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唐宜生找奶妈一波三折

    张灵芝在屋里和媳妇冬梅一起盘算，村子里有谁家的媳妇正在哺乳期，还要看人家愿意不愿意给多出的一个娃喂奶，这事确实困难。这样掐着指头想来想去，想起了常先生儿子常治中的媳妇郝爱娃。

    郝爱娃前天刚坐月子，她去参加那天忆苦大会想顺道去常先生家里看看，碰巧常先生出门，说：“弟妹，你来得不巧，儿媳妇刚坐月子，治中在家照看媳妇，我要赶快去参加大会哩！”

    她知道常先生的提醒，孩子刚出生三天忌生人进门。想到这里，张灵芝对冬梅说：“刚上世的尛娃子只吃一点奶，我过去给常先生说一下，咱不亏待人家。”

    常先生倒是没说什么，当奶奶的樊荷花有点不情愿，说：“谁的孙子谁都爱，让我和儿子儿媳商量一下，能行的话，我再给你说一声。”

    张灵芝没想到碰了这个软钉子，为了自己的小宜生，做最后的请求：“樊嫂，你说得对，谁的娃谁都爱。我孙子一天就只到你家里喂一次奶，一旦你家尛娃子奶量大了，就先尽你的孙子女。另外，按每月二斗麦子给郝爱娃补身子。谁都有难处，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就算是弟妹求樊嫂哩！”

    常先生对自己老婆有点不耐烦了，他对张灵芝说：“回去叫冬梅把娃抱过来吃点奶！”

    看着张灵芝走远了，又对樊荷花说：“唐家当年借给咱一斗救命粮，咱现在就这么大一点事，好意思拒绝人家吗？”

    樊荷花说：“女人家养娃你知道有多艰难？尛娃子没奶吃吵的是我！”常先生“唉”了一声不说话了。

    等到冬梅和张灵芝抱来了宜生，郝爱娃倒没说二话，给孩子一顿奶喂了个饱。临走时，樊荷花说：“弟妹，你常哥也给我说了，你的这个忙我们肯定帮；不过，我想，最好再给宜生找个奶娘，和我家爱娃轮换着给孩子喂上个一两个月，你看咋样？”

    张灵芝真想拒绝了另找人家，又怕常先生脸上挂不住；就顺话搭话：“好吧，听嫂子的。明天我就不来了，另外多找一个奶妈。”

    刚进门，剸磑匠田志胜来修凿石磨子了。关中人把磨面的石磨子叫磑子，把修凿石磨子叫剸磑。有石磨子的人家都有固定的匠人来定期修凿石磨，这匠人就叫剸磑匠，田志胜是田家庄人，田家庄距离里仁邨二三里，田志胜是方圆十里的名匠，当然也是唐家定期来剸磑的固定匠人。

    他第一次来唐家剸磑时，村里一只大黑狗向他扑来，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黑狗以为他好欺负，“汪汪汪”地叫着往前扑，田志胜从工具袋里摸出剸磑的铁錾，没有太用力，一铁錾飞出去，打在狗背上，大黑狗“嗷嗷嗷”地哀嚎着，夹着尾巴逃跑了。看热闹的人由此发明一个歇后语：狗咬剸磑的——寻地挨錾哩。

    田志胜说:“我不敢用力，要不然狗就没命了。”从此田志胜再来里仁邨，大黑狗远远望见就“嗷嗷”地低吟着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