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土壕边遭遇棍客

    出了北山，二三百里的地方旱情比平家洼杜家庄那里好不了多少，树上绿芽少见，地里绿星星也不多，好在这是9个不断向前游牧的大男人，像草原上的牛羊边走边吃，而且这一带“游牧”的人不多，所以还能寻找到宝贵的绿芽芽绿星星；被讨水的人家耐不住9个人大爷大妈的央告；旅店老板也脑子活：反正旅店院子的地没人睡也闲着，他们9人睡了还多少给点钱。

    第二天晚上住宿在陈家庄大店，也是如法炮制，大老板看着这9个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大小伙子，人又多赶不走，只好叹口气：“我今晚积德了，给一块半块吧！”住过今晚，离家就百十里地，九个人相约：明早不等爷（关中方言，“爷”指太阳）出来动身。平培基和二个乡党轮流守夜，一人眯瞪一会，看东方发白叫醒大家。

    关中平原的庄户人家养牛耕种，牛要在牛圈屙粪撒尿，牛屙粪撒尿可是不得了，多！关中人有句取笑的谚语“瓜子（即“傻子”）笑多，乳牛（即“母牛”）尿多”：瓜子笑起来没个完，就像母牛尿起来煞不住。

    为了使用畜力，农民把幼年骟割了的公牛叫犍牛，其实犍牛尿起来不比母牛少，所以主人必须往牛圈里衬干土，这就要用车经常从地里往回拉土晒干，地里拉土的位置是固定的，于是平地里便有了土壕，方言称为“起土壕”。

    为了拉土车辆往返方便，起土壕边就是路。起土壕一般一丈多深，外地人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走，离远一点不会看见前边有起土壕；晚上光线不好，走路人如果不留神甚至会掉进壕里，所以起土壕也算有关中特色的一道风景。

    但是起土壕有好处，壕越深，说明拉回家里衬牛圈的土越多，也说明返拉到地里肥田的粪越多，进一步说明田地肥了收获的粮食也就越多了，关中人把收获粮食叫做打粮食，于是又有了一句民谚说的就是这种循环关系：“吃得多，屙（方言读‘bà’）得多，上到地里打得多”。

    距陈家庄南边十里左右就有一个既大又深的起土壕，从北而来的平培基一行9人归心似箭，忘记了前几天去北山经过这里的路况。此时晨曦朦胧，黑夜之神还没有完全撤去面纱，突然从壕里窜出七八个黑衣汉子，手持木棍，好像突然从地下钻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