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哭夜 2
面面相觑后，苏晓星看着季折夜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对方回身又进了厕所，而稍过几秒，他身后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是季折夜。
纵使这又是一个诡异的设定，但大家不得接受：通过卫生间的门，有人可以实现位置对换。这听起来多少不现实，不过眼下，似乎没有人有资格谈论这个。
当事人舔了舔嘴唇想要开口，可楼下不安的蠕动声遏制了这份交流的冲动，犹豫再三，他终是没有掏出手机打字，只是对着藏书区的大门摆了摆手。众人心照不宣，一个一个进入了藏书区，季折夜则尾随在末端，他负责关门上锁，同时他也在思考方才发生的事，他在思考这条没有实体化提示的规则。
这不是季折夜第一次通过卫生间发生位置对换了，九点之前那次尿急后他感到左右楼梯之间有什么东西不对，现在看来，他的记忆确无偏差，因为当时他就已经被迫交换位置了。而当时他前往大门准备离开时被强行传送回了阅读室，在那之后，高小姐才因为她自己被传送走而惊呼了一声。以他们上下楼的速度来看，他们二人去四楼上过厕所后并没有被交换位置，否则交换后从四楼左侧到大门的时间应该更久些，那声惊疑也该在他被传送之后的一段时间才会由高小姐喊出，这意味着，在那之前，他们并没有被卫生间交换，被规则特许的，只有季折夜。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只有他？
藏书区的大门在季折夜的手下拉合了起来，四散的疑惑和不解的谜团也就此被圈养。目前仅有的星点线索甚至不足够他立出一个假说，他没办法为此做出合适的解释，这件事只能先告一段落，当务之急是在三层寻找之前的滞留人员想要得到的东西，而藏书区的占地篇幅可一点儿不比互动区小，想来众人一块一块的摸索过去，要费不少时间。
“这地方应该能说话吧？”泉烛秉一听到门关上上锁的声响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季折夜则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短暂的寂静后，他回了对方句可以，得到答案的话痨心满意足地哼了两声，于他而言，手机打字到底不如说话，他这个性格，真受不住当哑巴。
“看来这里也是拥有独立层规的，外面的馆规姑且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季折夜略加分析了眼下这和先前一致的情况，又摸着逐渐消失的门锁叹了口气，“不过这里也和二层没什么区别，进来了，不做出什么改变的话，我们是出不去的，稍稍准备准备，稍后我们就开始找线索。”
“你应该还记得吧，”苏晓星坐在藏书区的阅读长桌上，把话头抛给了季先生，“流烟之前找到的那张字条，上面写的东西她当时草草念了一遍，我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了，但你应该记得吧？”
“倒是一点难得的信任，”季折夜笑了笑，半眯着眼把眸光拉扯成一线，“是，我记得，但所有留下的信息都指向第三层，我想这是因为那些人没有走出过互动区才会留有如此执念，但至于这里有什么，他们到底要什么，我一无所知。”
“暂且先找找吧，万一需要的线索冷不丁自己漏出了马脚，那也算好事一桩，”面带疲态的鹿临光打了个哈欠，耷拉着身子领着易语往高大的书梯和书柜的方向走，“我和小语找这面了，你们自己看看首字母排序分开找哦，别一会儿替对方查重了。”
挤挤挨挨的藏书区不愧对于邺城最大图书馆的名号，数万本藏书零落次第间穿插摆放在或高或低的书格中。来回移动的滑轮楼梯在中外文学臻萃类的书柜处吱扭作响，噼里啪啦的倒塌声也随着泉烛秉的笨手笨脚而传到了位于现代文学类处季折夜的耳朵里，但这点动静倒不至于惹得他大动肝火，毕竟他家楼下那些毕业季的小孩儿才是驱逐他的罪魁祸首。
嘈杂和零散的交谈声没有打破季折夜入境的看书模式，致使他出境的，是手中的书，是刚刚他看过的书，是他正打算伸手去拿的下一本书。
这面书架上的每一部藏书，他都看过。
浩浩荡荡的数千本珍藏，没有一本新书，他全部都看过，通过首字母排序，他甚至找到了自己刚入馆时随手抽出的那一部有关历史的专业性书籍。这也许是巧合，也许这本书在这里也有再版，但每一本他翻阅的书籍，都出现了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同一特点：在书的最后一页，都有一个小小的折痕，这是他的习惯，他总这样做。
但那本入馆时所读的书他不打算买回家，因而面对没有所有权的书，他绝不可能上手去留下折痕，但他找到了这本专业书籍，并且发现了折痕，这不可能。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书其实自己都看过，”季折夜稳了稳声线，拿着这本历史书在早已安静的藏书区插入了一句话，“我发现，我好像都看过，而且……我不知道怎么说，很诡异。”
“……我也是。”鹿临光回了他的话，泉烛秉本跟着赵叔边聊边找，但前段时间的安静和当下不做反驳的我也是表明了他的态度。至于易语，他看着季折夜点了点头，赵叔手里那本《群侠传》还未脱下腰封就被他自己插回了书格，他在四层休息区在读的，正是这一本。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我们曾经所学到的知识，所拥有的认知，所记忆的存在，都在这里以书本的形式具象了，”短暂停顿后，季折夜断断续续的开口，磕绊着试图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理智和精神来塑造可被接受的新观念，“这可能就是第三层的特点和规则所在之处，我想……线索可能藏在这里面。”
“但有的地方的书我没看过啊，”泉烛秉跑回自己之前找过的书架，随意点了几本出来给季折夜做参考，“像这几本书，我完全没有印象，也没看过，那它们为什么会出现？”
“那是别人的阅历和知识，”季折夜摇了摇头，走到了藏书区的前台，自顾自的坐在了管理员的位置，“不是你的。”
“我也没印象，不是我的书。”赵叔摆了摆手，排除了自己的嫌疑，鹿临光也有样学样的否定了，易语开口说了句“我不知道”作为结果，苏晓星则边摇头边走到了季折夜身边，他发现那里有一本书，一本不一样的书。
管理员桌面上的物什摆放的很是整齐，所以当季折夜坐下后他便一眼看出这表层哪里不同：电脑旁的借书登记簿侧边干净的没有翻动和脏手印，很明显不对，除非70年了，藏书区都没借书出去过，否则它不会这么干净。
季折夜翻开有异物夹在其中的借书簿，而入眼的怪异让凑在一旁的苏晓星也皱起了眉。他们看见的不是划满表格的书簿，而是一整叠空白纸张，最上面的暗红血渍勾连组合成了一个字：笔。
而在书页的夹缝中，于二人眼里，没有预兆的，唐突出现了一支不存在的笔。
纵使这又是一个诡异的设定，但大家不得接受：通过卫生间的门，有人可以实现位置对换。这听起来多少不现实，不过眼下，似乎没有人有资格谈论这个。
当事人舔了舔嘴唇想要开口，可楼下不安的蠕动声遏制了这份交流的冲动，犹豫再三，他终是没有掏出手机打字，只是对着藏书区的大门摆了摆手。众人心照不宣，一个一个进入了藏书区，季折夜则尾随在末端，他负责关门上锁，同时他也在思考方才发生的事，他在思考这条没有实体化提示的规则。
这不是季折夜第一次通过卫生间发生位置对换了，九点之前那次尿急后他感到左右楼梯之间有什么东西不对，现在看来，他的记忆确无偏差，因为当时他就已经被迫交换位置了。而当时他前往大门准备离开时被强行传送回了阅读室，在那之后，高小姐才因为她自己被传送走而惊呼了一声。以他们上下楼的速度来看，他们二人去四楼上过厕所后并没有被交换位置，否则交换后从四楼左侧到大门的时间应该更久些，那声惊疑也该在他被传送之后的一段时间才会由高小姐喊出，这意味着，在那之前，他们并没有被卫生间交换，被规则特许的，只有季折夜。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只有他？
藏书区的大门在季折夜的手下拉合了起来，四散的疑惑和不解的谜团也就此被圈养。目前仅有的星点线索甚至不足够他立出一个假说，他没办法为此做出合适的解释，这件事只能先告一段落，当务之急是在三层寻找之前的滞留人员想要得到的东西，而藏书区的占地篇幅可一点儿不比互动区小，想来众人一块一块的摸索过去，要费不少时间。
“这地方应该能说话吧？”泉烛秉一听到门关上上锁的声响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季折夜则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短暂的寂静后，他回了对方句可以，得到答案的话痨心满意足地哼了两声，于他而言，手机打字到底不如说话，他这个性格，真受不住当哑巴。
“看来这里也是拥有独立层规的，外面的馆规姑且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季折夜略加分析了眼下这和先前一致的情况，又摸着逐渐消失的门锁叹了口气，“不过这里也和二层没什么区别，进来了，不做出什么改变的话，我们是出不去的，稍稍准备准备，稍后我们就开始找线索。”
“你应该还记得吧，”苏晓星坐在藏书区的阅读长桌上，把话头抛给了季先生，“流烟之前找到的那张字条，上面写的东西她当时草草念了一遍，我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了，但你应该记得吧？”
“倒是一点难得的信任，”季折夜笑了笑，半眯着眼把眸光拉扯成一线，“是，我记得，但所有留下的信息都指向第三层，我想这是因为那些人没有走出过互动区才会留有如此执念，但至于这里有什么，他们到底要什么，我一无所知。”
“暂且先找找吧，万一需要的线索冷不丁自己漏出了马脚，那也算好事一桩，”面带疲态的鹿临光打了个哈欠，耷拉着身子领着易语往高大的书梯和书柜的方向走，“我和小语找这面了，你们自己看看首字母排序分开找哦，别一会儿替对方查重了。”
挤挤挨挨的藏书区不愧对于邺城最大图书馆的名号，数万本藏书零落次第间穿插摆放在或高或低的书格中。来回移动的滑轮楼梯在中外文学臻萃类的书柜处吱扭作响，噼里啪啦的倒塌声也随着泉烛秉的笨手笨脚而传到了位于现代文学类处季折夜的耳朵里，但这点动静倒不至于惹得他大动肝火，毕竟他家楼下那些毕业季的小孩儿才是驱逐他的罪魁祸首。
嘈杂和零散的交谈声没有打破季折夜入境的看书模式，致使他出境的，是手中的书，是刚刚他看过的书，是他正打算伸手去拿的下一本书。
这面书架上的每一部藏书，他都看过。
浩浩荡荡的数千本珍藏，没有一本新书，他全部都看过，通过首字母排序，他甚至找到了自己刚入馆时随手抽出的那一部有关历史的专业性书籍。这也许是巧合，也许这本书在这里也有再版，但每一本他翻阅的书籍，都出现了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同一特点：在书的最后一页，都有一个小小的折痕，这是他的习惯，他总这样做。
但那本入馆时所读的书他不打算买回家，因而面对没有所有权的书，他绝不可能上手去留下折痕，但他找到了这本专业书籍，并且发现了折痕，这不可能。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书其实自己都看过，”季折夜稳了稳声线，拿着这本历史书在早已安静的藏书区插入了一句话，“我发现，我好像都看过，而且……我不知道怎么说，很诡异。”
“……我也是。”鹿临光回了他的话，泉烛秉本跟着赵叔边聊边找，但前段时间的安静和当下不做反驳的我也是表明了他的态度。至于易语，他看着季折夜点了点头，赵叔手里那本《群侠传》还未脱下腰封就被他自己插回了书格，他在四层休息区在读的，正是这一本。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我们曾经所学到的知识，所拥有的认知，所记忆的存在，都在这里以书本的形式具象了，”短暂停顿后，季折夜断断续续的开口，磕绊着试图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理智和精神来塑造可被接受的新观念，“这可能就是第三层的特点和规则所在之处，我想……线索可能藏在这里面。”
“但有的地方的书我没看过啊，”泉烛秉跑回自己之前找过的书架，随意点了几本出来给季折夜做参考，“像这几本书，我完全没有印象，也没看过，那它们为什么会出现？”
“那是别人的阅历和知识，”季折夜摇了摇头，走到了藏书区的前台，自顾自的坐在了管理员的位置，“不是你的。”
“我也没印象，不是我的书。”赵叔摆了摆手，排除了自己的嫌疑，鹿临光也有样学样的否定了，易语开口说了句“我不知道”作为结果，苏晓星则边摇头边走到了季折夜身边，他发现那里有一本书，一本不一样的书。
管理员桌面上的物什摆放的很是整齐，所以当季折夜坐下后他便一眼看出这表层哪里不同：电脑旁的借书登记簿侧边干净的没有翻动和脏手印，很明显不对，除非70年了，藏书区都没借书出去过，否则它不会这么干净。
季折夜翻开有异物夹在其中的借书簿，而入眼的怪异让凑在一旁的苏晓星也皱起了眉。他们看见的不是划满表格的书簿，而是一整叠空白纸张，最上面的暗红血渍勾连组合成了一个字：笔。
而在书页的夹缝中，于二人眼里，没有预兆的，唐突出现了一支不存在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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