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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三 拜师

    章放第二天跟没事人一样,鹿鸣涧也不揭穿他。

    章放问:“他都教了你什么。”

    鹿鸣涧一一答了,章放便又问:“所以你的花间游是自学的?就对着秘籍?”

    鹿鸣涧道:“师父毕竟原先也是会的,还说他比你们同辈好多花间游都厉害,所以即便现在只能纸上谈兵了,但亦能指点我一二。”

    “他放屁。”章放先是不屑地骂了一嘴,继而又道,“我厉害百倍。你学不学?”

    鹿鸣涧心道,厉害百倍?怕不是你才在放屁。手上却仍恭谨行了个拜礼,嘴上也老老实实道:“学的。求师叔教我。”

    章放勾起一边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很好。就算你说不学,我也会强迫你学。”

    鹿鸣涧:“……”

    章放坐在桌边石凳,一脚踩在床畔,本后仰着在转笔玩,此时停了转,将笔尖像手指似的对着鹿鸣涧勾了勾道:“先叫声二师父来听听。”

    鹿鸣涧将嘴巴向下撇着,试探道:“师叔,你能不能做三师父?”

    章放先是一愣,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立时生气,只是眉头皱起问着:“二师父是谁?”

    鹿鸣涧可怜兮兮道:“没有二师父。但是当年,是司上师为我开悟、替我拓脉、还助我说服了师父,我才得以修行武学的,上师虽未以徒弟名我,我心里却早就已经把他当二师父看了。”

    章放仔细回忆了一下鹿鸣涧说过的往事,嫌弃道:“叫司易廷的衍天宗弟子?他莫说不是个万花了,甚至连个恶人都不是。”

    鹿鸣涧还欲替司易廷分辩,章放已经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行。我和师兄中间,断不能隔了别人。”

    鹿鸣涧愕然,继而大笑起来:“刚听师叔说‘不行’,我还愕然于难道师叔与师父理念不同,不愿意我拜他派的人为师?没承想,原来竟是这样……这样小性子的缘由。”

    章放瞧着鹿鸣涧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本就来火,又听她说自己使小性儿,怒道:“那衍天既不让你喊师父,自是不方便,当然不算。就按我说的定了,我是老二。”

    闻言没绷住,鹿鸣涧乐得差点滚到地上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师叔!你、你怎么自己骂自己,还骂得这么脏啊哈哈哈哈哈哈……”

    章放非是不懂各地的脏话,只是本没往那方向去想。听得鹿鸣涧这么说,他立时脸一沉,直接脱下了一只靴子,朝鹿鸣涧劈头盖脸砸过来,喝骂道:“老子那他妈是随口说的,倒是你个小女孩儿家家的,怎么他妈的什么荤话都懂,啊?!还有,叫二师父!”

    鹿鸣涧随便一躲,就闪开了飞靴,吐舌头道:“我懂得可多了!不过我尊老爱幼,不稀得和师……二师父你对骂就是了,怕你骂不过我,半夜偷偷自己哭——”

    啪!

    鹿鸣涧话音没落,便吃了猛力一嘴巴,直被章放扇得偏过了头去,顿时惊得站在那儿愣住了。

    闪电一般扇完了她,章放眨眼的工夫便已经又回到了他的石凳,没穿鞋子那条腿翘在另一腿上,抬着那高傲的下巴道:“把我鞋拾回来。”

    “你你你、你打我?!”鹿鸣涧捧着有点红肿的脸蛋,满眼荒唐,手指颤抖地指着章放道,“打完我就让我给你捡鞋?!还是用来砸我的鞋?!”

    “你嘴巴臭,你不挨打谁爱打?我就你一个徒弟,你不给我捡鞋谁捡?”章放又转起了笔,一脸的理所当然。

    鹿鸣涧怒道:“我嘴再臭也没你臭,怎不见你挨打!”

    章放冷笑道:“我嘴臭,所以我小时候没少挨打;但我现在厉害了,别人打不过我,我就能随便嘴臭。你也嘴臭,并且打不过我,所以只能被我打。不服?”

    鹿鸣涧下意识地就想吼一声“不服”,冲上去和这臭老头拼命,大不了玉石俱焚了!但一看章放手里的笔又不转了,知道自己这一声要是出口,立时又要挨巴掌,恐怕到时候是玉碎而顽石笑,她终于还是忍气吞声了。

    见鹿鸣涧不说话,鼓着腮帮往那儿杵着,浑身写满了不忿,只是不动,用行动表达着抗拒,章放继续高压道:“三。二。一……”

    他最后一个数还没数完,便见鹿鸣涧身法极快地闪到了鞋边,踢球似的把他的靴子踹了回来,精准落在了章放面前。

    章放弯腰将靴子套上脚,满意道:“这才对,好、徒、儿。”

    鹿鸣涧仍鼓着嘴捂着脸,心里想的却是:

    贼老头,臭老头,挨千刀的坏老头!

    你就好好教我吧,你看我将来欺不欺师、灭不灭祖就完事了!

    章放知道,小姑娘这会儿心里不知道怎么骂自己呢,但看她那副眼睛圆睁、咬牙切齿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就十分解气。

    招手让鹿鸣涧坐下,章放心情很好地道:“我先瞧瞧你经脉根骨。”

    鹿鸣涧依言在章放对面坐下,运转起花间游心法的行气路线,而章放先是与她对掌,又将手放于她背心、下腹、脉搏、头顶等处,查验了一番。

    照理说,这些位置都是能够致命的要害,可鹿鸣涧放开了身心,像当年对着司易廷一样,任由着章放的真气钻入体内经脉,游走各处,盘桓于诸多要穴。

    两人周身都冒出了丝丝碧色混元真气,只是章放的更加深浓,是墨绿之色,而鹿鸣涧的碧为主,混杂了些些墨色,远不如章放的修为纯粹。

    两个时辰过去,章放收回了手,汗水久违地浸湿了他的衣衫,颊边甚至粘了两绺未扎起的长发。

    鹿鸣涧在此过程中则更为难熬。

    章放的真气纯为霸道攻伐之意,与司易廷当时那以秘法“天人合一”刻意软化过的不同。即便真气流被章放很好地控制着,没有想伤害她,但随着其的行进,在鹿鸣涧体内所过之处,仍激起被一丝锋锐隐隐割裂的奇怪痛感。

    章放的真气回流入他体内,鹿鸣涧浑身一松,勉力支撑方没有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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