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胜利之师
过了两日,又有消息传来说是征西将军已经到了离一夫关百里的棠山,褚却之已经带了一百骑兵出城前往棠山迎接。
为了一睹胜利之师的真容,城中许多百姓早早就占据了城内外最有利的地形,有些人甚至不惜跑几十里到城外去,听到这个消息的疏图和西谟也坐不住,拉了卓尔和行云每天去城外的一个小酒馆焦急地等待。
第四天下午,征西将军终于回来了,但疏图一行人却吓了一跳。
黎敬德和他带回来的那些士兵,并非胜利之师的那种高大威猛,意气风发,相反,或许是战场厮杀、风餐露宿,所有人都面黄肌瘦疲惫不堪,甚至有些萎靡的样子。随行的士兵中伤者无数,皆是衣衫褴褛,拖着破败的武器或是行囊,如同从鬼门关回来的一般。尤其是他们与一同回城的鬼骑营鲜明对比之下,就如同是被鬼骑营活捉的俘虏一般,让人大感意外。
不过,就是眼前这个面黄肌瘦毫不起眼的征西将军和他同样萎靡不振的队伍,却是大破西境强国曲敢,斩曲敢王,顺道灭了几个西境小国,令西境各国震惧的虎狼之师。
疏图几人都面面相觑,人们口中的那个有三头六臂威震天下的征西将军和他的虎狼之师,竟然是这般模样。
在城外迎接的人群也都迟疑而沉默,他们原本计划像此前迎接褚却之一般来迎接黎敬德的,但如今看到自己国家的胜利之师,竟是如此这般不堪的模样,每个人神色皆是震惊、心疼和无措,有些人已经开始偷偷抹起了眼泪。
行云叹息道:“战争本来就如此,尤其是往返万里征战,能活着回来就已经不错了。”
卓尔点头道:“听说只有一万多人回来了。想当初,黎敬德带出去的可是十万胜兵。”
疏图越发震惊了,如果这个数字是准确的,也就是说,有近九万士兵死在西征的路途或是战争中了。
这仅仅是大雒国的死伤数目,而被雒国砍杀的曲敢及西境各小国甚至北迟士兵,数字怕是难以统计了。这也是疏图第一次这般直观感受到战争的残酷。哪里有什么胜利之师,一旦战争开始,便是两败俱伤。
正当大家都沉默的时候,在队伍前面的鬼骑营突然有一人大声喊道:“欢迎征西将军凯旋!”
随着这人声音落下,鬼骑营的一百人都齐声高喊:“欢迎征西将军凯旋!”
黎敬德看着四周的人群,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看到自己的主帅落泪,很多士兵也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我们终于回来了!”黎敬德大声叫道。
“我们终于回来了!”黎敬德身后的将士们大叫道。
正在这时,城外看热闹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疾驰的马蹄声也由远及近,人们的目光都被这群飞奔过来的几人吸引了过去,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了来者,惊呼道:“是豫王!”
说话间,飞奔的一行人已经来到大部队前面,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男子,身形颀长,体态强健,气质雍容洒脱,在一群人中显得卓尔不凡。他从马上跳下来,几大步跨到队伍前面,大声道:“元亨前来恭迎征西将军凯旋!”
黎敬德和陈俊早已从马上下来,元亨向黎敬德和陈俊行了一个大礼,二人慌忙回礼。
“将军和监军为国征战,劳苦功高,这个大礼是元亨代表我大雒国给将军、监军及众将士的。”
元亨再拜,二人再次回礼。
“这第二个大礼是元亨代表陛下给将军、监军及众将士的。”
元亨再拜,然后说道:“这第三个大礼是元亨自己给将军、监军及众将士的。”
周围人为之动容。
三个大礼之后,元亨说道:“知道将军和监军今天会到,本王昨日就从新禹出发,日夜兼程,好在是终于赶上了。”
说完,元亨便朝鬼骑营这边看了一眼,随即爽朗地笑道:“本王就说怎么没看到鬼将军,原来在这里,果然神出鬼没的啊。”
一个身影往前跨了一步,周围的人群一阵骚动,原来褚却之就在鬼骑营队伍中,旁人是认不出来,但元亨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而且听这说话口气,二人怕是十分熟悉了。
疏图几人也忍不住多看了褚却之几眼,可惜褚却之并未取下头盔,旁人依旧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和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褚却之向元亨稍稍抱拳道:“战袍在身,多有不便,豫王恕罪。”
元亨摆摆手道:“大家都不要拘礼,本王今日来是来迎接众将士的,大家不要因此而有所拘束。本王跟着你们即可。”
一行人重新上马,队伍也重新集结好。
疏图问行云道:“这个豫王是什么人,看样子他和都尉、征西将军都非常熟络啊。”
行云回答道:“豫王就是当今大雒国的皇长子赵元亨。”
疏图和西谟都有些惊讶,卓尔在一旁伸头过来道:“说起来这个豫王也有些可怜,他的生母不得陛下喜爱,连带这个皇子也不受喜欢。在豫王五岁时他母亲便去世了,第二年他就被送到了自己的封地北阳郡,无诏不出封。但这个大皇子自己很争气,他十分好学,又很聪明,文治武功都属上等,且性情豁达洒脱,礼贤下士,虽然北阳地处边陲,却吸引了天下各国前来,他的王府里也有上万门客。”
疏图颇为惊讶地看向卓尔,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亲王竟有这般过人的能力。
“在他的治之下,原本贫瘠的北阳郡如今也是富庶繁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民安居乐业,很多北迟和西境民众都来落户。北阳郡的都城新禹甚至有小上邑之称。想来陛下也目睹了大皇子的成就,似乎对他也逐渐亲近信任起来,以前近二十年扔在北阳不闻不问,如今这几年每年都会让他去上邑住上一些时日,逢年过节或有大事,也会叫他去上邑。故而如今这豫王在朝野也逐渐有了一些名声,也有不少人追随他,他手下的能人异士也数不胜数。”
疏图和西谟听得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看似前呼后拥意气风发的北阳王的身后,竟然有这样的一段故事。
行云示意疏图仔细看元亨和他的随从,此番他带了三四人,皆一身戎装包裹得严严实实,紧紧跟在元亨的身边。
“他的那些随从,都是高手吧?”疏图扭头问行云。
行云点点头。
“此前只是听说豫王为人谦逊豁达,八面玲珑,今日见到他对待征西将军、监军和骑都尉的态度就知所言不虚。”卓尔赞叹道。
“此话怎讲?”行云疑惑道。
“征西将军是三皇子的舅舅,骑都尉褚却之与叶太子亲密,监军陈俊是陛下的心腹,但豫王都能与他们相处融洽进退有度,可知豫王此人不简单。”
疏图和西谟同时哦了一声,也忍不住多看了元亨两眼,他虽贵为豫王,但年纪轻轻就能纵横捭阖之力,且如此多高手心甘情愿为他所用,卓尔所言不虚,这大雒国果然是能人辈出。
等到队伍离开,人群也逐渐散去了,但疏图和西谟都有些意犹未尽,磨蹭了半天确定没有热闹可看,一行人才起身回城。
西谟有些感叹道:“征西将军此番才刚到一夫关,陛下就派了骑都尉和豫王亲自来迎接,回到上邑,怕是要无上荣宠加身,要飞黄腾达了吧。”
卓尔有些迟疑道:“奖赏是自然了,不过此后如何却不好说,我从一些人口中听到另一些说辞,也不知真假。”
行云问道:“什么说辞?”
卓尔看了行云一眼道:“有一种说法是这个征西将军,其实并无大将之材。”
众人都停了下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卓尔。
“黎敬德是黎妃的兄长,这个黎妃曾经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在生下三皇子不久便去世了。在去世前,黎妃担心三皇子如豫王一般势孤,请求陛下为三皇子在朝中扶持自己的兄长,陛下也应允了。此后十年的时间,黎敬德便一路高升至主将之位,为了服众,陛下急于令他建功立业,可惜在与北迟有限的几次大战中,黎敬德要么无功而返,要么铩羽而归。”
卓尔顿了顿,继续说道:“此次西征,陛下不惜举全国之力,纠集十万士兵,就是憋着这口气要让众人闭嘴。这曲敢虽是西境强国,但全国兵力不过三万,与雒国完全无法相提并论,而大雒竟以十万之兵攻打曲敢,并且最后仅一成回来,折损九成,这在大雒历史上也是奇耻大辱了。想当年,大将军叶弩带兵,哪怕敌人再多,战争再激烈,己方折损最多一二成,却能换敌军七八成,相形之下,黎敬德全然是无用了。”
众人都默默点头,卓尔所说不无道理,这种局面,也算不得全胜。
卓尔看看众人,有些痛心道:“曲敢路途遥远,雒国士兵也不太适应西境气候,疾病丛生,又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导致这一路都是扔下的雒国士兵尸体。据说这十万士兵抵达曲敢就只剩下六七万,强攻曲敢后,只剩不到三万,真正回到雒国的,不过一万而已了,这场战役完全是以人多取胜,哪里有什么战术可言。叶弩还在世时,西境各国敬重大将军,威名之下未有敢不服者,何必万里出兵征伐,更是断然不会出现这般惨烈的情形了。”
行云忍不住说道:“陛下难道不知此人能力吗?敢拿自己的国家和将士的性命去成全这么一个人成为大将吗?这于理不合。”
卓尔点头道:“其实陛下肯定是知道的,否则他不会在安排黎敬德为主将之后,又同时派了熟知西境各国事务的大鸿胪陈俊监军。陈俊是陛下的心腹,但一贯又与黎敬德政见不合,这是朝野皆知的。据说若不是陈俊,恐怕连这一万多人都不会有了。”
虽说卓尔的话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但以疏图等人所见,便知这种说法并非全然空穴来风。不过朝中之事原本就是十分复杂,更何况这泱泱大国的政治中心,更是一团迷雾,真真假假,外人完全看不明白了。
只是,掌握这一切的大雒陛下是怎样的一个人?若按行云所说,任何君王都不会拿自己的国家和将士性命去成全一个大将,那陛下为何要发起这场大战?他是真糊涂,还是真有雄才大略经世之才?从立国至今四十多年,大雒究竟是如何崛起,成为能与北迟抗衡的第一强国的?
为了一睹胜利之师的真容,城中许多百姓早早就占据了城内外最有利的地形,有些人甚至不惜跑几十里到城外去,听到这个消息的疏图和西谟也坐不住,拉了卓尔和行云每天去城外的一个小酒馆焦急地等待。
第四天下午,征西将军终于回来了,但疏图一行人却吓了一跳。
黎敬德和他带回来的那些士兵,并非胜利之师的那种高大威猛,意气风发,相反,或许是战场厮杀、风餐露宿,所有人都面黄肌瘦疲惫不堪,甚至有些萎靡的样子。随行的士兵中伤者无数,皆是衣衫褴褛,拖着破败的武器或是行囊,如同从鬼门关回来的一般。尤其是他们与一同回城的鬼骑营鲜明对比之下,就如同是被鬼骑营活捉的俘虏一般,让人大感意外。
不过,就是眼前这个面黄肌瘦毫不起眼的征西将军和他同样萎靡不振的队伍,却是大破西境强国曲敢,斩曲敢王,顺道灭了几个西境小国,令西境各国震惧的虎狼之师。
疏图几人都面面相觑,人们口中的那个有三头六臂威震天下的征西将军和他的虎狼之师,竟然是这般模样。
在城外迎接的人群也都迟疑而沉默,他们原本计划像此前迎接褚却之一般来迎接黎敬德的,但如今看到自己国家的胜利之师,竟是如此这般不堪的模样,每个人神色皆是震惊、心疼和无措,有些人已经开始偷偷抹起了眼泪。
行云叹息道:“战争本来就如此,尤其是往返万里征战,能活着回来就已经不错了。”
卓尔点头道:“听说只有一万多人回来了。想当初,黎敬德带出去的可是十万胜兵。”
疏图越发震惊了,如果这个数字是准确的,也就是说,有近九万士兵死在西征的路途或是战争中了。
这仅仅是大雒国的死伤数目,而被雒国砍杀的曲敢及西境各小国甚至北迟士兵,数字怕是难以统计了。这也是疏图第一次这般直观感受到战争的残酷。哪里有什么胜利之师,一旦战争开始,便是两败俱伤。
正当大家都沉默的时候,在队伍前面的鬼骑营突然有一人大声喊道:“欢迎征西将军凯旋!”
随着这人声音落下,鬼骑营的一百人都齐声高喊:“欢迎征西将军凯旋!”
黎敬德看着四周的人群,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看到自己的主帅落泪,很多士兵也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我们终于回来了!”黎敬德大声叫道。
“我们终于回来了!”黎敬德身后的将士们大叫道。
正在这时,城外看热闹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疾驰的马蹄声也由远及近,人们的目光都被这群飞奔过来的几人吸引了过去,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了来者,惊呼道:“是豫王!”
说话间,飞奔的一行人已经来到大部队前面,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男子,身形颀长,体态强健,气质雍容洒脱,在一群人中显得卓尔不凡。他从马上跳下来,几大步跨到队伍前面,大声道:“元亨前来恭迎征西将军凯旋!”
黎敬德和陈俊早已从马上下来,元亨向黎敬德和陈俊行了一个大礼,二人慌忙回礼。
“将军和监军为国征战,劳苦功高,这个大礼是元亨代表我大雒国给将军、监军及众将士的。”
元亨再拜,二人再次回礼。
“这第二个大礼是元亨代表陛下给将军、监军及众将士的。”
元亨再拜,然后说道:“这第三个大礼是元亨自己给将军、监军及众将士的。”
周围人为之动容。
三个大礼之后,元亨说道:“知道将军和监军今天会到,本王昨日就从新禹出发,日夜兼程,好在是终于赶上了。”
说完,元亨便朝鬼骑营这边看了一眼,随即爽朗地笑道:“本王就说怎么没看到鬼将军,原来在这里,果然神出鬼没的啊。”
一个身影往前跨了一步,周围的人群一阵骚动,原来褚却之就在鬼骑营队伍中,旁人是认不出来,但元亨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而且听这说话口气,二人怕是十分熟悉了。
疏图几人也忍不住多看了褚却之几眼,可惜褚却之并未取下头盔,旁人依旧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和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褚却之向元亨稍稍抱拳道:“战袍在身,多有不便,豫王恕罪。”
元亨摆摆手道:“大家都不要拘礼,本王今日来是来迎接众将士的,大家不要因此而有所拘束。本王跟着你们即可。”
一行人重新上马,队伍也重新集结好。
疏图问行云道:“这个豫王是什么人,看样子他和都尉、征西将军都非常熟络啊。”
行云回答道:“豫王就是当今大雒国的皇长子赵元亨。”
疏图和西谟都有些惊讶,卓尔在一旁伸头过来道:“说起来这个豫王也有些可怜,他的生母不得陛下喜爱,连带这个皇子也不受喜欢。在豫王五岁时他母亲便去世了,第二年他就被送到了自己的封地北阳郡,无诏不出封。但这个大皇子自己很争气,他十分好学,又很聪明,文治武功都属上等,且性情豁达洒脱,礼贤下士,虽然北阳地处边陲,却吸引了天下各国前来,他的王府里也有上万门客。”
疏图颇为惊讶地看向卓尔,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亲王竟有这般过人的能力。
“在他的治之下,原本贫瘠的北阳郡如今也是富庶繁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民安居乐业,很多北迟和西境民众都来落户。北阳郡的都城新禹甚至有小上邑之称。想来陛下也目睹了大皇子的成就,似乎对他也逐渐亲近信任起来,以前近二十年扔在北阳不闻不问,如今这几年每年都会让他去上邑住上一些时日,逢年过节或有大事,也会叫他去上邑。故而如今这豫王在朝野也逐渐有了一些名声,也有不少人追随他,他手下的能人异士也数不胜数。”
疏图和西谟听得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看似前呼后拥意气风发的北阳王的身后,竟然有这样的一段故事。
行云示意疏图仔细看元亨和他的随从,此番他带了三四人,皆一身戎装包裹得严严实实,紧紧跟在元亨的身边。
“他的那些随从,都是高手吧?”疏图扭头问行云。
行云点点头。
“此前只是听说豫王为人谦逊豁达,八面玲珑,今日见到他对待征西将军、监军和骑都尉的态度就知所言不虚。”卓尔赞叹道。
“此话怎讲?”行云疑惑道。
“征西将军是三皇子的舅舅,骑都尉褚却之与叶太子亲密,监军陈俊是陛下的心腹,但豫王都能与他们相处融洽进退有度,可知豫王此人不简单。”
疏图和西谟同时哦了一声,也忍不住多看了元亨两眼,他虽贵为豫王,但年纪轻轻就能纵横捭阖之力,且如此多高手心甘情愿为他所用,卓尔所言不虚,这大雒国果然是能人辈出。
等到队伍离开,人群也逐渐散去了,但疏图和西谟都有些意犹未尽,磨蹭了半天确定没有热闹可看,一行人才起身回城。
西谟有些感叹道:“征西将军此番才刚到一夫关,陛下就派了骑都尉和豫王亲自来迎接,回到上邑,怕是要无上荣宠加身,要飞黄腾达了吧。”
卓尔有些迟疑道:“奖赏是自然了,不过此后如何却不好说,我从一些人口中听到另一些说辞,也不知真假。”
行云问道:“什么说辞?”
卓尔看了行云一眼道:“有一种说法是这个征西将军,其实并无大将之材。”
众人都停了下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卓尔。
“黎敬德是黎妃的兄长,这个黎妃曾经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在生下三皇子不久便去世了。在去世前,黎妃担心三皇子如豫王一般势孤,请求陛下为三皇子在朝中扶持自己的兄长,陛下也应允了。此后十年的时间,黎敬德便一路高升至主将之位,为了服众,陛下急于令他建功立业,可惜在与北迟有限的几次大战中,黎敬德要么无功而返,要么铩羽而归。”
卓尔顿了顿,继续说道:“此次西征,陛下不惜举全国之力,纠集十万士兵,就是憋着这口气要让众人闭嘴。这曲敢虽是西境强国,但全国兵力不过三万,与雒国完全无法相提并论,而大雒竟以十万之兵攻打曲敢,并且最后仅一成回来,折损九成,这在大雒历史上也是奇耻大辱了。想当年,大将军叶弩带兵,哪怕敌人再多,战争再激烈,己方折损最多一二成,却能换敌军七八成,相形之下,黎敬德全然是无用了。”
众人都默默点头,卓尔所说不无道理,这种局面,也算不得全胜。
卓尔看看众人,有些痛心道:“曲敢路途遥远,雒国士兵也不太适应西境气候,疾病丛生,又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导致这一路都是扔下的雒国士兵尸体。据说这十万士兵抵达曲敢就只剩下六七万,强攻曲敢后,只剩不到三万,真正回到雒国的,不过一万而已了,这场战役完全是以人多取胜,哪里有什么战术可言。叶弩还在世时,西境各国敬重大将军,威名之下未有敢不服者,何必万里出兵征伐,更是断然不会出现这般惨烈的情形了。”
行云忍不住说道:“陛下难道不知此人能力吗?敢拿自己的国家和将士的性命去成全这么一个人成为大将吗?这于理不合。”
卓尔点头道:“其实陛下肯定是知道的,否则他不会在安排黎敬德为主将之后,又同时派了熟知西境各国事务的大鸿胪陈俊监军。陈俊是陛下的心腹,但一贯又与黎敬德政见不合,这是朝野皆知的。据说若不是陈俊,恐怕连这一万多人都不会有了。”
虽说卓尔的话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但以疏图等人所见,便知这种说法并非全然空穴来风。不过朝中之事原本就是十分复杂,更何况这泱泱大国的政治中心,更是一团迷雾,真真假假,外人完全看不明白了。
只是,掌握这一切的大雒陛下是怎样的一个人?若按行云所说,任何君王都不会拿自己的国家和将士性命去成全一个大将,那陛下为何要发起这场大战?他是真糊涂,还是真有雄才大略经世之才?从立国至今四十多年,大雒究竟是如何崛起,成为能与北迟抗衡的第一强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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