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老家（二十四）
三桂心细，北平通往山海关的各条道路无论大小，都安排斥候严加监视，李自成的信使毕竟缺乏经验，居然没有换装，穿着大顺的官服策马飞驰，判断起来分外简单。两天之内截下了五批李自成的信使，搜出的信件无非是通知吴三桂已反，要求唐通加强戒备，只是语气越来越严厉而已。三桂看过信件并不多言，挥挥手，信使被砍杀就地掩埋。
距山海关50里，关宁铁骑悄悄扎下大营，威路军师走到三桂近前低声道：“大帅，与城里预留的兵士已经联系好了，今夜子时举火为号，开迎恩楼城门。”
“好！”三桂点头道。
子时，漆黑一团，三桂手下精兵早已埋伏在距城门500步处，突然迎恩楼上杀声响起，几十个火把同时亮起，接着城门大开，三五个士兵冲出来挥着火把大喊：“弟兄们，快进来！”
几乎同时的，城外埋伏的骑兵飞一般冲向城门，进了城立即分成三股，一股沿着中轴街道直扑帅府，另两股分别沿着马道冲上城墙，山海关城墙宽阔，四匹战马可并行，正是骑兵施展手脚的地方，为数不多的守城士兵正与偷袭者苦战，骑兵加入战团瞬间改变了形势，大半被砍翻在地，吓破胆的兵士纷纷跳下城墙，惨叫连连，直接摔死的人算是幸运，摔断手腿的士兵只能趴在地上哀嚎，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死亡。
住在大帅府的唐通今日喝了点酒，比平日入睡的略早些。突然的喊杀声惊醒了他，一骨碌翻身坐起，也不问话，飞快的穿上靴子，来不及穿戴盔甲，匆忙中只戴上头盔，同时将宝剑抓在手里。此时亲兵闯了进来，喊道：“大人，吴三桂的兵马已经杀进城了！”
“不要慌！护我去马厩！”
三十几个亲兵护着唐通冲进马厩，马童早已备好了鞍鞯，众人翻身上马。
唐通并不惊慌，拉着马缰绳兜了一圈，帅府内外的形势就已大致了解，吴三桂计划的周密，一进城手下士兵就将帅府的前、后门围住，成百的士兵正在进攻前后大门。
“好你个吴三桂，摆明了要抓俺啊！”唐通暗道。
打马冲向帅府的西墙，西墙高两丈，一道渣土堆成的斜坡从地面堆向西墙，唐通并不犹豫，很抽坐骑几鞭，马吃痛一声长叫，沿着土坡冲上去，到顶后靠着惯性飞过五尺，直接冲下墙外。
马落在了厚厚的稻草上，手下亲兵跟着唐通纷纷跃出西墙，短暂停顿，整理一下队形，唐通一带缰绳，奔东门而去。
唐通与吴三桂一样都是刀头舔血出身，多年的行伍经验，让他时刻对周围保持警觉。住进帅府的第一天，唐通就把帅府转了一遍，帅府围墙高大厚重，前后门一关，整个帅府易守难攻。不由得暗自佩服老吴家苦心经营确实有一套。但是自觉告诉他，一旦前后门被堵死，自己也就没有了逃生的通道。
唐通特意安排人在僻静的西墙内侧堆起一道土坡，距围墙外四尺的地方又建起一个小小的院落，院落内铺满了厚厚的稻草，今日危机时刻，唐通的苦心见了奇效。
山海关内喊杀声连成一片，自己的队伍受到吴三桂的全面进攻，眼见着是没救了。
唐通并不犹豫，一行人赶到东门时，吴三桂的骑兵已经沿着城墙对东门守军发动了攻击，好在东门守军听到西门喊杀声已经提前做了准备，在城门楼两端堆起拒马，身披重甲的长枪兵密密的排在拒马后，三米长的枪杆斜斜的伸出来，冲在前面的骑兵被挑下马，失去主人的马匹靠着惯性冲向前方，拒马的尖刺插进马的腹部，马匹吃痛奋力挣扎，扭动间，枪尖把腹部划开，花花的肠子流了出来，热腾腾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城楼的二层和三层早已占满了弓弩手，半米长的箭带着风声，不断从箭孔飞出，唐通暗自点头，天无绝人之路啊！守军虽然处于下风，但城门还在自己人手里，见到唐通一行，守军并不犹豫，马上打开大门，唐通等人飞马冲了出去。大门从后面关上，一顿饭的工夫，守城士兵被屠杀殆尽。
天明时分，三桂带着关宁主力进了山海关。
城墙上、城内几条大街上，到处是死去的士兵，保持着各种各样的奇怪姿势。血在身子下面已经半干，风里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家家户户的大门紧闭，四下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三桂一行的马蹄声。
帅府早已被收拾干净，院子里铺了新土，仔细看的话，土里隐隐泛出暗红的血色，一块块的，分布并不均匀。
三桂坐好，军师带着几位大将走了进来，赵将军大声道：“大帅，昨天晚上杀的痛快啊！”
三桂点头问道：“抓到唐通了吗？！”
“唐通这小子，属耗子的，奸猾的很！按您老安排，内应一打开城门，咱就带人把前后门都围死了，没想到那家伙在西墙提前作了手脚，建了一道缓坡通到墙顶，更可气的是在墙外有建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铺了半人厚的稻草，咱一攻打大门，人家自己骑马从西墙跳出去了！”
三桂叹了口气道：“这个唐通，在这里当差的时候，咱就看他油滑的很，确实厉害！”
“不过，大帅，唐通的家小被咱抓了！”
“关起来，好好照看着！咱还有用！”，扭过头来对着军师问道：“昨天战况如何啊？”
军师威路道：“大帅，早上清点了一下，唐通五千人的队伍，杀了2千4百多，俘获了2千多，唐通带了不到50人跑了。”
“马上安排俘虏挖护城河加固城防！”
停顿一下又道：“军师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众人退下，三桂一指下手的椅子，“威路坐下说。”
沉吟一会，三桂道：“军师，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军师回道：“大帅，李自成最多四天就会带队伍攻打咱这山海关，咱们兵力还是单薄啊！”
停顿一下又道：“李自成全力进攻的话，咱们最多也就是能抗住十几天吧。”
三桂猛的站起来，背着手在地上转了几圈，站下来，叹了一口气，对军师道：“威路，按照在亮甲店商量的，马上派人向满清借兵！”
“大帅，要让满清出兵，肯定要给他们好处的，这方面您怎么考虑？”威路看着三桂缓缓说道。
“告诉这些蛮子，只要他们协助本王剿灭闯贼，就是大明的功臣，到时候。。。到时候咱们封他们为东北藩属国，与我大明朝兄弟相称！”
军师回道：“大帅，犒赏是不是有些轻了？怕叫不来人家啊。”“对了，犒赏是少不了的，除了赏银以外，咱答应他，攻下BJ，他们可以抢劫三日，抢到的财物都归他们！”
停顿一会，三桂看向军师，“快去拟一下给满清的信吧，愣着干什么？！”
“大帅，是不是在考虑一下，这个条件怕是调不动蛮子啊！”
“他们这些蛮子还想要什么？！不是崇祯爷犯了糊涂，惹下通天大乱，咱会求他们！”三桂脸色不好看了。
“此一时，彼一时啊！大帅！”
“行啊！你估摸赏什么可以打动这些蛮子？！”
“大帅，裂土封地。”军师缓缓道。
“这可不行啊！咱大明没有这个规矩！我要是答应割地给蛮子，后人得怎么骂我！不行！肯定不行！”三桂语气坚决，但神色却有些犹豫。
三桂得神色被军师看到眼里，军师心中暗自好笑，知道今后割地得锅，自己背定了。心一横，这个小人，我不当谁当？！
咳嗽一声，军师道：“大帅，您对大明的忠心，日月可鉴！只是，现在大明已经毁在闯贼手里，为了光复大明，只有裂土封蛮子了。“
微微停顿一下又道：“只要借蛮子兵消灭闯贼，把天下在还给老朱家，您就是再造一个大明啊！天下苍生都会感念您的功德，怎么会说三道四呢！”
三桂犹豫片刻，带着商量的口气对威路道：“那就这么办？！”
“大帅，下决心吧！”
“就这么定了！你马上拟份信件，还有多备礼物，这方面不要小家子气了！”
“下官马上去办！”
中午军师威路在三百骑兵的护卫下，直奔盛京而去。随身携带给皇太极书信一封。内容如下：
三桂初蒙我先帝拔擢，以蚊负之身荷辽东总兵重任。王之威望，素所深慕，但春秋之义，交不越境，是以未敢通名，人臣之谊，谅王亦知之…………王以盖世英雄，值此摧枯拉朽之会，诚难再得之时也。乞念亡国孤臣忠义之言，速选精兵，直入中协、西协，三桂自率所部，合兵以抵都门，灭流寇于宫廷，示大义于中国，则我朝之报北朝者，岂惟财帛？将裂地以酬，不敢食言。
第三日晨，还在梦中，下属低声将三桂叫起来。
“大帅，王军师回来了。”“马上让他进来！”三桂瞬间清醒过来，急忙吩咐道。
“参见大帅！”军师威路进门深施一礼。
三桂坐在创办边穿外褂便问道：“威路，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见到皇太极了吧？！”
“大帅，属下才走到中卫所，就遇到多尔衮带的清兵了！”
“一定是蛮子知道咱这里发生的事情，赶来占便宜了！”三桂沉声道。
“大帅说的是，多尔衮带了4万清兵！”
“你见到多尔衮本人了吗？”
“见到了，属下把书信交给了他！”
“他怎么说的？！”
“多尔衮看过书信后，详细的问属下京城发生的变故，属下简单说了一下。”
“然后呢？！”三桂追问道。
“多尔衮当即表态说，他代皇太极做主了，一定帮咱们除掉闯贼，恢复咱大明！”军师兴奋的回答。
“多尔衮就没有提别的条件吗？”
“没有，他让我转告大人，放心应对闯贼，他立刻带兵赶过来协助大人！”
“好！好！好！”三桂连说了几个好字，站起身来，重重的拍了下威路的肩膀道：“军师，你做的好！走，和我一起吃早饭！”
两盘馒头，一盆小米粥，一碟芥菜疙瘩切成的细丝咸菜，上面淋了些香油。
没有客人的时候，吴三桂的早餐分外简单。
三桂对下人吩咐道：“去炒两个热菜，在烫壶酒！”
工夫不大，一盘肉炒豆腐丝、一盘回锅肉、一盘芹菜炒粉条、一盘酱茄子端了上来。
军师眼睛直直的看着几盘菜，面带些羞愧色道：“大帅，真香啊！连着骑马跑两天，肚子早就空了!”，说罢，咽下一口唾液。
“那就快吃吧，跟俺客气啥！”
威路左手拿起一个馒头，右手夹着筷子哆嗦着直接奔向肉炒豆腐丝，满满的夹了一筷子，塞进口中大嚼，油顺着嘴角流下来，威路用馒头把油一擦，就手送入口中。
风卷残云般，三个馒头下了肚，四盘菜也被吃掉了大半。感觉肚子饱了，军师抬头看向三桂。
三桂面带笑容，静静的看着威路，面前的粥碗纹丝未动，粥碗上方飘着些许的热气。
“大帅，让你见笑了！”威路不好意思起来。
“威路啊！真是苦了你了！来，咱给你倒杯酒！”
军师忙站起身来，双手端起杯子，三桂给他倒满酒，坐下后给自己满上一杯。
举起来道：“威路，干了！”
二人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三桂道：“威路，跟我详细说说多尔衮是个啥样人。”
“大帅，这个多尔衮三十多岁，中等个，长得挺敦实，细长脸，说话时候嘴有点歪。话不多，能说咱汉话，说起来还挺流利的。”
边回忆边继续说道：“陪在他下手的是范文程。”
“范文程！这个老汉贼！”三桂恨声道。
“是啊，老东西干吧瘦，也剃了头，扎着大辫子。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看着活不了几年了。”
“老东西快点死吧！自大他投降了蛮子，出了多少馊主意！多少关宁铁骑死在他手里！等着恢复了大明，咱找机会除掉他！”轻易不表露内心想法的三桂，提到范文程居然控制不住情绪，把心中的想法吐露出来。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三桂停顿一下，脸色恢复正常道：“有点扯远了，军师继续说多尔衮！”
“大帅，多尔衮看过您的书信，把信又交给了范文程。老东西看过后没有表态，笑眯眯的看着多尔衮。”
“然后多尔衮就向我打听崇祯爷是不是真的自尽了，李自成手下多少人马，手下大将都有谁，战力如何等等，问的十分详细。”
“下官捡紧要的回答了些。然后多尔衮又打听咱关宁铁骑的情况，咱回答他关宁铁骑有8万，兵精粮足，将士们都唯大人马首是瞻！”
三桂点头道：“你答的好！”
“多尔衮听完后，也没有犹豫就告诉我，满清一直崇拜咱中原文化，大明的仇就是他满清的仇，他代皇太极做主了，这个忙一定帮！”
“然后，多尔衮又说，闯贼一定会攻打咱山海关，让我马上回来报告大帅，不要怕，做好准备，他立即带领清兵赶过来支援大帅！”
三桂点头道：“好！好！有了满清的支持，我必定能打败闯贼！”，忽然眉头皱了起来，缓缓道：“多尔衮答应的太痛快了，咱倒是有些不踏实了。”
威路忙回道：“下官仔细观察了多尔衮，是个很诚恳的人。对了，光忙着吃饭了，没有把多尔衮的话学完呢！”说罢一拍大腿。
三桂忙追问道：“多尔衮还说了什么？！”
“他问我，如果他们帮咱们灭掉闯贼后，咱们答应的条件不兑现怎么办？！”
三桂眼睛一亮，沉声道：“他关心的是有道理的。你怎么回答的？！”
“下官回答他，吴大人向来重诚信，有诺必应！”
“多尔衮把眼睛盯着范文程，那个老头子说，希望吴大人能把自己的公子派到他们满清的队伍任职，也好方便联系。”
三桂笑了，“这个老范确实老奸巨猾，不过他的要求不过分，换成我，我也会这么要求的。”
军师又道：“下官就对范文程说，吴大人也希望贵国能派一位王爷帮扶大明哩！”
三桂连连点头，“军师，回答的好！”
“最后多尔衮和属下确定，满清队伍到山海关后他会把他的儿子多尔博派到咱这里效命，同时吴大人也要安排一个公子到他们那里。”
三桂问道：“多尔博？我怎么听说多尔衮只有女儿，没有儿子！”
“大人，多尔衮没有男孩，他弟弟多铎的三子过继给他了，据说和他很亲。”
“那就可以接受！”
沉默了许久，三桂道：“多尔衮还是挺实在的，咱们就让我的大儿子吴应雄去他那里吧！”
“大人是不是在考虑一下，应雄是大人的心头肉呢！还是派别的公子吧。”
“就这么定了，咱们也给多尔衮一个诚意！我现在可以放下心来，专门对付李自成了，我关宁铁骑和闯贼势不两立！”
三桂一拍桌子，用力有些大，面前的粥碗洒了出来。
距山海关50里，关宁铁骑悄悄扎下大营，威路军师走到三桂近前低声道：“大帅，与城里预留的兵士已经联系好了，今夜子时举火为号，开迎恩楼城门。”
“好！”三桂点头道。
子时，漆黑一团，三桂手下精兵早已埋伏在距城门500步处，突然迎恩楼上杀声响起，几十个火把同时亮起，接着城门大开，三五个士兵冲出来挥着火把大喊：“弟兄们，快进来！”
几乎同时的，城外埋伏的骑兵飞一般冲向城门，进了城立即分成三股，一股沿着中轴街道直扑帅府，另两股分别沿着马道冲上城墙，山海关城墙宽阔，四匹战马可并行，正是骑兵施展手脚的地方，为数不多的守城士兵正与偷袭者苦战，骑兵加入战团瞬间改变了形势，大半被砍翻在地，吓破胆的兵士纷纷跳下城墙，惨叫连连，直接摔死的人算是幸运，摔断手腿的士兵只能趴在地上哀嚎，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死亡。
住在大帅府的唐通今日喝了点酒，比平日入睡的略早些。突然的喊杀声惊醒了他，一骨碌翻身坐起，也不问话，飞快的穿上靴子，来不及穿戴盔甲，匆忙中只戴上头盔，同时将宝剑抓在手里。此时亲兵闯了进来，喊道：“大人，吴三桂的兵马已经杀进城了！”
“不要慌！护我去马厩！”
三十几个亲兵护着唐通冲进马厩，马童早已备好了鞍鞯，众人翻身上马。
唐通并不惊慌，拉着马缰绳兜了一圈，帅府内外的形势就已大致了解，吴三桂计划的周密，一进城手下士兵就将帅府的前、后门围住，成百的士兵正在进攻前后大门。
“好你个吴三桂，摆明了要抓俺啊！”唐通暗道。
打马冲向帅府的西墙，西墙高两丈，一道渣土堆成的斜坡从地面堆向西墙，唐通并不犹豫，很抽坐骑几鞭，马吃痛一声长叫，沿着土坡冲上去，到顶后靠着惯性飞过五尺，直接冲下墙外。
马落在了厚厚的稻草上，手下亲兵跟着唐通纷纷跃出西墙，短暂停顿，整理一下队形，唐通一带缰绳，奔东门而去。
唐通与吴三桂一样都是刀头舔血出身，多年的行伍经验，让他时刻对周围保持警觉。住进帅府的第一天，唐通就把帅府转了一遍，帅府围墙高大厚重，前后门一关，整个帅府易守难攻。不由得暗自佩服老吴家苦心经营确实有一套。但是自觉告诉他，一旦前后门被堵死，自己也就没有了逃生的通道。
唐通特意安排人在僻静的西墙内侧堆起一道土坡，距围墙外四尺的地方又建起一个小小的院落，院落内铺满了厚厚的稻草，今日危机时刻，唐通的苦心见了奇效。
山海关内喊杀声连成一片，自己的队伍受到吴三桂的全面进攻，眼见着是没救了。
唐通并不犹豫，一行人赶到东门时，吴三桂的骑兵已经沿着城墙对东门守军发动了攻击，好在东门守军听到西门喊杀声已经提前做了准备，在城门楼两端堆起拒马，身披重甲的长枪兵密密的排在拒马后，三米长的枪杆斜斜的伸出来，冲在前面的骑兵被挑下马，失去主人的马匹靠着惯性冲向前方，拒马的尖刺插进马的腹部，马匹吃痛奋力挣扎，扭动间，枪尖把腹部划开，花花的肠子流了出来，热腾腾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城楼的二层和三层早已占满了弓弩手，半米长的箭带着风声，不断从箭孔飞出，唐通暗自点头，天无绝人之路啊！守军虽然处于下风，但城门还在自己人手里，见到唐通一行，守军并不犹豫，马上打开大门，唐通等人飞马冲了出去。大门从后面关上，一顿饭的工夫，守城士兵被屠杀殆尽。
天明时分，三桂带着关宁主力进了山海关。
城墙上、城内几条大街上，到处是死去的士兵，保持着各种各样的奇怪姿势。血在身子下面已经半干，风里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家家户户的大门紧闭，四下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三桂一行的马蹄声。
帅府早已被收拾干净，院子里铺了新土，仔细看的话，土里隐隐泛出暗红的血色，一块块的，分布并不均匀。
三桂坐好，军师带着几位大将走了进来，赵将军大声道：“大帅，昨天晚上杀的痛快啊！”
三桂点头问道：“抓到唐通了吗？！”
“唐通这小子，属耗子的，奸猾的很！按您老安排，内应一打开城门，咱就带人把前后门都围死了，没想到那家伙在西墙提前作了手脚，建了一道缓坡通到墙顶，更可气的是在墙外有建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铺了半人厚的稻草，咱一攻打大门，人家自己骑马从西墙跳出去了！”
三桂叹了口气道：“这个唐通，在这里当差的时候，咱就看他油滑的很，确实厉害！”
“不过，大帅，唐通的家小被咱抓了！”
“关起来，好好照看着！咱还有用！”，扭过头来对着军师问道：“昨天战况如何啊？”
军师威路道：“大帅，早上清点了一下，唐通五千人的队伍，杀了2千4百多，俘获了2千多，唐通带了不到50人跑了。”
“马上安排俘虏挖护城河加固城防！”
停顿一下又道：“军师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众人退下，三桂一指下手的椅子，“威路坐下说。”
沉吟一会，三桂道：“军师，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军师回道：“大帅，李自成最多四天就会带队伍攻打咱这山海关，咱们兵力还是单薄啊！”
停顿一下又道：“李自成全力进攻的话，咱们最多也就是能抗住十几天吧。”
三桂猛的站起来，背着手在地上转了几圈，站下来，叹了一口气，对军师道：“威路，按照在亮甲店商量的，马上派人向满清借兵！”
“大帅，要让满清出兵，肯定要给他们好处的，这方面您怎么考虑？”威路看着三桂缓缓说道。
“告诉这些蛮子，只要他们协助本王剿灭闯贼，就是大明的功臣，到时候。。。到时候咱们封他们为东北藩属国，与我大明朝兄弟相称！”
军师回道：“大帅，犒赏是不是有些轻了？怕叫不来人家啊。”“对了，犒赏是少不了的，除了赏银以外，咱答应他，攻下BJ，他们可以抢劫三日，抢到的财物都归他们！”
停顿一会，三桂看向军师，“快去拟一下给满清的信吧，愣着干什么？！”
“大帅，是不是在考虑一下，这个条件怕是调不动蛮子啊！”
“他们这些蛮子还想要什么？！不是崇祯爷犯了糊涂，惹下通天大乱，咱会求他们！”三桂脸色不好看了。
“此一时，彼一时啊！大帅！”
“行啊！你估摸赏什么可以打动这些蛮子？！”
“大帅，裂土封地。”军师缓缓道。
“这可不行啊！咱大明没有这个规矩！我要是答应割地给蛮子，后人得怎么骂我！不行！肯定不行！”三桂语气坚决，但神色却有些犹豫。
三桂得神色被军师看到眼里，军师心中暗自好笑，知道今后割地得锅，自己背定了。心一横，这个小人，我不当谁当？！
咳嗽一声，军师道：“大帅，您对大明的忠心，日月可鉴！只是，现在大明已经毁在闯贼手里，为了光复大明，只有裂土封蛮子了。“
微微停顿一下又道：“只要借蛮子兵消灭闯贼，把天下在还给老朱家，您就是再造一个大明啊！天下苍生都会感念您的功德，怎么会说三道四呢！”
三桂犹豫片刻，带着商量的口气对威路道：“那就这么办？！”
“大帅，下决心吧！”
“就这么定了！你马上拟份信件，还有多备礼物，这方面不要小家子气了！”
“下官马上去办！”
中午军师威路在三百骑兵的护卫下，直奔盛京而去。随身携带给皇太极书信一封。内容如下：
三桂初蒙我先帝拔擢，以蚊负之身荷辽东总兵重任。王之威望，素所深慕，但春秋之义，交不越境，是以未敢通名，人臣之谊，谅王亦知之…………王以盖世英雄，值此摧枯拉朽之会，诚难再得之时也。乞念亡国孤臣忠义之言，速选精兵，直入中协、西协，三桂自率所部，合兵以抵都门，灭流寇于宫廷，示大义于中国，则我朝之报北朝者，岂惟财帛？将裂地以酬，不敢食言。
第三日晨，还在梦中，下属低声将三桂叫起来。
“大帅，王军师回来了。”“马上让他进来！”三桂瞬间清醒过来，急忙吩咐道。
“参见大帅！”军师威路进门深施一礼。
三桂坐在创办边穿外褂便问道：“威路，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见到皇太极了吧？！”
“大帅，属下才走到中卫所，就遇到多尔衮带的清兵了！”
“一定是蛮子知道咱这里发生的事情，赶来占便宜了！”三桂沉声道。
“大帅说的是，多尔衮带了4万清兵！”
“你见到多尔衮本人了吗？”
“见到了，属下把书信交给了他！”
“他怎么说的？！”
“多尔衮看过书信后，详细的问属下京城发生的变故，属下简单说了一下。”
“然后呢？！”三桂追问道。
“多尔衮当即表态说，他代皇太极做主了，一定帮咱们除掉闯贼，恢复咱大明！”军师兴奋的回答。
“多尔衮就没有提别的条件吗？”
“没有，他让我转告大人，放心应对闯贼，他立刻带兵赶过来协助大人！”
“好！好！好！”三桂连说了几个好字，站起身来，重重的拍了下威路的肩膀道：“军师，你做的好！走，和我一起吃早饭！”
两盘馒头，一盆小米粥，一碟芥菜疙瘩切成的细丝咸菜，上面淋了些香油。
没有客人的时候，吴三桂的早餐分外简单。
三桂对下人吩咐道：“去炒两个热菜，在烫壶酒！”
工夫不大，一盘肉炒豆腐丝、一盘回锅肉、一盘芹菜炒粉条、一盘酱茄子端了上来。
军师眼睛直直的看着几盘菜，面带些羞愧色道：“大帅，真香啊！连着骑马跑两天，肚子早就空了!”，说罢，咽下一口唾液。
“那就快吃吧，跟俺客气啥！”
威路左手拿起一个馒头，右手夹着筷子哆嗦着直接奔向肉炒豆腐丝，满满的夹了一筷子，塞进口中大嚼，油顺着嘴角流下来，威路用馒头把油一擦，就手送入口中。
风卷残云般，三个馒头下了肚，四盘菜也被吃掉了大半。感觉肚子饱了，军师抬头看向三桂。
三桂面带笑容，静静的看着威路，面前的粥碗纹丝未动，粥碗上方飘着些许的热气。
“大帅，让你见笑了！”威路不好意思起来。
“威路啊！真是苦了你了！来，咱给你倒杯酒！”
军师忙站起身来，双手端起杯子，三桂给他倒满酒，坐下后给自己满上一杯。
举起来道：“威路，干了！”
二人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三桂道：“威路，跟我详细说说多尔衮是个啥样人。”
“大帅，这个多尔衮三十多岁，中等个，长得挺敦实，细长脸，说话时候嘴有点歪。话不多，能说咱汉话，说起来还挺流利的。”
边回忆边继续说道：“陪在他下手的是范文程。”
“范文程！这个老汉贼！”三桂恨声道。
“是啊，老东西干吧瘦，也剃了头，扎着大辫子。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看着活不了几年了。”
“老东西快点死吧！自大他投降了蛮子，出了多少馊主意！多少关宁铁骑死在他手里！等着恢复了大明，咱找机会除掉他！”轻易不表露内心想法的三桂，提到范文程居然控制不住情绪，把心中的想法吐露出来。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三桂停顿一下，脸色恢复正常道：“有点扯远了，军师继续说多尔衮！”
“大帅，多尔衮看过您的书信，把信又交给了范文程。老东西看过后没有表态，笑眯眯的看着多尔衮。”
“然后多尔衮就向我打听崇祯爷是不是真的自尽了，李自成手下多少人马，手下大将都有谁，战力如何等等，问的十分详细。”
“下官捡紧要的回答了些。然后多尔衮又打听咱关宁铁骑的情况，咱回答他关宁铁骑有8万，兵精粮足，将士们都唯大人马首是瞻！”
三桂点头道：“你答的好！”
“多尔衮听完后，也没有犹豫就告诉我，满清一直崇拜咱中原文化，大明的仇就是他满清的仇，他代皇太极做主了，这个忙一定帮！”
“然后，多尔衮又说，闯贼一定会攻打咱山海关，让我马上回来报告大帅，不要怕，做好准备，他立即带领清兵赶过来支援大帅！”
三桂点头道：“好！好！有了满清的支持，我必定能打败闯贼！”，忽然眉头皱了起来，缓缓道：“多尔衮答应的太痛快了，咱倒是有些不踏实了。”
威路忙回道：“下官仔细观察了多尔衮，是个很诚恳的人。对了，光忙着吃饭了，没有把多尔衮的话学完呢！”说罢一拍大腿。
三桂忙追问道：“多尔衮还说了什么？！”
“他问我，如果他们帮咱们灭掉闯贼后，咱们答应的条件不兑现怎么办？！”
三桂眼睛一亮，沉声道：“他关心的是有道理的。你怎么回答的？！”
“下官回答他，吴大人向来重诚信，有诺必应！”
“多尔衮把眼睛盯着范文程，那个老头子说，希望吴大人能把自己的公子派到他们满清的队伍任职，也好方便联系。”
三桂笑了，“这个老范确实老奸巨猾，不过他的要求不过分，换成我，我也会这么要求的。”
军师又道：“下官就对范文程说，吴大人也希望贵国能派一位王爷帮扶大明哩！”
三桂连连点头，“军师，回答的好！”
“最后多尔衮和属下确定，满清队伍到山海关后他会把他的儿子多尔博派到咱这里效命，同时吴大人也要安排一个公子到他们那里。”
三桂问道：“多尔博？我怎么听说多尔衮只有女儿，没有儿子！”
“大人，多尔衮没有男孩，他弟弟多铎的三子过继给他了，据说和他很亲。”
“那就可以接受！”
沉默了许久，三桂道：“多尔衮还是挺实在的，咱们就让我的大儿子吴应雄去他那里吧！”
“大人是不是在考虑一下，应雄是大人的心头肉呢！还是派别的公子吧。”
“就这么定了，咱们也给多尔衮一个诚意！我现在可以放下心来，专门对付李自成了，我关宁铁骑和闯贼势不两立！”
三桂一拍桌子，用力有些大，面前的粥碗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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