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干女儿杏兰回唐家拜年

    听着杏兰脆脆的一声“干妈”，张灵芝只好笑笑地应了一声：“哎！”看到桑杏兰的被子实在不能再叫被子了，张灵芝说:“把我炕上的被子给你拿去吧，你那被子让我烧锅去。”

    杏兰接过张灵芝递给的新被子，说：“干妈的好意我领了，但我那破被子还是让我留个念想吧。”

    桑杏兰走后，一家人议论这件事。冬梅说：“我怎么都觉得这女人有点不守妇道的样子，怎么能到生人家去一时半会就热乎得要住到人家里？”

    唐树春赞成冬梅的看法：“我一个大男人，半夜起来给牛添些草料，这女人醒来老是没话找话地和我套近乎，你们想她到王瘸子家里，孤男寡女的，说不准还干柴烈火呢！”

    张灵芝制止了儿子的说法：“舌头是惹是生非的祸根，咱不能说人家的闲话，传出去恶了人，会记恨一辈子；何况这女人是从咱家里住了二三天才去了瘸子家，村院里人又怎么说咱家？春儿，你今天的话只能听到我们三人的耳朵！再说了，即使有那档子事，那也是周瑜打黄盖，咱管得着人家那闲事吗？咱只当自己成全了别人的好事吧。”

    冬梅听出了婆婆其实也是告诫自己，于是对丈夫说：“树春，记着妈的话，咱一家子从此不嚼人家的舌根子，再说了，这万一王瘸子和那女人过到一起了，那还不是和咱一个村子的人，咱已经收容人家住了几晚上，又何必再把人得罪了？”

    唐树春本来还想拿出证据证明那女人不本分，因为那天晚上那女人竟然问自己这里有没有娶二房的风俗，现在听了母亲和妻子的耳提面命，也不敢再固执己见，说：“记住了。”

    公元1949年农历正月初一，里仁邨的百姓在黎明的爆竹声中迎来新的一年，和其他人家一样，唐树春一家起得很早。没想到的是，刚一开门，王瘸子和桑杏兰来了，提着一包点心，桑杏兰开门见山地说：“干妈，我今天专门给你拜年，也算是我正式认干妈了，给你老人家一包点心，你看银华把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你甭嫌礼物轻！”

    说心里话，唐家三口人都不想认这么个干亲，主要是王瘸子雪夜偷鸡那件事，但现在人家桑杏兰来了，有手不打上门客嘛，于是，张灵芝赶忙装出笑脸：“银华啊，你和兰兰过到一起了，好哇，你看这女子长得多讨人喜欢；干妈把你们认了，干妈今天就说你一回:今后不管做啥事，都要小个心，你看你那一年上树捋榆钱，不小心从树上跌下来……要不然，你现在结结实实的身子，兰兰又该多好啊！”

    王瘸子心里明白这是四屏年画捐灶神——话里有话，另有所指，但也只好尴尬地笑笑：“干妈老揭人家的伤疤哩!”桑杏兰不知就里，说：“干妈前几天就跟我说过，上个榆树还能跌下来？还不如我们河南那里的女孩子？”屋子里这几个人都笑着，只有桑杏兰一个人是真笑。

    王瘸子两口子告辞，说要去哥哥王民华家里拜个年，张灵芝送到门口，说：“过一会干妈到你们家里去看一下，你俩不要在民华家呆得太久了，让干妈进不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