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藏经疑云
鹿鸣山。
夜。
内庭第二阶广场上，一群钦天监弟子正在以修真者的方式工作着——原本的地砖被掘开，机关傀儡的手臂被换成了更适合挖掘的部件，按照绘阵师的要求在地上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而在机关傀儡身后，弟子们一边往痕迹中撒下研磨过的灵石粉末，一边往粉末中注入对应阵法属性的真气。
而在第三阶广场上，更多的弟子正在驾驭着猛兽拖行一块巨大的灵石，那灵石十几米高，粗略估计也有十万斤重，饶是拖行的猛兽中有以力大著称的犀兜，拖行速度也依旧缓慢。
不远处，杜云的二师兄应梁静静地“望”着这些工作的弟子们，从大阵爆炸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天了，大阵修缮工作一直没停下，他也就一直没休息过。
“二先生，咱们钦天监能人众多，为何此灵石还要这般拖动，用所谓的搬山之术不是更快吗？”
出声的是一位宫里来的红衣太监，是安远公主为了表示对大阵的重视特意派过来的。
大概是安远公主特意吩咐过，这位公公来了非但没有吃拿卡要，反而还实打实地帮了钦天监不少忙，比如这块大灵石，就是公公以皇家名义从地方急调过来的。
“公公有所不知，这块灵石上已经镌刻了维持大阵运转的核心阵法，若是贸然用术法激惹，不知道会造成何种未知影响。”
红衣公公点了点头，其实他也就这么一问，毕竟有机会和钦天监二先生套套近乎，也算是件好事。
“哟，那确实要多加小心，这么大块的灵石，寻到一块已经费了老大劲了，不可能把它弄坏了。”
红衣公公颇为热情地附和道，还不忘不着痕迹地提一嘴自己的辛苦。
应梁点点头，正要回应，却突然感应到有人过来了。
“二先生……”
一位管事模样的钦天监弟子在应梁耳边快速耳语了几句，应梁仔细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眉毛却是往上挑了一下。
“此事当真？”
“已经确认过几次了，确实如此。”
“行，我知道了。”
一旁的红衣公公没有插嘴，等到管事的钦天监弟子退去，他才小心地问道。
“二先生，要是有急事的话，不如让老奴在这替先生看着，二先生先去处理？”
“那便麻烦公公了。”
应梁也不客气，他微微颔首，随即化作一道流光，直接往山顶真武大殿方向飞去。
不比宗门大阵，真武大殿就算再重要，也不过是一幢普通的建筑而已，有修行者的帮忙，一两天的时间就已经足够修葺完善了。
焕然一新的大殿里，聂祥盘坐在同样焕然一新的真武大帝像前，他双目阖起，不知是在静思冥想，还是单纯的休息。
“师父。”
如同清风过户，应梁的身形从流光中蜕出，恭敬地来到聂祥身后。
“清点典籍藏书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聂祥微微偏过头，如果是只是简单的典籍清点，还不至于让应梁特意找自己一趟，他现在过来，肯定是出了什么情况。
“大阵爆炸那天丢失的典籍，除去过程中损坏的，其余已经全数追回，不过在清点过程中，我们发现藏经阁中多了十几部书典。”
“多了？”
聂祥的语气里终于有了波动，他差不多一百年的人生里，偷书的听过不少，但书变多了还是头一次听说。
“是的，藏经阁那边已经清点了好几遍，确实是多了十几部书典，但当他们按照入库印记一一寻找时，却发现每一部书典都是有入库印记的。”
入库印记是每一部被收录进藏经阁的书典所特有的，是由藏经阁管事们亲自审理，亲自打上去的，一旦被打上便不会消除，而丢失的书典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找到，也是这个印记的功劳。
“那目录呢？”
“除了那些不会在目录中记载的秘典，其余的书都对得上。”
藏经阁虽然有目录，但有些极为隐秘和重要的典籍却不在目录记载中，而面对现在多了书的特殊情况，这份不完整的目录却是完全派不上用场。
“这样啊……”
沉默了半晌，聂祥才继续道。
“……你先回去忙吧，估计是藏经阁那边先前有些疏漏，我找其他长老问问就好。”
应梁拜别离去，大殿里只剩下聂祥一个人，而与应梁前后脚离开的，还有聂祥派出的两只纸鹤。
“师兄（监正）。”
不一会，执法长老公羊渊和传功长老吕阖便来到了大殿。
“去内殿。”
公羊渊和吕阖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凝重。
看来又出事了、
藏经阁的事情并不复杂，聂祥只用一两句便把话讲清楚了。
“师兄，你是觉得，此事可能是仙人的手笔？”
吕阖问道，自从十几天前的那晚密谈之后，他现在很多事都容易联想到仙人上面。
“但愿不是……”
对于钦天监而言，藏经阁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地方，不论是内门还是外门，凡是想要精进修为的弟子，都会去藏经阁挑选典籍学习。若是仙人真的在典籍里做了手脚，轻者修为倒退或者走火入魔，若是往严重了想，说不定在潜移默化下变成仙人的傀儡都不自知。
“要通过入库印记去查吗？”
“恐怕不行……”
吕阖刚问完，公羊渊便直接否决了他的建议。
“……刚刚我粗略回忆了一下，仅过去十年，在藏经阁当班，施展过入库印记的弟子就有三十多人，更何况其中有几人已经不在人世或者失踪了……要从印记去查，根本不行。”
“那怎么办？”
“这也正是我找二位来的目的……”
听到聂祥开口，两人将目光转向他，却发现不知何时，聂祥手里正拿着一柄三寸余长的银针。
“……藏经阁，其实是有一份完整目录的。”
说着，聂祥把银针对准自己太阳穴，捻着手指，缓慢地钻了进去。
“嘶……”
见到此等景象，吕阖不自觉地倒抽一口冷气，银针寻忆本是对待犯人所用的拷问之法，虽然确实能搜出所要探查的问题，但因为实在过于酷烈，目前已经被列为禁术了。
一寸、两寸、三寸……
饶是聂祥已经浑身颤抖，双眼彻底翻白，但他持针的手却依旧稳当无比，而且他似乎还嫌光钻不够，甚至还要在脑子里搅上一搅。
哪怕仅仅是看，吕阖和公羊渊就已经有幻痛了，而就在这痛苦的煎熬中，聂祥也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
银针猛地抽出，相比沾染满全针的鲜血，更让人在意的，是针尖一点如同胶质的乳白光芒。
夜。
内庭第二阶广场上，一群钦天监弟子正在以修真者的方式工作着——原本的地砖被掘开，机关傀儡的手臂被换成了更适合挖掘的部件，按照绘阵师的要求在地上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而在机关傀儡身后，弟子们一边往痕迹中撒下研磨过的灵石粉末，一边往粉末中注入对应阵法属性的真气。
而在第三阶广场上，更多的弟子正在驾驭着猛兽拖行一块巨大的灵石，那灵石十几米高，粗略估计也有十万斤重，饶是拖行的猛兽中有以力大著称的犀兜，拖行速度也依旧缓慢。
不远处，杜云的二师兄应梁静静地“望”着这些工作的弟子们，从大阵爆炸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天了，大阵修缮工作一直没停下，他也就一直没休息过。
“二先生，咱们钦天监能人众多，为何此灵石还要这般拖动，用所谓的搬山之术不是更快吗？”
出声的是一位宫里来的红衣太监，是安远公主为了表示对大阵的重视特意派过来的。
大概是安远公主特意吩咐过，这位公公来了非但没有吃拿卡要，反而还实打实地帮了钦天监不少忙，比如这块大灵石，就是公公以皇家名义从地方急调过来的。
“公公有所不知，这块灵石上已经镌刻了维持大阵运转的核心阵法，若是贸然用术法激惹，不知道会造成何种未知影响。”
红衣公公点了点头，其实他也就这么一问，毕竟有机会和钦天监二先生套套近乎，也算是件好事。
“哟，那确实要多加小心，这么大块的灵石，寻到一块已经费了老大劲了，不可能把它弄坏了。”
红衣公公颇为热情地附和道，还不忘不着痕迹地提一嘴自己的辛苦。
应梁点点头，正要回应，却突然感应到有人过来了。
“二先生……”
一位管事模样的钦天监弟子在应梁耳边快速耳语了几句，应梁仔细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眉毛却是往上挑了一下。
“此事当真？”
“已经确认过几次了，确实如此。”
“行，我知道了。”
一旁的红衣公公没有插嘴，等到管事的钦天监弟子退去，他才小心地问道。
“二先生，要是有急事的话，不如让老奴在这替先生看着，二先生先去处理？”
“那便麻烦公公了。”
应梁也不客气，他微微颔首，随即化作一道流光，直接往山顶真武大殿方向飞去。
不比宗门大阵，真武大殿就算再重要，也不过是一幢普通的建筑而已，有修行者的帮忙，一两天的时间就已经足够修葺完善了。
焕然一新的大殿里，聂祥盘坐在同样焕然一新的真武大帝像前，他双目阖起，不知是在静思冥想，还是单纯的休息。
“师父。”
如同清风过户，应梁的身形从流光中蜕出，恭敬地来到聂祥身后。
“清点典籍藏书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聂祥微微偏过头，如果是只是简单的典籍清点，还不至于让应梁特意找自己一趟，他现在过来，肯定是出了什么情况。
“大阵爆炸那天丢失的典籍，除去过程中损坏的，其余已经全数追回，不过在清点过程中，我们发现藏经阁中多了十几部书典。”
“多了？”
聂祥的语气里终于有了波动，他差不多一百年的人生里，偷书的听过不少，但书变多了还是头一次听说。
“是的，藏经阁那边已经清点了好几遍，确实是多了十几部书典，但当他们按照入库印记一一寻找时，却发现每一部书典都是有入库印记的。”
入库印记是每一部被收录进藏经阁的书典所特有的，是由藏经阁管事们亲自审理，亲自打上去的，一旦被打上便不会消除，而丢失的书典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找到，也是这个印记的功劳。
“那目录呢？”
“除了那些不会在目录中记载的秘典，其余的书都对得上。”
藏经阁虽然有目录，但有些极为隐秘和重要的典籍却不在目录记载中，而面对现在多了书的特殊情况，这份不完整的目录却是完全派不上用场。
“这样啊……”
沉默了半晌，聂祥才继续道。
“……你先回去忙吧，估计是藏经阁那边先前有些疏漏，我找其他长老问问就好。”
应梁拜别离去，大殿里只剩下聂祥一个人，而与应梁前后脚离开的，还有聂祥派出的两只纸鹤。
“师兄（监正）。”
不一会，执法长老公羊渊和传功长老吕阖便来到了大殿。
“去内殿。”
公羊渊和吕阖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凝重。
看来又出事了、
藏经阁的事情并不复杂，聂祥只用一两句便把话讲清楚了。
“师兄，你是觉得，此事可能是仙人的手笔？”
吕阖问道，自从十几天前的那晚密谈之后，他现在很多事都容易联想到仙人上面。
“但愿不是……”
对于钦天监而言，藏经阁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地方，不论是内门还是外门，凡是想要精进修为的弟子，都会去藏经阁挑选典籍学习。若是仙人真的在典籍里做了手脚，轻者修为倒退或者走火入魔，若是往严重了想，说不定在潜移默化下变成仙人的傀儡都不自知。
“要通过入库印记去查吗？”
“恐怕不行……”
吕阖刚问完，公羊渊便直接否决了他的建议。
“……刚刚我粗略回忆了一下，仅过去十年，在藏经阁当班，施展过入库印记的弟子就有三十多人，更何况其中有几人已经不在人世或者失踪了……要从印记去查，根本不行。”
“那怎么办？”
“这也正是我找二位来的目的……”
听到聂祥开口，两人将目光转向他，却发现不知何时，聂祥手里正拿着一柄三寸余长的银针。
“……藏经阁，其实是有一份完整目录的。”
说着，聂祥把银针对准自己太阳穴，捻着手指，缓慢地钻了进去。
“嘶……”
见到此等景象，吕阖不自觉地倒抽一口冷气，银针寻忆本是对待犯人所用的拷问之法，虽然确实能搜出所要探查的问题，但因为实在过于酷烈，目前已经被列为禁术了。
一寸、两寸、三寸……
饶是聂祥已经浑身颤抖，双眼彻底翻白，但他持针的手却依旧稳当无比，而且他似乎还嫌光钻不够，甚至还要在脑子里搅上一搅。
哪怕仅仅是看，吕阖和公羊渊就已经有幻痛了，而就在这痛苦的煎熬中，聂祥也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
银针猛地抽出，相比沾染满全针的鲜血，更让人在意的，是针尖一点如同胶质的乳白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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