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意识的低语
4意识的低语
费迅看了一眼头顶的牌子，没错了，就是这家店了，老杜烤肉店。这招牌看起来有点旧了，但是依旧装饰着鲜艳的霓虹灯，怎么说这里也是一家开了几十年的店了，生意一直都不错，每天这里顾客总是满满当当的。
推开门的时候费迅还纳闷了，里面的装饰挺现代的，昏黄的灯光还颇有那么点酒吧的情调，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现在的小年轻开的一家店，谁会想到，店主居然是个年纪挺大的前辈呢？
里面扑面而来的就是烤肉的香气。在店里面已经坐了许多来吃夜宵的顾客了，老的有，小的有，家庭有，情侣有，同学有，吵闹的也有，安静的也有，研究烤肉的有，聊天的有，玩手机的有。一根根吸油烟机柱子从天花板上垂下来，抽吸着油烟，人们围坐在烤盘附近，享受着这一方珍馐。
“好地方，生意不错。”费迅喜笑颜开，他眼睛一扫，挑了一个差不多位置的四人桌，就走了过去，“坐这儿吧。”
秦天把自己的包放在沙发凳上，开始打量附近的人们。
陈无咳嗽了一声，朝柜台看了一眼：“唱了两个小时，我嗓子都要哑了，来点什么喝喝？”
“谁叫你什么都会呢？和费老师每首歌都能够一起唱，满满当当两小时，当然会哑的！”秦天随手翻起了菜单，“行吧，喝什么？我请你。”
“汽水。”陈无想都没有想。
“不喝酒吗？”
“不喝。”
“切，没意思。”秦天撅了一下嘴，他自己倒是挺想喝的，也就点了几罐啤酒。“难得一起到烤肉店来吃一点，你就喝汽水？”
“任务在手，都喝酒不太好吧。”陈无一脸正经的样子。他只是随意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站起身，拉着费迅向柜台走过去。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女服务员，正在处理着电脑里的订单。看到这两个人走了过来，她立刻站了起来，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
“叫一下你们的老板，我要找他。”陈无表情挺严肃的，颇有特工的风范。结果这一声，直接就把柜台的服务员给吓坏了。服务员吓的一个哆嗦。
“您好先生……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的……不用找我们老板……”她一时间慌了，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手在柜台上不知道放在哪里。
费迅和陈无相视一笑。费迅知道是理解错了，赶紧大笑着去圆场：“啊……没有事，我们只是认识老板。你们老板姓杜吧？”
“……是的。那……我去帮你叫。”服务员舒了一口气，表情也自然了很多。她快步跑到了店的后厨，把老杜请了过来。
来者是一个身躯比较庞大的汉子，身高和陈无差不多，都是属于那种巨人型的，但是身材却比陈无壮硕了许多，估算一下大概有将近两百斤。但是从脸上的皱纹来看，他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了，看来他就像老于说的那样，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年纪这么大还这么强壮，果真是名不虚传。他脸上有几道比较明显的疤印子，应该是过去留下的。他穿着一身厨师的衣服，看样子是应该是正在后厨处理食材。说实话，老板亲自上手的大型店面已经很少了。杜师傅还真是敬业呢。
“你们好啊……有什么吩咐吗？”他的说话风格完全不像一个大汉，反而听起来十分儒雅随和，厚重的声音为他的形象又加分了许多。
“我们是于叔叔介绍过来的。”费迅开门见山地说。
“于叔叔？哪个于……噢！”他一下子反应过来，笑容渐渐神秘了起来，“你们应该是来……”
杜影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对吧？”
“没错，东西在哪里？”陈无一下子就领会到了点。
“别急啊，我总要确认确认的，对吧？这种东西，挺重要的，陌生人我也不好随便给，我第一次见到你们，多看看才好。”
杜影还是相当谨慎的人。他先把目光投向了陈无。
“你叫什么？”
“瓦斯（Gas），陈无。”
“陈无……感觉不太熟悉。”杜影皱了一下眉头，又把目光放到了费迅身上。
“你呢？”
“费迅，俗称费老师。”
“费迅么……诶？”杜影突然眉毛高耸，他盯着费迅的脸看，看了一遍又一遍，就像扫描仪一样。“你你你……你是不是就是那个什么……费少隐的儿子？”
“啊……是这样。”费迅有一点惊喜，这世界也太小了，到处都是认识他的人。
“我说呢！呦，这脸……和他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杜影哈哈大笑，好像根本没把这件事情当事情一样。
费迅的爹虽然已经不在世了，但是光光就是他的名声，也够费迅自己吹了好几年了。靠着这个名声，费迅可以在各地到处漫游，可把陈无嫉妒坏了。
陈无可没有这个心思套近乎，他不时的地四处观望着，就等着他把面具拿出来。费迅倒是听着挺开心的，既然他和他爸这么像，那他爸当应该也挺帅的吧。
“东西可以给我们了吗？”陈无挺心急的，就开始了催促。
“行行行，我去拿，在这等着啊。瞧这急的……”杜影晃着他的巨大的身躯，从柜台走到后面去了。
“我去看看秦天点了什么。”费迅已经觊觎这里的美食很久了，就健步走回了座位，帮着点菜去了。
陈无也闲着没事干，随手拿了柜台上一颗免费的薄荷糖，扔到嘴里。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牌子，“老杜”。下面配了一幅老杜形象的简笔画，简简单单两笔，把他的结实的体态描摹的活灵活现。
这家伙真的是个高手吗？他总觉得高手都应该有一个暴脾气什么的，这个前辈倒是脱离了他的思维定势，生活闲适，脾气还好。也对，他已经是一个前辈了，应该到了那种处变不惊的程度了吧。
杜影突然露了一个脑袋出来，眼睛对着陈无眨巴眨巴。之后，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陈无回头看了一眼费迅，他在那边点菜，和秦天聊得正欢呢，完全没有顾及到自己应该做什么事情。陈无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便自己跟着老杜走了进去。
老杜领着他进了一个储藏室，虽然说是储藏室，但是里面没有放什么东西，似乎已经好久没有用了。里面没有人，老杜把门锁上，把灯打开。
老杜的手上拿着一个黑箱子，结构挺复杂的，应该是个密码箱。
“这儿比较安静，也比较安全。”老杜把箱子平摊在了地上，输入了密码。“密码是760。可千万记住了，别下次打不开。”
密码箱一掀开，里面的三个重叠在一起的面具露出了它们的真容。整个面具呈现暗银色，是鹅蛋形的全脸面具。眼睛的周围有极细的金线，组成了欧式的螺旋花纹。
“没问题吧？”老杜找了一张铁框长凳，坐了下来。
“嗯……还挺漂亮。”陈无把其中一个面具拿了出来，拿在手里掂量掂量。
陈无突然想起了他们在古灵市场曾经的遭遇，晕眩、失去的意识，照那个与他们对话的人来讲，只要带上这个面具，就可以免除那些负面的影响。这个面具真有那么神奇吗？
陈无把面具直接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通过面具的眼睛孔朝外看，他看到了老杜的慈祥的脸。他又回头看，看到了后面空空的储物架。
他用心地体会了一下，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似乎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面具而已，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效果呀？这也说不定，毕竟现在是在一个正常的地方，万一到了市场里，遇到那种奇怪的环境，就能够体现它的作用了吧。
“这面具，真有他们所说的那么神奇吗？”陈无好奇地问了一句。他把面具摘了下来，这面具戴的还挺舒服的，不愧是市场专门定制的，还真的有那么点意思。
“市场的人跟你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戴上这个面具，就可以获得在古灵交易的资格，并且免除很多负面的效果。”
“嚯，他们还真会逗你们这些小孩子。”杜影大笑了出来，“哪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你能够去做买卖是肯定的，至于那些古灵的鬼怪东西，它一个面具有啥用？一个小小的古灵罢了，还造不出什么高级的东西！”
“没有用可还行？”陈无简直哑口无言。
“你们啊，就是容易被骗啊，那面具，就是代表身份的，屁用没有。我估计啊，古灵那帮家伙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破解古灵市场里面的奇怪的环境，就靠这些小把戏糊弄你们这些新人探世者，好从里面获得点收入。”
“这些人，坏的很。”陈无闷闷不乐的，一直以来，他一直都是以明察秋毫出名，可这次他倒是被这些鬼怪的东西骗了，实在难以忍受。
“对了啊，你们组叫什么名字？”
“秦皇。”
“名字，霸气，有费少隐当时那味了。”
陈无把手里的面具塞进箱子里，把密码箱合上，锁好。
“那么，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吃烤肉了。”
“你先等下。我这里还有事情和你谈谈。”杜影双手交叉，坐在凳子上，目不转睛盯着陈无。
陈无拎着那只密码箱，停在了那里。
“什么？”
“挺重要，我觉得你最好听一听。来，坐下来。”
挺重要的事情吗？难道是杜大师的经验传授？难道是独门功法的秘籍？难道是藏宝图的位置？
陈无迟迟疑疑的，小步走到了杜影的旁边，坐下来。
“什么事？”
“大概一个多小时前，有一个叫做鹤组的探世者小组到这里来询问有关古灵市场的事情，你认识他们吗？”
“鹤组？”陈无吓了一跳，他们几个人怎么会来这里的？难道他们也知道老杜是一个高手吗？他感觉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就继续问，“认识的，他们就是我们隔壁班的三个人。他们怎么会想到到这里来？”
“毕竟也是一个希望走得更远的小组啊，来找我寻求帮助当然是好的，我也会给他们提供一些我力所能及的帮助，不是吗？”
“可是……”陈无有点焦急起来了，本来秦皇的进度应该是比他们组快的，现在他们得到了老杜的帮助，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们……他们组可是我们组的竞争对手啊……”
“哟哟哟，你急了，哈哈哈”老杜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唉呀，帮助就帮助了嘛，我不是也能帮助你吗？别那么自私呀，哪个小组不想要快速成长呢？”
老杜拍了拍陈无的肩膀，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在想啊，这么多年了，各个小组一直是在互相竞争，互相厮杀的这样一个过程，真正有两个小组能够团结起来的，其实很少。我就想，如果两个小组能够合并起来，一起作战，那不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吗？为什么组与组之间一定要有隔阂呢？
“当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探世者小组就被定下了三人一组这样一个并不存在的规矩，或许是有人觉得比较灵活吧？但是谁也没有这样的规定说不能人多一点，人多也不是件坏事嘛，成员与成员之间都能互相帮助，那不是挺好的吗？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世道，好像真的有人下了一个死规矩一样，后面的人都模仿着前面的人，都是三个人一组，几乎没有破例的。
“没有哪些人是生下来这是仇敌的，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比如说利益啊，纠纷啊，但是什么问题不能够解决呢？人与人嘛，大家体谅一点不就好了吗？
“你也帮我想想好吗，假如说秦皇和鹤能够联合起来，会不会就能解决更多的问题呢？这其实是我的一个愿望，刚刚才有的愿望。”
杜影一拍手掌，硕大的巴掌拍出了响亮的声音。他一口气把话都说了出来，感觉舒服多了。
陈无倒是听着他的话，但是他也不怎么好选择，利益和攀比这种东西是每个小组都会有的，一时间想要克服它，确实不太好处理。
“难……”陈无只说了这一个字。其实他何尝不想世界和平，人与人之间都非常的和谐呢？只不过，僧多粥少，属于探世者的市场并不大，有些东西确实是需要争抢的。但是既然他们是同学，这种想法也不是不能够试一试。
“我就这么想想而已，具体怎么做还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杜影咧开嘴笑了一下，“说实话的，这种东西，我年纪这么大，也不太想管了，我只能给你一些我的建议。具体要怎么做，还是你们去尝试吧。”
陈无恍恍惚惚的点了一下头，他似乎也有点同意杜影的建议，但是真要这么做，他还真没有头绪。
“行吧，你也饿了吧，去吃烤肉吧！看看我们店的美味合不合你的胃口啊？”
“行的，你这家店，远近有名，我想应该挺不错的，我现在去体会一下。好吃的话，下次还来，带上鹤组一起来！”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去吧！”杜影又一次哈哈大笑。
陈无离开了这间隐蔽的储藏室，手里提着那只箱子，里面就是他们在古灵市场的通行证，三张老于拼死弄来的通行证。虽说面具非常轻，但是他装在这样的箱子里，拥有这样高的价值，简直有千斤之重。
他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因为他对前程再次感到了迷茫，经过被老杜这样熏陶，他的心智似乎也出现了一些变化，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鹤组的关系，他们三个人也得好好商榷一下，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情，也是很难办到的事情，费迅和秦天两个人也不一定完全能够接受。要做的事情还挺多的，反正现在，先安心吃好这顿烤肉吧。
第二天刚一早的时候，秦皇组的三个成员就已经出发了。今天是星期六，平日里在这个时候都会有人骑车上学的，今天大街上的人可以说是非常少了，况且这是早上，零零散散的只有几个人，显得有些荒芜冷落。
教堂的人数基本上是不会变的，信教的人嘛，大多数都有个信仰。只不过在泛古这个城里，信教的人也是占极少数的，所以教堂从来不会太满，但是也总会有人去。
但是从来没有人会去问这里到底信仰的是什么，他们也从来不会说，这其中一定有他们的原因吧。
“秦天，酒醒没？”费迅带着嘲笑地对秦天说。
秦天也没什么好气，她一想到昨天喝醉的事情，脑袋还短篇，她就感到羞耻。“醒了！你看我现在清醒着呢！”
“你也真的挺猛，喝了这么多啤酒，肉都不怎么吃几块。”陈无漫不经心地踱着步子，随口吐槽了一句。
“你别说我，你这个连酒都不喝的，还算男生呢！”
“万一我都喝醉了，我们有没有可能直接带着那个面具到大街上乱逛呢？你想想看？”陈无倒是说的头头是道，“当一群人都开始狂欢的时候，总是要有一个清醒的人来收拾场子的，我一个不喝酒的，你们还不感谢我？”
“切，你就尽找理由吧！”秦天脑中的羞耻感依旧没有褪去，他在这两个人面前喝得醉醺醺的还是第一次，以前在众人的那种大小姐的形象已经全然不见了。
“你说我们三个学生，也没有宗教信仰，提着一个大黑包就去教堂里面瞎逛，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啊？”费迅感觉三个人的形象好像有点太违和了一点，和这里教徒的风格不太一样，格格不入。
说完，费迅装腔作势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领子翻好，挺起腰杆，两手放在腹部，抬起头看着教堂的门，步伐非常小心缓慢，向前走，嘴里还喃喃自语：“噢，我的主啊！”
陈无真的绷不住了，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于是他也按照自己心里想的那样，假装一个虔诚的信教徒，端庄、优雅、虔诚地走向教堂大门。
两个人的动作真的很滑稽可笑，仿佛两个无理的入侵者一样。
“众所周知，智障是会传递的，”她用一种同情智障儿童的眼神打量着这两个家伙，“行了，在人家的教堂门前，还是保持尊重点比较好，哪有像你们一样嬉皮笑脸的？”
这两个人都还是有点脑筋的，脸上的表情收的飞快，不到一秒钟就严肃起来了。
大厅里还没有几个人，有几个人目前正坐在教堂的木长椅上发呆，有几个人则是在走道里闲逛，他们身上都披着一层薄薄的黑纱，这应该就是他们教会的标志吧。
秦皇组还有那只箱子从走道的中间穿过去，三个人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不过，陈无注意到，这里好像有一些不太友好的目光。
他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他好像并不是教徒的样子，但是却一个人靠墙站在角落里，目光好像在跟着他们走，看起来不太友善。
陈无留了一个心眼。
于是他们只是静悄悄的走到里面，找到了其中一个修女。
“你好，请问意识增幅是在这里完成吗？”费迅的普通话突然变得非常标准，像是一个播音员，显得彬彬有礼的样子。
“请跟我来。”修女的声音十分柔弱，好像还没睡醒一样。她微微的弯着腰，领着他们小步走到了教堂内的某个房间。房间里面站了好多个其他修女，都是差不多的装束，黑纱盖在身上。他们大多都是干自己手头的事情，没有注意到他们。
带领的那一位修女把他们领到另外一个修女那里。
“他们是来做意识增幅的。”
另外一个修女用惊奇的眼神仔细打量这三个人。很显然嘛，这三个人一看就是学生呀，这样小小年纪就已经能做意识增幅了？这进度够快呀！
“你们的面具呢？”她冷冷地问了一句。
费迅把手中的密码箱打开，掏出里面三个面具，把面具交到秦天和陈无手中。三个人戴上面具以后，就看起来差不多了，除了身高。
“你们希望获得增幅单次的权利，还是增幅永久的权利？”
“这还用说？当然是永久！”费迅显得非常自信。
“永久？”修女轻笑了一声，“永久的代价可是很大的，你们……确定能支付得起？”
费迅对修女的不屑感到很不屑。他就盯着修女那张略带皱纹的脸，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一件宝贝。
修女的眼神缓缓地平移到了他的手上，然后眼睛突然放大。那一刻，她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嘴巴张开，却说不出话。
“这……这……”
“项链。能给我们永久的权利吗？”
“你们……你们怎么会有……”她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
“你就说吧，能不能？”
“能！能！”修女的眼泪差点都喷出来，她极度小心地从费迅手中接过无比贵重的项链，心里还沉浸在无限的激动当中，满心的欣喜无以言表。
秦天和陈无人都看傻了，这到底是何方神圣？为啥修女看到它激动成这样？
“我很佩服你们的水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像你们这么大的人来做意识增幅的，还能带着这……行吧，你们跟我来。”这个修女也无话可说了，戴上面具的人，就是道上的人，只要是这条道上的人，不管哪一个，实力都是不可小觑的。
这位管事的修女领着三人又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比较宽阔，像是一个广场一样，但是却又更加让人恐惧。当秦皇组踏入广场的时候，他们都吓了一跳。
广场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口口巨大的棺材，根本就是一个一个面积宽阔的太平间！只不过，这些棺材和平时逝者使用的棺材还不太一样，这些棺材尺寸更加巨大，并且做工也更加精致。这些棺材似乎是定制的，都有着更加华美达外观。如果说普通的棺材是逝者的公寓，那这样的棺材就可以说是逝者的别墅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都知道，棺材里关着逝者。他们贸然来到这个地方，会不会突然有尸体活过来，会不会棺材板板就莫名其妙地打开了……
秦天被吓得不敢再走动。
“为什么……我们……”她的声音颤抖起来。
“小姑娘，第一次来这里，总会有点不适应的。但是，生死的事情，你是必须要面对这些的。
“这些棺材，我们通常称他神棺，全称应该叫……神圣祝福之棺。是专门用来给那些需要保存自己意识的人作为棺材的，每一口神棺都造价不菲。这些棺材现在里面都是空的，你们大可以放心，在逝者入棺后，我们会将棺材保存到特殊的地方，同时，意识也会被用特殊方式保存下来。
“你们要增强意识，也会用到相同的方法，只需要启动这台机器……”
修女走到了一台巨大机器的下面，示意他们过来。
费迅傻了眼，难道……难道在教堂的事情，不应该用一个仪式啊……或者说是神谕什么的……这种不应该是教堂的标配么？为什么教堂会有这么大的机器呢，怎么感觉这么现代化呢？
“和想象中真的不太一样啊……”秦天也笑了。
三张面具走到了大型机器的下方，静静的等待着意识增幅的开始。他们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惧，这是一种对未知的渴望和忧虑。他们不时地打量着机器，又观望四周所谓的空棺材，一点也不敢动。
“你们就站着，不要动，抓好旁边的铁扶手。”修女对着这台机器进行了一番操作，那庞然大物便开始运作起来。
机械，轰鸣，巨响，旋转，震动……
旋转，震动，噪音，晕眩，晕眩……
晕眩，噪音，噪音，晕眩，幻觉……
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但是却又虚幻……
视觉好像已经开始出问题了，脑子里感觉又刺激性的东西，眼前的事物在褪色……
这是什么感觉……
手抓的不太稳，能感觉到铁栏杆，但是手上没有多少力气……
褪色……重影……
那些失去的颜色在慢慢恢复……
又是噪音……震动……看到了旋转……
机械，轰鸣，巨响，旋转，震动……
眼前，又清晰了。
…………
再次回过神的时候，眼前还是一个太平间一样的广场。精致的棺材整齐地排在那里，面前站着一个修女。
“感觉还好么？”修女关切地问道。
“额……好了？”陈无走了出来，揉了一揉自己的眼睛，感觉不算太难受，但还是有点晕乎乎的。
“意识增幅过后，你们的感知能力会得到极大的增强，以至于你们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修女伸手指向这片宽阔的广场，“看看吧，有没有看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这世界好像是不太一样了，耳朵里听到的声音变得非常清晰，眼睛看到的画面好像也高清了许多，甚至过于细致，到了一种让人感觉害怕的程度。
“这就是感知吗？”费迅向前迈出了一步，开始打量这个新世界。
“没错，这就是新世界了，我想你应该能看到很多东西吧。”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声音。
“咦，是谁在说话啊？”费迅感觉有点奇怪。同时，陈无和秦天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可是他们发现这并不是修女在说话，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们能听到我说话那就对了。”那声音突然又冒出来，显得很神秘的样子，“你们仔细看的话，应该能看到我。这就是意识增幅的作用啊！”
费迅四处观望着，就像在检测他的视觉有没有出了什么问题一样。他好像的确看到了什么，在他的面前，大概一步距离的地方，在那闪烁。
那是一种虚无的，忽明忽暗的，飘忽不定的东西，费迅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他在自己的面前，咫尺之遥，而且，他感觉那声音有点熟悉。
“看到我了吗？”那声音说。
“看……看到了……”费迅神色有点恍惚。
那是一团像虚影一样的东西，就像电脑上的一团乱码，就像电视上红绿蓝三色的像素点，他很虚幻，但是又感觉真实存在。他在那里不断的闪烁，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形状。
“这是什么？”秦天问道。
修女不说话。
“费迅，认出我了吗？”虚影又发话了。
“你……是一团意识吗……”费迅的声音有点抖动，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却不太敢相信。
“没错，这就是意识的存在。”虚影肯定了费迅。
费迅真的不敢相信，那是刻在灵魂深处的声音啊，是已经尘封已久的声音了，今天，费迅扫尽了灰尘，重启了那一份回忆。回忆竟然如此的清晰……
虚影在笑，笑声里透露出了一种豁达，一种快乐，一种骄傲。他好像得到了一种解脱，可能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人聊天了吧，现在终于等到了这几个人，可以好好释放一下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啊，太久太久了，在这之前我安排了这么多人，为你接风洗尘，为你铺好前面的路，总觉得这样还是缺漏了很多，但是，你毕竟还是我费少隐的儿子啊，你还是值得我骄傲的！”
“老费！老费！”
“诶……”
…………
“真的是你吗？”
“没错，是我，没想到吧！哈哈哈哈……”费少隐笑了，他只是一团意识，没有表情，没有躯体，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发出他专属于意识的声音。他看着面前已经长大的费迅，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费迅，笑着，欣慰地笑着。
“老费！”费迅大呼一声，下意识地就扑过去了，但是意识嘛，摸不着的。他扑了个空。
他感觉有点尬，两只伸出去的手无处安放。一阵失落的感觉突然涌了上来。此时此刻，费少隐的意识就在脸边，费迅不知道老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突如其来的安静，他有点不知所措。
“近距离看看费迅，隔着面具还感觉不到，把面具摘下来吧。”
费迅乖乖地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他帅气的面庞。
费少隐仔细地端详了一下：“不错的，我家小费还是相当英俊的，有我当年的风范了！”
费少隐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高兴的，费迅倒是感觉眼睛红红的。
“我……我终于见到你了……”费迅强忍着不流出眼泪。他只是僵硬地站着，看着面前这一团意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是想说想我吧？”费少隐的语气略微有了那么一点心酸，“你还是那样啊，只有嬉皮笑脸的时候才能说出那种肉麻的话。行了，费家的人从来都不是哭鼻子的人，高兴点吧，费迅！”
“行！”费迅红着眼睛，照样露出了笑容。泪中的笑，也挺不容易的吧。
在一边，秦天双手背在背后，看着这一对父子，也挺受触动的。只是陈无略微一点点难过，也许是他难以消化这一种重逢的感觉吧。
“对了，费叔叔……”秦天又想起了什么一样。
“哟，差点忘记了，这两位是？”费少隐把话题转到费迅旁边的两个少年，他看着这两个戴着面具的孩子，心里其实已经略知一二。
“是我的高中同学，陈无，秦天。他们两个是和我一个组的。”
“啊……对，现在这个年龄，费迅应该是高……高三了吧？要高考了吧？”
“是的。”
“那也挺辛苦的哪，儿子要开始吃苦啦！嘿。”
费少隐的语气好像一直都很很活泼，几乎是和费迅是一样的性子，费迅在这方面的遗传，应该就完全是费少隐的功劳了。
“我想看看你的两个同学长什么样，你们也把面具摘下来吧？”
两人摘下面具以后，费少隐用同样的目光端详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不错，不错，都是一群有朝气的孩子们啊……这样的年纪，应该茁壮成长的才是啊……”
费少隐突然觉得好像说错了什么，又闭了嘴，他看到面前的三个人都不讲话，又叹了一口气。转移了一下话题：“你们这次来见到了我，一定有很多想问的问题吧？你们能够走到这里，说明你们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了，说吧，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助的？”
“这是我们捡到的报纸，我想让你看看这条新闻。”秦天从自己的背包里抽出来那张已经皱的不行的报纸。缓缓的铺开，翻到最后一面，“这一枚会杀人的戒指，是什么来头，您能看得出来吗？”
秦天把那张报纸拿了起来，展开在费少隐的意识面前。那一团意识在旧报纸的前面回荡了很久，他转了个圈，往上飘了一下，又回来，好像是在反复阅读这张报纸一样。
三个人盯着这团意识，就好像看着一只马戏团的猴子活蹦乱跳一样。他们第一次感觉到居然父亲是以这样的一种形式存在，这真的是太奇妙了。
“啊……这种东西我好像……见过，是差不多是这种作用的……什么东西，嗯……”
他思索了很久，意识也不停的在空中飞来飞去。
“哦！我好像知道是什么东西了。”费少隐重新回到了费迅的面前。“呃，怎么跟你说呢？这是另外一个地方，如果把意识存在的地方概括成一个世界，那么这枚戒指的来源应该也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在哪里啊？”费迅接着问。
“在哪里……你那个戒指不就是从古灵市场来的吗？我觉得你直接从这个市场里下手，可能会有点结果。这个领域也挺特殊的，我们组把它称为暗界。
“暗界是一个比较有意思的地方，它是见不得光的，但凡有一点点光，那个世界就会失去它原来的性质，变得非常怪诞，那个戒指说不定也就是一个从暗界脱离，来到本界的家伙。
“去那个地方还是非常需要本事的，一般来说，视觉全靠听力，因为没有光，就没有视觉：有了光，你就无法在那里存活。距离你们去那里其实还需要非常多的准备工作，继续加油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随时叫我，我马上就能到。”
费迅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脑子有点迷糊。在他的印象中，意识的世界已经相当厉害了，这突然又冒出来一个暗界，到底是个什么花样？
“呃，我还想问一句，本界是什么？”
“本界也是我们独有的一个名词，因为我们很可能会把各种自然现象划分为各个世界，然后各个世界组成一个大整体，叫做原界。世界是原界的组成部分，而本界是世界当中的其中一个。而我们人类所居住的地方，都是在本界当中。我们要做的，就是脱离本界原本的概念，去寻找其他世界，从而真正了解我们所在的原界。”
“我怎么完全没有听懂……”秦天被这一长串的概念给搞晕了。
“哦！我听懂了！”费迅兴高采烈的，他的逻辑性倒是十分的牛，轻松就搞懂了秦天感觉头晕的概念。
只听得一阵铁锁的声音。
秦天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几条长长的铁链。那几条铁链灵活的很，叮当几声，从秦天面前划了过去。
秦天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用手遮了一下脸。还好，铁链并没有打中她的手。不过，那铁链上都是装着蓝色的钩子的。
虽然说没有打到，但是那钩子却把秦天手上的那张报纸给钩过去了。随着一阵铁链撞击的声音，那几长条链子回到了一个人的手中。
秦皇组吓了一跳，赶忙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视线的那一头，是一个披着灰蓝色风衣的人。他把手上的钩子上面的报纸扯了下来，盯着看了一眼。
“世界一号……哟，你们居然能搞到这种报纸，可真不赖呢……”
他的头发是染成了银色的，脸型是标准的瓜子脸，声音则是非常的轻浮而又飘渺，仿佛仙人一般。他心不在焉的瞟完了这张报纸的第一面，然后把报纸随手一扔。
“又是哪里蹦出来的家伙……说吧，你是谁？”陈无立马就意识到，这个人就是刚刚自己在教堂入口看到的那一个，对他们投来不怀好意的眼神的那男人。
“鄙人不才，北极狐小组，凌云。”
费迅看了一眼头顶的牌子，没错了，就是这家店了，老杜烤肉店。这招牌看起来有点旧了，但是依旧装饰着鲜艳的霓虹灯，怎么说这里也是一家开了几十年的店了，生意一直都不错，每天这里顾客总是满满当当的。
推开门的时候费迅还纳闷了，里面的装饰挺现代的，昏黄的灯光还颇有那么点酒吧的情调，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现在的小年轻开的一家店，谁会想到，店主居然是个年纪挺大的前辈呢？
里面扑面而来的就是烤肉的香气。在店里面已经坐了许多来吃夜宵的顾客了，老的有，小的有，家庭有，情侣有，同学有，吵闹的也有，安静的也有，研究烤肉的有，聊天的有，玩手机的有。一根根吸油烟机柱子从天花板上垂下来，抽吸着油烟，人们围坐在烤盘附近，享受着这一方珍馐。
“好地方，生意不错。”费迅喜笑颜开，他眼睛一扫，挑了一个差不多位置的四人桌，就走了过去，“坐这儿吧。”
秦天把自己的包放在沙发凳上，开始打量附近的人们。
陈无咳嗽了一声，朝柜台看了一眼：“唱了两个小时，我嗓子都要哑了，来点什么喝喝？”
“谁叫你什么都会呢？和费老师每首歌都能够一起唱，满满当当两小时，当然会哑的！”秦天随手翻起了菜单，“行吧，喝什么？我请你。”
“汽水。”陈无想都没有想。
“不喝酒吗？”
“不喝。”
“切，没意思。”秦天撅了一下嘴，他自己倒是挺想喝的，也就点了几罐啤酒。“难得一起到烤肉店来吃一点，你就喝汽水？”
“任务在手，都喝酒不太好吧。”陈无一脸正经的样子。他只是随意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站起身，拉着费迅向柜台走过去。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女服务员，正在处理着电脑里的订单。看到这两个人走了过来，她立刻站了起来，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
“叫一下你们的老板，我要找他。”陈无表情挺严肃的，颇有特工的风范。结果这一声，直接就把柜台的服务员给吓坏了。服务员吓的一个哆嗦。
“您好先生……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的……不用找我们老板……”她一时间慌了，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手在柜台上不知道放在哪里。
费迅和陈无相视一笑。费迅知道是理解错了，赶紧大笑着去圆场：“啊……没有事，我们只是认识老板。你们老板姓杜吧？”
“……是的。那……我去帮你叫。”服务员舒了一口气，表情也自然了很多。她快步跑到了店的后厨，把老杜请了过来。
来者是一个身躯比较庞大的汉子，身高和陈无差不多，都是属于那种巨人型的，但是身材却比陈无壮硕了许多，估算一下大概有将近两百斤。但是从脸上的皱纹来看，他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了，看来他就像老于说的那样，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年纪这么大还这么强壮，果真是名不虚传。他脸上有几道比较明显的疤印子，应该是过去留下的。他穿着一身厨师的衣服，看样子是应该是正在后厨处理食材。说实话，老板亲自上手的大型店面已经很少了。杜师傅还真是敬业呢。
“你们好啊……有什么吩咐吗？”他的说话风格完全不像一个大汉，反而听起来十分儒雅随和，厚重的声音为他的形象又加分了许多。
“我们是于叔叔介绍过来的。”费迅开门见山地说。
“于叔叔？哪个于……噢！”他一下子反应过来，笑容渐渐神秘了起来，“你们应该是来……”
杜影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对吧？”
“没错，东西在哪里？”陈无一下子就领会到了点。
“别急啊，我总要确认确认的，对吧？这种东西，挺重要的，陌生人我也不好随便给，我第一次见到你们，多看看才好。”
杜影还是相当谨慎的人。他先把目光投向了陈无。
“你叫什么？”
“瓦斯（Gas），陈无。”
“陈无……感觉不太熟悉。”杜影皱了一下眉头，又把目光放到了费迅身上。
“你呢？”
“费迅，俗称费老师。”
“费迅么……诶？”杜影突然眉毛高耸，他盯着费迅的脸看，看了一遍又一遍，就像扫描仪一样。“你你你……你是不是就是那个什么……费少隐的儿子？”
“啊……是这样。”费迅有一点惊喜，这世界也太小了，到处都是认识他的人。
“我说呢！呦，这脸……和他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杜影哈哈大笑，好像根本没把这件事情当事情一样。
费迅的爹虽然已经不在世了，但是光光就是他的名声，也够费迅自己吹了好几年了。靠着这个名声，费迅可以在各地到处漫游，可把陈无嫉妒坏了。
陈无可没有这个心思套近乎，他不时的地四处观望着，就等着他把面具拿出来。费迅倒是听着挺开心的，既然他和他爸这么像，那他爸当应该也挺帅的吧。
“东西可以给我们了吗？”陈无挺心急的，就开始了催促。
“行行行，我去拿，在这等着啊。瞧这急的……”杜影晃着他的巨大的身躯，从柜台走到后面去了。
“我去看看秦天点了什么。”费迅已经觊觎这里的美食很久了，就健步走回了座位，帮着点菜去了。
陈无也闲着没事干，随手拿了柜台上一颗免费的薄荷糖，扔到嘴里。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牌子，“老杜”。下面配了一幅老杜形象的简笔画，简简单单两笔，把他的结实的体态描摹的活灵活现。
这家伙真的是个高手吗？他总觉得高手都应该有一个暴脾气什么的，这个前辈倒是脱离了他的思维定势，生活闲适，脾气还好。也对，他已经是一个前辈了，应该到了那种处变不惊的程度了吧。
杜影突然露了一个脑袋出来，眼睛对着陈无眨巴眨巴。之后，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陈无回头看了一眼费迅，他在那边点菜，和秦天聊得正欢呢，完全没有顾及到自己应该做什么事情。陈无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便自己跟着老杜走了进去。
老杜领着他进了一个储藏室，虽然说是储藏室，但是里面没有放什么东西，似乎已经好久没有用了。里面没有人，老杜把门锁上，把灯打开。
老杜的手上拿着一个黑箱子，结构挺复杂的，应该是个密码箱。
“这儿比较安静，也比较安全。”老杜把箱子平摊在了地上，输入了密码。“密码是760。可千万记住了，别下次打不开。”
密码箱一掀开，里面的三个重叠在一起的面具露出了它们的真容。整个面具呈现暗银色，是鹅蛋形的全脸面具。眼睛的周围有极细的金线，组成了欧式的螺旋花纹。
“没问题吧？”老杜找了一张铁框长凳，坐了下来。
“嗯……还挺漂亮。”陈无把其中一个面具拿了出来，拿在手里掂量掂量。
陈无突然想起了他们在古灵市场曾经的遭遇，晕眩、失去的意识，照那个与他们对话的人来讲，只要带上这个面具，就可以免除那些负面的影响。这个面具真有那么神奇吗？
陈无把面具直接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通过面具的眼睛孔朝外看，他看到了老杜的慈祥的脸。他又回头看，看到了后面空空的储物架。
他用心地体会了一下，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似乎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面具而已，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效果呀？这也说不定，毕竟现在是在一个正常的地方，万一到了市场里，遇到那种奇怪的环境，就能够体现它的作用了吧。
“这面具，真有他们所说的那么神奇吗？”陈无好奇地问了一句。他把面具摘了下来，这面具戴的还挺舒服的，不愧是市场专门定制的，还真的有那么点意思。
“市场的人跟你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戴上这个面具，就可以获得在古灵交易的资格，并且免除很多负面的效果。”
“嚯，他们还真会逗你们这些小孩子。”杜影大笑了出来，“哪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你能够去做买卖是肯定的，至于那些古灵的鬼怪东西，它一个面具有啥用？一个小小的古灵罢了，还造不出什么高级的东西！”
“没有用可还行？”陈无简直哑口无言。
“你们啊，就是容易被骗啊，那面具，就是代表身份的，屁用没有。我估计啊，古灵那帮家伙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破解古灵市场里面的奇怪的环境，就靠这些小把戏糊弄你们这些新人探世者，好从里面获得点收入。”
“这些人，坏的很。”陈无闷闷不乐的，一直以来，他一直都是以明察秋毫出名，可这次他倒是被这些鬼怪的东西骗了，实在难以忍受。
“对了啊，你们组叫什么名字？”
“秦皇。”
“名字，霸气，有费少隐当时那味了。”
陈无把手里的面具塞进箱子里，把密码箱合上，锁好。
“那么，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吃烤肉了。”
“你先等下。我这里还有事情和你谈谈。”杜影双手交叉，坐在凳子上，目不转睛盯着陈无。
陈无拎着那只密码箱，停在了那里。
“什么？”
“挺重要，我觉得你最好听一听。来，坐下来。”
挺重要的事情吗？难道是杜大师的经验传授？难道是独门功法的秘籍？难道是藏宝图的位置？
陈无迟迟疑疑的，小步走到了杜影的旁边，坐下来。
“什么事？”
“大概一个多小时前，有一个叫做鹤组的探世者小组到这里来询问有关古灵市场的事情，你认识他们吗？”
“鹤组？”陈无吓了一跳，他们几个人怎么会来这里的？难道他们也知道老杜是一个高手吗？他感觉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就继续问，“认识的，他们就是我们隔壁班的三个人。他们怎么会想到到这里来？”
“毕竟也是一个希望走得更远的小组啊，来找我寻求帮助当然是好的，我也会给他们提供一些我力所能及的帮助，不是吗？”
“可是……”陈无有点焦急起来了，本来秦皇的进度应该是比他们组快的，现在他们得到了老杜的帮助，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们……他们组可是我们组的竞争对手啊……”
“哟哟哟，你急了，哈哈哈”老杜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唉呀，帮助就帮助了嘛，我不是也能帮助你吗？别那么自私呀，哪个小组不想要快速成长呢？”
老杜拍了拍陈无的肩膀，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在想啊，这么多年了，各个小组一直是在互相竞争，互相厮杀的这样一个过程，真正有两个小组能够团结起来的，其实很少。我就想，如果两个小组能够合并起来，一起作战，那不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吗？为什么组与组之间一定要有隔阂呢？
“当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探世者小组就被定下了三人一组这样一个并不存在的规矩，或许是有人觉得比较灵活吧？但是谁也没有这样的规定说不能人多一点，人多也不是件坏事嘛，成员与成员之间都能互相帮助，那不是挺好的吗？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世道，好像真的有人下了一个死规矩一样，后面的人都模仿着前面的人，都是三个人一组，几乎没有破例的。
“没有哪些人是生下来这是仇敌的，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比如说利益啊，纠纷啊，但是什么问题不能够解决呢？人与人嘛，大家体谅一点不就好了吗？
“你也帮我想想好吗，假如说秦皇和鹤能够联合起来，会不会就能解决更多的问题呢？这其实是我的一个愿望，刚刚才有的愿望。”
杜影一拍手掌，硕大的巴掌拍出了响亮的声音。他一口气把话都说了出来，感觉舒服多了。
陈无倒是听着他的话，但是他也不怎么好选择，利益和攀比这种东西是每个小组都会有的，一时间想要克服它，确实不太好处理。
“难……”陈无只说了这一个字。其实他何尝不想世界和平，人与人之间都非常的和谐呢？只不过，僧多粥少，属于探世者的市场并不大，有些东西确实是需要争抢的。但是既然他们是同学，这种想法也不是不能够试一试。
“我就这么想想而已，具体怎么做还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杜影咧开嘴笑了一下，“说实话的，这种东西，我年纪这么大，也不太想管了，我只能给你一些我的建议。具体要怎么做，还是你们去尝试吧。”
陈无恍恍惚惚的点了一下头，他似乎也有点同意杜影的建议，但是真要这么做，他还真没有头绪。
“行吧，你也饿了吧，去吃烤肉吧！看看我们店的美味合不合你的胃口啊？”
“行的，你这家店，远近有名，我想应该挺不错的，我现在去体会一下。好吃的话，下次还来，带上鹤组一起来！”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去吧！”杜影又一次哈哈大笑。
陈无离开了这间隐蔽的储藏室，手里提着那只箱子，里面就是他们在古灵市场的通行证，三张老于拼死弄来的通行证。虽说面具非常轻，但是他装在这样的箱子里，拥有这样高的价值，简直有千斤之重。
他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因为他对前程再次感到了迷茫，经过被老杜这样熏陶，他的心智似乎也出现了一些变化，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鹤组的关系，他们三个人也得好好商榷一下，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情，也是很难办到的事情，费迅和秦天两个人也不一定完全能够接受。要做的事情还挺多的，反正现在，先安心吃好这顿烤肉吧。
第二天刚一早的时候，秦皇组的三个成员就已经出发了。今天是星期六，平日里在这个时候都会有人骑车上学的，今天大街上的人可以说是非常少了，况且这是早上，零零散散的只有几个人，显得有些荒芜冷落。
教堂的人数基本上是不会变的，信教的人嘛，大多数都有个信仰。只不过在泛古这个城里，信教的人也是占极少数的，所以教堂从来不会太满，但是也总会有人去。
但是从来没有人会去问这里到底信仰的是什么，他们也从来不会说，这其中一定有他们的原因吧。
“秦天，酒醒没？”费迅带着嘲笑地对秦天说。
秦天也没什么好气，她一想到昨天喝醉的事情，脑袋还短篇，她就感到羞耻。“醒了！你看我现在清醒着呢！”
“你也真的挺猛，喝了这么多啤酒，肉都不怎么吃几块。”陈无漫不经心地踱着步子，随口吐槽了一句。
“你别说我，你这个连酒都不喝的，还算男生呢！”
“万一我都喝醉了，我们有没有可能直接带着那个面具到大街上乱逛呢？你想想看？”陈无倒是说的头头是道，“当一群人都开始狂欢的时候，总是要有一个清醒的人来收拾场子的，我一个不喝酒的，你们还不感谢我？”
“切，你就尽找理由吧！”秦天脑中的羞耻感依旧没有褪去，他在这两个人面前喝得醉醺醺的还是第一次，以前在众人的那种大小姐的形象已经全然不见了。
“你说我们三个学生，也没有宗教信仰，提着一个大黑包就去教堂里面瞎逛，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啊？”费迅感觉三个人的形象好像有点太违和了一点，和这里教徒的风格不太一样，格格不入。
说完，费迅装腔作势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领子翻好，挺起腰杆，两手放在腹部，抬起头看着教堂的门，步伐非常小心缓慢，向前走，嘴里还喃喃自语：“噢，我的主啊！”
陈无真的绷不住了，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于是他也按照自己心里想的那样，假装一个虔诚的信教徒，端庄、优雅、虔诚地走向教堂大门。
两个人的动作真的很滑稽可笑，仿佛两个无理的入侵者一样。
“众所周知，智障是会传递的，”她用一种同情智障儿童的眼神打量着这两个家伙，“行了，在人家的教堂门前，还是保持尊重点比较好，哪有像你们一样嬉皮笑脸的？”
这两个人都还是有点脑筋的，脸上的表情收的飞快，不到一秒钟就严肃起来了。
大厅里还没有几个人，有几个人目前正坐在教堂的木长椅上发呆，有几个人则是在走道里闲逛，他们身上都披着一层薄薄的黑纱，这应该就是他们教会的标志吧。
秦皇组还有那只箱子从走道的中间穿过去，三个人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不过，陈无注意到，这里好像有一些不太友好的目光。
他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他好像并不是教徒的样子，但是却一个人靠墙站在角落里，目光好像在跟着他们走，看起来不太友善。
陈无留了一个心眼。
于是他们只是静悄悄的走到里面，找到了其中一个修女。
“你好，请问意识增幅是在这里完成吗？”费迅的普通话突然变得非常标准，像是一个播音员，显得彬彬有礼的样子。
“请跟我来。”修女的声音十分柔弱，好像还没睡醒一样。她微微的弯着腰，领着他们小步走到了教堂内的某个房间。房间里面站了好多个其他修女，都是差不多的装束，黑纱盖在身上。他们大多都是干自己手头的事情，没有注意到他们。
带领的那一位修女把他们领到另外一个修女那里。
“他们是来做意识增幅的。”
另外一个修女用惊奇的眼神仔细打量这三个人。很显然嘛，这三个人一看就是学生呀，这样小小年纪就已经能做意识增幅了？这进度够快呀！
“你们的面具呢？”她冷冷地问了一句。
费迅把手中的密码箱打开，掏出里面三个面具，把面具交到秦天和陈无手中。三个人戴上面具以后，就看起来差不多了，除了身高。
“你们希望获得增幅单次的权利，还是增幅永久的权利？”
“这还用说？当然是永久！”费迅显得非常自信。
“永久？”修女轻笑了一声，“永久的代价可是很大的，你们……确定能支付得起？”
费迅对修女的不屑感到很不屑。他就盯着修女那张略带皱纹的脸，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一件宝贝。
修女的眼神缓缓地平移到了他的手上，然后眼睛突然放大。那一刻，她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嘴巴张开，却说不出话。
“这……这……”
“项链。能给我们永久的权利吗？”
“你们……你们怎么会有……”她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
“你就说吧，能不能？”
“能！能！”修女的眼泪差点都喷出来，她极度小心地从费迅手中接过无比贵重的项链，心里还沉浸在无限的激动当中，满心的欣喜无以言表。
秦天和陈无人都看傻了，这到底是何方神圣？为啥修女看到它激动成这样？
“我很佩服你们的水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像你们这么大的人来做意识增幅的，还能带着这……行吧，你们跟我来。”这个修女也无话可说了，戴上面具的人，就是道上的人，只要是这条道上的人，不管哪一个，实力都是不可小觑的。
这位管事的修女领着三人又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比较宽阔，像是一个广场一样，但是却又更加让人恐惧。当秦皇组踏入广场的时候，他们都吓了一跳。
广场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口口巨大的棺材，根本就是一个一个面积宽阔的太平间！只不过，这些棺材和平时逝者使用的棺材还不太一样，这些棺材尺寸更加巨大，并且做工也更加精致。这些棺材似乎是定制的，都有着更加华美达外观。如果说普通的棺材是逝者的公寓，那这样的棺材就可以说是逝者的别墅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都知道，棺材里关着逝者。他们贸然来到这个地方，会不会突然有尸体活过来，会不会棺材板板就莫名其妙地打开了……
秦天被吓得不敢再走动。
“为什么……我们……”她的声音颤抖起来。
“小姑娘，第一次来这里，总会有点不适应的。但是，生死的事情，你是必须要面对这些的。
“这些棺材，我们通常称他神棺，全称应该叫……神圣祝福之棺。是专门用来给那些需要保存自己意识的人作为棺材的，每一口神棺都造价不菲。这些棺材现在里面都是空的，你们大可以放心，在逝者入棺后，我们会将棺材保存到特殊的地方，同时，意识也会被用特殊方式保存下来。
“你们要增强意识，也会用到相同的方法，只需要启动这台机器……”
修女走到了一台巨大机器的下面，示意他们过来。
费迅傻了眼，难道……难道在教堂的事情，不应该用一个仪式啊……或者说是神谕什么的……这种不应该是教堂的标配么？为什么教堂会有这么大的机器呢，怎么感觉这么现代化呢？
“和想象中真的不太一样啊……”秦天也笑了。
三张面具走到了大型机器的下方，静静的等待着意识增幅的开始。他们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惧，这是一种对未知的渴望和忧虑。他们不时地打量着机器，又观望四周所谓的空棺材，一点也不敢动。
“你们就站着，不要动，抓好旁边的铁扶手。”修女对着这台机器进行了一番操作，那庞然大物便开始运作起来。
机械，轰鸣，巨响，旋转，震动……
旋转，震动，噪音，晕眩，晕眩……
晕眩，噪音，噪音，晕眩，幻觉……
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但是却又虚幻……
视觉好像已经开始出问题了，脑子里感觉又刺激性的东西，眼前的事物在褪色……
这是什么感觉……
手抓的不太稳，能感觉到铁栏杆，但是手上没有多少力气……
褪色……重影……
那些失去的颜色在慢慢恢复……
又是噪音……震动……看到了旋转……
机械，轰鸣，巨响，旋转，震动……
眼前，又清晰了。
…………
再次回过神的时候，眼前还是一个太平间一样的广场。精致的棺材整齐地排在那里，面前站着一个修女。
“感觉还好么？”修女关切地问道。
“额……好了？”陈无走了出来，揉了一揉自己的眼睛，感觉不算太难受，但还是有点晕乎乎的。
“意识增幅过后，你们的感知能力会得到极大的增强，以至于你们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修女伸手指向这片宽阔的广场，“看看吧，有没有看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这世界好像是不太一样了，耳朵里听到的声音变得非常清晰，眼睛看到的画面好像也高清了许多，甚至过于细致，到了一种让人感觉害怕的程度。
“这就是感知吗？”费迅向前迈出了一步，开始打量这个新世界。
“没错，这就是新世界了，我想你应该能看到很多东西吧。”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声音。
“咦，是谁在说话啊？”费迅感觉有点奇怪。同时，陈无和秦天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可是他们发现这并不是修女在说话，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们能听到我说话那就对了。”那声音突然又冒出来，显得很神秘的样子，“你们仔细看的话，应该能看到我。这就是意识增幅的作用啊！”
费迅四处观望着，就像在检测他的视觉有没有出了什么问题一样。他好像的确看到了什么，在他的面前，大概一步距离的地方，在那闪烁。
那是一种虚无的，忽明忽暗的，飘忽不定的东西，费迅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他在自己的面前，咫尺之遥，而且，他感觉那声音有点熟悉。
“看到我了吗？”那声音说。
“看……看到了……”费迅神色有点恍惚。
那是一团像虚影一样的东西，就像电脑上的一团乱码，就像电视上红绿蓝三色的像素点，他很虚幻，但是又感觉真实存在。他在那里不断的闪烁，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形状。
“这是什么？”秦天问道。
修女不说话。
“费迅，认出我了吗？”虚影又发话了。
“你……是一团意识吗……”费迅的声音有点抖动，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却不太敢相信。
“没错，这就是意识的存在。”虚影肯定了费迅。
费迅真的不敢相信，那是刻在灵魂深处的声音啊，是已经尘封已久的声音了，今天，费迅扫尽了灰尘，重启了那一份回忆。回忆竟然如此的清晰……
虚影在笑，笑声里透露出了一种豁达，一种快乐，一种骄傲。他好像得到了一种解脱，可能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人聊天了吧，现在终于等到了这几个人，可以好好释放一下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啊，太久太久了，在这之前我安排了这么多人，为你接风洗尘，为你铺好前面的路，总觉得这样还是缺漏了很多，但是，你毕竟还是我费少隐的儿子啊，你还是值得我骄傲的！”
“老费！老费！”
“诶……”
…………
“真的是你吗？”
“没错，是我，没想到吧！哈哈哈哈……”费少隐笑了，他只是一团意识，没有表情，没有躯体，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发出他专属于意识的声音。他看着面前已经长大的费迅，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费迅，笑着，欣慰地笑着。
“老费！”费迅大呼一声，下意识地就扑过去了，但是意识嘛，摸不着的。他扑了个空。
他感觉有点尬，两只伸出去的手无处安放。一阵失落的感觉突然涌了上来。此时此刻，费少隐的意识就在脸边，费迅不知道老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突如其来的安静，他有点不知所措。
“近距离看看费迅，隔着面具还感觉不到，把面具摘下来吧。”
费迅乖乖地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他帅气的面庞。
费少隐仔细地端详了一下：“不错的，我家小费还是相当英俊的，有我当年的风范了！”
费少隐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高兴的，费迅倒是感觉眼睛红红的。
“我……我终于见到你了……”费迅强忍着不流出眼泪。他只是僵硬地站着，看着面前这一团意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是想说想我吧？”费少隐的语气略微有了那么一点心酸，“你还是那样啊，只有嬉皮笑脸的时候才能说出那种肉麻的话。行了，费家的人从来都不是哭鼻子的人，高兴点吧，费迅！”
“行！”费迅红着眼睛，照样露出了笑容。泪中的笑，也挺不容易的吧。
在一边，秦天双手背在背后，看着这一对父子，也挺受触动的。只是陈无略微一点点难过，也许是他难以消化这一种重逢的感觉吧。
“对了，费叔叔……”秦天又想起了什么一样。
“哟，差点忘记了，这两位是？”费少隐把话题转到费迅旁边的两个少年，他看着这两个戴着面具的孩子，心里其实已经略知一二。
“是我的高中同学，陈无，秦天。他们两个是和我一个组的。”
“啊……对，现在这个年龄，费迅应该是高……高三了吧？要高考了吧？”
“是的。”
“那也挺辛苦的哪，儿子要开始吃苦啦！嘿。”
费少隐的语气好像一直都很很活泼，几乎是和费迅是一样的性子，费迅在这方面的遗传，应该就完全是费少隐的功劳了。
“我想看看你的两个同学长什么样，你们也把面具摘下来吧？”
两人摘下面具以后，费少隐用同样的目光端详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不错，不错，都是一群有朝气的孩子们啊……这样的年纪，应该茁壮成长的才是啊……”
费少隐突然觉得好像说错了什么，又闭了嘴，他看到面前的三个人都不讲话，又叹了一口气。转移了一下话题：“你们这次来见到了我，一定有很多想问的问题吧？你们能够走到这里，说明你们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了，说吧，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助的？”
“这是我们捡到的报纸，我想让你看看这条新闻。”秦天从自己的背包里抽出来那张已经皱的不行的报纸。缓缓的铺开，翻到最后一面，“这一枚会杀人的戒指，是什么来头，您能看得出来吗？”
秦天把那张报纸拿了起来，展开在费少隐的意识面前。那一团意识在旧报纸的前面回荡了很久，他转了个圈，往上飘了一下，又回来，好像是在反复阅读这张报纸一样。
三个人盯着这团意识，就好像看着一只马戏团的猴子活蹦乱跳一样。他们第一次感觉到居然父亲是以这样的一种形式存在，这真的是太奇妙了。
“啊……这种东西我好像……见过，是差不多是这种作用的……什么东西，嗯……”
他思索了很久，意识也不停的在空中飞来飞去。
“哦！我好像知道是什么东西了。”费少隐重新回到了费迅的面前。“呃，怎么跟你说呢？这是另外一个地方，如果把意识存在的地方概括成一个世界，那么这枚戒指的来源应该也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在哪里啊？”费迅接着问。
“在哪里……你那个戒指不就是从古灵市场来的吗？我觉得你直接从这个市场里下手，可能会有点结果。这个领域也挺特殊的，我们组把它称为暗界。
“暗界是一个比较有意思的地方，它是见不得光的，但凡有一点点光，那个世界就会失去它原来的性质，变得非常怪诞，那个戒指说不定也就是一个从暗界脱离，来到本界的家伙。
“去那个地方还是非常需要本事的，一般来说，视觉全靠听力，因为没有光，就没有视觉：有了光，你就无法在那里存活。距离你们去那里其实还需要非常多的准备工作，继续加油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随时叫我，我马上就能到。”
费迅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脑子有点迷糊。在他的印象中，意识的世界已经相当厉害了，这突然又冒出来一个暗界，到底是个什么花样？
“呃，我还想问一句，本界是什么？”
“本界也是我们独有的一个名词，因为我们很可能会把各种自然现象划分为各个世界，然后各个世界组成一个大整体，叫做原界。世界是原界的组成部分，而本界是世界当中的其中一个。而我们人类所居住的地方，都是在本界当中。我们要做的，就是脱离本界原本的概念，去寻找其他世界，从而真正了解我们所在的原界。”
“我怎么完全没有听懂……”秦天被这一长串的概念给搞晕了。
“哦！我听懂了！”费迅兴高采烈的，他的逻辑性倒是十分的牛，轻松就搞懂了秦天感觉头晕的概念。
只听得一阵铁锁的声音。
秦天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几条长长的铁链。那几条铁链灵活的很，叮当几声，从秦天面前划了过去。
秦天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用手遮了一下脸。还好，铁链并没有打中她的手。不过，那铁链上都是装着蓝色的钩子的。
虽然说没有打到，但是那钩子却把秦天手上的那张报纸给钩过去了。随着一阵铁链撞击的声音，那几长条链子回到了一个人的手中。
秦皇组吓了一跳，赶忙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视线的那一头，是一个披着灰蓝色风衣的人。他把手上的钩子上面的报纸扯了下来，盯着看了一眼。
“世界一号……哟，你们居然能搞到这种报纸，可真不赖呢……”
他的头发是染成了银色的，脸型是标准的瓜子脸，声音则是非常的轻浮而又飘渺，仿佛仙人一般。他心不在焉的瞟完了这张报纸的第一面，然后把报纸随手一扔。
“又是哪里蹦出来的家伙……说吧，你是谁？”陈无立马就意识到，这个人就是刚刚自己在教堂入口看到的那一个，对他们投来不怀好意的眼神的那男人。
“鄙人不才，北极狐小组，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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