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唐家筹备买牛钱

    赶在寒露之前，和所有的村庄一样，里仁邨家家户户都种了小麦。唐国泰还有多半亩的南瓜长在地里，只要没下霜，南瓜还能结。这半亩地他不种了，他另有安排。

    今年秋天收获了三石谷子，六七月一亩洋芋收获不错，足足有四百斤，南瓜嫩的吃了，老南瓜还堆了一大堆。可是想到明年二十亩小麦成熟怎么收回来的难题，不买头牛就无路可走。

    蚂蚁秋天把粮食草籽搬回巢穴就可以安然过冬，唐国泰是一只会思考的蚂蚁，他现在就必须考虑解决这个难题。他相信牛马这些大牲畜不久就会从周围省份源源不断贩运而来，关键是手里要有钱。

    唐国泰不想动用地下的银子，他筹算着能不能够买一头牛的银元：“卖牛的十五块娶儿媳花去九块，从茅坑底下挖出来的二十块买种子去了十一块，还有十二块借给了平家洼的四家人，现在手头只有三块。虽然借出去的小麦有十四五斗，咋说也值十四五块，还有平家洼四家的十二块，但那到明年麦子收了才能到手。按行情，能马上干活的一头好牛起码十块，得准备十五块银元才行。”

    大灾刚过去，毕竟不是每家都有好日子过，不少人家没有几亩地，秋庄稼收不了多少，能不能熬到明年收麦还很难说。听说新市和许多集市的粮庄和粟店开张了，谷子卖到一块一斗。唐国泰估摸着到明年二三月青黄不接时候还要涨，他决定卖一石多谷子，不是马上，而是等到明年二三月。

    唐国泰估算得很准确，民国二十年春季，关中东部市场上的谷价涨到了二十斤一块；好的是市场供给还比较充足，不比前两年的有价没粮。不过，被饿怕了的百姓还是担心谷价飙升上去。

    当唐国泰推着装了三四斗谷子的小车、儿子唐树春在前边拉着去赶集的时候，不等出村，就有几个人拦着要卖给他们，价钱就按市面价。这一卖不要紧，很快来了好几个人，也要买些谷子。

    他们说：“老唐叔，你推到市面上累得黑水汗流的，在咱村院里卖多省事；去年你借给我们的麦子我们现在还记着你的恩情呢，这一次就卖给我们吧。”

    唐国泰说：“我这是急着买牛哩，要不然，我一家四口每顿饭一半米一半洋芋南瓜，就是省些粮食买牛哩！”

    “知道知道，今年我们现钱现买，你买牛也是正事。”众人七嘴八舌地说。

    “不过，我能卖的也最多是三五斗了。跟我到家里来个三四个人，其余的赶快上会买去，小心去晚了涨价。”唐国泰说完，自认为与唐家有交情的四五个人跟着到家里来了。

    等到下午人们上会赶集回来，才知道市面上谷价涨了，一块十八斤。

    唐国泰在家里卖谷子收入了二十块银元，家里原先的三个银元可以零花到明年收麦了，他于是时刻准备着实现他买一头好耕牛的梦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