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结局
Chapter17:TheEnd
6年后,1891,美国。
木屋的窗子敞开着,森林的清风由窗外吹入。窗下的木桌上收藏着一顶绣着龙纹宽边帽,两颗古老的恐龙牙,一把陈旧的左轮手枪,以及三根原住民风格的羽毛。
万恩·扎克在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上摆好三幅餐具,接着呼唤道,“卡尔!吃饭啦!”
“不等爸爸了吗?”一个稚嫩的男孩走了出来,他有着一头浓密的棕色头发,皮肤柔软且红润,声音天真又纯洁,最重要的是,他有着一双他父亲一般鲜艳的双瞳。
“爸爸很快就回来了哦。”万恩将小卡尔·扎克安置在餐桌上,自己也摘下围裙,坐到一旁。
“我回来了!”爱德华推开屋门,回到了他们温馨的小屋。
他挂起背上的猎枪,脱下身上的大衣,也坐到了桌前。
“爱德华,今天如何?”万恩将锅里冒着热腾腾香气的炖菜盛到爱德华的盘中。
“谢谢,万恩。”爱德华道谢,他幸福地看看妻子与儿子,
“放心,森林里没有偷猎者,也没有可疑的人。一切都欣欣向荣。”
自从那次之后,爱德华做起了护林人的工作,并与万恩结了婚。二人有了一个男孩,他们给他取名为:卡尔·扎克。
扎克一家定居在了一座森林小屋中。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似乎早已翻页,如今的他们就像普通人一样,准备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他们的余生。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扎克一家的幸福时光,爱德华起身去开门。
“您好?”
门外站着的人一副商人打扮,却自称学者。
他的名字是托姆·艾迪森(TomEdison),他是为金币而来的。
“没错,扎克先生,金币的力量远比您想象的要有用。只要一颗,只要一颗金币的能量,就够全美国用上一整个年了。”托姆与爱德华坐在里屋,坐在远离万恩与卡尔的地方。
爱德华神色凝重,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有人惦记着那箱金币。
自从大战结束后,幸存下来的逐金者们深知金币带来的远不只是力量,更是冲突。
这场争夺战已夺走了太多人的生命,他们再也不想让任何人为金币而牺牲,于是他们决定让爱德华去藏匿这箱金币。爱德华照做了,他将金币藏在了只有他自己能找到的地方,除他之外,再没有人知道那些金币的具体位置。
“抱歉,先生。我不知道您从哪听到这些的,但我必须要告诉您,那些金币的下落已经不为人知了。”
“所以我才要找到您啊!”托姆有些激动,“扎克先生,您是最后见过那些金币下落的人吧,加入我们吧!我们去找回那些金币,它们能挣的钱绝对超乎您的想象,我们绝不会亏待您的!”
“我对钱没有兴趣。”
“那人呢?这些金币可是能拯救许多人的!有了它们,无数穷困潦倒的人们都能得到工作,都能吃得起饭了!现在有一个机会来拯救它们,您不愿意帮助那些可怜的人吗?”
爱德华沉默了一会,还是拒绝了托姆。
“很抱歉,托姆先生。它们并不能拯救别人,它们只能带来更多的纷争,只会有更多的人为此丧命。”
“扎克先生~”托姆摆出一副讨好的样子,“您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们,已经试过了。”爱德华的神色更加凝重,简直就像一堆死灰。
托姆失望地离开了,他再三劝说过爱德华,但爱德华的态度还是那么坚决。
毕竟见识过金币力量的人,没有一个不畏惧的。
当晚,爱德华与家人共度晚餐。
“妈妈,我不喜欢吃这个。”
“卡尔,要多吃菜!”
家人们仍说笑着,爱德华却仍闷闷不乐地沉浸在中午的事中。他有种预感,预感到金币争夺战的余波也许还尚未平息。
砰————————————————————————————
一声枪向穿透云霄,爱德华很久没听过那么锋利的枪声了。
爱德华与万恩四目相对,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注意安全。”
“我会的。”
爱德华迅速地披上大衣,背上猎枪,冲出家门。
他跨上坐骑黑曜石,冒着茫茫黑夜,飞速赶向枪声传来的地方。
“呜—呜———”
当爱德华赶到时,他发现一只公鹿正呻吟着倒在地上。玫红在它的皮毛上绽放,两颗子弹在其中闪烁。
它的喘息急剧,且痛苦。它受伤的胸口起伏着,含泪的眼眸望着爱德华。
“安息吧,可怜的生灵。”银甲在他手上浮现。他摸上公鹿的脖颈,接着轻轻一震,它的呜咽便停止了。
爱德华为这动物的死感到悲伤,但他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会在此猎杀?
他检查着周围的脚印,看起来那人刚刚离开不久。
爱德华一步步跟随着踪迹,直到他发现那脚印朝向了他的木屋。
他这才明白,这是调虎离山。
轰——————
随着一声响彻黑夜的爆炸声,火焰在木屋上方升起。
当爱德华十万火急地赶回到他曾经的家时,那里只剩下了一片废墟与火海。
扎克的家,已经不存在了。
爱德华穿过焰团,绕过几个倒在废墟中陌生枪手的尸体,冲进烈火几乎疯狂地呼喊,
“卡尔!!!!万恩!!!!”
“卡尔!!!!!!万恩!!!!!!”
“卡尔!!!!!!!!万恩!!!!!!!!”
“万恩!!!!!!!!!!!!!!!!”
“夫人的身手很不错的,干掉了我不少枪手。”一个声音由烈焰之外缓缓靠来。舞动的热浪中,一个恶魔般的身影渐渐显现。
那是托姆·艾迪森,他挟持着手无寸铁的小卡尔,身边还跟有五个来者不善的枪手。
“万恩,万恩在哪!!?”
“死了。”
这句话如霹雳般点清了爱德华最不愿承认的事实。
爱德华低头望去,只见到一块巨大的木梁下正在缓缓渗出深色的鲜血……
无可否认,万恩·扎克(VaneZek),能力名【坚毅之魂(BulletProofSoul)】,
死了。
她真的死了。
“她可真是个好母亲啊,用能力把最宝贵的逃生机会留给了儿子,自己却丢了性命。”托姆笑着,他竟笑得有些得意。
卡尔被他死死控制着,他幼小的大眼睛中满是恐惧与慌忙,火光在泪光中跳跃。
“三思而后行啊爱德华,我手里可有你人质哦!”
五杆钢枪指向爱德华,一柄短小的手枪抵着小卡尔。爱德华愤恨不已,但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扎克先生。是否愿意再谈谈金币的事情呢?”
砰—砰—砰—砰—砰———
电光石火之间,只见银枪在爱德华手中闪过。
枪口的余温还未散尽,托姆的五名枪手便永远地倒在了地上。
“什么?!”
这明显让托姆慌了神,但还没等他些做什么,便看到一位头顶鹿角的银甲骑士出现在烈火中。
“这就是你想要的,金币的力量。”
托姆连忙将手枪指向披甲的爱德华,但接下来他的全身就像被冻结了一般,完全做不出任何动作。
这是爱德华【正道如此】的能力。
银光一闪,卡尔发现自己已躺在了父亲温暖的怀中。而托姆则再没有机会离开他制造的火海。
“爸爸,刚刚究竟怎么了?”
“没事了,卡尔。”爱德华将卡尔放在地上,自己则站起身来。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爱德华是对的,这便是金币争夺战的余波。
现在,他失去了家人、朋友、居所,他失去了自己决心守护的幸福生活。
他失去了,生活的目的。
爱德华望着自己熊熊燃烧的避风港,望着自己已逝去的妻子,望着自己曾经安置幸福的地方……
烈火舞动着,它会毁灭,但也会让万物变得无比绚丽。
迪娜在马车车厢中酣然安睡,迪诺则喝得烂醉如泥。林明在一旁抚摸着马儿,喂给他们最爱的胡萝卜。
万恩顶着凌乱的头发,脸颊潮红,身上淡淡的香气中掺着酒味。她用幽雅微醺的紫红双瞳望向爱德华,问道,
“呐,爱德华,你觉得……我们这些人,活着,聚在一起,出生入死,究竟是为了什么?”
爱德华当时没有想到答案。他想到自己,自己是为何踏上那场征程的?
尽管世界的存亡与自己息息相关,但对自己这样一个身无分文的赏金猎人,到底还是太遥远了。
仅仅因为巴顿医生的一个请求,便自愿卷入其中。
他起初并未想过自己将会如何地拯救,或是毁灭这个世界,他也并未做好多大的觉悟。
之后,他遇见了万恩。
万恩为了为父报仇,她的意志很坚定。
后来又是林明,他一心想用金币拯救自己的民族,他也有坚定的觉悟。
迪诺,迪娜则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他们最后的家人。
大家的理由都是那么充分,唯独自己。仿佛自己仅仅是听命于他人,是这征途的傀儡,甚至和那些无名的侦探无异。
他一路上已杀害了太多受仅仅是受他人指使而行事的人。他杀害了太多自己的同类,他杀害了太多的……逐金者。
爱德华没有目的,他仅仅是如一个木偶,是被他人的期望操纵的提线木偶。但即便如此,大家却一次又一次地认可他,为他牺牲自己……这一切真的值得吗?究竟是为什么?
爱德华不知道答案。
他不知道。
“也许,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吧。”
次日中午,火车镇。
爱德华驾着坐骑黑曜石,马背上载着儿子卡尔,来到了警长办公室前。
“爱德华?是你吗,爱德华!”
屋内的人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激动地赶了出来。
那是柯尔特,柯尔特·奥康诺警长。
他换了全新的深红色大衣和黑色的宽边帽,干草色的八字胡也打理得更加有型。时间磨去了他的一些棱角,但始终不变的是他那双清澈的蓝眼。
“爱德华,好久不见啊!万恩还好吗?”柯尔特热情地抱上来。
“柯尔特……”
当柯尔特看到他眼眶中挥之不去的泪水时,便明白了一切。
他们将小卡尔留在大厅里玩耍,自己则到房间里说事。
“爱德华,你真的要去吗?你不必要那样做的。”
“不,这是唯一的办法了。”爱德华喝下一口咖啡,看向柯尔特,
“那个艾迪森不会是唯一一个得知了金币的人,今后一定还会有更多,更多的人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不敢保证我是否能每一次都化险为夷,也不确定我是否真的能一直守口如瓶。所以,我不能为此赌上小卡尔,我不能为此赌上整个世界。”
柯尔特低下头,沉默了一会,“那怎么办?”
“如果想让人们彻底忘记金币,最后能找到它的人——也就是我,必须消失。从这世上消失。”
“消失!?”柯尔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爱德华不但会离开他们所有人的生活,他更会离开这个世界!他会杀死自己,他必须杀死自己,而且仅仅只是为了那一箱金币!迪诺,迪娜早已离去了,林明也壮烈牺牲了,万恩刚刚被杀,如今爱德华也要去死……
柯尔特的心情难以平复,但很快,他平静了下来。毕竟,爱德华总会更清楚他自己的决定。
柯尔特沉默了许久,抬起悲伤的头望向爱德华,“好吧,我明白了。”
柯尔特又接着问道,“那卡尔呢,他怎么办?”
爱德华则是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如阳光般温暖。“我希望,他能由你来照顾。”
“我……?”
“没错,但只是请求。”
柯尔特先是沉默,又是带着有些疑惑又有些惆怅的表情说道,“爱德华,我没有任何不愿意的意思,这是我的荣幸……”
他的心情很复杂,他的行为很激动,“但是,你真的那么信任我吗?别人呢?那个,铁鹰·肯特!他那个人不也不错吗?”
“柯尔特,我信任你。”爱德华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望向柯尔特,“另外,你可能还不知道,铁鹰他,也已经死了。”
“什么?就连他也……”柯尔特有些惊讶。
“没错,在伤膝河……”爱德华强摆出微笑,但无人不知道他心中满是痛苦。
柯尔特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让心情的沉重压制住了悲怆。
他拿起手边的一个相框,里面装裱着逐金者们多年前在火车镇拍摄的照片。尽管那图里没有柯尔特,也没有铁鹰,但大家仿佛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
大家在一起欢笑,笑得那样开心。
如今看来,大家再也没机会那样开心的欢笑了。
“那……你真的信任我吗?我很喜欢小卡尔,但我认为我恐怕不会是个好父亲。”
“柯尔特,要相信自己。”爱德华将手搭在柯尔特肩膀上,用他温暖的赤瞳望着柯尔特。
“好吧。”柯尔特叹气,他推开爱德华的手,低下头,“我答应了,你有我的承诺。”
爱德华终于又微笑道,“柯尔特,一定要活下去哟。”
“嗯…”柯尔特低声答应了。
“就当是为了我,为了小卡尔,好吗?”
“我都说了我会的了!”柯尔特叫到,爱德华这才看到他眼中的泪光。
爱德华圣母般将他搂入怀中,轻抚着安慰他,柯尔特低声的抽泣这才停息。
“柯尔特,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
柯尔特擦干眼角的泪滴,“什么问题?”
“我们这些人,活着,聚在一起,出生入死,究竟是为了什么?”
柯尔特仅思考了一小会,“我想,是各自的利益吧。”
“那你们又为什么愿意把最终的希望托付给我?”
“恐怕因为你是英雄吧…”
“英雄?”
“因为你能给我们带来……利益。”
“利益……是什么?”
“利益,就是金币。”柯尔特叹了口气,“我们这些人,我们所有的人,无论是你们还是那些侦探,都只是为了一箱金币。”
爱德华稍有凝结的笑容又舒展了,“谢谢你,柯尔特。”
时近黄昏,二人走下楼梯,遇到了正在玩耍的小卡尔。他并不知道他的父亲刚刚做了怎样的决定,他也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生活将是如何。
爱德华抚摸儿子的头顶,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
“卡尔,爸爸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要待在奥康诺叔叔家里。答应爸爸,要乖哦。”
“嗯!”小卡尔用他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爱德华,点点头。
爱德华笑笑,摘下了自己口袋中的金怀表,交给卡尔。“这是爸爸的怀表,你要好好保管。”
“好,爸爸要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也不知道,”爱德华笑笑,“也许等大家都忘了我的时候吧。”
他接着站起身,走向在屋外守候着的黑曜石。
落日余晖发出金色的光,屋外洒满了黄金。
爱德华跨上马,柯尔特带着小卡尔也跟到门外送别。
“爱德华,我们会想你的。”
爱德华骑着着高头大马,帽檐与背光遮住了他的脸,“那样,就够了。”
橙色的夕阳洒在火车镇上,洒在街道与楼宇上,洒在镇外辽阔的沙原上,金色的世界仿佛在此定格。
爱德华与他的马儿黑曜石离去了。他们离开了金色的火车镇,告别了金色的街道与楼宇,穿过了镇外金色的辽阔沙原。
柯尔特与卡尔望着他的身形渐渐远去,听着他的马蹄声缓缓消失,直到他成为耀眼的金色夕阳中的一道剪影,直到他消失在夕阳金色的光芒之中。
爱德华最后一次问向自己:我们这些人,活着,聚在一起,出生入死,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次,他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为了一箱金币。
逐金者Forachestofgold
完。
6年后,1891,美国。
木屋的窗子敞开着,森林的清风由窗外吹入。窗下的木桌上收藏着一顶绣着龙纹宽边帽,两颗古老的恐龙牙,一把陈旧的左轮手枪,以及三根原住民风格的羽毛。
万恩·扎克在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上摆好三幅餐具,接着呼唤道,“卡尔!吃饭啦!”
“不等爸爸了吗?”一个稚嫩的男孩走了出来,他有着一头浓密的棕色头发,皮肤柔软且红润,声音天真又纯洁,最重要的是,他有着一双他父亲一般鲜艳的双瞳。
“爸爸很快就回来了哦。”万恩将小卡尔·扎克安置在餐桌上,自己也摘下围裙,坐到一旁。
“我回来了!”爱德华推开屋门,回到了他们温馨的小屋。
他挂起背上的猎枪,脱下身上的大衣,也坐到了桌前。
“爱德华,今天如何?”万恩将锅里冒着热腾腾香气的炖菜盛到爱德华的盘中。
“谢谢,万恩。”爱德华道谢,他幸福地看看妻子与儿子,
“放心,森林里没有偷猎者,也没有可疑的人。一切都欣欣向荣。”
自从那次之后,爱德华做起了护林人的工作,并与万恩结了婚。二人有了一个男孩,他们给他取名为:卡尔·扎克。
扎克一家定居在了一座森林小屋中。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似乎早已翻页,如今的他们就像普通人一样,准备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他们的余生。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扎克一家的幸福时光,爱德华起身去开门。
“您好?”
门外站着的人一副商人打扮,却自称学者。
他的名字是托姆·艾迪森(TomEdison),他是为金币而来的。
“没错,扎克先生,金币的力量远比您想象的要有用。只要一颗,只要一颗金币的能量,就够全美国用上一整个年了。”托姆与爱德华坐在里屋,坐在远离万恩与卡尔的地方。
爱德华神色凝重,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有人惦记着那箱金币。
自从大战结束后,幸存下来的逐金者们深知金币带来的远不只是力量,更是冲突。
这场争夺战已夺走了太多人的生命,他们再也不想让任何人为金币而牺牲,于是他们决定让爱德华去藏匿这箱金币。爱德华照做了,他将金币藏在了只有他自己能找到的地方,除他之外,再没有人知道那些金币的具体位置。
“抱歉,先生。我不知道您从哪听到这些的,但我必须要告诉您,那些金币的下落已经不为人知了。”
“所以我才要找到您啊!”托姆有些激动,“扎克先生,您是最后见过那些金币下落的人吧,加入我们吧!我们去找回那些金币,它们能挣的钱绝对超乎您的想象,我们绝不会亏待您的!”
“我对钱没有兴趣。”
“那人呢?这些金币可是能拯救许多人的!有了它们,无数穷困潦倒的人们都能得到工作,都能吃得起饭了!现在有一个机会来拯救它们,您不愿意帮助那些可怜的人吗?”
爱德华沉默了一会,还是拒绝了托姆。
“很抱歉,托姆先生。它们并不能拯救别人,它们只能带来更多的纷争,只会有更多的人为此丧命。”
“扎克先生~”托姆摆出一副讨好的样子,“您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们,已经试过了。”爱德华的神色更加凝重,简直就像一堆死灰。
托姆失望地离开了,他再三劝说过爱德华,但爱德华的态度还是那么坚决。
毕竟见识过金币力量的人,没有一个不畏惧的。
当晚,爱德华与家人共度晚餐。
“妈妈,我不喜欢吃这个。”
“卡尔,要多吃菜!”
家人们仍说笑着,爱德华却仍闷闷不乐地沉浸在中午的事中。他有种预感,预感到金币争夺战的余波也许还尚未平息。
砰————————————————————————————
一声枪向穿透云霄,爱德华很久没听过那么锋利的枪声了。
爱德华与万恩四目相对,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注意安全。”
“我会的。”
爱德华迅速地披上大衣,背上猎枪,冲出家门。
他跨上坐骑黑曜石,冒着茫茫黑夜,飞速赶向枪声传来的地方。
“呜—呜———”
当爱德华赶到时,他发现一只公鹿正呻吟着倒在地上。玫红在它的皮毛上绽放,两颗子弹在其中闪烁。
它的喘息急剧,且痛苦。它受伤的胸口起伏着,含泪的眼眸望着爱德华。
“安息吧,可怜的生灵。”银甲在他手上浮现。他摸上公鹿的脖颈,接着轻轻一震,它的呜咽便停止了。
爱德华为这动物的死感到悲伤,但他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会在此猎杀?
他检查着周围的脚印,看起来那人刚刚离开不久。
爱德华一步步跟随着踪迹,直到他发现那脚印朝向了他的木屋。
他这才明白,这是调虎离山。
轰——————
随着一声响彻黑夜的爆炸声,火焰在木屋上方升起。
当爱德华十万火急地赶回到他曾经的家时,那里只剩下了一片废墟与火海。
扎克的家,已经不存在了。
爱德华穿过焰团,绕过几个倒在废墟中陌生枪手的尸体,冲进烈火几乎疯狂地呼喊,
“卡尔!!!!万恩!!!!”
“卡尔!!!!!!万恩!!!!!!”
“卡尔!!!!!!!!万恩!!!!!!!!”
“万恩!!!!!!!!!!!!!!!!”
“夫人的身手很不错的,干掉了我不少枪手。”一个声音由烈焰之外缓缓靠来。舞动的热浪中,一个恶魔般的身影渐渐显现。
那是托姆·艾迪森,他挟持着手无寸铁的小卡尔,身边还跟有五个来者不善的枪手。
“万恩,万恩在哪!!?”
“死了。”
这句话如霹雳般点清了爱德华最不愿承认的事实。
爱德华低头望去,只见到一块巨大的木梁下正在缓缓渗出深色的鲜血……
无可否认,万恩·扎克(VaneZek),能力名【坚毅之魂(BulletProofSoul)】,
死了。
她真的死了。
“她可真是个好母亲啊,用能力把最宝贵的逃生机会留给了儿子,自己却丢了性命。”托姆笑着,他竟笑得有些得意。
卡尔被他死死控制着,他幼小的大眼睛中满是恐惧与慌忙,火光在泪光中跳跃。
“三思而后行啊爱德华,我手里可有你人质哦!”
五杆钢枪指向爱德华,一柄短小的手枪抵着小卡尔。爱德华愤恨不已,但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扎克先生。是否愿意再谈谈金币的事情呢?”
砰—砰—砰—砰—砰———
电光石火之间,只见银枪在爱德华手中闪过。
枪口的余温还未散尽,托姆的五名枪手便永远地倒在了地上。
“什么?!”
这明显让托姆慌了神,但还没等他些做什么,便看到一位头顶鹿角的银甲骑士出现在烈火中。
“这就是你想要的,金币的力量。”
托姆连忙将手枪指向披甲的爱德华,但接下来他的全身就像被冻结了一般,完全做不出任何动作。
这是爱德华【正道如此】的能力。
银光一闪,卡尔发现自己已躺在了父亲温暖的怀中。而托姆则再没有机会离开他制造的火海。
“爸爸,刚刚究竟怎么了?”
“没事了,卡尔。”爱德华将卡尔放在地上,自己则站起身来。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爱德华是对的,这便是金币争夺战的余波。
现在,他失去了家人、朋友、居所,他失去了自己决心守护的幸福生活。
他失去了,生活的目的。
爱德华望着自己熊熊燃烧的避风港,望着自己已逝去的妻子,望着自己曾经安置幸福的地方……
烈火舞动着,它会毁灭,但也会让万物变得无比绚丽。
迪娜在马车车厢中酣然安睡,迪诺则喝得烂醉如泥。林明在一旁抚摸着马儿,喂给他们最爱的胡萝卜。
万恩顶着凌乱的头发,脸颊潮红,身上淡淡的香气中掺着酒味。她用幽雅微醺的紫红双瞳望向爱德华,问道,
“呐,爱德华,你觉得……我们这些人,活着,聚在一起,出生入死,究竟是为了什么?”
爱德华当时没有想到答案。他想到自己,自己是为何踏上那场征程的?
尽管世界的存亡与自己息息相关,但对自己这样一个身无分文的赏金猎人,到底还是太遥远了。
仅仅因为巴顿医生的一个请求,便自愿卷入其中。
他起初并未想过自己将会如何地拯救,或是毁灭这个世界,他也并未做好多大的觉悟。
之后,他遇见了万恩。
万恩为了为父报仇,她的意志很坚定。
后来又是林明,他一心想用金币拯救自己的民族,他也有坚定的觉悟。
迪诺,迪娜则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他们最后的家人。
大家的理由都是那么充分,唯独自己。仿佛自己仅仅是听命于他人,是这征途的傀儡,甚至和那些无名的侦探无异。
他一路上已杀害了太多受仅仅是受他人指使而行事的人。他杀害了太多自己的同类,他杀害了太多的……逐金者。
爱德华没有目的,他仅仅是如一个木偶,是被他人的期望操纵的提线木偶。但即便如此,大家却一次又一次地认可他,为他牺牲自己……这一切真的值得吗?究竟是为什么?
爱德华不知道答案。
他不知道。
“也许,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吧。”
次日中午,火车镇。
爱德华驾着坐骑黑曜石,马背上载着儿子卡尔,来到了警长办公室前。
“爱德华?是你吗,爱德华!”
屋内的人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激动地赶了出来。
那是柯尔特,柯尔特·奥康诺警长。
他换了全新的深红色大衣和黑色的宽边帽,干草色的八字胡也打理得更加有型。时间磨去了他的一些棱角,但始终不变的是他那双清澈的蓝眼。
“爱德华,好久不见啊!万恩还好吗?”柯尔特热情地抱上来。
“柯尔特……”
当柯尔特看到他眼眶中挥之不去的泪水时,便明白了一切。
他们将小卡尔留在大厅里玩耍,自己则到房间里说事。
“爱德华,你真的要去吗?你不必要那样做的。”
“不,这是唯一的办法了。”爱德华喝下一口咖啡,看向柯尔特,
“那个艾迪森不会是唯一一个得知了金币的人,今后一定还会有更多,更多的人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不敢保证我是否能每一次都化险为夷,也不确定我是否真的能一直守口如瓶。所以,我不能为此赌上小卡尔,我不能为此赌上整个世界。”
柯尔特低下头,沉默了一会,“那怎么办?”
“如果想让人们彻底忘记金币,最后能找到它的人——也就是我,必须消失。从这世上消失。”
“消失!?”柯尔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爱德华不但会离开他们所有人的生活,他更会离开这个世界!他会杀死自己,他必须杀死自己,而且仅仅只是为了那一箱金币!迪诺,迪娜早已离去了,林明也壮烈牺牲了,万恩刚刚被杀,如今爱德华也要去死……
柯尔特的心情难以平复,但很快,他平静了下来。毕竟,爱德华总会更清楚他自己的决定。
柯尔特沉默了许久,抬起悲伤的头望向爱德华,“好吧,我明白了。”
柯尔特又接着问道,“那卡尔呢,他怎么办?”
爱德华则是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如阳光般温暖。“我希望,他能由你来照顾。”
“我……?”
“没错,但只是请求。”
柯尔特先是沉默,又是带着有些疑惑又有些惆怅的表情说道,“爱德华,我没有任何不愿意的意思,这是我的荣幸……”
他的心情很复杂,他的行为很激动,“但是,你真的那么信任我吗?别人呢?那个,铁鹰·肯特!他那个人不也不错吗?”
“柯尔特,我信任你。”爱德华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望向柯尔特,“另外,你可能还不知道,铁鹰他,也已经死了。”
“什么?就连他也……”柯尔特有些惊讶。
“没错,在伤膝河……”爱德华强摆出微笑,但无人不知道他心中满是痛苦。
柯尔特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让心情的沉重压制住了悲怆。
他拿起手边的一个相框,里面装裱着逐金者们多年前在火车镇拍摄的照片。尽管那图里没有柯尔特,也没有铁鹰,但大家仿佛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
大家在一起欢笑,笑得那样开心。
如今看来,大家再也没机会那样开心的欢笑了。
“那……你真的信任我吗?我很喜欢小卡尔,但我认为我恐怕不会是个好父亲。”
“柯尔特,要相信自己。”爱德华将手搭在柯尔特肩膀上,用他温暖的赤瞳望着柯尔特。
“好吧。”柯尔特叹气,他推开爱德华的手,低下头,“我答应了,你有我的承诺。”
爱德华终于又微笑道,“柯尔特,一定要活下去哟。”
“嗯…”柯尔特低声答应了。
“就当是为了我,为了小卡尔,好吗?”
“我都说了我会的了!”柯尔特叫到,爱德华这才看到他眼中的泪光。
爱德华圣母般将他搂入怀中,轻抚着安慰他,柯尔特低声的抽泣这才停息。
“柯尔特,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
柯尔特擦干眼角的泪滴,“什么问题?”
“我们这些人,活着,聚在一起,出生入死,究竟是为了什么?”
柯尔特仅思考了一小会,“我想,是各自的利益吧。”
“那你们又为什么愿意把最终的希望托付给我?”
“恐怕因为你是英雄吧…”
“英雄?”
“因为你能给我们带来……利益。”
“利益……是什么?”
“利益,就是金币。”柯尔特叹了口气,“我们这些人,我们所有的人,无论是你们还是那些侦探,都只是为了一箱金币。”
爱德华稍有凝结的笑容又舒展了,“谢谢你,柯尔特。”
时近黄昏,二人走下楼梯,遇到了正在玩耍的小卡尔。他并不知道他的父亲刚刚做了怎样的决定,他也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生活将是如何。
爱德华抚摸儿子的头顶,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
“卡尔,爸爸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要待在奥康诺叔叔家里。答应爸爸,要乖哦。”
“嗯!”小卡尔用他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爱德华,点点头。
爱德华笑笑,摘下了自己口袋中的金怀表,交给卡尔。“这是爸爸的怀表,你要好好保管。”
“好,爸爸要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也不知道,”爱德华笑笑,“也许等大家都忘了我的时候吧。”
他接着站起身,走向在屋外守候着的黑曜石。
落日余晖发出金色的光,屋外洒满了黄金。
爱德华跨上马,柯尔特带着小卡尔也跟到门外送别。
“爱德华,我们会想你的。”
爱德华骑着着高头大马,帽檐与背光遮住了他的脸,“那样,就够了。”
橙色的夕阳洒在火车镇上,洒在街道与楼宇上,洒在镇外辽阔的沙原上,金色的世界仿佛在此定格。
爱德华与他的马儿黑曜石离去了。他们离开了金色的火车镇,告别了金色的街道与楼宇,穿过了镇外金色的辽阔沙原。
柯尔特与卡尔望着他的身形渐渐远去,听着他的马蹄声缓缓消失,直到他成为耀眼的金色夕阳中的一道剪影,直到他消失在夕阳金色的光芒之中。
爱德华最后一次问向自己:我们这些人,活着,聚在一起,出生入死,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次,他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为了一箱金币。
逐金者Forachestofgold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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