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诸神/序章/五百斤指力的男人
深冬季节，寒风料峭。
时间是夜里十二点，“新罗格卡姆”市随着城中大多数人沉入梦乡，灯火阑珊，风华萧瑟。
一座低层楼房默默地矗立在市区偏北一隅。这里属于中等规模的社区，像这样的楼房比肩而立，毫不起眼。然而如果将视角转入室内，却可以看到里面极尽奢华的布置，还有荷枪实弹的黑衣人来往穿梭，守卫着这栋看似普通的建筑，偶尔被灯光映照出的枪口反光，使屋内透着一股比窗外更冰冷的氛围。
一间空旷的会客厅中，四个男人静静地坐在长桌前。桌上摆放的红酒是从贝尔托酒镇专供的五十二年经典款，有个外号叫“美人眸”，然而在此样冰冷的气氛下，“美人眸”入口也淡如白水。
“他会来吗？”
“谁？”
“那个人，五百公斤指力的男人……”问话的长发中年男人似乎有些犹豫。那个男人的名字好像有一道咒语，不能轻易提起。他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忍住了，端起酒杯连饮几口，似乎将心中的不安连红酒一起吞下。
“他么，应该不会吧。”说话的是旁边一个小个子金发男人，一身考究的深蓝色西装，虽然坐在那里，可是已经在一分钟之内换了四个姿势，“应该不会，应该不会，他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吗，这只是我们地下世界的交易，而且我们纳维亚公司的力量他也是知道的，为什么自讨没趣呢，我猜他一定不会来的，不会来的……”他的声音不断提高，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内心的恐惧。
“坂田，你能安静一会儿吗？”另一个高个子精瘦男人双眼如炬地盯着金发男人，他穿着紧身碳素纤维服，头上围着花纹奇特的麻布卷头包巾，腰间配一柄弯刀，是“蓝夜星单兵战术格斗武器公司”的名器“秋光”。
“我有不安吗？我只是感觉这里有点热……你不会以为他一个人就能胜得了我们整个公司吧。”小个子虽然强作无所谓状，可是心中的恐惧还是在脸上暴露无遗。
“我知道，自从你的分部被他剿灭后，你就落下了病根。大家都说，只要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字，坂田村男先生就会吓得发抖甚至失禁，不知道是真是假。”精悍男人戏谑地说着。
坂田村男忍无可忍，忽地跳起来，指着嘲弄自己的男人道：“多尔，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之所以失败并不因为‘洛水’分部的力量不足，只是……只是……只是那个男人太强了，他好像妖魔一般……”金发男子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渐渐沉下，惶恐的眼神仿佛又看到当时的一幕。
忽然那个被他指着的精悍男人忽地抽出“秋光”，寒光一闪，坂田村男伸出的食指便掉落地面。
这把弯刀并不是旧时代的钢铁刀具，而是一种由高能粒子束构成锋刃的单兵武器，但是这把现代兵器在这个名叫多尔的人手中，却绽放出犹如名刀出鞘般的光华。
高能粒子伤人是不留血的，加之出刀速度太快，以至于直到托尔缓缓坐下，坂田村男才意识到自己的食指没有了，他猛地惨叫起来，钻心的疼痛几乎将他直接击倒。
然而这惨痛的喊声只持续了几秒钟，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坐在主席位置的老人正用一双老虎般凶狠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那眼神犹如巨墙般将坂田村男压倒，他忍着剧痛，畏惧地禁声坐下。
“克鲁斯，你见过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老者将严厉的目光投向刚开始发问的长发中年男人。
克鲁斯摇摇头道：“事实上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他。那是五年前，当时我还是‘斯堪’公司的干部，您知道的，十年前的‘斯堪’公司，控制着整个奥丁星区大半的电子体验设备供应生意，可以说与我们现在的实力也不遑多让。然而某个夜里，那个男人独自一人进入总部大楼，躲过了所有警卫的眼睛，将电子体验设备的核心系统摧毁，五亿客户端连接中断，所引发的民众抗议浪潮甚至影响到当年的蓝夜星执行长官选举……
“你当时就是负责总部安全的干部？”老者忽然打断长发中年人的回忆。
“是的。”
“那么我可以理解为因为你的无能而让‘斯堪’公司倒闭？”老者的腰挺立如长刀，目光炯炯地盯着对方。
长发男人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他想擦拭一下，但在老者的逼视下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吞吞吐吐地辩解道：
“先生，不……不是那样的，当时的安保系统是最……最好的，只……只是……”
“只是那个男人太强了！”多尔接口道，他似乎是唯一不被老者威严所震慑的人，只见他拍了拍克鲁斯的肩膀道：“不必如此紧张，我们都知道你的名号‘中田机器’并不是随便得来的。”
多尔的话使克鲁斯恢复到常态。除了在老者盯视下手足无措之外，克鲁斯一向以严肃、谨细、刻板、冷酷著称地下世界。他挺直腰板，似乎已将刚才的颓势从身心抛开。
“先生，”多尔对虎面老者道：“我调查过，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斯堪’公司使用的是‘火山灰’安保系统，属于当时市面上最高级别，在被银侠破坏前，它几乎是‘万无一失’的代名词。还有一千名训练有素的雇佣军，将电子体验设备的技术核心紧紧保护在地下二百米深处，特别是与核心处理器连接的五十挺‘百眼巨人’智能机枪，任何未经二十道关卡而违规开启核心设备的人，都会被无间隙钢铁子弹轰击下变成筛子，所以……”
“所以看起来当年‘斯堪’公司的安保工作是万无一失的？”虎面老者眉头一皱，“那如何解释最后被那个男人破坏的事实呢？”见克鲁斯没有回答，他冷冷地盯视着下属道，“事实只能证明一件事，斯堪公司太愚蠢了，尤其是你。”
这句话好像窗外的寒风扫过屋内，克鲁斯刚刚树立的信心被瞬间击碎，他颓丧地弯下了腰，痛苦地捧着额头，似乎要将那段痛苦的回忆从心底丢掉。
老者站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轻轻啜饮一口，缓缓道，“有位哲人说过：愚蠢比智慧更深奥，因为智慧有限，而愚蠢没有。我一直很欣赏这句话。克鲁斯，你知道为什么我要雇佣你这个失败者吗？”
“失败者……失败者……我是个失败者……”克鲁斯不敢抬头看老者，只能低着头默默地念着这几个词。
“因为五年前，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们的公司也会遇到当初斯堪公司所遇到的情况。作为斯堪公司当年最主要的竞争者，当我听到庞大如帝国般的斯堪公司被摧毁时，并没有为我们可以取而代之而高兴。相反，心里生出一股寒冬般的战栗。因为我知道，能够击溃斯堪公司的人，一定会在未来的岁月中将目光移向它的继任者。所以从那时起，我就琢磨如何消灭银眼魔，从那时到现在，从未停止！”
老者说着忽然做了一个手劈的动作，仿佛正砍到那个被他称为“银眼魔”的人身上似的。
“那么，雇佣克鲁斯，就是您的计划之一吧，十年布局只为一朝胜，这一招实在是高明啊。”剑士在一旁喝彩道。
老者淡淡一笑说；“十年布局只为一朝胜，多尔，你说得很好。”他走到多尔身边，拍拍下属的肩膀道，“在这些人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因为你一向最努力，不像他们这些废物，只知享受不知做事，蠢笨如牛，不值一提。”
剑士微微颌首，坦然接受。
“不，先生，您错看我了，我这十年里，从来没有一丝一毫地松懈，除非了做好公司的生意，我每天都再研究那天夜里银眼魔的行为轨迹，研究防范这个恶魔的办法，现在我已经有了对付这个混蛋的计划了！请看这里……”克鲁斯激动地点击一下身边隐藏的按钮，墙壁上电子屏幕落下，显示出几条川流不息的街道，克鲁斯高声道：
“环绕我们总部的八条街道，总共三百五十个商铺，来往人群平均时间流量为3000人，如果一个人想潜入这里，必然要通过这几条街道。那么什么时间最适合呢？黑夜，清晨还是正午？”克鲁斯得意地清清喉咙说，“不，所有的时间都有可能，而且我们如果只把注意力放到总部本身，是无法杜绝银眼魔突然袭击的威胁……”
“你到底要说什么？”失去手指的坂田有些忍不住，低喝道。
“请各位设想一下，如果银眼魔远远地看到我们总部，他会怎么做：伪装成某个人，最好是我们内部的人，然后慢慢接近这里，而这些人流熙攘的街道正是他伪装的最好道具——可是！”克鲁兹忽然大声一顿，道：“这八条街道，三百五十家商户，三千多来往穿梭的人流，如果都是我们的干事呢？”
“你是说，你把这附近的人都换成了公司干事？”坂田惊讶地看着屏幕，只见屏幕上正一个个标示出每一张面孔的资料：姓名、所属分部，扮演角色……
“也就是说，我们将敌人挡在总部最外面，就是最好的防御办法。当他以为自己很高明地混入街道，想接近总部大楼观察或者潜入时，浑然不觉地发现周围每一个人都已经将目光锁定到他的身上……哈哈哈哈，银眼魔啊，在你出现的那一刻，就是你的传说结束之日！”
“那么，如果这些干事在行动前就被替换掉呢？”多尔忽然插话道。
“不可能，整个行动从三年前就开始了，这些干事是我一个一个像机械般精确地安排到固定的位置，他们每周都要更换一次扮演的角色，这就是一支近万人的禁卫军，他们会像机器一样甄别出任何一个非法入侵的家伙……不仅如此，请看这个！”克鲁兹又操作了一下按钮，电子屏“扑哧”一声调整了视面。
“这里，总部上下一万个点位，一万挺‘金属风暴’级自动机关枪，由电脑识别身份，对所有非公司人员会以每秒两千发的速度倾泻子弹，覆盖面积达到五十米范围，真正形成一个封闭的死亡空间！”
“真不愧是‘中田机械’啊。”多尔在一旁佩服地点点头，坂田也似乎重新找回了自信，将褶皱的西装整理了一下。
“哈哈……”这时虎面老者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声音十分突然，吓得坂田、克鲁兹都是一颤。
“真是好办法啊，不枉我这些年来将你作为干部使用，哈哈哈哈……”老者越说越笑，仿佛看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克鲁兹感觉有些不妙，但仍然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只能陪着老者讪笑几下。
忽然老者眼色一厉，怒喝道：“你这个蠢货，切掉你的手指！”
“什么？怎么——怎么了……查理先生，我……”
“我要你切去手指！”老者凶狠地盯着克鲁兹，头发直竖犹如发怒的老虎。
克鲁兹惊恐地站起来，几乎马上要拔腿抛开，然而老者狞厉的目光将他重新压回座位，他冷汗涔涔，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为什么，查理先生……”
“你在质疑我吗？”老者狠狠地反问道。
克鲁兹忽然大喊一声，猛地掏出一把匕首，往手上一挥，高能粒子轻快地割去了小指，鲜血被粒子封闭，然而克鲁兹仍然痛得倒在沙发里。
在他拔刀的一瞬间，老者的目光已经转向了惊恐的坂田，坂田举起已经失去食指的右手，双眼几乎淌出泪来。老者盯了他片刻，忽然冷笑道：“你就不必了，废物。”
这句话说完，坂田坐回沙发，神情仿佛刚刚接受最好的褒奖一般。
老者将目光最后落到了精悍的多尔脸上。
“我可以表示抗议吗？这些手指对我都很重要。”多尔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虎面老者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一个字一个字地对多尔说：
“银眼魔先生，请去掉伪装吧，我们可以坦诚地对话吗？”
“多尔”耸耸肩不置可否。沉默了片刻，他看出老者已经识破自己的，不由得苦笑一下，将头上的伪装一抹道：“实际上我更愿意接受‘银侠’这个称呼。”
时间是夜里十二点，“新罗格卡姆”市随着城中大多数人沉入梦乡，灯火阑珊，风华萧瑟。
一座低层楼房默默地矗立在市区偏北一隅。这里属于中等规模的社区，像这样的楼房比肩而立，毫不起眼。然而如果将视角转入室内，却可以看到里面极尽奢华的布置，还有荷枪实弹的黑衣人来往穿梭，守卫着这栋看似普通的建筑，偶尔被灯光映照出的枪口反光，使屋内透着一股比窗外更冰冷的氛围。
一间空旷的会客厅中，四个男人静静地坐在长桌前。桌上摆放的红酒是从贝尔托酒镇专供的五十二年经典款，有个外号叫“美人眸”，然而在此样冰冷的气氛下，“美人眸”入口也淡如白水。
“他会来吗？”
“谁？”
“那个人，五百公斤指力的男人……”问话的长发中年男人似乎有些犹豫。那个男人的名字好像有一道咒语，不能轻易提起。他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忍住了，端起酒杯连饮几口，似乎将心中的不安连红酒一起吞下。
“他么，应该不会吧。”说话的是旁边一个小个子金发男人，一身考究的深蓝色西装，虽然坐在那里，可是已经在一分钟之内换了四个姿势，“应该不会，应该不会，他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吗，这只是我们地下世界的交易，而且我们纳维亚公司的力量他也是知道的，为什么自讨没趣呢，我猜他一定不会来的，不会来的……”他的声音不断提高，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内心的恐惧。
“坂田，你能安静一会儿吗？”另一个高个子精瘦男人双眼如炬地盯着金发男人，他穿着紧身碳素纤维服，头上围着花纹奇特的麻布卷头包巾，腰间配一柄弯刀，是“蓝夜星单兵战术格斗武器公司”的名器“秋光”。
“我有不安吗？我只是感觉这里有点热……你不会以为他一个人就能胜得了我们整个公司吧。”小个子虽然强作无所谓状，可是心中的恐惧还是在脸上暴露无遗。
“我知道，自从你的分部被他剿灭后，你就落下了病根。大家都说，只要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字，坂田村男先生就会吓得发抖甚至失禁，不知道是真是假。”精悍男人戏谑地说着。
坂田村男忍无可忍，忽地跳起来，指着嘲弄自己的男人道：“多尔，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之所以失败并不因为‘洛水’分部的力量不足，只是……只是……只是那个男人太强了，他好像妖魔一般……”金发男子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渐渐沉下，惶恐的眼神仿佛又看到当时的一幕。
忽然那个被他指着的精悍男人忽地抽出“秋光”，寒光一闪，坂田村男伸出的食指便掉落地面。
这把弯刀并不是旧时代的钢铁刀具，而是一种由高能粒子束构成锋刃的单兵武器，但是这把现代兵器在这个名叫多尔的人手中，却绽放出犹如名刀出鞘般的光华。
高能粒子伤人是不留血的，加之出刀速度太快，以至于直到托尔缓缓坐下，坂田村男才意识到自己的食指没有了，他猛地惨叫起来，钻心的疼痛几乎将他直接击倒。
然而这惨痛的喊声只持续了几秒钟，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坐在主席位置的老人正用一双老虎般凶狠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那眼神犹如巨墙般将坂田村男压倒，他忍着剧痛，畏惧地禁声坐下。
“克鲁斯，你见过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老者将严厉的目光投向刚开始发问的长发中年男人。
克鲁斯摇摇头道：“事实上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他。那是五年前，当时我还是‘斯堪’公司的干部，您知道的，十年前的‘斯堪’公司，控制着整个奥丁星区大半的电子体验设备供应生意，可以说与我们现在的实力也不遑多让。然而某个夜里，那个男人独自一人进入总部大楼，躲过了所有警卫的眼睛，将电子体验设备的核心系统摧毁，五亿客户端连接中断，所引发的民众抗议浪潮甚至影响到当年的蓝夜星执行长官选举……
“你当时就是负责总部安全的干部？”老者忽然打断长发中年人的回忆。
“是的。”
“那么我可以理解为因为你的无能而让‘斯堪’公司倒闭？”老者的腰挺立如长刀，目光炯炯地盯着对方。
长发男人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他想擦拭一下，但在老者的逼视下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吞吞吐吐地辩解道：
“先生，不……不是那样的，当时的安保系统是最……最好的，只……只是……”
“只是那个男人太强了！”多尔接口道，他似乎是唯一不被老者威严所震慑的人，只见他拍了拍克鲁斯的肩膀道：“不必如此紧张，我们都知道你的名号‘中田机器’并不是随便得来的。”
多尔的话使克鲁斯恢复到常态。除了在老者盯视下手足无措之外，克鲁斯一向以严肃、谨细、刻板、冷酷著称地下世界。他挺直腰板，似乎已将刚才的颓势从身心抛开。
“先生，”多尔对虎面老者道：“我调查过，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斯堪’公司使用的是‘火山灰’安保系统，属于当时市面上最高级别，在被银侠破坏前，它几乎是‘万无一失’的代名词。还有一千名训练有素的雇佣军，将电子体验设备的技术核心紧紧保护在地下二百米深处，特别是与核心处理器连接的五十挺‘百眼巨人’智能机枪，任何未经二十道关卡而违规开启核心设备的人，都会被无间隙钢铁子弹轰击下变成筛子，所以……”
“所以看起来当年‘斯堪’公司的安保工作是万无一失的？”虎面老者眉头一皱，“那如何解释最后被那个男人破坏的事实呢？”见克鲁斯没有回答，他冷冷地盯视着下属道，“事实只能证明一件事，斯堪公司太愚蠢了，尤其是你。”
这句话好像窗外的寒风扫过屋内，克鲁斯刚刚树立的信心被瞬间击碎，他颓丧地弯下了腰，痛苦地捧着额头，似乎要将那段痛苦的回忆从心底丢掉。
老者站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轻轻啜饮一口，缓缓道，“有位哲人说过：愚蠢比智慧更深奥，因为智慧有限，而愚蠢没有。我一直很欣赏这句话。克鲁斯，你知道为什么我要雇佣你这个失败者吗？”
“失败者……失败者……我是个失败者……”克鲁斯不敢抬头看老者，只能低着头默默地念着这几个词。
“因为五年前，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们的公司也会遇到当初斯堪公司所遇到的情况。作为斯堪公司当年最主要的竞争者，当我听到庞大如帝国般的斯堪公司被摧毁时，并没有为我们可以取而代之而高兴。相反，心里生出一股寒冬般的战栗。因为我知道，能够击溃斯堪公司的人，一定会在未来的岁月中将目光移向它的继任者。所以从那时起，我就琢磨如何消灭银眼魔，从那时到现在，从未停止！”
老者说着忽然做了一个手劈的动作，仿佛正砍到那个被他称为“银眼魔”的人身上似的。
“那么，雇佣克鲁斯，就是您的计划之一吧，十年布局只为一朝胜，这一招实在是高明啊。”剑士在一旁喝彩道。
老者淡淡一笑说；“十年布局只为一朝胜，多尔，你说得很好。”他走到多尔身边，拍拍下属的肩膀道，“在这些人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因为你一向最努力，不像他们这些废物，只知享受不知做事，蠢笨如牛，不值一提。”
剑士微微颌首，坦然接受。
“不，先生，您错看我了，我这十年里，从来没有一丝一毫地松懈，除非了做好公司的生意，我每天都再研究那天夜里银眼魔的行为轨迹，研究防范这个恶魔的办法，现在我已经有了对付这个混蛋的计划了！请看这里……”克鲁斯激动地点击一下身边隐藏的按钮，墙壁上电子屏幕落下，显示出几条川流不息的街道，克鲁斯高声道：
“环绕我们总部的八条街道，总共三百五十个商铺，来往人群平均时间流量为3000人，如果一个人想潜入这里，必然要通过这几条街道。那么什么时间最适合呢？黑夜，清晨还是正午？”克鲁斯得意地清清喉咙说，“不，所有的时间都有可能，而且我们如果只把注意力放到总部本身，是无法杜绝银眼魔突然袭击的威胁……”
“你到底要说什么？”失去手指的坂田有些忍不住，低喝道。
“请各位设想一下，如果银眼魔远远地看到我们总部，他会怎么做：伪装成某个人，最好是我们内部的人，然后慢慢接近这里，而这些人流熙攘的街道正是他伪装的最好道具——可是！”克鲁兹忽然大声一顿，道：“这八条街道，三百五十家商户，三千多来往穿梭的人流，如果都是我们的干事呢？”
“你是说，你把这附近的人都换成了公司干事？”坂田惊讶地看着屏幕，只见屏幕上正一个个标示出每一张面孔的资料：姓名、所属分部，扮演角色……
“也就是说，我们将敌人挡在总部最外面，就是最好的防御办法。当他以为自己很高明地混入街道，想接近总部大楼观察或者潜入时，浑然不觉地发现周围每一个人都已经将目光锁定到他的身上……哈哈哈哈，银眼魔啊，在你出现的那一刻，就是你的传说结束之日！”
“那么，如果这些干事在行动前就被替换掉呢？”多尔忽然插话道。
“不可能，整个行动从三年前就开始了，这些干事是我一个一个像机械般精确地安排到固定的位置，他们每周都要更换一次扮演的角色，这就是一支近万人的禁卫军，他们会像机器一样甄别出任何一个非法入侵的家伙……不仅如此，请看这个！”克鲁兹又操作了一下按钮，电子屏“扑哧”一声调整了视面。
“这里，总部上下一万个点位，一万挺‘金属风暴’级自动机关枪，由电脑识别身份，对所有非公司人员会以每秒两千发的速度倾泻子弹，覆盖面积达到五十米范围，真正形成一个封闭的死亡空间！”
“真不愧是‘中田机械’啊。”多尔在一旁佩服地点点头，坂田也似乎重新找回了自信，将褶皱的西装整理了一下。
“哈哈……”这时虎面老者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声音十分突然，吓得坂田、克鲁兹都是一颤。
“真是好办法啊，不枉我这些年来将你作为干部使用，哈哈哈哈……”老者越说越笑，仿佛看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克鲁兹感觉有些不妙，但仍然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只能陪着老者讪笑几下。
忽然老者眼色一厉，怒喝道：“你这个蠢货，切掉你的手指！”
“什么？怎么——怎么了……查理先生，我……”
“我要你切去手指！”老者凶狠地盯着克鲁兹，头发直竖犹如发怒的老虎。
克鲁兹惊恐地站起来，几乎马上要拔腿抛开，然而老者狞厉的目光将他重新压回座位，他冷汗涔涔，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为什么，查理先生……”
“你在质疑我吗？”老者狠狠地反问道。
克鲁兹忽然大喊一声，猛地掏出一把匕首，往手上一挥，高能粒子轻快地割去了小指，鲜血被粒子封闭，然而克鲁兹仍然痛得倒在沙发里。
在他拔刀的一瞬间，老者的目光已经转向了惊恐的坂田，坂田举起已经失去食指的右手，双眼几乎淌出泪来。老者盯了他片刻，忽然冷笑道：“你就不必了，废物。”
这句话说完，坂田坐回沙发，神情仿佛刚刚接受最好的褒奖一般。
老者将目光最后落到了精悍的多尔脸上。
“我可以表示抗议吗？这些手指对我都很重要。”多尔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虎面老者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一个字一个字地对多尔说：
“银眼魔先生，请去掉伪装吧，我们可以坦诚地对话吗？”
“多尔”耸耸肩不置可否。沉默了片刻，他看出老者已经识破自己的，不由得苦笑一下，将头上的伪装一抹道：“实际上我更愿意接受‘银侠’这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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