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棋逢对手
从小鲜楼的大门进去，里面却是别有洞天，硕大的大厅中间有块空地，上面有个高台，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一楼有很多桌子和食客，疏图和西谟先在楼下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西谟的身影，又到二楼，却发现是一间间的雅间，想来西谟越发没可能在二楼了，二人只好又下来，在大厅里找了一处显眼的地方坐下来，万一西谟进来，也能一眼就看到。
大厅里人很多，疏图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才看到高台旁边有个矮一些的台子，上面有一副围棋，此刻正有两人对弈。疏图眼睛一亮，酒楼里竟然还有棋盘对弈，上邑人真是好雅兴，赶紧起身过去看。
从小乌陌便跟着顾源姨夫学习过很多大雒的知识文化，顾源下得一手好棋，但在居偌却无人对弈。后来顾源悉心培养乌陌，加之乌陌十分聪慧，一本《弈旨》翻看得滚瓜烂熟，很快就能和顾源一较高下了，再到后来，连顾源都不是乌陌的对手了。乌陌在居偌找不到对手也是十分懊恼，没想到今日来小鲜楼，竟有人在此对弈，疏图一下高兴起来。
但没看几步，疏图便有些恼火，其中执白子的男子明显走得不对，疏图实在忍不住，赶紧阻止道：“不必着急，先走横三，这样你在四手之后，不仅可以挡，还能反叫吃黑子，可以多得二目。”
显然没有人把疏图的话当真。下棋的男子也明显不喜欢别人教自己，白了疏图一眼，但也没说什么，依旧自顾自下了一子，疏图着急地哀叹一声。再次轮到白子下时，疏图又嘟囔了一句，男子不悦地对疏图说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这个规则疏图还是懂的，也只好闭上嘴巴，但几个回合下来，白子还是落败，一局终了，疏图忍不住对白子男子说道：“方才你是着急了，下棋最重要的不是进攻，而是等待，要耐心等待时机，才可掌控棋局。”
此刻对方起身离席，男子恼火地对疏图说道：“你这小孩，这般絮叨，不过是纸上谈兵。不如我们下一局，好好教教你。”
疏图也不推辞，赶紧坐上去，让对方先行，没几个回合便将对方杀得片甲不留，引得不少叫好声，男子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便赶紧退了下去。
又有一个围观的人来接了白子同疏图对弈，但依旧快速败下阵去。或许是因为疏图是个小孩，又一副异域人的模样，棋风如初生牛犊一般毫无顾忌，一下吸引了更多观棋之人，连二楼都有人站在上面观战。
行云在一旁小声劝道：“适可而止，我们赶紧去吃东西。”
疏图知道行云的担心，便也很听话地起身准备离开，这时，一个伙计走过来说道：“楼上有位公子想同这位小公子来一局，小公子可有雅兴？”
疏图顺着伙计的眼神往楼上看了看，二楼是雅间，站在下面是看不到上面的人的，所以更不知是哪位公子了，疏图犹豫了一下。
“那位公子可是弈棋高手。”伙计不失时机地说道。
“最后再来一局行吗？西谟不是还没到吗？”疏图乞求地看向行云。
行云叹了一口气，也只得同意下来。
疏图兴奋地搓了搓手，等了等，却没看到有人从楼上下来，却是司棋人过来摆好棋局，稳妥起见，疏图用了普通的起手式开局，但对方似乎很是谨慎，每一步都很是小心，甚至还会思索片刻再让司棋人下子。
几个回合下来，疏图心中明白过来，和自己对弈之人，一定是一个喜欢下棋的高手，他无数次琢磨过、模拟过无数走法，所以每一步看似在意料之内，但实则伏笔千里，那个伙计没说谎。明白这一点，疏图此刻越发兴奋起来。
遇到高手更不要着急，要等待。疏图默默对自己说道。
四周看热闹的人似乎也渐渐明白，此番的对弈，并非方才的市井水平，而是真正的高手过招，一时也都安静下来，都屏住呼吸看二人的你来我往。
眼见时间一点点在流逝，双方依旧胶着没有分出胜负的样子，行云有些坐不住了，在疏图耳边说了好几次，说饭还没吃，西谟也不见了，还有好多事呢。行云说的次数多了，疏图便有些坐不住了，便想快些结束这场对弈了。
终于有人过来在司棋人耳边说了一句话，司棋人说道：“小公子若有事，这一局留着，日后继续。”
疏图讶异地抬头往二楼看了看，自己只是稍有些心浮气躁，对方便敏锐地发现了，好厉害的公子。行云一听，马上就坡下驴地同意了，四周的人皆是一片惋惜之声，但行云已经拉走了疏图，众人也只得四散开去了。
疏图拉住伙计问道：“你可知方才与我下棋的是谁？”
伙计摇摇头道：“他既是叫了司棋人，就是不愿出面，小公子不必问了。”
疏图哦了一声，心里还隐隐有些失落，英雄惜英雄，对这样的高手，总是会有惺惺相惜之情的，可惜却是谁都不知道，便忍不住嘟囔道：“上邑人就这般不坦荡，连下个棋都不肯露面。”
行云也有些无奈道：“上邑高人多，礼数禁忌更多，不比我们居偌，日后不要这般出风头，要低调行事知道吗？”
“好啦，知道了。”
二人一边吃东西一边等西谟，但不知为何西谟一直没有出现，等吃完东西结账的时候，伙计过来说道：“已经有人替二位付账了。”
疏图和行云对视一眼，二人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初来乍到并没有认识的人，怎么就有人替自己结账了。
“可知是谁付的帐？”行云问道。
伙计说道：“对方吩咐说，若是小公子问起，便说是方才对弈之人，日后有缘必然会再见的。”
疏图又朝二楼看了看，心中更觉遗憾。上邑这么大，连面都没见过的人，怎么可能再见，就算再见，又如何认得。
----------------------------------------
因为一直没有等到西谟，二人只好先回去再说，等起身出来的时候，正好从外面进来一群人，疏图惊讶地发现，为首的竟然又是方才街上遇到的那位贵公子，不过身边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位厉害的姑姑，而是其他几个同样贵公子模样的人。
疏图赶紧上前打招呼行礼道：“好巧啊，没想到又碰到公子了。”
小公子看着疏图和行云先是一愣，似乎想起来疏图是谁来了，随即也笑着对疏图和行云说道：“好巧好巧。”
疏图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后面，问道：“公子的姑姑没有跟着一起来吗？”
小公子愣了愣，疏图便赶紧说道：“乘风姑姑方才不是同公子在一处吗？”
小公子笑了起来：“哦，乘风姑姑啊，她先回去了。”
小公子后面的另外几个公子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也都笑了起来。
疏图和行云虽有些莫名，但也没往心里去，疏图这才注意到小公子又换了一身衣衫，心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公子也太讲究了，一天换了无数行头，有钱人果然是奢侈任性。
看着疏图疑惑的神色，小公子笑道：“今日多次遇到，看来我们之间缘分匪浅，在下叶临，请教两位尊姓大名？”
疏图赶紧说道：“在下疏图，这位是我的兄长，顾行云。”
叶临笑道：“幸会幸会。你们这是准备离开了吗？”
“我们正好吃完了，准备走了。”
“这小鲜楼我们常来，日后二位亦可以来此处找我们。希望有机会能再见。”
疏图连声应下了，眼见叶临一众要去进去吃饭了，双方便互相行礼告辞，疏图没走几步，又回头看了看叶临的身影，看着他在一群人前呼后拥中上了二楼，然后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叶公子，长得可真好看。”疏图忍不住赞叹道。
行云无奈地一笑。
“我们日后常来这里吧，说不定真的可以再遇到他。”疏图还有些不死心。
行云拉着疏图赶紧离开了。
疏图和行云在街上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西谟，二人只得回了质子府，发现西谟已经回来了。细问之下才知，西谟去小鲜楼，转了一圈没看到疏图和行云，加之囊中羞涩，没敢在小鲜楼吃东西，便自己先回来了。
疏图有些愧疚地看了西谟一眼，西谟进去小鲜楼的时候，或许自己正在下棋，被人围住，这就是为何西谟没找到人的缘故。
疏图向西谟说了一番自己的际遇，随即一脸沉醉地说道：“那叶公子长得十分俊美，谈吐气度着实不凡，出入前呼后拥，我觉得他应是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了。”
西谟便说道：“日后出门还是要谨慎些，我们是质子，小心别惹祸上身了。”
行云点头道：“西谟王子说的是，若在居偌，倒也无妨，但今日我们在雒国的上邑，人生地不熟，凡事都要小心谨慎。若那叶公子有权有势，对我们不依不饶，我们怕是麻烦了。”
疏图眼见二人都无趣得很，只得回到自己房间，把棋盘拿出来，将白天与那个没露面的对手下的棋又重复了一遍，心中越发有些惊讶，这个对手，临局之际能随机应变，对每个细节皆体察入微，还能一一破解，虽不敢说是坐照或具体之境，但四品通幽的中上之境，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这么难得的高手，若是真有缘再见，能与他继续把那盘棋下完，该有多好。
大厅里人很多，疏图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才看到高台旁边有个矮一些的台子，上面有一副围棋，此刻正有两人对弈。疏图眼睛一亮，酒楼里竟然还有棋盘对弈，上邑人真是好雅兴，赶紧起身过去看。
从小乌陌便跟着顾源姨夫学习过很多大雒的知识文化，顾源下得一手好棋，但在居偌却无人对弈。后来顾源悉心培养乌陌，加之乌陌十分聪慧，一本《弈旨》翻看得滚瓜烂熟，很快就能和顾源一较高下了，再到后来，连顾源都不是乌陌的对手了。乌陌在居偌找不到对手也是十分懊恼，没想到今日来小鲜楼，竟有人在此对弈，疏图一下高兴起来。
但没看几步，疏图便有些恼火，其中执白子的男子明显走得不对，疏图实在忍不住，赶紧阻止道：“不必着急，先走横三，这样你在四手之后，不仅可以挡，还能反叫吃黑子，可以多得二目。”
显然没有人把疏图的话当真。下棋的男子也明显不喜欢别人教自己，白了疏图一眼，但也没说什么，依旧自顾自下了一子，疏图着急地哀叹一声。再次轮到白子下时，疏图又嘟囔了一句，男子不悦地对疏图说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这个规则疏图还是懂的，也只好闭上嘴巴，但几个回合下来，白子还是落败，一局终了，疏图忍不住对白子男子说道：“方才你是着急了，下棋最重要的不是进攻，而是等待，要耐心等待时机，才可掌控棋局。”
此刻对方起身离席，男子恼火地对疏图说道：“你这小孩，这般絮叨，不过是纸上谈兵。不如我们下一局，好好教教你。”
疏图也不推辞，赶紧坐上去，让对方先行，没几个回合便将对方杀得片甲不留，引得不少叫好声，男子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便赶紧退了下去。
又有一个围观的人来接了白子同疏图对弈，但依旧快速败下阵去。或许是因为疏图是个小孩，又一副异域人的模样，棋风如初生牛犊一般毫无顾忌，一下吸引了更多观棋之人，连二楼都有人站在上面观战。
行云在一旁小声劝道：“适可而止，我们赶紧去吃东西。”
疏图知道行云的担心，便也很听话地起身准备离开，这时，一个伙计走过来说道：“楼上有位公子想同这位小公子来一局，小公子可有雅兴？”
疏图顺着伙计的眼神往楼上看了看，二楼是雅间，站在下面是看不到上面的人的，所以更不知是哪位公子了，疏图犹豫了一下。
“那位公子可是弈棋高手。”伙计不失时机地说道。
“最后再来一局行吗？西谟不是还没到吗？”疏图乞求地看向行云。
行云叹了一口气，也只得同意下来。
疏图兴奋地搓了搓手，等了等，却没看到有人从楼上下来，却是司棋人过来摆好棋局，稳妥起见，疏图用了普通的起手式开局，但对方似乎很是谨慎，每一步都很是小心，甚至还会思索片刻再让司棋人下子。
几个回合下来，疏图心中明白过来，和自己对弈之人，一定是一个喜欢下棋的高手，他无数次琢磨过、模拟过无数走法，所以每一步看似在意料之内，但实则伏笔千里，那个伙计没说谎。明白这一点，疏图此刻越发兴奋起来。
遇到高手更不要着急，要等待。疏图默默对自己说道。
四周看热闹的人似乎也渐渐明白，此番的对弈，并非方才的市井水平，而是真正的高手过招，一时也都安静下来，都屏住呼吸看二人的你来我往。
眼见时间一点点在流逝，双方依旧胶着没有分出胜负的样子，行云有些坐不住了，在疏图耳边说了好几次，说饭还没吃，西谟也不见了，还有好多事呢。行云说的次数多了，疏图便有些坐不住了，便想快些结束这场对弈了。
终于有人过来在司棋人耳边说了一句话，司棋人说道：“小公子若有事，这一局留着，日后继续。”
疏图讶异地抬头往二楼看了看，自己只是稍有些心浮气躁，对方便敏锐地发现了，好厉害的公子。行云一听，马上就坡下驴地同意了，四周的人皆是一片惋惜之声，但行云已经拉走了疏图，众人也只得四散开去了。
疏图拉住伙计问道：“你可知方才与我下棋的是谁？”
伙计摇摇头道：“他既是叫了司棋人，就是不愿出面，小公子不必问了。”
疏图哦了一声，心里还隐隐有些失落，英雄惜英雄，对这样的高手，总是会有惺惺相惜之情的，可惜却是谁都不知道，便忍不住嘟囔道：“上邑人就这般不坦荡，连下个棋都不肯露面。”
行云也有些无奈道：“上邑高人多，礼数禁忌更多，不比我们居偌，日后不要这般出风头，要低调行事知道吗？”
“好啦，知道了。”
二人一边吃东西一边等西谟，但不知为何西谟一直没有出现，等吃完东西结账的时候，伙计过来说道：“已经有人替二位付账了。”
疏图和行云对视一眼，二人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初来乍到并没有认识的人，怎么就有人替自己结账了。
“可知是谁付的帐？”行云问道。
伙计说道：“对方吩咐说，若是小公子问起，便说是方才对弈之人，日后有缘必然会再见的。”
疏图又朝二楼看了看，心中更觉遗憾。上邑这么大，连面都没见过的人，怎么可能再见，就算再见，又如何认得。
----------------------------------------
因为一直没有等到西谟，二人只好先回去再说，等起身出来的时候，正好从外面进来一群人，疏图惊讶地发现，为首的竟然又是方才街上遇到的那位贵公子，不过身边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位厉害的姑姑，而是其他几个同样贵公子模样的人。
疏图赶紧上前打招呼行礼道：“好巧啊，没想到又碰到公子了。”
小公子看着疏图和行云先是一愣，似乎想起来疏图是谁来了，随即也笑着对疏图和行云说道：“好巧好巧。”
疏图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后面，问道：“公子的姑姑没有跟着一起来吗？”
小公子愣了愣，疏图便赶紧说道：“乘风姑姑方才不是同公子在一处吗？”
小公子笑了起来：“哦，乘风姑姑啊，她先回去了。”
小公子后面的另外几个公子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也都笑了起来。
疏图和行云虽有些莫名，但也没往心里去，疏图这才注意到小公子又换了一身衣衫，心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公子也太讲究了，一天换了无数行头，有钱人果然是奢侈任性。
看着疏图疑惑的神色，小公子笑道：“今日多次遇到，看来我们之间缘分匪浅，在下叶临，请教两位尊姓大名？”
疏图赶紧说道：“在下疏图，这位是我的兄长，顾行云。”
叶临笑道：“幸会幸会。你们这是准备离开了吗？”
“我们正好吃完了，准备走了。”
“这小鲜楼我们常来，日后二位亦可以来此处找我们。希望有机会能再见。”
疏图连声应下了，眼见叶临一众要去进去吃饭了，双方便互相行礼告辞，疏图没走几步，又回头看了看叶临的身影，看着他在一群人前呼后拥中上了二楼，然后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叶公子，长得可真好看。”疏图忍不住赞叹道。
行云无奈地一笑。
“我们日后常来这里吧，说不定真的可以再遇到他。”疏图还有些不死心。
行云拉着疏图赶紧离开了。
疏图和行云在街上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西谟，二人只得回了质子府，发现西谟已经回来了。细问之下才知，西谟去小鲜楼，转了一圈没看到疏图和行云，加之囊中羞涩，没敢在小鲜楼吃东西，便自己先回来了。
疏图有些愧疚地看了西谟一眼，西谟进去小鲜楼的时候，或许自己正在下棋，被人围住，这就是为何西谟没找到人的缘故。
疏图向西谟说了一番自己的际遇，随即一脸沉醉地说道：“那叶公子长得十分俊美，谈吐气度着实不凡，出入前呼后拥，我觉得他应是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了。”
西谟便说道：“日后出门还是要谨慎些，我们是质子，小心别惹祸上身了。”
行云点头道：“西谟王子说的是，若在居偌，倒也无妨，但今日我们在雒国的上邑，人生地不熟，凡事都要小心谨慎。若那叶公子有权有势，对我们不依不饶，我们怕是麻烦了。”
疏图眼见二人都无趣得很，只得回到自己房间，把棋盘拿出来，将白天与那个没露面的对手下的棋又重复了一遍，心中越发有些惊讶，这个对手，临局之际能随机应变，对每个细节皆体察入微，还能一一破解，虽不敢说是坐照或具体之境，但四品通幽的中上之境，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这么难得的高手，若是真有缘再见，能与他继续把那盘棋下完，该有多好。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