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转变

    听到门后朦胧的谈笑声后,万念俱灰的努玛终于缓缓坐起了身子,他忍着痛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渍,艰难的站了起来一步步朝着下仓的楼梯走了过去。

    昏暗的过道内,他那单薄的身形在煤油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憔悴。

    而当伸手扶着墙壁缓慢的行走的他来到了下层时,一众等待着努玛归来的水手们也发现了他狼狈的模样。

    “该死的,我就知道不该让他去,船医小子,你没事吧?”

    奴隶水手们中最为年长的帕奎大叔上前一步扶住了快要跌倒的努玛,而一旁的人群见状也都纷纷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着情况。

    “太惨了,这小子门牙都被打断了。。。”

    “我都说了别让努玛去了,你们又不是没看到水手长死的时候那恐怖的样子,那可是恶魔果实能力者!而且还是穷凶极恶的海贼!”

    “别他妈吵了,他就算死在上面我也一点都不意外,能活着回来已经很幸运了。”

    帕奎皱着眉头将围成一圈的水手们都推开后扶着努玛来到了对方的那个小房间,将其轻轻放在了单薄的硬板床上,眼神担忧的道:

    “小伙子,不是大叔不想帮你,我和其他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奴隶,我们虽然比那些关在船舱最底层货物要好一些,但谁都不知道卡斯特那家伙哪天突然就会卖了我们。”

    “所以在那之前,我们只能在干活的尽量不犯任何错误,不然下次登岛的时候我们就完了。”

    躺在床上的努玛听着帕奎大叔苦口婆心的解释后心中其实并没有怪罪对方的意思,毕竟不听劝的是自己,而面前的一众奴隶水手们当然也有自己的苦衷。

    努玛其实几天前都还待在船上最底层那肮脏不堪的“监狱”里,和其余七十多个来自北海各地的奴隶们挤成一团,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艰难度日着。

    而他们每天只有一顿根本称不上丰盛的面包粥用来裹腹,其原料还是上层的水手们吃剩下的残渣制成的。

    但哪怕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那些奴隶们也都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他们当中有在饥寒交迫中坚持着的亲兄弟,有抱着妻子在黑暗中依旧坚强的丈夫,也有孤身一人毫无依靠蜷缩在角落抽泣的孤儿。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被卡斯特掳来的努玛。

    在那宛若地狱般的黑暗中撑了一周多的他,终于在前几天看到了属于他自己的那份希望,一名在甲板上工作的水手被缆绳勒断了胳膊后,找不到医生的卡斯特只能无奈派人到奴隶堆里将努玛带上来,毕竟那个受伤的家伙可是他花钱雇来的,不是免费的奴隶。

    在医馆跟随丹尼尔大叔系统学习过医学知识的努玛也有幸获得了离开那片黑暗地狱的机会,并在治疗完成后获得了卡斯特的赞赏,还允许他在奴隶水手们居住的那一层拥有自己的房间,而努玛当时也被告知自己不用再回到下面去了。

    卡斯特为什么会知道努玛懂得医术?那当然是因为努玛本身就是他根据客户要求亲自去库加岛搞来的货物,至于让他和那些奴隶水手们待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小子身体瘦弱到让卡斯特都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还没到地方就死在奴隶堆里了。

    努玛当然知道这一切,也知道自己将会在到达目的地后被当场卖给别人的残酷现实,而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要寻求帮助的原因,只不过现如今的他却永远与自由失之交臂了。

    “喂,小子,说句话啊!”

    帕奎见努玛眼神呆滞的躺在那里后忍不住上前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待看到对方逐渐恢复了些许神智后才道:

    “你还是别想那些有的没得了,好好休息一晚吧,这艘船最多明晚就到托图加了,在那之前你一定得恢复过来,不然遇到了心狠手辣喜欢折磨人的买主,你撑不过第一周的。”

    “我这也是为你好,其实当奴隶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在这该死的世道下有饭吃有地方睡就已经很不错了,偶尔受点委屈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不是吗?”

    帕奎掏心窝子的一番话引来了他身旁大多数水手的点头赞同,毕竟这些都是大家当下共同的现状,而早已放弃了自由的他们更是设身处地的为努玛着想了起来。

    只不过这些话到了努玛耳朵里却如同一把把钢刀般扎进了他本就支离破碎的心中,只见他深深皱起眉头后噌的一声坐了起来,脸上带着些许厌恶看着帕奎等人道:

    “别把我跟你们相提并论,我们不一样!我宁愿死也不会放弃自由的!”

    努玛的反应让帕奎有些意外,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怒。

    因为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子很显然将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当成了耳旁风,而不想再对牛弹琴的帕奎也干脆利落的起身带着一帮差点骂出口的水手们离开了,走之前还冷冷的道:

    “好自为之吧,你天真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砰!

    看了一眼被大力关上的房门后,努玛也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在了床上。

    蜷缩着不停低声抽泣的他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痛苦不堪的画面,残酷的现实如同冰冷的手术刀般将他脆弱的内心一点点划开并碾碎,直到最后一丝挣扎都变成了奢望。

    几小时后

    已是深夜的剑鱼号上,在悲痛中沉沉睡去的努玛睁开了疲惫的双眼,轻微摇晃的船身让他在梦中如同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般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暖意,但父母那死于海贼入侵时的惨状却将他拉回了冰冷的现实。

    “成了孤儿还不够!南多和玛丽被当场奴隶掳走还不够!就连收养我的丹尼尔大叔也死了!最后我居然还得成奴隶一辈子受苦吗?!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努玛将双手深深纂成了拳头,眼神中那最后一丝善意也在种种打击下化为了飞灰,满腔怒意的他硬生生忍住了想要嘶吼的欲望,缓缓从腰间破旧的皮包中拿出了那把银白色的手术刀。

    那是丹尼尔大叔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虽然只是医馆内众多手术刀中较为普通的一把,但对他来说却异常珍贵,以至于危急来临之时也没忘记将其带在身上。

    只不过这把本该用于救人性命的手术刀却在今晚迎来了不同的使命。

    “既然没人愿意帮我,那我就自己来!”

    只见努玛右手攥紧手术刀后打开了木门,在一片漆黑中爬上了楼梯来到了上层,略显暗淡的煤油灯下,他那被拉长的影子如同复仇的恶鬼般狭长且怪异。

    没惊动任何人来到了船长室门口的他用左手轻轻扭了扭门把手,但却发现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起来,而当他将耳朵贴在木门上倾听时,门内卡斯特隐隐约约的呼噜声也被其察觉。

    见无法破门而入后,努玛却丝毫没有想要放弃的打算,他干脆走上前去将这过道内的煤油灯掐灭后整个人隐藏在了黑暗之中,站在了离门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宛若毒蛇般静静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的他心中的怒意也在不断翻腾着,双眼更是在逐渐适应了黑暗后调整好了身形,准备给予卡斯特致命的一击。

    一个多小时后,当太阳刚刚从海平面升起之时,昨晚喝的烂醉的卡斯特也睁开了眼睛,被尿意憋醒的他在察觉到了那股鼓涨感后起身准备到甲板上放水。

    而当摇摇晃晃的卡斯特打开房门走出去时,迎接他的却是守株待兔的努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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