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苏醒
“师祖，我带着七师叔回来了。”
站在花园门口，道童板凳恭敬行礼，见板凳这般，杜云也赶紧跟着照办。
可下一秒，却是一声暴躁的叫骂从花园中传出。
“怎么这么慢？！还不快去做饭，还有那个杜云，叫你来这不是享福的，给我去帮工！”
未见人先闻声，杜云来不及反应，却是道童板凳一把抓住杜云的手往花园里扎去，两人一口气跑了三十几步，直到跑到一个半露天的窝棚前才停下。
这个小窝棚大概就是所谓的厨房了，看上去修得很是简陋，明显就是后面建的。
烧火淘米做饭，道童板凳把这些事做得很是熟练，完全轮不到杜云插手，等见到板凳得了空，杜云才机会仔细问询。
“那个，就是你的师祖吗？”
杜云先前出发前多少有了解过，只知道玉虚宫里面住着师父聂祥的师兄，但具体是谁，情况怎样，完全不知道。
“嗯。”
板凳点点头，煮饭的空档正好拿来择菜，大概这玉虚宫里有什么改变气候的阵法，不但花园里花草长得茂盛，自种的青菜卖相也很好。
“他老人家，脾气一直这么差吗？”
见板凳点了点头，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杜云继续问道。
“那你师父呢？”
“我没有师父，是师祖收的我，不过师祖说他不收徒，所以我只能叫他师祖。”
杜云点点头，从刚刚的表现以及这几句话中，他已经对这个师伯有了个初步印象，大抵是一个住在深山，脾气暴躁的孤僻老头。
言语间，一盘青菜已经炒好了，两人一人端饭一人端菜往小楼方向走去，而杜云，也终于见到了自己的这位师伯。
那是一个身穿旧禅衣的老头，有发黄的棉絮从禅衣的破洞中呲出来，看上去又脏又破；发髻也是散乱的，灰白的头发散在鬓边，也不知多久没梳洗过了；老头身子骨看上去还算健朗，虽然瘦，但还是有几两肉的，脸上的皱纹很多，每一道都如同刀刻斧凿般深刻。
饭菜到了自然是上桌吃饭，杜云这个师伯似乎对杜云没什么兴趣，只有一开餐时打量了杜云几眼，之后便专心于盘中吃食，而杜云也不敢开口问，生怕扰了老头，白挨一顿骂。
这沉默一直持续到老头吃完饭，他放下手中碗筷，打了个饱嗝，才对着杜云吩咐道。
“等会跟板凳把这些收拾了，你师父叫你过来守祖师祠堂，那你从今以后晚上便在那守着，至于明天白天，让板凳带着你去山里转转，以后打猎的活计就交给你了。”
说到这里，老头突然顿住，眯眼掐指算了一下才继续道。
“……明天别往西走，不然容易把命折了，老头子我可赔不起。”
留下这些吩咐后，老头便自顾自回到小楼，不再理睬两人。
板凳在原地愣了一会，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突然转过头对杜云道。
“要不师叔，我去给你多找两床被褥，祖师祠堂那边晚上可能会漏风，还挺冷的。”
杜云除了答应，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作为昔日的大宗门，玉虚宫的祖师祠堂修的还算气派，祠堂分为前后两殿，前殿进去，是一座贴满金箔的元始天尊像，据传玉虚宫昔日是元始天尊的道场，故供奉此像。雕像上面虽然落满了灰尘，但金箔并没有像彩漆那般脱落殆尽，清理一下不难恢复往日光泽。
至于后殿，则是玉虚宫历代掌门的牌位，从创派祖师往下延续，粗略一数也有上百个牌位。末尾几个牌位上面的署名已经不是第多少代掌门了，而是钦天监多少代监正，但监正的牌位也只延续到了第五代，而杜云师父聂祥，却已经是钦天监第二十代监正了。
虽然已经无人看管，但毕竟是自己日后要住的地方，杜云多少还是上了点心的，洒扫地面、清理牌位、点烛插香，等把这里大致清扫一遍后，月亮已经升至中天了。
大概是山高的原因，这里的月亮显得特别大特别明亮，虽然不是满月，但杜云还是能从月亮阴影的边缘看到些许斑驳的痕迹。
虽然月色甚好，但杜云此时也没有什么赏月的情致，他望着天空叹了口气，随即转身跨过门槛，回到殿内。
它在笑！
下意识地抬起头，杜云的目光无意间对上了元始天尊像的双眼，却突然间发现，本应宝相庄严的雕像，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是自己看错了吗？
杜云赶忙揉了揉眼睛，但那雕像依旧在笑，不止在笑，甚至还比先前更加灿烂了几分。
怎么回事？！
杜云不自觉地退了两步，他突然记起，那天在长安，那倒塌的真武塑像，也在对自己笑！
来不及多想，杜云一个箭步冲出大殿，他凭着白日里的模糊记忆，一路奔驰在玉虚宫的坍圮庙宇之间。
元始天尊，在笑。
灵宝天尊，在笑。
道德天尊，在笑。
四大天王，在笑。
五帝龙王，在笑。
……
头发跑散了，鞋子跑丢了，但杜云依旧疯了一般查看着他能找到的所有塑像，可凡是杜云能看到的，哪怕是屋檐上的小兽像，门口的石狮像，墙角的土地小像，都在对着杜云笑，一个比一个笑得灿烂，一个比一个笑得诡异。
到底怎么回事？
记忆中无数个被他忽略的角落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他记起来了！
从长安到昆仑，这一路上他所看到的所有雕像，哪怕是佛门的罗汉，儒家的孔孟，兵家的武圣，都在对自己笑！
不止从长安到昆仑，从他拜入钦天监，或者更远，从他出生睁眼看到这个世界时，所有的雕像都是对着自己笑的！
无数张雕像的笑脸在他的眼前漂浮、旋转，那些笑容一边笑一边变化，最后逐渐地，变成了一张统一的面容。
他自己，杜云。
“轰！”
脑海中响起一声炸鸣，就如同被封闭了十几年的房间突然被打开，一股涌流，亦或是一阵劲风，直接蛮横地冲进了杜云的脑海，冲刷激荡着一切。
杜云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依旧站在祖师祠堂那座元始天尊像的面前，自己似乎已经从外面回来了，又好像自己压根就没有离开过这间大殿。
“你终于醒了。”
视线中，顶着自己那张脸的元始天尊，笑着开口道。
站在花园门口，道童板凳恭敬行礼，见板凳这般，杜云也赶紧跟着照办。
可下一秒，却是一声暴躁的叫骂从花园中传出。
“怎么这么慢？！还不快去做饭，还有那个杜云，叫你来这不是享福的，给我去帮工！”
未见人先闻声，杜云来不及反应，却是道童板凳一把抓住杜云的手往花园里扎去，两人一口气跑了三十几步，直到跑到一个半露天的窝棚前才停下。
这个小窝棚大概就是所谓的厨房了，看上去修得很是简陋，明显就是后面建的。
烧火淘米做饭，道童板凳把这些事做得很是熟练，完全轮不到杜云插手，等见到板凳得了空，杜云才机会仔细问询。
“那个，就是你的师祖吗？”
杜云先前出发前多少有了解过，只知道玉虚宫里面住着师父聂祥的师兄，但具体是谁，情况怎样，完全不知道。
“嗯。”
板凳点点头，煮饭的空档正好拿来择菜，大概这玉虚宫里有什么改变气候的阵法，不但花园里花草长得茂盛，自种的青菜卖相也很好。
“他老人家，脾气一直这么差吗？”
见板凳点了点头，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杜云继续问道。
“那你师父呢？”
“我没有师父，是师祖收的我，不过师祖说他不收徒，所以我只能叫他师祖。”
杜云点点头，从刚刚的表现以及这几句话中，他已经对这个师伯有了个初步印象，大抵是一个住在深山，脾气暴躁的孤僻老头。
言语间，一盘青菜已经炒好了，两人一人端饭一人端菜往小楼方向走去，而杜云，也终于见到了自己的这位师伯。
那是一个身穿旧禅衣的老头，有发黄的棉絮从禅衣的破洞中呲出来，看上去又脏又破；发髻也是散乱的，灰白的头发散在鬓边，也不知多久没梳洗过了；老头身子骨看上去还算健朗，虽然瘦，但还是有几两肉的，脸上的皱纹很多，每一道都如同刀刻斧凿般深刻。
饭菜到了自然是上桌吃饭，杜云这个师伯似乎对杜云没什么兴趣，只有一开餐时打量了杜云几眼，之后便专心于盘中吃食，而杜云也不敢开口问，生怕扰了老头，白挨一顿骂。
这沉默一直持续到老头吃完饭，他放下手中碗筷，打了个饱嗝，才对着杜云吩咐道。
“等会跟板凳把这些收拾了，你师父叫你过来守祖师祠堂，那你从今以后晚上便在那守着，至于明天白天，让板凳带着你去山里转转，以后打猎的活计就交给你了。”
说到这里，老头突然顿住，眯眼掐指算了一下才继续道。
“……明天别往西走，不然容易把命折了，老头子我可赔不起。”
留下这些吩咐后，老头便自顾自回到小楼，不再理睬两人。
板凳在原地愣了一会，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突然转过头对杜云道。
“要不师叔，我去给你多找两床被褥，祖师祠堂那边晚上可能会漏风，还挺冷的。”
杜云除了答应，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作为昔日的大宗门，玉虚宫的祖师祠堂修的还算气派，祠堂分为前后两殿，前殿进去，是一座贴满金箔的元始天尊像，据传玉虚宫昔日是元始天尊的道场，故供奉此像。雕像上面虽然落满了灰尘，但金箔并没有像彩漆那般脱落殆尽，清理一下不难恢复往日光泽。
至于后殿，则是玉虚宫历代掌门的牌位，从创派祖师往下延续，粗略一数也有上百个牌位。末尾几个牌位上面的署名已经不是第多少代掌门了，而是钦天监多少代监正，但监正的牌位也只延续到了第五代，而杜云师父聂祥，却已经是钦天监第二十代监正了。
虽然已经无人看管，但毕竟是自己日后要住的地方，杜云多少还是上了点心的，洒扫地面、清理牌位、点烛插香，等把这里大致清扫一遍后，月亮已经升至中天了。
大概是山高的原因，这里的月亮显得特别大特别明亮，虽然不是满月，但杜云还是能从月亮阴影的边缘看到些许斑驳的痕迹。
虽然月色甚好，但杜云此时也没有什么赏月的情致，他望着天空叹了口气，随即转身跨过门槛，回到殿内。
它在笑！
下意识地抬起头，杜云的目光无意间对上了元始天尊像的双眼，却突然间发现，本应宝相庄严的雕像，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是自己看错了吗？
杜云赶忙揉了揉眼睛，但那雕像依旧在笑，不止在笑，甚至还比先前更加灿烂了几分。
怎么回事？！
杜云不自觉地退了两步，他突然记起，那天在长安，那倒塌的真武塑像，也在对自己笑！
来不及多想，杜云一个箭步冲出大殿，他凭着白日里的模糊记忆，一路奔驰在玉虚宫的坍圮庙宇之间。
元始天尊，在笑。
灵宝天尊，在笑。
道德天尊，在笑。
四大天王，在笑。
五帝龙王，在笑。
……
头发跑散了，鞋子跑丢了，但杜云依旧疯了一般查看着他能找到的所有塑像，可凡是杜云能看到的，哪怕是屋檐上的小兽像，门口的石狮像，墙角的土地小像，都在对着杜云笑，一个比一个笑得灿烂，一个比一个笑得诡异。
到底怎么回事？
记忆中无数个被他忽略的角落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他记起来了！
从长安到昆仑，这一路上他所看到的所有雕像，哪怕是佛门的罗汉，儒家的孔孟，兵家的武圣，都在对自己笑！
不止从长安到昆仑，从他拜入钦天监，或者更远，从他出生睁眼看到这个世界时，所有的雕像都是对着自己笑的！
无数张雕像的笑脸在他的眼前漂浮、旋转，那些笑容一边笑一边变化，最后逐渐地，变成了一张统一的面容。
他自己，杜云。
“轰！”
脑海中响起一声炸鸣，就如同被封闭了十几年的房间突然被打开，一股涌流，亦或是一阵劲风，直接蛮横地冲进了杜云的脑海，冲刷激荡着一切。
杜云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依旧站在祖师祠堂那座元始天尊像的面前，自己似乎已经从外面回来了，又好像自己压根就没有离开过这间大殿。
“你终于醒了。”
视线中，顶着自己那张脸的元始天尊，笑着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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