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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库尔缠

    硕托提了多个攻城方案均被驳斥,最后他看出来阿敏是不愿损耗精锐攻击安州城了,真要坚持攻击,他的正红旗就必须派主力攻城,想了想也不再言语。

    三月初七巳时,阿敏大军先锋部队硕托部抵达安州城南五里,派人带着会盟盟约到南门叫门,要求安州守军大开城门,大军要穿过安州城过江。在南门守着的是刘海波,他让人回话,要求后金士兵放下武器、解除甲胄、千人一队,依次入城过江,武器、甲胄在过江后奉还。

    如此过城条件被硕托视为耻辱,便派一队约摸五百人的汉军缓缓向前试探,南面城墙上有五门十斤炮,安州城墙有八米多高,炮上了城墙,射程也就随着城墙的高度而提高,刘海波也不惯着,发出警示后,那股军队差不多进到离安州城四里左右位置的时候,就下令炮击了,硕托见安州守军真敢炮击,自是气急,却也让那股汉军撤回来了,因为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

    午时,再次有人来叫门,这回来的是随同阿敏大军的朝鲜官员右议政吴允谦的下属金秀贤,他顺利进了安州城,见到了刘天佑、刘义海,他是替阿敏来开道的,这回提出的要求相对实际一点,不进安州城,从两侧绕过安州城,经江面上的浮桥北上,为了快速离开朝鲜,就不另搭浮桥了,直接通过安州北门位置的浮桥北上。

    听完金秀贤的话,刘义海问:“用安州北门的浮桥是谁提出来的?”

    “阿敏提出希望快速回后金,朝廷也希望后金军队快速离开朝鲜,所以一起商议出这个撤离路线,本来是要自搭浮桥的,后金军的斥候说发现你们把原来江面的浮桥重新搭起来了,所以我建议直接使用这个浮桥,最起码可以节省半天时间。”金秀贤道。

    刘天佑、刘义海等,包括李文轩都用一种无语的目光看着金秀贤,这金秀贤是完全不懂军事么?感受到众人的异样,他开口问道:“有什么问题么?让后金军快速离开是王上的意思,他们早点离开,也能让外出避难的百姓早点回家、休养生息,这是利国利民的事情啊。”

    这时刘天佑问道:“咱们的官军到哪儿了,进平壤了么?”

    “约定好的是三月初十,张晚的大军进驻平壤”金秀贤道。

    “现在在哪儿?”刘天佑继续问。

    “还在开城,哎呀,刘将军,问这些干什么?咱还是抓紧让阿敏的大军离开吧,早离开早好。”金秀贤道。

    此时有士兵进来报告,江北斥候回报昨夜岳托率三千余骑兵绕过河流,朝江北过来了。

    “金大人,岳托的军队不率先回后金,反而朝安州来了,这在你们的计划之中么?“刘天佑问。

    “这到不在,我们跟阿敏谈的一直是他手下的主力大军,对那些偏师没有具体的计划,想来岳托是来接应阿敏的吧。哎呀,刘将军,不要担心,会盟已经成功了,全部签字、画押了,不会有问题的,还是早点把阿敏大军送走,咱们也能向王上复命啊。“金秀贤道。

    “金大人,后金的辎重全部跟大军一道行军了么?在军队内什么位置?有多少朝鲜青壮百姓、官军俘虏?“刘天佑接着问。

    金秀贤不是蠢人,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可能要出事,想了下说:“阿敏军中有劫掠的四千余百姓青壮,四千多的俘虏士兵,大量的辎重,全部在中军。后金军中女真兵、蒙族兵、汉军、朝鲜叛军加起来近七万人,后金军中也有不少炮,还有些弩车。刘将军,你们要三思。“

    “怎么还有七万人?不是打了好几仗么?你们会盟谈的什么?这些百姓、俘虏还能让后金军带回去?”李文轩有些愤怒。

    金秀贤想说什么,最终抬了抬手,什么都没说。

    “从以前获得的情报中,后金军中的炮不多的,现在有多少炮?哪些炮?”刘天佑问。

    “具体不清楚。”金秀贤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据说平壤城头的那些炮都被后金军给拆下来了,加上原安州城墙上的,单就这俩重镇内的守城炮应该就不少了。”

    “平壤不是提前放弃了么,那些炮没撤走?”刘天佑有些奇怪。

    “说是毁了一部分,后金军来的速度太快,没来得及都撤走。”金秀贤道。

    “尹暄被杀的不冤,身为平安道观察使,如此重镇不战而逃,还把重炮这些武器留给敌军,这些行为与叛国何异啊!”李文轩今天尤其的愤怒。

    抬手打断了正在进行的交流,刘天佑道:“金大人,您现在派随从回去告诉阿敏,安州守军接到的会盟文书中,只说后金军队可以撤离朝鲜,军中劫掠的我朝百姓青壮、士兵俘虏都需释放。释放后,后金军中的伤员、辎重这部分可从安州东侧壕沟外直接向北走到江边,然后向西走到安州北门,经北门的浮桥过江,后金其余军队从安州以东五里位置过江。“

    “刘将军,盟约中可没涉及这些,您不能乱来!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礼送后金军出境,这是王上的旨意,不能因小失大啊!”金秀贤再次强调当下的主要任务。

    这时有侍卫进来汇报说后金大军距离安州城不足十里,刘天佑看向金秀贤,金秀贤道:“刘将军,这个会盟是王上允许,很多人不懈努力下才达成的,后金军野蛮劫掠我朝百姓,我等也万分痛惜,只是朝廷军备薄弱,上国明朝援军迟迟不至,王上也是没办法啊,还望刘将军不要多生事端啊!”转身对李文轩道:“李大人,您是王上任命的钦差,还请劝劝刘将军,以大局为重!”

    “金大人,我刚的表态是代表安州守军的正式态度,后金军有明显的趁机再攻安州的企图,岳托部突然出现在江北,阿敏诱使你们提出使用城北浮桥的计划包藏祸心,此浮桥离安州城墙非常近,让后金大军运动至城下,对守城来说非常危险,这些情况我会以正式公文发给王上,阐述清楚,也将为此负责,金大人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我方的态度转达给阿敏,也请他理解我方的诉求,不要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刘天佑非常正式的对金秀贤道。

    金秀贤一改之前比较温和的态度道:“刘将军,你不尊王命,破坏来之不易的会盟,你可知罪!”

    面对金秀贤突然而来的威逼,刘天佑不温不火的说道。“金大人,你是自己回阿敏军中还是派随从回去送信?抓抓紧,后金军说话间就要到了,要是因为你传递信息不及时导致意外发生,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金秀贤见自己的腔调完全没有作用,便一甩袖子道:“本官亲自去!”

    一个时辰后金秀贤再次进入安州城,一同入城的还有后金谈判官员库尔缠,阿敏的大军出现在城外六里左右的位置。

    金秀贤脸色不太好,向双方做了介绍后,便不在言语,只低声跟刘天佑说了句:大局为重。知晓了库尔缠身份后,刘天佑也是以礼相待,安排了正式会晤,刘义海、刘天佑、李文轩、金秀贤、库尔缠及随从参加。

    金秀贤给双方做了介绍后就一直沉默,刘天佑正在等库尔缠更详细的资料(陆磊已经去那两位被俘甲喇额真处询问相关资料)也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库尔缠主动用汉语道:“两位刘将军,久仰了,想不到一无是处的朝鲜官军中竟然有如此精锐的汉人军队,阿敏贝勒最是敬重勇士,他托我向二位问好。”

    刘天佑轻笑道:“后金的情报网络果然厉害,这是把我们刘家军查了个底朝天啊,阿敏贝勒是当世不可多得英雄,我们也是非常敬重的,如果没有战事,定当找机会登门拜访,以表敬意。”

    “如此,阿敏贝勒肯定欢迎之至,我们女真人最爱交朋友,而且战事这不是结束了么,刘将军可来沈阳,我们定当款待!”库尔缠道。

    两人详谈时陆磊装扮成侍卫进来跟刘天佑耳语了几句,刘天佑道:“沈阳我现在是不敢去的,最好找个安静的边陲小镇,同阿敏贝勒喝喝酒、聊聊天、畅谈畅谈人生,那才自在。”

    “刘将军放心,您来沈阳,安全方面我们定当保证,绝对无人敢伤刘家人。”库尔缠道保证道。

    刘天佑摇摇头道:“库大人是巴克什,对于巴克什我是非常敬仰的,只是努尔哈赤、皇太极的信誉太差,我是不敢相信的。”

    “太祖是所有女真人心中的神,天聪皇帝更是雄才伟略,刘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库尔缠道。

    “天聪皇帝?皇太极称帝了?”刘天佑问。

    “目前没有,不过我后金国力蒸蒸日上,在不久的将来,我家大汗称帝也是必然。”库尔缠傲然。

    “一个某朝篡位的人能把后金带往何方?哎,可怜的努尔哈赤啊。”刘天佑摇摇头道。

    “休得胡言!皇太极继承汗位乃是众贝勒共同推举的,众望所归!”库尔缠被逗的有些火起,不过他是经验丰富之人,立刻终止了此话题,并说道:“刘将军是汉人,莫不是跟明朝还有莫大的关联?在这里阻我大军离去,是故意的吧?看不得后金、朝鲜两国友好结盟?”

    “库大人,你是努尔哈赤的亲外甥,经常伴随左右,努尔哈赤真正想传位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吧?皇太极行谋朝篡位之举是事实,甚至阿敏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入侵我朝都是皇太极的计策,打赢了可以帮他稳固新政权,打输了他就有十足的借口除去阿敏贝勒,也能巩固他的政权,厉害啊!”刘天佑不想放过此话题。

    “都说明人奸诈,在刘将军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真没想到这腐朽的明朝还能在朝鲜安插你们这样的武将,看来仁祖是傀儡不是说说而已,是事实。”库尔缠也是老奸巨猾之辈。

    李文轩、金秀贤两人也都懂汉语的,听两人的对话内容,也有些心惊肉跳,想插言却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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