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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赛场见

    四人吃完了晚饭便回寝室休息。顾文韵还在收拾着一些小玩意儿,而詹思思已经端着盆邀请她去体验澡堂了。黄思琪和俞诚霖背对背坐着,但两个人在同一个群聊里看着消息。事实是,两位都加入了燕大女篮群,不过俞诚霖用的是微信小号,而黄思琪则是顶着她那张与真人不符的萨摩耶头像在群里快乐地发言。黄思琪想着反正这群里也没我认识的人,就开始引荐自我了。

    187的萨摩耶:187的来约球了。

    草莓猕猴桃:哇塞,这么高?可惜了今晚没空,加个微信吧!

    Nai:必须约!

    KKKiss;帅气小学妹来了?【偷笑】这不得虐我们?

    187的萨摩耶:【得意】我不厉害啦,我平时就当个娱乐项目自己打着玩的。

    然而在黄思琪于女篮群里疯狂挥发魅力的时候,俞诚霖在默默的看着群里十秒五十条的消息偷乐。要说为什么偷乐呢,早在二人还没见面之前,就已经加了微信。只不过是俞诚霖的小号和黄思琪成为了好友罢了。那时候进女篮群里学姐们开玩笑要展示一下各位的实力,于是就没强迫地让大家发个投篮视频。虽然最后也没几个人发,不过黄思琪那个扣篮视频还是收获了群里所有学姐的崇拜的,当然包括俞诚霖,当晚就主动加了黄思琪微信。所以说网恋须谨慎。黄思琪一直以为这个coe小姐姐是个开朗知性的小姐姐,篮球技术不好但是很会和人聊天。但她没想到这个和她聊了一个暑假的coe小姐姐,就是坐在她对面的俞诚霖小号。不过之所以俞诚霖用小号进群,还是因为校队就差没把她供起来了。招生的时候燕大的张教练就把她的简历压在自己队里了,还偷偷地和原来队里的学姐们说要来一个很厉害的球员,加上这一帮子学姐的添油加醋,总之燕大打篮球的都传开了有个冠军明星球员要来了。俞诚霖怕自己大号在校园群里暴露受到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选择了小号潜水,安安静静地吃瓜。这也为什么当黄思琪换上运动鞋准备出门的时候,俞诚霖就知晓了她的全部去向。不过,正当俞诚霖还在犹豫今晚要不要去凑热闹的时候,黄思琪就发来了邀约:

    “诶那个,你不是也打篮球吗,正好晚上有学姐约着一起打球,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俞诚霖愣了一下,可以说她们二人的相处可没有詹思思和顾文韵那样升温的快,甚至说有些尴尬,不过她还是被这只187的萨摩耶给逗到了,于是换了双篮球鞋就和她一起出门了。

    球场里宿舍楼还是有些距离的,二人借着路灯走在十米就有一对情侣的道上东躲XZ。要问俞诚霖,她现在就是很后悔。每当有个别单走的人看到她和黄思琪,也用那种看到情侣的厌恶眼光时,她就觉得她俩真的不适合晚上一起出门。而黄思琪呢,也没好到哪里去。先是在各种恩爱的炮轰下残喘,又是莫名其妙地看到身边人投来郁闷的眼光,她暗在心里骂自己一万遍,以后晚上坚决不出门了。好在两人坎坷地到达了球场。因为刚开学的缘故,球场上人并不多。燕大有三片篮球场,又有专门的篮球馆,所以打球的场地还是挺多的。黄思琪和俞诚霖在球场外围眺望了一圈,锁定了几个正在投篮的学姐,便上前示意。

    “你好,我是那个黄思琪,今天晚上在群里约球了。”黄思琪有点不好意思的向学姐开口。

    “啊!你好你好!哇你真的很高诶,我是张凯怡,大家都叫我怡姐。”面前这位张凯怡学姐热情地招呼着。

    “怡姐你好!这是我的室友,我看她也很喜欢篮球,就带她一起来了。”黄思琪推了推俞诚霖。

    “喜欢篮球就一起来!咱们女篮的人太少了,零基础也能进来好好练的!”张凯怡又是笑着招呼着俞诚霖。

    “好的谢谢怡姐。”俞诚霖礼貌地回应道。

    眼见着黄思琪准备摸球投篮去了,俞诚霖一把拦住了她:“不热身吗?”

    “没事没事,就随便打打,不热身了。”黄思琪笑着摆了摆手就冲上场去了。

    俞诚霖则靠在外围的栏杆上看着黄思琪投着篮。黄思琪的身高优势确实很令人羡慕,而且她非常灵活,看得出来也是练习的功夫不浅。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抢球还是什么原因,她放弃了好多次篮板。而且上篮也是非常随便。俞诚霖被黄思琪晾在场边好一会,黄思琪觉得有些对不住了,就从场下跑下来,摸了摸头说道:“你无不无聊啊,要不一起来投投篮吧。”

    俞诚霖倒是没觉得无聊,毕竟她很少看别人打球,还觉得挺新鲜的,可黄思琪却一把拽着她,把球塞到她手里。

    “你要是不会打投投篮也行,我看你一个人在那里站着怪不好意思的。”黄思琪大大咧咧地笑着。

    俞诚霖挑了下眉,毕竟说她不会打球的,除了偷懒不好好训练的时候被教练责备,就没别人了。于是俞诚霖下意识地边运球边走到三分线上。黄思琪看了看她,有些担心地说:“你站的地方是三分了,这里的话比较难投进,你可以到我站的...”

    “嗖”的一声,站在篮筐下的黄思琪已经伸手接到了那颗从篮筐里落下的球。俞诚霖干净利索地投出了一记空心三分,拍了拍手朝黄思琪走去。黄思琪都傻了,因为她看见了俞诚霖的三分带着后仰跳投的动作。这绝对不是一个新手的水平!黄思琪也不知道说啥好,只见俞诚霖走到她身边:“你在球队吗?”

    黄思琪挠了挠头,看着俞诚霖:“女篮队吗...我进不去的哈哈”

    “你会是一个很好的中锋。”俞诚霖边说边蹲下来系鞋带。

    这是黄思琪第几次听到别人夸自己是个好中锋了呢?她也数不清。甚至有很多见了第一面的人都会说你一定打篮球吧!黄思琪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很久了。女孩子长得高就要打篮球吗?女孩子剃短发就是打篮球的吗?女孩子剃短发又长得高就一定要打篮球了呗。黄思琪剃短发也是因为自己与篮球理不清的羁绊,让她索性就变成别人口中的中锋不再反驳。但她只是幸运的拥有了身高,却没有一只好的队伍。所以在这么多次只有她一个人努力的比赛失败后,她真的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中锋。

    “我不是中锋。”黄思琪的声音沉了下来,她似乎在努力憋住某种情绪。

    而俞诚霖已经听出了她的情感,她站起身来了,直直地看着黄思琪的眼睛说道:

    “你是不是中锋不是任何人定义的,而是看你自己愿不愿意真心去拼搏。”

    俞诚霖是不可能说些矫情的话哄人的,丢下一句就酷酷地走人了。显然,黄思琪也没想到自己第一天就会和舍友吵架,而且还是在球场上。

    “凭什么说我不拼搏?”黄思琪有些失控地拉住俞诚霖的手臂,猛地把人拽回来。

    俞诚霖被人揪住了显然有些不爽,但她还是保持着一贯冷淡的表情盯着黄思琪。

    “你会打球却装的自己不会,今天一天我看你都对我很不满意的样子,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直说,别在这里羞辱我。我是中锋又怎么样呢?我打了这么多年中锋,一场比赛都没赢过,是中锋有什么用?”黄思琪可算是把一天的各种小情绪都发泄完了,加上之前各种球场失利累积的郁闷,都淋漓尽致地泼在了俞诚霖身上。俞诚霖好一会儿没说话,周边打球的学姐也都有些尴尬地瞧着俩人。黄思琪还是率先放了手,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想为自己的失礼道个歉却又哽在喉咙口。但俞诚霖打破了僵局:“输赢永远都不是支持你继续下去的力量,一支队伍也不是由一个人组成的,我期待见到你站在赛场上的那一天。”俞诚霖没有给黄思琪多说一个字的机会就转身离开了。几个学姐见状本想缓和一下气氛,最终只能看着俞诚霖的背影拍拍黄思琪让她开心点。黄思琪有些羞愧,便也匆匆告别回宿舍了。

    其实回宿舍的路上黄思琪已经冷静下来了。她一直盯着前方,想着俞诚霖不能走这么快吧,要是看到了就追上去说声抱歉。可她走了一路也没看见俞诚霖,倒是这一路不再为经过那些情侣而尴尬了,因为她急切地寻着那个身影。而俞诚霖并没有走原路回宿舍。其实和黄思琪吵完架后,她自己也冷静了很久。她走到学校的一处凉亭,靠着柱子便拿出很久没抽的烟。关于俞诚霖抽烟这件事,至少陈叔和胡妈都劝过,但是俞诚霖的解释是:她没有严重的烟瘾,只是有需要的时候拿出来过滤一些情感。加上她抽的烟尼古丁含量很低,又不是常抽,二老就没再多劝过了。其实俞诚霖随身是不带烟的,兴许是一天的疲惫和陌生情感,让她有预感般的带了烟出门。她本想找个机会让黄思琪先回宿舍自己再去抽的,没想到这一场闹剧的演出,反而给了她一个独处的机会。周边偶尔有些快步走过的人,都在这个女孩身上逗留了好几眼。

    俞诚霖熟练地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呢?是那段很失落的时间吧。那段时间从小到大的比赛俞诚霖都在输,而且输的很惨。场上甚至都没摸到几次球,加上对手的造规,险些被罚下。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自己拿到了第一个联赛冠军和最佳球员而得意了。那还是15岁的时候,已经小有成就的俞诚霖眼中容不下任何人的教导,自以为已经达到了只要有她就能赢的地步,便开始缺勤练习,训练偷懒。从她五岁第一次拿球之后,她就很少放下。可那一段时间在高中组崭露头角着实让她迅速膨胀,而这一切也导致了黑暗时间的到来。在春季赛一举夺得桂冠的队伍,只是经过了半年,就在秋季赛被上赛季16强都没进的队伍打成了31:16。俞诚霖的队伍16分,而这其中,俞诚霖全场一分没进。瞬间的失意让俞诚霖赌气不听教练安排,和队伍接连输掉了剩下来的四场小组赛,爆冷出局。教练气的骂她道:“你打篮球就是为了拿一次冠军吗?而且这冠军不属于你一个人!是全队的努力!”俞诚霖仍是不知错,不训练,不配合,自己一个人无止境地投着三分,却一次又一次地被篮筐拒收。教练不再理会俞诚霖,训练也不再叫她,甚至比赛的名单都不填她的名字。就是那时,俞诚霖学会了抽烟吧,她想过放弃陪伴了她十多年的球,因为她看不到坚持下去的希望。庄煜和她半开玩笑告诉她,抽烟可以带走一部分坏情绪。庄煜本以为诚霖不会这样做,可没想到她能一个人默默地抽掉一包。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天俞诚霖出现在了训练室,在众人惊讶地眼神中,向教练鞠躬道歉,并且重新开始了比所有人都认真的训练,也戒掉了烟。后来她们的队伍东山再起,打出了一次比一次优秀的成绩,而俞诚霖再也没有为了某一次的输赢动过情绪,只是每次都会在赛后好好分析反思。那段时间她想明白了自己热爱的不是各种成绩,而是带着球在场上奋力奔跑时滚烫的血液。

    她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熄灭后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中。今天的黄思琪让她想起来十五六岁时的俞诚霖,她并不生气,只是她很久不敢去回忆那段时间,有些许陌生了。她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回宿舍的时候,看到了六条未读消息:

    黄思琪:诚霖,真的很对不起。

    黄思琪:我今天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开学第一天很多琐碎的事,确实让我很心烦。

    黄思琪:真的很抱歉,我看你没回宿舍,你别和我怄气了,早点回来吧。

    黄思琪:你说得对,输赢不是支撑我打篮球的力量,队伍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黄思琪:所以女篮队,我会好好争取的!咱们一起进队!赛场上见!

    黄思琪:还还是好朋友吧【哭】

    俞诚霖看着这只187的萨摩耶叽叽喳喳了六条信息,不禁给逗乐了,怪不得用萨摩耶做头像了,确实是只只会耍小脾气的狗狗。她敲了几个字,发送了过去。黄思琪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出门找找人,就收到了对方的回信:

    俞诚霖:没生气,在外面乘凉。

    俞诚霖:既然说了就做到,好朋友。

    黄思琪也被逗乐了,她发现了,不是俞诚霖对自己冷淡,而是她多说一个字就会哑。没过一会,俞诚霖便回到了宿舍。不过,这一次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从黄思琪口中了解了二人吵架的詹思思和顾文韵反而变得小心翼翼,倒是这位吵架的主,看到受害者一进门就给人狠狠抱住了。俞诚霖嫌弃地推开了黄思琪,但嘴上的笑容倒是一刻也没消失。而黄思琪呢,要是长了条尾巴现在宿舍里应该空调都不用开了。嘴上说着抱歉抱歉,这可说话的语气里高兴都快溢出来了。詹思思疑惑地看着黄思琪:你真的是在道歉吗?

    不过很快大家又回到了最初快乐的氛围内。一来二去,俞诚霖和黄思琪也都放下来许多包袱。黄思琪扭扭捏捏了半天终于在俞诚霖要爬上最后一级梯子的时候憋出了句晚安。虽然詹思思和顾文韵很是热情的回复了晚安,但是俞诚霖知道,这句晚安,多半是黄思琪在和她说。不然为什么后背有一双眼睛正灼热地盯着她呢?俞诚霖很轻了嗯了一声,回了一句晚安。这也是两小只和好的证明吧,也许更是他们友谊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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