那十年,也就不会有现在了,族群太多的族人都在天灾之后改变了生活方式。

    就像木彻底与戴冠者无缘,如今仅依靠着女儿叶才没有彻底倒下,尘和南更是退出了狩猎者,负责起了族群的生活琐事,这样的族人太多太多了。

    甚至也有不少活下来的族人在痛苦中离开了族群,如今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只是偶尔能在族群之外的地方找到一些无名的骨骸。

    “我去巡逻了。”

    牙拍了拍苍的肩膀向着石墙边缘走去,寂也紧跟着起身独自跳下了石墙,向着自己居所走去。

    “这两个无趣的家伙,我也回去休息吧。”苍耸了耸肩,也起身回自己的居所。

    推开木门,昏暗的洞穴在一簇小火苗中被照亮,一个看上去恬静的女人正坐在铺着兽皮的石床边,肩上同样披着毛茸茸的兽皮,手中也拿着一张兽皮正缝制着。

    看见推门而入的苍,女人起抬头,说道:“回来啦,看你们今天可是大丰收,不过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苍看着自己妻子溪,轻轻摇头,笑道:“我没事,还不睡呢?”

    溪一脸温柔地摸了摸自己那微微鼓起的肚子,说道:“怀上这小家伙之后就被族群照顾得太好了,基本上都没什么事做,一天到晚不是睡觉就是散步。”

    “孩子可是族群的希望,对我来说你们都要好好的才是。”

    苍轻轻抱住溪,狭小的洞穴中充满了温馨的气息,这样平凡的日子就是他最期望的。

    今夜的风格外寒冷,乌云遮住了大半的圆月,但仍有月光洒落大地,就如同那些缠绵的思绪,不会被危险的荒野所吞噬。

    寂躺在铺着干草的石床上,望着透过木门缝隙钻进来的月光,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似乎是在得知灵果被撒漏的时候,又或者是发现蛇类野兽和空中猛兽最后搏斗的地方那时起?

    不对!

    寂在意识空间中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点一滴,沙盘上空如同线条一样的能量不断衍生,如绘图一般描绘着各个节点。

    他想要找出不安的源头,从发现灰掌熊踪迹时起,直到猎杀第一只灰掌熊,发现灵果,那时起寂就一直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到底是什么事情……

    突然,寂脑海中闪过灵果那被什么东西挤压凹陷的表皮,他可以断定那不是破坏造成的,但什么情况下才能呈现出这种天然的凹陷。

    寂猛然起身,向着灵泉的方向而去,昏暗的洞穴中,他脚步没有丝毫停歇。

    “谁?”

    两名族人拦在了路上,看见是来人是寂后才反应过来,放下警惕。

    只见其中一名族人说道:“寂,族长现在在里面,你要进去吗?”

    寂点了点头,正常来说这里只有族长才能自由出入,其他人想要进去必须经过族长的同意。

    “那你稍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

    一名族人快速转身向着洞穴深处跑去,而另一名族人则侧身站在一旁,开口说道:“从你们出来之后族长就一直在里面,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寂轻轻点头,说道:“灵果。”

    那名族人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灵果?好像有些影响,似乎之前听长辈说起过。”

    谈话间,通知族长的族人就返回来了,他给寂让开了道路,说道:“你可以进去了。”

    寂对着两名族人点了点头,大步向着洞穴里面走去。

    听见脚步声,族长抬头看着出现在入口的寂,有些疑惑地询问道:“怎么了?寂,这么晚有什么事情吗?”

    寂走到族长面前,看向泉水中的青色灵果,皱着眉头说道:“有些奇怪。”

    泉水中的翠绿色荧光已经出现了完整的一条,但他的目光却是落在灵果那凹陷的表皮,眼神中带着确认。

    果然如他想的一样,这种形状就是天然生长的样子,因为几乎没有一点破损的痕迹,要想让原本应该长成完整球形的坚硬表皮呈现这种样子,最容易想到的一种可能就是这灵果生长的时候根本不是单独的一个,而是很多个挤在一起!

    不,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自己也没必要心神不宁……

    寂感觉有些烦躁,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忽略了什么,似乎自己的潜意识中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让自己警惕。

    族长看着眉头紧皱的寂,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轰!

    如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突然响起,听起来是从远方传来的并且声音不是很大,但至少整个族群的族人都听得见。

    族长的面色一变:“寂,你先出去!”

    寂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他迅速冲出了洞穴,并在途中路过两名族人的时候让他们带族长出来。

    苍和寂都先后出现在了石墙上,站在前面的是还没有换岗的牙。

    牙此时的面色同样凝重,他望着森林深处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后的寂和苍,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冷声道:“那个方向。”

    顺着牙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正是寂和苍白天找到水潭的方向,也就是溪流的上游,灰掌熊和蛇类野兽最后战斗的方向,但听刚才的声音似乎还要再深入一些。

    两人的血脉力量同时激发,白色的光芒在寂的瞳孔中闪烁,而苍的瞳孔却染上了一抹苍翠的绿色。

    只不过很可惜,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被远处起伏的山坡阻挡了视线,可是接连不断重物砸向大地带来的轻颤却让他们知道,远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族人们一个接一个地从洞穴中警惕地探出头来,狩猎者们也带好装备来到了石墙下,直到看见三位戴冠者都在,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纷纷议论了起来。

    而石墙上的三人却对视了一眼:去还是不去?

    现在马上就要接近半夜了,夜晚的森林是极其危险的,而且他们也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族群。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族群曾经遭受过野兽的袭击,但是绝对不会弄出这种动静,在这么远的地方都能感觉到大地的颤抖,这要什么级别的野兽。

    就在三人纠结的时候,族长在一位狩猎者的帮助中登上了石墙。

    “咳咳。”

    族长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想去就去吧,是福是祸也好做打算,但一定要小心。”

    听见族长的话,三人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寂,你跟我去,牙边休息边守着族群,我们探明情况就回来,希望能捞到好东西!”

    听见苍的话,寂和牙都点了点头。

    之所以留下牙,是因为就目前而言,牙的战斗力最强,守护族群的重任自然落在了他的身上,而去的苍和寂都具备夜视能力,行动也会更加方便。

    寂和苍带好装备就向着那一声声巨响传来的方向隐匿而去,身影快速在森林中穿梭。

    野兽的战争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人族的机会,极有可能遇见强大野兽的陨落,若是能捞到一点兽血或是不管其它什么对族群都是一种提升,前提是不要有人牺牲。

    二人的首要目标自然是探查发生了什么,其次就是看能不能捡漏,但最重要的始终是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们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去,可狩猎者如果没有冒风险的决心,族群是没办法成长的。

    在这个世界,不变强大起来迟早有一天会被淘汰。

    远处的声音此起彼伏,并没有什么节奏,兽啸声接连不断,其中不乏恐怖的吼叫。

    寂和苍一路小心翼翼地前行,二人顺着溪流来到了白天发现水潭的地方,爬上山坡,二人的瞳孔同时一缩。

    眼前的地面好似被什么大型的生物碾压过一般,周围的树木东倒西歪,这碾压而过的痕迹笔直地朝着另一个方向延伸。

    寂皱了皱眉头,那是白天发现第一只灰掌熊巢穴的方向,虽然有些偏差。

    苍在这时候打断了寂的思考,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寂点了点头,他们继续向着远处动荡的方向而去,直到又翻过了一座山坡,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瞳孔放大。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森林洼地,周围三面环山,他们所在的山崖平斜向下,是一个超大的斜坡,左右两边环绕的山崖陡峭到近乎是垂直于地面,另一边不远处是一条宽阔的河流,河流的对岸就是族群所说的森林深处。

    让寂和苍震惊的是他们所在的山崖斜坡最下方,在那洼地的中心地带,两只巨大的野兽正大打出手。

    不,与其说它们是野兽,还不如说是凶兽。

    其中一只凶兽类似猩猩,但是与寂他们以前见过的猩猩不一样,这一只身高接近六十米,身上褐色的毛发极其茂盛,虽然它的双腿粗短,但是其双臂却极长,几乎等同于它的身高,尤其是它的手掌格外巨大,估计一巴掌就能按死两三头成年刺角兽。

    只见它用硕大的拳头时不时地猛砸着地面,周围的大地随之不停晃动,族群感应到的大地颤抖正是由它造成的,而这只长臂巨猩的对手则是一只比它要小上一些的鹰类凶兽。

    寂脸色微变,他从来没见过黑猩猩,但是那只鹰类凶兽他可实在是太熟悉了,那正是前不久在草原上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黑爪鹰。

    不过这一只黑爪鹰显然要大上不少,足足比草原上那一只大了五倍多,以前寂以为黑爪鹰只是能与刺角兽抗衡的存在,照这一只黑爪鹰的个头来看,刺角兽就只不过是一翅膀掀翻的蝼蚁而已。

    寂与苍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两只凶兽怕不就是传说中的顶级次代血种?”苍突然说道。

    寂点了点头,之所以不说是旧代血种,是因为在族群的传说中,旧代血种等级的生灵是继承了远古创造主力量的智慧生物。

    就在二人交流的时候,空中寻找机会的黑爪鹰突然俯冲而下,双爪向前探出,目标正是长臂巨猩的头部,这一下如果命中,黑爪鹰锐利的双爪可以将长臂巨猩的头直接抓个稀巴烂。

    但显然长臂巨猩极其聪明,它没有干等着,在黑爪鹰快要接近自己的时候,它趁着其不注意,扯起地面一根大树就砸向了黑爪鹰。

    黑爪鹰俯冲之下没有办法做出回避,直接一头撞在了大树树干上,在黑爪鹰视线被树木干扰的情况下,虽然仅仅是一瞬间,但长臂巨猩已经高高跃起。

    那是苍未曾想到过的弹跳力,但寂却看得清楚,长臂巨猩显然是借助双手实现的这种超级跳跃,这只长臂巨猩的双手太过于恐怖了,地面都被压出了两个深坑。

    只见长臂巨猩巨大的手抓住了黑爪鹰的一条腿,扯着有些蒙圈的黑爪鹰就坠落在了地面,如同扔石头一样将其重重地砸在了一旁的山崖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紧接着长臂巨猩一个大跳骑在了黑爪鹰的身上,一只手掐住其翅膀,另一只手不停地砸着它的头部,巨大的拳头让黑爪鹰的头深深地嵌入了山岩中。

    山岩都在长臂巨猩的重击下不停地颤抖了起来,落石接连滚下,周围的山壁开始逐渐肢解,但这对于施暴者来说没有丝毫影响。

    不过几乎同等级的黑爪鹰显然没有被一套带走,它扑腾着另一只翅膀,锋利的羽毛在长臂巨猩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极深的血口,一双鹰爪也深深地嵌入后者粗短的双腿中,似乎要将其洞穿。

    嗷!

    吼!!

    鹰唳声响彻云霄,却瞬间被兽吼压了下去。

    不过优势并没有持续太久,黑爪鹰扑腾中的羽翼划破了长臂巨猩的脸,长长伤口从头顶划过眼睛一直到肩膀,长臂巨猩顿时吃痛,松开了原本紧握黑爪鹰翅膀的巨手。

    黑爪鹰顺势挣扎着将长臂巨猩推了出去,一双利爪直接将其腿部抓出了两个窟窿,长臂巨猩就这样重重地后仰倒在地上。

    脱身的黑爪鹰扇动着翅膀跳上了身后的山崖,它张开巨大且锋利的双翼,鹰目凶恶地紧盯着那从地上爬起来的对手。

    长臂巨猩虽然身上遍布被羽翼破开的伤痕,甚至双腿上还各有着一个血窟窿,握住翅膀的那只手也被划伤,但黑爪鹰也不讨好,一只眼睛几乎快被锤瞎了,原本的脑袋几乎瘪了一半,现在脑子都还有些眩晕,被长臂巨猩握着的翅膀也变了形,现在想要立马飞起来就很费力了。

    不过凶兽的生命力都极其顽强,想要杀死对方可不是什么轻而易举事情。

    长臂巨猩在寻找着机会,黑爪鹰自然也防备着后者,同时等待自己的伤势能够恢复一点,至少能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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