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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得手

    沈绛重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

    先前被响马前哨发现,她本想直接驱马离开,可她腿上中了敌人远程一箭,又被前锋几贼围住,为了躲这四面来刀,她不得不滚下了翼翻羽。

    众贼还以为她一落马,便是俎上鱼肉,两边拖刀来劈沈绛,没想到沈绛英勇,长枪架了两人,又借力朝左,长枪顺着刀锋划至左边这马贼持刀的手处,金铁交鸣,几有火花!

    此贼大骇,不得不将兵器撒了,以免被沈绛枪尖削去右手。可沈绛哪会就此罢休,瞅准这人心生恐惧、准备退却的空当,一枪戳往他后心——

    这马贼也算机警,千钧一发的当口紧急后仰,想要躲开要害,不意沈绛手腕一压,竟生生改了长枪去势,插进了马贼曝露在侧的大腿!

    马贼鲜血长流、痛苦哀嚎之际,已经被沈绛把他整个人挑起,抡了个半圆摔在地上,而她自己抓住这人的马,大叫一声,单单用左臂之力,便整个人离了地,险险扒住了马儿一侧!

    其疾如风!动如雷震!

    沈绛精瘦的身体爆发出惊人力量,盔甲下看不见处,她胳膊上的肌肉虬结着,而脖子上的青筋亦表达着她的竭尽全力。

    枪尖上挑的那倒霉马贼被她抖脱。她不是不想杀他,只是现在没那个条件。

    背后长眼似的,她以右手长枪挥掉了马贼射来的又一箭矢,没受伤的腿和左臂一齐发力,终于整个人摆正了身子在马背上。

    这匹马受了惊,正没命似的往前跑,而沈绛顾不得处理腿上的伤,口中马哨急切而短促,以枪杆当做马鞭,有节律地抽击着这匹倒霉的马。

    众马贼还欲再追,但眼瞧着沈绛身上放出血红色的真气,将她胯下的马也包裹,一人一马竟速度变得极快,瞬间甩下了众人。

    任驰骋!纵轻骑!——天策府将士所修独门马术“游龙骑法”的一式。天策上马之后将自己的内力催发,短暂激活坐骑的极限能力,是争斗中进可攻退可守的神技。

    “慢!不追了。”小头目扬刀,让人把腿废了的马贼捡起来,还制住了尥蹶子的翼翻羽,阴沉着脸道,“前面也有哨岗,围起来,她跑不了。”

    却说沈绛改了几次方向,发现包围圈在缩小,马贼数量越来越多。而她受伤之下战力大降,突围不成,反而左肩也吃了一刀。

    她随身只带了止血生肌的药物。以她在天策府的俸禄,没有可能囤得起那种立竿见影的神药,腿上状况还是不好。

    知道再不能恋战,必须找地方打坐运功,恢复伤势才好再做计较,沈绛咬咬牙,自己干脆躲进了敌营。

    而那马儿被她继续往远处放了,好让它尽量拖延一点时间。哪怕只是稍稍引开马贼们一会儿,让她有机会打坐疗伤,也是好的。

    响马营地并不空虚,但沈绛滚在地上,熟练地腾挪在帐篷之间,直到摸进了一个类似于兵械库的大帐。这里虽然可能人来人往,但杂物众多,又堆叠地乱而密,非常适合隐藏。

    沈绛决定富贵险中求,就在此处疗伤。她躲在帐子最里的箱子后面,将长枪埋在脚下,只露出了尾端,便于她随时抽出。

    盘腿坐下,沈绛运行着天策府的“铁牢律”心法,加紧恢复着伤势。铠甲内的布裤,两边裤腿被她各撕开了一块儿,暂时把腿和肩头伤处敷药缠了,血是止住了。

    心下却是有些不解——

    她因为是女子,在军中身材又算生得薄而瘦,素来多是做着侦察兵的训练,成绩也算不错,实战经验虽然不多,但也从未失手。也正因如此,她摸进这响马营地时,避人耳目、匍匐前进,都做得有模有样。

    可蹊跷在于,今日她离那响马营地尚远,如何便被察知?就好像敌人早有所料,在这附近等着她似的。还是说他们等的另有其人,自己只不过是恰好撞上了……

    沈绛觉得很是倒霉。

    马贼们很快便发现了马上无人,自然怀疑沈绛是躲进了营地,一番搜索,当然也包括这里。但她摸爬在大箱子一圈,躲着进来的两个马贼视野死角,愣是没被发现。

    如此提心吊胆,度息如年,沈绛好不容易听到了外面骚乱。

    鹿鸣涧在帐子门帘往外看着,忽见一抹红光从帐篷缝隙中乍然闪出,瞬息便到了马厩门口,并且将一个守马的贼人戳倒。

    她心下大喜,再不迟疑,风一样闪到沈绛前面,手中闲心抬指,点倒了两人,同时传音入密道:

    “上马,带我走!”

    沈绛闻听鹿鸣涧的声音,毫无犹豫便去砍斫拴翼翻羽的铁链,奈何她的长枪只是普通利器,一时竟不得尽断。

    被点倒在地的马贼们喊叫出声,果然更多贼人飞快朝这边来了。

    一瞧这预料外的情况,鹿鸣涧大急,连忙抢上几步,闲心注气,当啷一下便断了那链条。

    沈绛帮忙将持弓马贼射来的箭矢打掉,一跃上了翼翻羽,又一伸手,便抓着鹿鸣涧将她捞上了马。

    响马营地没有院墙,倒是便于逃跑,沈、鹿二人顶着箭雨刀光,便跃出了营地。

    刚离开营地范围,鹿鸣涧便朝天放了一朵金色的烟花——只有一朵,战战巍巍的,但是极亮极高。

    那是她与商十九约定的信号。见此烟花,商十九就知道她们成事了,他也撤退。

    背后杀声不远,箭矢和火光仍然可见。

    见沈绛身手犹不灵便,面色也略微发白,鹿鸣涧直接将“听风吹雪”灌给了她。

    沈绛惊讶地发现,大量的生机涌入了自己的身体,疼痛感飞快消退,她甚至能感觉到血肉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弥合。

    她顾不得去问鹿鸣涧时怎么做到的,将长枪舞成了一个屏风,击落着如雨追来的箭矢,甚至保证着,不让它们其中任意一支打中翼翻羽。

    然而马贼中绝大部分也是善于骑御的,其中几个佼佼者便风驰电掣般追着两人来了。

    翼翻羽纵然厉害,但也不如这些成日行于漠中的马儿在沙里跑得熟练,何况它还驮了两个人,还不是平时熟悉的商十九,不免多有掣肘。

    眼看四个马贼就要追上,沈绛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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