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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作序

    盛宴难求,如此机遇难道要拱手相让?

    若是夏侯锷亲自下场,大家怎么也得卖武安君几分情面,但这王湾算什么?

    今日天下万邦齐聚,搏得头彩这其中意味自然不用多说,况且沧海楼开府,注定要载入史册,谁又不想落得个青史留名。

    “敢问阁下是?”

    梅尚书后三排的官宦子弟站出来询问道,此人是鸿胪寺卿家的子弟,名叫高怀远,方才也就是他在捧言。

    “北固郡,王湾。”

    王湾执礼说道。

    “祖辈何人,如今在哪里高就?”

    高怀远倒也谨慎,没敢直接发难。

    “祖上世代务农,现在镇上一教习先生。”

    王湾回答道。

    宋国宗室那边也有不少人正在询问王湾的来历,本来宋国宗室那边还不好回答,怕扰了某些秦国权贵,但听到王湾说明来历,也就放下心来。

    “只是进入朔北郡时,曾在同一家驿馆落脚,交谈过几句,不过王兄见识着实令赵某佩服。”

    宋国宗室笑着将二人结识的故事托出,虽言语中追捧,但实意就是我们并不熟。

    闻言,在坐众人再也没了顾虑。

    “你凭什么敢接这笔墨,今日在场无不是身份尊崇之人,哪里轮得到你这跳梁小丑来哗众取宠?”

    高怀远讥讽道。

    “难道阁下在质疑武安君?”

    王湾倒也镇定,反问道。

    “胡言乱语,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在质疑武安君了?”

    高怀远本想以身份压人,竟未曾料到王湾根本无惧他,反而还搬出了武安君来借势,神情变得有些慌乱,他是跳出来帮人做腔,绝不能被戴上不敬武安君的帽子。

    “武安君方才说,众位有谁愿意自荐,自然是谁都能执笔墨,此时却在问我怎敢接笔,莫不是在质疑武安君?”

    王湾借势反击道。

    “狐假虎威。”

    夏侯晴对王湾的意见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这借势用的不错。”

    夏侯锷倒是夸了一句。

    “你……,分明就是你巧舌善辩,混淆视听。”

    高怀远一时语塞,但还是矢口否认对武安君不敬,断不能背上此等罪名。

    “怀远并没有不敬武安君的意思,倒是阁下反倒是生的好嘴利,这借势压人的本事倒是不浅。”

    说话的正是鸿胪寺卿高嵩,也是那高怀远的父亲。

    “爹。”

    高怀远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般,唤道。

    “安分坐下,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高嵩训斥道。

    “湾不过实话实说,在反问高公子站出来莫名诋毁我之用意,仅此而已。”

    王湾知道眼前这位定然是位大人物,不过神情中仍是不卑不亢。

    在山下,夏侯锷曾问他是否怕死,如今看来,这份机会果真是九死一生。

    不说跟随在夏侯锷身旁本就是绝境,就是今日得罪的这些人,单拎出来恐怕也能让他在大秦再无立锥之地。

    “诚如王教习所说,不过方才侍者缓步自末位向前,并未问询到所有人,虽然你先一步截下笔墨,并不能代表其他人不愿执笔,只是碍于礼仪在等候侍者到来罢了。”

    高嵩不愧是宦海沉浮的老手,言语虽柔和,但两句话便将场面扳回,一句将王湾拽下水,扣了个借势欺人,牙尖嘴利的名号,另一句直接将他的执笔权压下。

    鸿胪寺卿,位列九卿,高嵩既然站出来,自然已不是王湾所能应付的来。

    “怎么,鸿胪寺卿也想试试?”

    夏侯锷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道,此等状态根本就是对他的轻视。

    “小爵爷什么意思?”

    高嵩皱眉询问道。

    “没什么意思,你要想上就上,废话这么多干嘛?”

    夏侯锷出言无状,根本不给他留丝毫情面。

    “小爵爷此言何意?”

    高嵩强压下怒火,回问道。

    武安君正看着呢,无论如何也不能引得这位镇国元帅说话,这个大老粗可真的是护犊子,到时要是不给面子,真没法收场。

    “听不懂?那我明说,今日在场众位可还有人愿意登台自荐,大家自可以尽情挥墨作序,择其优者而用之就是了。”

    夏侯锷对整座沧浪亭问道。

    这句话真可谓是直接掀了桌子,作文倒是不难,但若是说力压沧浪亭众高才,谁有这个底气。

    自古文无第一,但此番作序只取一篇,也就意味着其余人所作皆为废稿,成为史册记载的笑料。

    如此何不在序文后留下文墨,总不至于成为万世之陪衬吧、

    至于庙堂高禄者,他们身份尊崇,真的要是下场与王湾一较高下,若是胜出也不过赢了个教习先生,有何炫耀,但若是输了……

    “没有其他人自荐吗?”

    夏侯锷扫视全场,目光所及众人皆闪躲,不敢与之对视。

    “鸿胪寺卿大人,你呢?”

    夏侯锷目光深邃,看过去。

    “哼!”

    高嵩心中怒火难灭,却又无从发泄,只能怒哼一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那位梅尚书面色倒是如常,只是眼睛眯起来看着王湾。

    “既然无人,王湾,你放开去写!”

    夏侯锷也知道此时众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但若是王湾写出来的东西不能服众意,那到时他恐怕会被群起而攻之。

    “谢武安君,谢小爵爷。”

    王湾也了解此时的局势,但他心中坦然,亦是无惧。

    “天帝旧所,朔北新城。列阵虎泽,匡守东沧。行帝俊而走黎尤,镇蛮荒而伏瀛海。壑渊茫茫,鲸鹏渡神府之门;天星辈出,武安应昭襄之策。龙骑披靡,天兵诛邪。孽海接水陆之湾,沧浪承万邦之美。镇国神将之武力,斩灭龙蛟;北杭瑞麟之不摧,寒暑永固。沧海开府,万里云集;仙踪高庙,天下共贺。泼墨如云,仿文正之清风;赤冶青虹,校武安之锋芒。祈抒胸意,践此盛宴;叨述赘语,吝请鉴之。”

    王湾踱步颂言,出口成章。

    众人听闻也不过老生常谈,中规中矩罢了,还未起意。

    “穷阴初往,瞩望银粟。飞龙缓而寒潭凝,霜叶红而天意燃。驾荧惑于九天,参楼阁于翠微;望神女之故居,落天人之旧馆。碣石无欲,上出云霄;沧海无念,下填壑渊。鲸雁徘徊,思山海之磅礴;夷敌却步,惧飞将之悍勇。”

    “开桑榆,掠天牝,山泽俯仰难视,青烟缭绕登天。峤路难通,民刻游龙之躯;青海不缚,天降神国之纹。海清河晏,物阜民丰。灼酒与天云共舞,寒雁携鲸鹏齐鸣。盛宴不散,白日西海难穷;俊杰辈至,归墟盈满不尽。”

    “遥首尽盼,兴从中来。沐波风而群情散,着天色而赤颜生。海阁听潮,胜饮杜康之酒;沧海齐聚,力挽管子之能。三才至,五运来。当书天地之雄阔,斩大道之荆棘;碎乱世之纷争,开万民之太平。天堑难渡,不怜裹足之人;道阻且长,忍负白首之心?”

    “纵天运不开,道途多险。姜公雪丝,屈子满佞。囚可汗于马厩,命开数转;饥明帝于破庙,怎赖天时?所谓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陶公淡泊,不过碌碌之辈;孟子高洁,空谈报国之志!”

    “湾,六尺之身,生于山野。不报怨以天时,幸身受于万民。习先圣之绝学,感川逝之迅疾。今逢盛事,得遇瑞麟。托余志于生死,属才愿于后世。非庙堂之高禄,得贤达之惠让。”

    “呜呼,末学才尽,浓墨难挥。盛宴将起,权请引玉,各洒翻江之才。”

    苍山孽海揽青谷,飞鲸白鹤宴歌舞。

    郁郁红叶染红云,朵朵金莲照寰宇。(八九玄阵开启在东海之上绽放的大道金莲。)

    登楼高望长安路,举杯低吟沧海楼。

    半身豪气降九州,满腔热血葬白头。

    王湾越是说到后面声音越是高亢,仿佛要将全身的力量吼出来一般。

    等到王湾做完最后的诗,沧浪亭众人久久无人出声,而侍者早已将王湾所作序文抄录完成,递交到了武安君的案桌上。

    “不过尔尔。”

    高怀远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虽轻,但此时亭内幽静,足以令众人听得清楚。

    “好,好一个满腔热血葬白头。”

    武安君拍手称赞道,手中端起这篇序文上下打量着,又看着王湾,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哥,这还是刚刚的那个墙头草、马屁精吗?”

    夏侯晴也不禁重新打量着王湾。

    “他很聪明,对于此人,所见非所知。”

    夏侯锷说道。

    “哦,你说老爹能看懂吗?”

    夏侯晴看着武安君打量序文的样子。

    “他能看懂个屁,你注意下老爹的目光。”

    夏侯锷小声地说。

    夏侯晴定眼看去,侍者抄录的序文是右左结构的镜面书写体,而武安君竟是在上下打量,这还能看出个啥!

    “老爹演技真好!”

    夏侯晴小声说道。

    武安君不喜欢看这些口舌之争、诛心之论,这些年在庙堂上早就腻了。况且这人是夏侯锷推出来的,再怎样也要给自家人长长脸,待会要真的吵起来,还不是要自己出面,没准还要混的个有失偏颇的恶名,倒不如先说话将这些人的嘴堵死。

    “不过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有什么大不了的。”

    高怀远脸色殷红,显然是醉酒了,丝毫没有注意到眼下的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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