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 167 苏醒

    叶和并不记得荒耶构建魔术的公寓具体地址,很多人看动漫或者小说应该有和自己一样的习惯,那就是对地点名词不敏感。清楚的认为自己记得,当真要回想起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像是从学校毕业后,回想起的那些知识,只剩下一片模糊。

    不在意的记忆被脑袋自己清除,哪怕是叶和记忆力大幅增强后,想要去寻找那些知识都做不到。

    夜色如水静谧,式在灯光下,就躺在那里。

    健康的躯体,却住了一个微弱的意识,身体有专人定期帮她活动,确保少女醒来后不会因为四肢长期不活动而导致肌肉萎缩。

    站在式身边有种怪异感,从她身体里传来一种吸力,仿佛要把别人吞进来。

    那是缺失了一部分而本能的想要补满,而在内心深处出现的伽蓝之洞。

    那个洞会通往哪里呢,又该如何去填补?

    但伽蓝之洞的产生也彻底说明了一个问题,有个人的确死了。

    是式吗?不会是她的,因为织是一个喜欢做梦的“少年”,而式就是她的梦,她希望这个梦可以一直做下去。

    如果是她的话,她应该会笑着安慰式,并对式说,“抱歉,式。但活下去。”

    这个晚上,叶和在式的病床边站了很久。

    什么话都没说。

    久违的脑袋放空,什么也没想。

    那个少年脾气说话的少女彻底不见了,也许是在一个雨夜,同一个夜晚。

    她躺在满是泥泞的雨夜里,泥水沾满了她的和服,那个时候,她会不会希望着——有个人能像英雄一样出现在她面前挽救一切?

    ——“叶和,抱歉。”

    终究还是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愧疚,自责……叶和推开窗,窗外的清辉撒满大地,轻吐出一口气,双手在窗台上无意识得按出指痕。

    阿赖耶冷漠地注视一切,不为所动。

    一连数天,皆是如此,从月亮升起到天地初明,他像雕塑般始终站在那里。

    月光落在床头,照在护身符上,银色的光芒明暗不定,如同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护身符回到了式的身边,那那个人也会吗?

    无人知晓。

    无论夜晚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一切都会恢复原样,太阳照常升起,东出西落,日复一日。

    式的常治医师多了一位,一身白大褂,过去的岁月里,叶和并不是没有做过相关的工作,所谓活得长,另一种解释同样可以是全能的代名词。

    用通俗的话说,等你活得够长,那还有什么学不会。

    很无赖,又很真实。

    这几天可以肉眼看出来,叶和的心情并不好,哪怕是对人露出笑,也显得僵硬,关键是难看。几天后终于恢复平常,但那并不是放下,更像是接受了事实后的一种无可奈何。

    橙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坦白说,她认识的几位魔法使都不怎么像魔法使,如果单从这方面来论,他们甚至连做魔术师的资格都没有。

    叶和将手里的本子啪的一声合拢。

    这样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式依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我还以为我到的那一天,式会准时醒来。”

    “真敢想啊,你以为你是天命之子吗?”

    “毕竟小说里一般都这样写。”

    橙子表示。“这样怎么听也不是好事,变成小说里的人物,命运都不由己,如同被操控的人偶,还真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

    叶和不说话了,就看着橙子。

    “你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

    叶和摇头,《空境》给你点了个赞,《魔法使之夜》也不甘示弱。

    没办法,橙子出场率太高了太多,说是全勤也没问题。

    ……

    式醒了。

    最先发现这个事实的是两名护士,当时她们正在门外闲聊,听到屋内传来一声闷哼,立即推门进去。

    病人坐起,右手无力的放在身边,右手食指和中指单独伸出来,而眼睛紧闭着,流下一丝血。

    哪怕有人定时护理,式的身体依旧很虚弱,恐怕正是由此,病人的自残才没有成功,这是医生的判断。

    那实际上呢?护身符发挥了效果,只要在身边,就会自行防御,无论攻击来自谁。

    在心底最深处的根源式:“……”早知道当时就不出来了。

    医生对此大感生气,将此判断为病人昏迷多年后,意识混乱之下的过激行为,并语带不满的责问了一番。

    但她却很清楚,并不是这样。

    当她睁开眼的那一刻,无法看到自己眼睛的奇异,却可以看清这个世界。世界被无数线切割,这些线编织在一起,构成了整个世界。

    从那些线身上,传来不详的感觉,她有一种预感,如果按着这些线切下去,会有不好的结果。

    这得到了证实。

    这些线是流动的,唯有她才能看到。

    床头边的桌子上摆着一株花,她只是随意的触碰花朵——花死了,迅速枯萎成一团废物,落在地上。

    于是式明白了,她所拥有的能力。而入目可见的世界,全是破绽,世界在她的眼里如此脆弱。她茫然,如果世界在你的眼里都如此不真实,那更何况自己?

    式无法接受这样的世界,右手双指往自己眼睛插去。

    ……戴上了绷带,紧紧缠住自己的眼睛,重新见到黑暗反而让式平静了。昏迷了两年,到头来是从一个黑暗,到另一个黑暗。

    门外是脚步声,病患的交谈声,在这几天,这所医院终于结束了只为自己一个人服务的畸形业务,似乎是有一个医生提议的,得到了全体职员的一致同意。

    那个医生应该挺厉害的。

    她就在这病房里,枯坐着。

    陆陆续续有人来探望她,熟人,母亲,哥哥……式永远是平淡的神情。

    ——因为她失去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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