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弃局

    “唉,飞鸟尽,良弓藏,徐家信得过老皇帝,弃了兵权,但少皇帝可是信不过徐家呦。”

    一人执掌圣旨,立于一栋正熊熊燃烧的华贵宅邸之外。

    “可不是嘛,正巧国师闭关,要不然也不会出这档子寒心事,什么谋逆罪,我呸!要是徐家谋逆,还有他皇帝的位子坐?”一旁另一人身挂长剑,背手而立。

    低手拿着圣旨的朝廷重臣摇了摇头:“声音小点,你以为国师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吗?”

    军士神色有些惊惧:“不可能,不可能……”

    “国师的狠厉,你是没见的,不管是为了什么,他这么做都有他的理由,另外,以后还是防着点的好。”文官长舒一口气。

    军士还是有些疑惑:“这一举,可是伤透了臣子的心,不管怎样,划不来这么做的吧?”

    那文官笑了笑:“打个赌,最多十年,就不会再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了?”

    正当两人闲聊之时,一兵卒来报:“其余人等都已经尽数诛杀了,只是唯独少了门倌和徐家的小儿子。”

    “这事情不宜闹大,暂且放走了罢,回头让密探好好查一查,若能查到,便杀了,查不到,也就这样了吧。”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浇灭了牌匾上还刻着几个鎏金大字“敕造徐府”的徐家大宅,只不过这燃了一半的上好木料之间,再也不会有徐家子弟的声音了。

    烟气仍然在雨中斜斜上升着,只留下一声长叹。

    唉——

    ……

    “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国师绝不容许有一个对下一任国师知根知底的人留在世上,成为隐患,甚至是乱了朝纲的屠龙者。

    此局在国师的神识之中,是一个决定谁生谁死的终局,而入局者,则是国师已经培养了七八年的十个少年。

    没有名字,只有代号,用的是十地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在这场终局之前,乙对戊说了简简单单一句话:“这次我没法保你了,就算我舍命,也没法让你赢下这一局。”

    戊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乙已经救了自己一条命,不然自己这个乞儿早就死在了那条护城河中,尸首恐怕都被泡得腐朽了。

    此一局,十分疆土,能取天下者,胜。

    戊立在城头之上,环视一周,士卒举兵高呼,群臣俯首,将军烈马长嘶一声,叫破了这场争夺天下的大战的序幕。

    一向以来,戊走的路子都和国师相反。

    国师推行霸道之法,而戊却觉得天下总有那么一群人,以义为本,肯为信仰弃生命,而这一群人,可正一国之风,可成一国之势,可令诸侯大夫与走卒贩夫同心。

    只是在国师神识中的推演,戊从来没赢过就是了。

    而这一次,戊却是彻彻底底弃了自己的路子,转而以霸道之法,先成大势,甚至做得比国师所言更甚,再凭人心利益,短时间内使一国势头如日中天。

    而此法,正是大忌,外强中干,看似强盛,但只要稍微拖一拖,说不定打都不用打,内部都会土崩瓦解,尤其在这种十国争雄的大局之中,无异于直接认输。

    没人看得懂戊想干什么,包括乙。

    也正是戊的这一步,彻底打乱了其余几人的布局,令原本还算稳定的局面,彻底乱了起来。

    除去乙之外的其余,戊一个都信不过,各个城府深沉,老谋深算得都不像是十来岁的年纪,但却正是他们的畏首畏尾,给了戊一个机会。

    一个暂时主掌这一局的落子之权的机会!

    戊从来没有像这般意气风发过,已经记不起来为什么会成为乞儿的他在州城里忍饥挨冻几年,便被国师和乙一起关到了不知道哪里的大狱之中,学了些自己从不认同的东西。

    还是在压根不会游泳的戊被几个流氓地痞扔进护城河,又被乙救起,两人才算认识,戊从来都觉得自己欠了乙一条命。

    先南侵中原,再易国都,牢牢守稳中土,等待休养生息几年,再兴兵四方,只不过这一次,其余几人早有防备,但戊却丝毫没有什么忌惮,只是大胆征伐。

    既然如此激进,只凭一拖字便足矣,剩下几国各失去了些疆土,但心里已经算计着到时候怎么瓜分戊的疆土,来为自己的胜局打下基础。

    到这里戊已经赢了,因为戊的目的压根不是赢!

    国师这一局之中,群臣吏民都是随机构建出来的,与真人相差无几,而作为国主的十人,都是给了八境修士的身份。

    由此以来,这些由国师构建出来的朝堂大臣便会相信:国主境界举世无双,能斩了别国皇帝。

    只不过朝堂上的大臣从来没有发现过:从来并没有以真面目示人过,戊的脸上,是一张以秘法制成的面具。

    戊在朝堂之上举剑东指:“诸臣,且看我一人,便杀了那乙国的皇帝,令其举国归服!”

    “吾主万岁!”

    次日,一人御剑远赴东方,在乙国的皇帝寝殿之中,长相一样的两人面对而立。

    “你想干什么?你还有机会赢!怎么一开局走的便是条死路!”乙斥责道。

    “这是戊国朝臣名册与地理图册,另一本中是一些我想说的一些话,你自己看看吧。”

    乙疑惑地接过那两本册子,还未曾翻阅,只听戊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随后,血溅朝堂。

    戊,弃局。

    从国师神识中脱离出来,戊晃了晃眼睛,还是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大狱之中,不出意料,国师正盯着自己。

    “精彩,精彩!”国师拍了拍手,接着说到:“想的不错,接下来对于乙来说,确实是个必胜之局,我还真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你呢?准备好死了吗?”

    戊没有什么可说的,不论如何,选择他已经做下了,接下来怎么样,随他去罢,大不了也就只是一条命罢了。

    只不过有一事戊必须要说一说:“我之所以总是输,还是你对于人的随机设定有问题,你将人求利的本能放得太大了,不然我也不会有机会做成如此一局。”

    国师笑了笑:“滚吧,给你三天时间,跑出玄曙的边境,再别进来,否则就死。”

    “你这般庸才,我杀你都不值得。”国师摇了摇头。

    说罢,戊便出现在了街头上,太久未见日光,此刻初见光明,戊还觉得有些刺痛。

    不知为何,戊当着街巷,畅畅快快地大喊了一声,像是个傻子一般。

    此时的国师正继续观察着神识内的大局,暗自叹了口气,说到:“我已经欠他们家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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