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洛家女

    “朕今日见到提议立后封妃的奏折,特地来与母后商议。”裴其衡神色沉稳。

    “哦,是人选有什么不妥吗?”甄太后也不绕弯,只要立甄觅为后,其它事宜她可以退步。

    她知道眼前看似温润宽厚的皇帝实则心冷手黑、铁腕霸道。如今只是刚登基不久,隐藏得比较好。

    她虽是名义上的嫡母,实际与皇帝并无几分亲情。当年他还是六皇子时六岁就没了母亲,在宫中无依无靠,几次险遭毒手,自己忌惮贵妃的实力,丝毫也没有帮衬他。反倒是端太妃庇护了他一年多,后来又送了他去西北。

    “有些功勋世家没有上这个名单。”裴其衡让李德奉奏折给甄太后一览。

    “皇上可有具体人选推荐?”甄太后继续保持端庄态度,做个顺水人情也不是什么难事。

    “比如说,永昌侯府。”皇帝也不打太极了。永昌侯府其它小姐都定亲了,只剩下洛心棠一个尚未许配人家。洛家不主动把她送入宫中,他就自己动手,看小丫头能往哪儿躲!

    甄太后脸色骤变。难怪永昌侯府退得那么干脆,原来在这埋了雷!

    “皇帝心中既然已有了中意人选,可想好了封号?”甄太后也毕竟在后宫历练多年,很快调整了情绪试探皇帝的想法。

    “这些细节可日后再议。”裴其衡把皮球踢了回来。

    他确实没想那么细。洛家颇具实力,但都在京外,在京城和京城附近并无多大权势。理智来讲,从那几家拱卫京都的重臣家选取女儿为皇后更为妥帖。洛心棠入宫做个娇滴滴的妃子就挺好。

    “只要甄觅立为皇后,其它什么侯府小姐进宫,哀家都不会阻拦。”甄太后目光忽闪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亮出底牌。皇帝要大婚,太后的意见自然重要。她也只有这点上可以拿捏裴其衡了。

    皇帝面色不变,不置可否:“具体细节可日后再议。如朕之前承诺,甄家女可进宫,至于位份,母后还是要脚踏实地些。”

    甄觅想要坐上后位,唯一能算优势的只有母家实力单薄、无法对皇权形成威胁这一条了。话说能满足这一条的女子,又何止千千万?

    皇帝起身:“儿臣前朝还有事忙碌,先告辞了。母后保重身体,切莫思虑过重,反而伤了凤体。”

    皇帝走后,甄太后如同遭了霜的茄子一般蔫蔫的。皇帝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赤裸裸地警告她,不要对立后封妃插手太过。

    大宫女如霜吓了一大跳,连忙给太后舒气服药。

    太后半天才缓过来,立即强撑身体吩咐:“快,快接觅儿进宫!”

    宫门落钥之前,甄觅终于紧赶慢赶到了慈宁宫。

    看到甄太后面色惨白地卧倒在床,甄觅悲从中来,啼哭不止。

    她自幼没了生母,甄太后一直把她抚养在身边,说视为己出也不为过。除了让她去勾引皇帝、训练她各种邀宠、固宠这些颇具功利性的行为,甄太后几乎就是她的母亲,待她慈爱至极。

    她知道姑母身体不好,所以一直乖巧懂事,事事听从姑母的安排。即便有时觉得姑母行事不妥,太过急功近利,她也硬着头皮去做了。毕竟,这个母仪天下的女子有多孤单寂寞,她最清楚不过。

    姑母待自己是竭尽所能地好,自己当然要倾尽所有回报。即便姑母要自己不顾脸面去频繁接近皇帝,为了家族前途去邀宠,她也好不推辞。

    看到姑母终于睁开了眼睛,甄觅强忍住眼泪挤出一个笑容:“姑母,姑母你一定要好起来。觅儿还等着姑母给自己做主呢!”

    甄太后打量了一下甄觅的神色,声音有些微弱:“觅儿,你有事瞒着哀家。说出来吧。”

    甄觅摇头:“姑母,你别多想,觅儿只是担心姑母。”

    甄太后叹了口气:“觅儿,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能为你撑腰的日子怕是数得过来,你还要瞒着哀家吗?你和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洛家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甄太后原先以为,裴其衡心思在甄觅身上。毕竟据她观察打探,裴其衡一向不近女色,连个侍寝的宫女都没有,身边服侍的清一色太监。唯一经常接触的女性就是甄觅了。

    有裴其衡在醒酒汤事件后的含蓄表态,加上也经常与甄觅接触,甄太后一直以为裴其衡爱慕甄觅,在此基础上,她才以为甄觅坐上后位是板上钉钉的事。

    谁料到,皇帝今日竟直接点名要洛家姑娘进宫,还把她一直认为快到手的后位判了待定!

    这里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内幕!

    甄觅美眸一闭,两行清泪滚落娇艳的脸庞。这副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

    甄太后见状,越发怀疑了。甄觅的美貌她十分有自信,这样的美人皇帝难道就真的没有动心?

    “表哥他,他从万寿节后,就不理觅儿了。”

    甄觅终于把积蓄心头许久的心事说了出来,整个人伤心欲绝,倒在甄太后的被子上痛哭。

    甄太后伸出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甄觅因哭泣一起一伏的后背。这个后背娇小稚嫩,线条优美,她看了都会动心,皇帝他为什么会视若无睹呢?

    “你详细说说,慢慢说。”

    甄觅发泄了一阵,终于慢慢止住哭泣,将她与裴其衡之间的一切讲了出来。

    甄觅内心一直深深爱慕着裴其衡。

    裴其衡不到十岁就去了西北。期间回来过京城。有次裴其衡来皇后宫中请安,正好遇到当时才十岁的她在哭泣。

    当时十七岁的少年长身玉立,意气风发,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站在微风的暖阳下轻笑:“谁家的小花猫躲在这哭鼻子呢?”

    她抱着怀里被其它皇子扯坏的风筝,只是哭泣不止。

    少年说:“不过是个风筝,我给你再做一个就是了。”

    一帮人找纸、笔、线、竹签,不一会儿,一个漂亮的蝴蝶风筝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少年弯着腰,微笑看着她:“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可要多笑笑,哭多了就不好看了。”

    少年的衣角飘然而去,带走的似乎还有春风,有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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