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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坠风

    萧萧如松下风,轩轩若朝霞举。君子容止,诚不我欺。

    越看陈迁时的美貌,鹿鸣涧越觉顺意。

    陈迁时本在专心飞着,感觉到鹿鸣涧在怀中颤动,还以为她不舒服了,低头关切道:“冷么?”

    鹿鸣涧笑着摇头,盯着陈迁时俊脸道:“迁哥儿,这么着抱着,我便只能看你,全然看不见华山的美景了。”

    鹿鸣涧其实是完全不在意一直看陈迁时的,她可没看够。但这破嘴毕竟一辈子都这样了,骚话完全就是顺口就来。

    不意突然被调戏,陈迁时羞恼了一瞬,也不甘示弱,搂在她身后的手便轻轻捏了她腰间一把,惹得鹿鸣涧咯咯笑得更花枝乱颤。

    陈迁时将鹿鸣涧往左一带,将本来背手的雪名平直端着,从身前刺出——

    鹿鸣涧一声惊呼,突被陈迁时真气一送,整个人腾起三尺,慌忙平稳住身形,却发现自己竟……赫然踩在了雪名之上!

    平日惯见陈迁时对雪名宝贝着,它又贵为玄晶神兵,价值无量,他竟然舍得让她踩在脚下……

    鹿鸣涧心头忐忑,怕这般作为冒犯了陈迁时,赶紧回望他,却见他在身后下方,右手稳稳端着雪名和她,左掌犹自散着水蓝色真气,正护在她左近。

    他仰着面孔,浅笑着微抬下颌道:

    “别看我了,看华山。”

    鹿鸣涧心头轰然,冲他嫣然一笑,便从善如流转回身子直面前路。

    她虽然没少自己驾着大轻功游历,但如此般乘风御剑,还有佳偶护持托举,却是人生第一遭,新鲜刺激,又兼之甜蜜。

    一条细长似没有尽头的山路插进了云端。岚气缭绕,隐隐可见险峻怪石,青树苍雪,和白茫茫的远峰。

    他们越飞越高,很快便穿过第一层云气,再也看不见山脚下的世俗村落和驿站酒馆等。而云端之外还有云层,华山之巅犹不得见。

    鹿鸣涧张开了手臂,让山风从指间吹过。她闭着眼,深深呼吸。

    “迁哥儿,我好像闻到了大雪压青松的香味儿。”

    陈迁时努力嗅了嗅空气,没觉出什么稀罕,自忖是长于此间习惯了而不闻,可见鹿鸣涧样子陶醉,他也不会泼冷水。

    “青松倒也罢了,雪不便是水么,有甚香味?”

    “青松自有一股淡雅端直的好闻味道,冻雪化水,流入山石和泥土,便让那股馥气更加新鲜了,沁人心脾呢。”

    或许是心理原因,陈迁时再次抽了抽鼻子,竟然觉得也能够隐隐闻到鹿鸣涧所说的那股青松白雪、灰石黄土混杂的香味了。

    两人再次突破一层云气时,无穷高的苍穹终于裸露在他们面前,天光灿烂,浅淡如纯阳心法的混元内力。

    鹿鸣涧迎风眯眼,险而又险的西岳华山,终于可见其巍巍之巅了。随着他们越来越靠近南峰,纯阳童子们的诵经声亦逐渐清晰可闻:

    “……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鹿鸣涧跟着轻声重复:“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遥迢天边,几只白鹤振翅而过。

    出乎鹿鸣涧意料,陈迁时没有带着她直接往山巅所在的纯阳宫降落和停留,而是继续一飞冲天,朝着更高远的碧空而去——

    头顶的天还是蓝色,远处的太阳一片炽白,围着它,周围却晕染开淡黄的光晕。

    鹿鸣涧乌黑的长发随风而动,墨色广袖与长裙亦然,让她那冰肌雪肤更显白得发亮。

    她倏忽回头,对下后方端着雪名的陈迁时道:

    “我想试试从这里跳下去的滋味儿。不用轻功。”

    没等陈迁时点头或说话,鹿鸣涧便向前一倾,满脸笑意,如一只通体黑羽的鸟儿般坠落了。

    陈迁时心跳漏拍,霎时收了剑去追她,鹿鸣涧却只落了没多大距离,便自行起了“点墨江山”,踩了泼墨般的真气在空中稳住身形。

    陈迁时一把将她揽住,算不得严厉地斥责道:“知你惯是爱玩,我就不该惯你。”

    鹿鸣涧抬手把糊了满脸的云鬓往耳后一挂,又轻轻呸了一口,吐出刚才灌进嘴里的两根乌发,悻悻道:

    “失算,不玩了。风太大,愣是把头发吹了一脸,抽得我生疼……”

    陈迁时瞧她可爱,动心之至,在这无限高空愣是突然凑近,亲了口那芳泽。

    鹿鸣涧喘匀了气,贝齿轻咬下唇,两颊飞红。及腰长发仍在风中凌乱。

    陈迁时偕了鹿鸣涧,并肩落在了纯阳宫外门,信徒们进山礼拜的那处。

    “之前你不是说,回来的时候都是直接去太极广场的么?怎么今天如此守礼。”鹿鸣涧明知故问。

    陈迁时捉了她手:“我自己一人便罢,如今既是带你回山,自然要礼节隆正。给够你尊重,也好叫师父和师兄弟们知晓我的决心。”

    两人正窃窃私语间,一名十五六岁的知客道士便奔将出来,兴冲冲朝陈迁时作了一个道家的揖礼:“恭迎陈师兄回山。”

    又朝鹿鸣涧行礼,笑嘻嘻道:“一气化三清,上香里面请,卜卦三十文,嫂嫂欲何为?”

    “比你还贫。”陈迁时先是对鹿鸣涧附耳了一句,继而拿剑柄磕开了小道士虚抱的手,笑骂道,“带路。”

    三人一前两后地进了外门,鹿鸣涧喜欢小道士的性子,塞了三十文给他,瞧他欢天喜地收在了道袍里,方笑嘻嘻道:“那便请小道长给我卜一卦吧,哎,你都会卜什么?”

    小道士眨眨眼,狡黠笑道:“贫道只会卜姻缘。好教嫂嫂知道,这三十文没白打赏,陈师兄原是贫道这辈里有口皆碑的剑修,嫂嫂算是捡到宝了。”

    鹿鸣涧乐得瞟陈迁时:“把你夸得天花乱坠。”

    陈迁时含笑摇头:“这小子惯会哄人开心,何况便是我一无是处,他也不能当着你说些难听的。”

    小道士怪叫一声,又立马捂住了自个儿的嘴,左顾右盼道:“嫂嫂,这回不是骗你,陈师兄确实十年没有这样笑了——想来贫道没有胡诌,他是真的中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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