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北山包谷涨价了

    “今年有收成今年还，今年没收成明年还吧，我总不成蹬着肩膀把乡亲的颡（陕西方言“头”颡）拔了？利息吧，五！”平善人伸出右手掌，分开了五个指头，转了一下，“每人借两块，到时候还三块！”

    “行行行……”

    “不急，我话还没完，”平善人打断五人，“不过，到时候还不了的话，两种了结办法：一，下一年还，驴打滚；二，要么用三亩地顶钱。刚才听说你们各家还够三亩地，我就积点德吧。这样行的话，就让账房的侯掌柜给立个字据，你们回家取地契领袁大头。”

    平善人继续呼噜起水烟，五人忙不迭地跑回家去，兴高采烈地仿佛大旱望见了云霓。

    黄龙山在北边二三百里，山上丛林葱茏，山岭重重叠叠，山岭之间一条溪水蜿蜒盘绕向东北方向流出，溪水两岸时宽时窄。偶尔可见溪水两岸有三三五五的人，肩上搭着口袋，显然是山外人来搜买粮食的。

    山外已是阳春三月，山里依然冷气森森，溪水两岸零零散散地蹲着几户人家，门前也零零散散地堆积着包谷秫秸垛子，背阴的垛子上残留着一些霜雪，这与水有点关系的残霜不禁让平培基心头一热：“我们今天也许有运。”

    平培基他们找到溪边一户人家，男主人50多岁，见来了买粮的客人，很直爽地说：“听说山外闹饥荒，来山里买包谷的客人多了，所以能卖粮的人越来越少，包谷价越来越贵，我家留下自己吃的，能卖的也就20来斤。”

    “您老当地人，人熟，帮我们走动走动，可怜我们家里老人孩子快饿死了，一看您老就是菩萨心肠。”五人乱纷纷地说。

    “那好吧。这样，两块钱20斤包谷，再加10斤土豆；要多了我可能找不够，要是行了，我就往深垇跑跑。”男主人说。

    正常年份，一块钱可以在关中平原买一斗麦；现在遭饥荒，来北山前听说两块钱可以买一斗包谷，可在路上只走了三五天时间，就把十斤包谷“贵”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