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委蛇

    在这里坐着的人，交谈声此起彼伏，觥筹交错，吆喝不断，抽烟、喝酒、吃饭、赌博可谓“百无禁忌”。虽然他们并没有在说什么杀人放火，但是杨逐却感觉饭馆里这些人随时有操刀砍人的凶狠劲。

    避免与外界人士有过多的接触，只和他们信任的人交流。他们小心翼翼地行事，像影子一样在贫民窟中穿梭，时刻保持警惕。他们的举止和表情不流露出任何与黑帮有关的迹象，给人一种正常而普通的印象，只有那些熟悉黑帮行径的人才能察觉到他们绝非善类。

    毛三走进去拍了拍手大声道：“下面我准备推荐一个新人。”随后毛三朝收银台的一人做了个手势，那人便点头离开了。杨逐感到毛三此时的语气与态度与先前外面那个阿谀乞讨的乞丐已经大相径庭了。杨逐忐忑着被毛三拉至饭馆中间，所有饭馆里坐着的不论是抽烟喝酒还是吃饭打牌的全都望了过来。杨逐感觉自己好像误入狼群的羔羊，正要被一个个凶狠的目光撕碎。毛三拍了拍杨逐的肩膀说道：“别怕，马上就是个小考验，通过了咱们就是真正的兄弟了。”

    在这个坐满黑帮成员的烟雾缭绕的饭馆。阴森的气氛笼罩着整个空间，黑帮成员们看了一眼杨逐后与桌旁同伴低声交谈，不经意散发出的杀气令人战栗。在城北郊的破旧贫民窟，杨逐心中忐忑不安，他并没有正式加入黑帮，而毛三也没有明确告诉他不完成这考验将会受到什么惩罚，但他却有个不好的猜测。然而，毛三却直截挑明地问道：“兄弟，杀过人吗？”

    杨逐听到毛三如唠家常般的问出这样无法无天的话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毛三却只当他被点破了身份。毛三装作安慰道：“兄弟，别怕，闻见你身上血味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逃命时挺急吧？哈哈。”随后饭馆里的人也哈哈笑了起来，随后盯着杨逐。杨逐可以感受到饭馆里黑帮成员们阴森而戏谑的目光，他们等待着他的回答。

    杨逐还在犹豫如何回答时。饭馆后面刚才出去的人进来，低头对毛三说道：“三哥，来了。”毛三颔了颔首，转头对杨逐说道：“你说不说也不重要了，下面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就算你过关。”说罢他指向后面紧接着被两个人抬着进来的全身被绑缚着的人。那人嘴里被塞着毛巾，全身有数处刀伤与许多淤青，但伤口已经暗红发黑没有血流出来，他全身无力地抖动着，仿佛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

    毛三看透了杨逐内心的纠结和挣扎，他走到杨逐的面前，目光中闪烁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毫不客气地说道：“如果你想加入我们，就必须完成这个考核，表明你的决心和能力。这个人是我亲自选出来的，他是城南郊贫民窟的一个废物，而你，将成为他的阎王。”毛三接着自顾自说道：“相比他，你可算是幸运了，当时给他的考核是给他与另一个贫民窟的一人一把刀，谁活着谁就赢。最后这个废物倒了马上就要被捅死，为了废物利用就留着没杀，还让他多活了几天。你看，左边站着那个抬他的兄弟就是赢家。”

    杨逐呆立着听着这些话，他的脑海中闪过了那个南郊贫民窟人的影像，这个人与他的命运仿佛交织在一起。

    一个瘦弱无助的人正步履蹒跚地走进饭馆，他身上透露着一股城南郊贫民窟的苦难气息，他希望加入黑帮，寻求一线生机。——他拿着刀与另一个人对峙，对刺，然后倒下。杨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中矛盾激烈地起伏着。他想他是否会想这人一样被绑着着任人宰割，成为下一个人的考验。他在黑帮的世界中陷入恐惧和挣扎，他不愿沦为和这个人一样的下场。

    杨逐的喉咙一阵发紧，他感受到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犹如面对生死的考验。他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矛盾，他在深深地思考着这个考验代表的意义和他自己内心的底线。

    黑暗的饭馆中，黑帮成员们观察着杨逐的每一个举动，他们等待着他的决定。杨逐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他的终极抉择，求生的本能和良知在他心中交织。

    他将一切押在了自己这份与众不同的决心之上，他觉得，自己不能如此为虎作伥，这样的话与在工厂跟着张毅，张峰迫害工人有何区别，甚至更加恶劣！至少……至少他不能去胡乱杀人！

    最终，杨逐站直了身体，他目光坚定地盯着毛三，坚定地说道：“毛三，我明白你的意图。我不能去杀一个与我无冤无仇的人，但我将以另一种方式来证明我的决心和能力。”

    毛三缓步走到杨逐面前，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他冷冷地质问道：“你说你不杀人了？你以为这样就能成为所谓的‘善人’吗？那些被你杀害的人又会如何看待你？怎么，你也想躺在那里？”说着毛三用手掌用力扇了扇杨逐的脸。

    杨逐见此明白自己的生命就悬在一根细不可见的发丝上，随时可能丢命，下一句话可能是他最后的补救机会，他迅速斟酌，发挥毕生所学，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毛三，我承认，我杀过人。”杨逐目光低垂，用这种方法掩饰可能暴露的慌乱，但在众人看来这是他回忆杀人过往的恐惧。他紧接着颤抖地说道：“我发现我的女朋友和一个男人上床了。我和她这么多年，工资都给她买东西，她居然和别的男人上床！”杨逐越说越颤抖，但却强行把声音大声嘶吼了出来，看起来煞有其事。

    “我当时怕死了，害怕被抓。所以我跑了，但是我不能乱杀人啊。”杨逐说着头越来越低却可看见面色涨红。“但我对你的忠诚是绝对的，除了杀人，你说做什么我都认！”杨逐紧接着找补道。他知道这些话一说可能难逃一死了。他闭上眼等待着审判。

    毛三一脸戏谑，看戏似的望着闭上眼睛等死的杨逐，他忽然准备玩玩。桌子旁一个黑帮成员冷笑道：“忠诚？说个屁！人都不敢杀有屁用。我说，还不如放地上那个起来把这胆小鬼杀了！”

    毛三对那人摆手示意安静，随后笑着凝视着杨逐，片刻后做出了决定。他面对黑帮成员们说道：“或许并非所有任务都非得杀人不可。他要我们考验他的决心和忠诚。正好有一批货，需要人员来送。如果他能在这次任务中证明自己，我们就给个机会。大家说如何？”

    看来毛三在这群人中很有威望，下面的黑帮成员们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虽然他们很多人都是亡命之徒，对杨逐的行为嗤之以鼻，但是毛三都发话了，他们也不敢拂了面子。

    在经过一番思考后，他们纷纷表示同意将杨逐纳入“运货”任务。

    毛三见此感到自己的威望的确有效，满意道：“这样，刺猬，你带他去蝴蝶街那里找个房子先住下。”说完就有一个瘦矮的刺猬头从座位上站起，走向杨逐说道：“命大的，跟我走。”

    刺猬带杨逐走到一间破旧的废弃屋里说道：“以后你就住这里了，毛三都发话了，算你小子命大，明天你就跟我去运货，这事说着苦了点，其实也出不了什么事。看来毛三有意用你。”。说罢他似乎有所顾忌，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道要你有啥用？”

    杨逐装作没听到，借机问道：“那个，刺，刺猬哥，运货是运什么？”刺猬嘿嘿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听刺猬说完杨逐就猜到应该是毒品之类的东西了。但他又装作不知道：“好的，好的，谢谢刺猬哥。要不您先走？不用在我这待着。”刺猬笑着说道：“你小子可别想着跑，这“蛇区”可没这么好出去。我建议你不要去试，不然……哼哼。”说完刺猬扭头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