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灵犀

    冥夜的讲述很简短，可是越是简单，听在落冥泽耳中便越是心酸。

    她能够看到冥夜眼中的逃避与克制，也听得出她藏在话语下的痛苦。她不知道，阿姐是因何缘由才会成为冥主的徒弟，为什么会答应接任冥王之位，又是为什么要带着多年不曾露面的冥界现身六道大会，可是她不打算问了。

    阿姐还在，还平平安安的，就好。她知道阿姐背负的东西可能永远比她想象的要多，也知道阿姐一直以来的心愿——她曾亲口告诉她——“阿泽，阿姐希望你能够有的选，希望你能够自由自在地活着，可以不被身份约束，可以不用承担他人的期望，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做你自己……”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的眼睛，记得她的温柔眼神……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阿姐的眼睛，可是手颤抖着，终于还是决定收回——可是冥夜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拉向自己。略显冰凉的体温从手腕传来，薄而密的睫毛轻轻扫过落冥泽的手指，惹得她心头一颤。

    “阿姐……你的眼睛……”

    落冥夜握着她的手，软语安抚：“没事了，阿泽。”

    说完，她看着面前的妹妹，缄口不言。但她在等，等她的妹妹作出她的回应。

    若是她问了，她不会再隐瞒。

    可是她知道不会。

    她的阿泽，向来都是最懂她的。同样，也懂事得让人心疼。

    果然，阿泽抽回了手，没有再多说半个字，但她的眼里分明满是担忧。

    她虽然不忍让她忧心，可是……

    在冥界的六十年里发生的事，有哪一件能够让她与阿泽细说呢？

    恶灵，岂是那么好除的。若是真那么好除，哪里还用得着她继任冥王唤醒新的神器，以师父的修为，他自己就可以解决。

    她为了护冥界中的普通生灵，每一次镇压恶灵时受的伤都不轻，这些事她又怎么会让阿泽知晓。

    试炼的那五十年……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再回想，自然更不可能说与阿泽。

    她们两个人，就是有这样的默契——一个人不愿说，另一个人就绝不会问；一个人不说，另一个人即便猜到了也会当做自己不知道；看出对方有事隐瞒，即便自己不知道真相也不会咄咄逼人地去质问，若是知道，那更不会问。

    就比如那深埋血脉中的秘密。

    就比如分别这七十年的经历。

    她没有提起最初的那五年，阿泽也全当不知道，并未提起和追问。

    这就是她们之间的心有灵犀。正是因为这份默契，才会有紫妖莲的存在。

    “好了阿泽，喝茶。”

    她笑着将妹妹的手放到了玉杯旁的桌子上。

    落冥泽笑了笑，顺从地品起了这落冥夜沏的冰露茶。

    “阿姐这沏茶的手艺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愧是一品居的梁老板都夸赞的茶艺。”喝罢，她打趣般地拍了拍手，眉眼弯弯地看着落冥夜。

    饶是沉稳如落冥夜，也被她给逗笑了。

    “好了，以后和我回魅神殿，你什么时候想喝，阿姐就什么时候给你泡。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阿泽起了兴趣，问道：“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