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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霉花妹破庙趋身 瞽目汉悉心照顾

    话说花妹霉运当头,无意中在刁德三老板四婚喜日闯祸,生生然摔碎新四太太名贵碧玉环,刁得三大怒,旨令辞退花妹。

    可怜花妹当天就被净身驱赶出刁府宅第。

    茫茫然,花妹沉浸在自责与惊吓中,泪眼婆娑,昏昏噩噩,跌跌冲冲,也不知迈过几许高高低低砂浆路,趟过多多少少坎坷地,一身泥一身水,好不容易来到已经离开许多年的巴池乡下老家。见当年居住的老宅不知何故竟然残破不堪,屋顶缺盖少瓦,墙壁陆离斑驳,院子丛生杂草。

    正是:今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沧海。

    泪眼朦胧中,花妹推开半虚半掩的耷拉破木门,口中不停哭喊道:“妈妈,妈妈,妈妈!”

    可怜,喊破喉咙无回复,叫坏嗓子乏答应。

    原来,花妹娘自从家主丈夫患“鼓张病”去世后,起早摸黑种田植菜,闲空帮人浆洗兼零杂勤工,殚竭心膂,勉力维持家中两男一女三个子女的家计生活。

    可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船行恰逢顶头风。

    在花妹九岁那年,遭遇百年未见之水灾,连续三十余天暴雨。

    但见:媚娘疯癫顷江湖,雷公飚狂乱欻电。似乎欲把九天宇宙水全部倒向巴池乡。

    睁眼望去,到处汪洋。田里稻谷蔬菜浸泡氽浮,遍地狼藉一片。花妹娘欲哭无泪,端的实在无法养活众小孩,总不能眼看活活饿死,叩头如拜央托人。无奈,把刚刚懵懂髫年的花妹送到金匮县城刁府当丫环,只求有口饭吃。

    刁得三老板起先未许可否,后细觑花妹虽形容羸瘠却难掩五官端丽,嶙峋瘦骨中透出几分楚楚可人。

    刁得三眼珠乌溜溜转了几转,亦就点头应允留下,先充做灶下奴婢使唤。

    刁府大户人家,花妹位处卑下,被人任意使来唤去,但也总算吃穿住有了个着落。

    话分两头。

    花妹娘有个阿姐早年嫁给浙江嘉兴绸庄小老板阿林,夫妻俩打拼谋生,做做吃吃虽未大发,日子倒也小康小润得过且过。

    阿姐得知妹妹遭此厄难,焦急万分。眼见妹妹丧夫数年独自支撑家中开销,吃尽苦头,憔悴不堪。思忖妹妹年纪尚轻,还略剩几分姿色,正好听说自己丈夫阿林有位朋友在上海,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近来不幸丧妻,日常乏人浆洗烧爨。琢磨着想把寡妇妹妹介绍给他,拟先从保姆做起,日后通过接触相互了解之后,也许有机会扶正结为爱侣夫妇,彻底脱离苦海,相信妹妹天生的善良与勤勉会感动对方。遂把此想法诉知丈夫,阿林觉得这虽然有违孔孟纲常,但这在当下确实是两全其美好主意。于是把阿妹接到嘉兴,一五一十加以详释。

    花妹娘此时已经精疲力竭,走投无路,顾不上什么三从四德,孔孟之道,听阿姐劝说解析,低首搓弄衣角,点头默许阿姐的一片善意。并

    将两个男孩交给阿姐照顾。

    花妹娘,原本想临上路前,给刚送出不久、家中年龄最小的女儿花妹道一声别,奈何又怕惹主人聒噪,烦招人家嫌而不让见。

    正是:“豪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成路人”

    花妹娘只能掬辛酸泪,独自一人,匆匆踏上赴沪之路。

    阿姐夫妇又托人将两个男孩介绍到当地的饭馆学做厨师,先从洗碗、打杂做起,这样既能学上手艺又能弄口饭吃。

    此处先按下不提。

    再说花妹伫立老宅,叫苦不迭。离家数年,竟然沧桑如此,屋敝窗残,目不忍睹,悲从衷来,泪流如泉。再举首眺望四邻乡亲,寂静少声,炊烟难觅,只有远处偶尔声声狗吠,约莫大都逃难避险去了。

    日已衔山,天色渐黯。

    花妹无奈,只得转身走向村外,深一步浅一脚,往巴池集镇方向去,欲寻找较为闹猛安全的人烟凑集处暂时休憩一下。

    花妹踉踉跄跄,总算到达巴池镇。

    房屋栉比居民茂盛,高瓴朱门华灯初上,临街商户电光烛光交相闪烁。

    花妹踽踽独行,欲急寻歇脚之地;乱走胡转,不知所措,猛瞥见前方有一座庙宇矗起,颓墙逶迤,门窗败破,遂踅进探看。

    但见:天龙八部缺臂断腿,修罗泥梨颠倒歪斜。

    大雄宝殿蜘网满布,泥塑罗汉扑地碎裂。

    实在是一座缺主持少和尚的破旧冷庙。抬头细看兰若虽破,但殿宇却高敞宽大,可作避风挡雨暂趋之地。花妹因突遭无情驱赶,心情万分郁闷,加之饥肠辘辘,感到异常劳累疲乏,在大殿角落找块干爽处,一屁股坐下,正欲闭眼息歇。忽听大殿后面传来阵阵胡琴声,抑扬顿挫,有板有眼。

    “有人?”花妹心中一惊,忙扶墙站起,循声而去,轻手轻脚跨过大殿后门,声音是从侧厢传出,借助微光隐约见一个幅巾禅衣道士摸样的人,危坐椅上聚精会神拉着胡琴,嘴里还咿咿呀呀唱着。

    “叭”不慎碰到了一根竹竿,吓得花妹连忙停脚缩首。“谁?”道士摸样人停琴询问。

    “对不起,打扰您了!”花妹只得走近应道。

    “哦,是女施主。没事,请坐,请坐。”拉琴人摸索着站起,点上油灯道。

    花妹这才看清,原来是个年轻瞽目道人。

    只见此人:

    鼻直口宽方脸庞,眉如偃月身颀长,脚蹬十方云履鞋,宽大衲衣飘飘然,头戴纶巾乌玄玄。除了眼瞎瞽目,实是个精壮年轻帅道士。

    “施主,听你的声气,是个姑娘,夜晚怎么会到这个破庙?”

    还没等花妹回答,瞽目人又道:“噢,不好意思,我失礼了,不应该对陌生姑娘刨根问缘由。估计姑娘没有吃晚饭吧?”

    瞽目人熟练地摸索着,从旁边旧柜里,捧出一叠透出阵阵酥油香味的圆饼道:“来来来,这是今天镇上施主,德兴饭庄的崔师母送来的慧山油酥饼,放心吃吧,新鲜的。吃吧,吃吧,我本也是讨生活、吃百家饭的,没啥不好意思,快吃、快吃!”

    花妹对陌生瞽目年轻道人的热情,有点犹犹豫豫。可是,因今闯祸被鑫隆钱庄刁老板从刁府“凤凰楼”直接赶出,匆忙急促,细软衣服都来不及拿,更不用说吃饭了。至今都没有粘过一粒米、喝过一滴水。肚皮饿的前后相贴,嘴巴干得火燎唇裂,实在难以抗拒那香喷喷、酥落落的慧山油酥饼。

    花妹接过慧山油酥饼,狼吞虎咽,瞽目人听其吃的吧唧有声,怕其噎着,又摸索着从瓦罐里倒出一碗水递过来,花妹连忙腾出一只手接住,就这样吃饼喝水,风卷残云,倏忽吃个精光。

    花妹吃饱喝足,抹抹嘴道:“道士师傅,真的谢谢你,不然,也许今天会饿死。”

    道士道:“哪里话,贫道陋室有贵客光临,开心都来不及呢!

    花妹道:“不好意思,吃了你的、喝了你的。还没有问你尊姓大名呢?”

    道士呵呵笑道:“贫道免尊姓陈,双名秋生。大家平时都昵称我阿秋,今年痴长二十六。”

    花妹道:“我姓刘,不识字,不知道自己名啥字啥,大家都叫我花妹,今年一十六岁。你比我大十岁,我应该叫你师傅叔叔、还是师傅哥哥呢?”

    道士道:“啊呀,小妹妹,师傅就免了,如果叫我叔叔呢?似乎老了一点。这样吧,我既然可以叫你花妹,那你就叫我哥哥吧,哈哈哈!”

    “好啊,好啊,阿秋哥哥。”花妹说着说着,一声“啊切”喷口而出。

    花妹肚皮此时虽已吃饱却因一路奔波劳累,困顿上头,瞌睡难抑,连连打几个哈欠。

    阿秋听道:“花妹看来你疲乏已极,如果你不嫌弃的话,睡我床吧,你可以检查一下,虽然我眼睛不便,七尺睡具还算洁净。”

    花妹见说就硬撑着眼皮,睁大双眸,举着油灯,仔细照看床铺。

    但见:被褥虽旧却铺叠方正,床单虽粗乃净洁清爽。

    眼见这些,顿时花妹对面前这个年轻瞽目男道士刮目相看,好感油然而生。

    好奇:“他是如何做到的?我也没有这样讲究啊。”嘴里却道:“可是阿秋哥,床被我睡了,你睡在哪里呢?”“哦,不用担心,我可以睡在地上。”阿秋说着,摸向门旁墙角,花妹见墙角有卷状的草垫,忙抢步上前道:“我来,我来!”花妹把草垫铺在地上。阿秋道:“诺,在旧木柜里还有床被褥呢。”说着又要摸向木柜,花妹道:“不要动,不要动;还是我来,我来!”花妹铺垫展褥搞定放妥,拍拍手说:“好了。”

    “谢谢你,花妹。”阿秋道。

    “什么?谢谢我?吃了你的东西,占了你的床,应该我说一百个谢谢你才对呢!”花妹眨闪着眼睛道。

    “哈哈哈哈!”阿秋摸着头爽朗地笑道:“你睡吧。油灯就不要吹灭,壮壮你的胆。对于你来说,这是在陌生地方又和陌生人同处一室。”

    “嗯,哪我睡啦。”花妹说完脱去外衣,拉上被子,蒙头就睡。

    “哎,这个被子确实挺干净的,没有那种一般男人都有的腌臜油腻味,这个阿秋哥确实……”花妹想着、想着朦朦胧胧就沉睡过去了。

    翌日,花妹睡醒,一骨碌坐起来,觉得膀胱满满,小便逼得慌,那咋办?

    “阿……”正要问,定睛看到阿秋的地铺空着,没人?““阿秋哥走了?到那去了?”

    花妹连忙起床,小便快憋不住了,夹着腿,挠头揉眼查看。

    “欸,左边角落处比昨晚多出了一块布,莫非……”花妹快步上前,撩开看,果然,角落里放着一只马桶。

    花妹坐上去一阵稀里哗啦。

    真是:世上百样急,哪有尿屎急,泻尽污秽水,迎来轻松嘻。

    花妹感到浑身轻松舒坦,想:“这个阿秋哥真的很细心呐。”一种少女特有的莫名感觉涌上心来。花妹系好裤带整好衣裙,走出布帘。似乎隐约听到外面有说话声。

    花妹迈开腿,刚要出去,心想“不对”,如果被外人看到的话,他们会想:怎么在平时只有瞽目道人趋身的破庙里面会出现一个姑娘,自己可百口难辩。赶忙抽腿闪身,藏在屋内,透过窗户罅缝探看,伸长耳朵屏息听声。但见,庙门前人头攒动,叽喳嘈杂。

    “师傅,我昨天梦到一条蛇追着咬我,请给解个梦,不知是凶是吉?”一位村妇高声道。

    “这几天生意不好,门可罗雀,想卜一卦,几时可以转旺?”一位中年男人喘着粗气瓮声说。

    “哎,我比你们来得早,师傅啊,应该给我先掐一掐紫薇运势。”又一位青头小伙急道。

    “好,好,好,烦请诸位稍安勿躁,安坐缓述,贫道要凝神沉心,专注聚思才能为各位贵人精准卜卦推究。”人堆里头传出阿秋哥的厚实嗓音。

    “咦,原来阿秋哥居然还会算命卜卦,紫薇推究。”花妹心中对阿秋哥更是倍增好感,钦佩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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