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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切口

    我知道,这件事或许世界上只有家人才会信我,因此我想着在你回来之前,给你讲清楚在我的认知里这件事情的经过。

    我们很早就有打算去紫荆市玩,由于这个暑假时间很短,我和阿放要提前开学,所以就没想着等你回来,爸妈决定在六号出门前往紫荆。在紫荆没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事,我们都高高兴兴的,然而就在这样的气氛里,悲剧发生了。

    十号晚上,在坐车的回家路上,我和阿放因为疲倦保持着沉默,但都很清醒,悠则是靠着我酣然入睡。父亲在开车——他在回家前睡过一觉,此时精神抖擞的在和我和阿放讲些他年轻时代的回忆,母亲则是相当捧场的说着话。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和阿敛一样的小孩,总是爱干自己的事,从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他似乎有些感慨,“但是进入社会后,想这么做就很难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刚想这么问,结果后脑如遭重击般发出了极为剧烈的疼痛,我只能“唔”的一声后紧闭起了嘴。

    这是怎么一回事?太累了吗?

    这是我最初的想法,疼痛淤积在后脑让我有点眩晕,我强行打起精神,让自己保持清醒,我看了眼一旁的阿放,在昏暗中我依稀能看清他那双投来询问的眼睛,没有我想象的疑惑和不解,他也没有像我一样因为疼痛而变动自己的坐姿。

    只有我自己受到了这样的疼痛。

    啊,这么看来那肯定只是我累了。

    我稍微安心了一点,决定不去听父亲的吹牛——他吹嘘自己年轻时起码有十个追求者,然后母亲就和他杠上了。说实在的,他年轻时的追求者再多还不是都把他抛下了,要不然也不会和母亲再婚,这两人到是对这个问题毫不避讳,我听着倒挺开心的,毕竟我们这种拼凑起来的家庭,父母越不在意过去就说明他们不想失去现在,这也是我们家每个人关系都很紧密的原因。

    我在迷迷糊糊间入睡,脑海中浮现出了几个神秘的光圈,在纯黑的背景下,它们一个紧跟着一个,像是加载界面的圆圈一样不停的转动,我在此刻却异常的清醒,带着疑惑的盯着那些光圈。不等我多加思考,光圈又变了,它同雾气一般散开,然后再次结合,生成了一堆我看不懂的符号,然后同时还有一些让人头皮发麻的低语出现:

    “是你啊。”

    我从未如此的感到恐惧过,这种语言,我完全可以肯定这绝对不会是人类已知的任何一种语言,每一个发音都有着几乎可以称为诡异的感觉——我从未听过这种语言,但我却发自内心的能够将其翻译出来。

    我在惊恐中醒来。

    然而睁开眼睛后的景象让我更加惊恐——我瘫倒在地上,眼前就是我们家的车,但是从车窗到车牌的部分已经被分开了,留下了一道极为完美的切口——光滑,平整,我实在想不到在高速公路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切得这么光滑。

    我浑身发痛,挣扎着起身后我有些呆住,自前方的特大桥下开始往我这个方向下去的高速上,充斥着已经成为废物的车辆,像是一堆被水淹死的蚂蚁一样。

    不安顿时在心中蔓延,我赶忙跑到自家的车窗前查看父母的情况:

    父亲的头颅掉在车窗前,母亲则是接着她自己的头,猩红的鲜血像是沐浴般流淌而下——

    “呕......”

    反胃感根本抗不住,我直接跪在地上吐了起来。

    吐完之后我的脑子反而清醒了很多,我总结了他们的死法与这些车辆的一致性:有着光滑的切口。我看着那座只剩几根柱子,已经坍塌得不成样子的特大桥,以及那柱子上的,光滑,平整的切口,闭上眼眯了一会后,然后抱着希望的开始寻找弟弟妹妹的身影——我都能活下来他们怎么不能活下来?

    谢天谢地,我真的找到他们了——阿放躺在一辆被腰斩的米白色轿车的前方,而悠则是躺在我们家车的左边。两个人都只有轻微的擦伤,我很高兴,但是他们都没有醒过来,我只能不断地摇晃着他们的身体。

    然而他们俩没受伤我却似乎受伤了,眼前一晃,我推动阿放身体的手就无力的落了下来,我赶忙打起精神,却发现阿放的身体以一种违背重力的姿势诡异止住了。

    我有些发愣,上前测了他的鼻息和心跳,发现全都没有了。

    但是我借着手机灯光发现他的脸色依旧有着红润,一点也不像死人。

    这是怎么回事?

    像是......直接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除了我,全都处在一个时间停止的环境里?但是我的手机——唔,我能够影响周围不受时停的影响?这和那个光圈的梦有关吗?

    结束思考,接受了自己的存在的特殊性后,我当即决定放弃叫醒他们,选择将他们背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选择了特大桥的残骸下,那里不会被风侵扰,而且目前来说还因为坍塌而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庇护所。

    接着我开始了自己的探索,对这个特殊环境的探索。首先的话可以肯定这里的风在流动,和我想象的时间暂停还是有些不一样。没有动物的鸣叫,这点倒很符合我的印象,可以肯定这附近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自由活动了。

    不过是为什么呢?我有些想不明白,那个光圈的梦到底象征了什么?为什么会被屠杀?

    我一路走下去,却无一例外的,车里都是死人,身上的切口全都是光滑平整的,我只感觉越来越恐怖了。

    勘察没持续太久,我的背脊就莫名的开始发凉,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但我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我在这个时候想起你,还有小时候的事,这种走马灯的行为一下就让我感到无比的恐惧,我坐在地上休息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在在脑海里拼命回忆着那个光圈,企图靠这个能让我活下来,但寒气还是没有停下来,我忽然回想起了那句让我感到诡异的话语,当下就病急乱投医的模仿了一句:

    “是你啊。”

    我似乎看见了我的脖颈上有着一道光滑的切口。

    我似乎死了。

    但事实上是,我并没有。我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躺在了洁白的病床上,这一切让我感到不知所措,特别是醒来以后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家伙来找我,微笑着要让我写一份我在里面见到的了解到的东西。

    先不说我根本没见到什么东西,这家伙的态度真是令我感到不爽,像在威胁我一样,他就像是那种笑面虎一样的家伙,而且我又不是女人,他那微笑对我来说真是够寒碜的,总的来说我实在讨厌他,于是我就随便编了一点东西给他。

    要不是这家伙一直讲,我都差点以为这只是个梦了。

    超自然的力量发生在我身上了?

    太虚无缥缈了。

    事情的大概就是这样了,现在悠和阿放和我一个医院,张叔会照顾我们,所以你不用担心。

    至于住在病房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三个都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但是那个男人好像生怕我们会传染什么一样坚定的要求我们每日接受检查,他好像是警察吧,我感觉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东西,我会试着套他一点话,这个世界已经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了,不过嘛,我已经学会保护自己了,你不用太担心我。

    还有,舅舅决定等你回来再举办葬礼。

    我真的很想见你。

    我也好想见到他们。

    再见一面也好。

    “怎么说,有没有观察到什么?”一位青年坐在医院的铁靠椅上,他眉毛扬起,眼睛较小,但是很尖锐,穿着一身运动衫,他本想靠着,似乎发现有点硌着,便将身体前倾。

    他身旁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大腿上架着台笔记本电脑。他头发定过型,可以看出来身材也很有型,五官很端正,眼睛微棕,此时的眼神相当的犀利。

    “被骗了,那小子真精啊。”那个男人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到,“他告诉我们东西和他跟他姐姐说的差距太大了,幸好我早有感觉不对劲,不然就又浪费时间了。”

    “啊?真是假的啊?”

    “那小子根本就没见过‘断’!虽说他身上有些特殊的地方,但他从头到尾不是晕就是在晕的路上。”男人盖上笔记本,放进一旁的公文包里,“我一定要把这小子招进来打一顿,真是乱来。去把行权部的人召集过来。”

    青年一愣,接着问道:“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全城戒备了,如果‘断’知道这小子还没死,估计也会感到好奇:‘为什么这家伙还能活着?’,以这家伙嗜杀的脾性就有很大的可能会来找他,把消息传出去,然后你带几个人来亲自守住这几个孩子,别让他们离开医院。”男人说完,便提起公文包起身,青年也跟着离开。

    在三楼最右边的一间病房内,一位少年正吃着热腾腾的牛肉盖饭。

    房内只有他自己。

    牛肉的鲜嫩和酱汁的醇厚完美配合,让他很快的吃完了。

    忽的,他似乎是噎住了一般顿住,然后将饭盒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缓缓走下床后他开始握住自己的脖子。

    “唔!”他发着痛苦的呻吟,面色涨得粉红,在他的脖颈处,开始浮现两条相距很近的黑线,顺着他的脖颈绕了一圈,黑线中发着一丝血光,然后毫无征兆的,鲜血顺着两条黑线,呈放射状激射而出,绽放出了腥红而又艳丽的血花,头颅也随之升起,留下了一道光滑,平整的完美切口,以及一块较薄的脖子肉。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但又在一个呼吸间,头颅停住了,放射状的血花也没有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像是倒放一般开始收束,少年又变回了原样。

    他的病服左胸前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他的名字:陈敛。

    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的少年打了个哈欠,自嘲道:“要是多来几次我说不定就适应了,呵,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啦。”

    少年接着打了个响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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