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往事
许是紧绷的弦突然松了，夜无欢没过多久就睡着了，朦胧中她看见姑姑在一片云雾中徐徐走来。
“姑姑？”夜无欢轻声试探喊道。
待玉姬一袭紫衣走近了些，身形款款，容貌还似当初，夜无欢这才确认般开心喊道：“姑姑，真的是你！”
夜无欢三步做两步扑进玉姬怀里。
玉姬慈爱地轻敲她的额头，温柔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如小孩子一样。”
夜无欢将头埋在玉姬怀里，鼻尖蹭了蹭，娇声道：“不管不管，小影在姑姑面前永远是小孩子。”
夜无欢想到什么，抬起头来：“姑姑，可在为当日的事怪小影？”
玉姬轻声笑道：“姑姑怎么会怪小影，小影是姑姑的心头肉，只想护着小影一声无虞，只可惜姑姑不能再继续陪着你了。”
玉姬的身影在面前开始模糊起来，夜无欢开始慌了：“姑姑，你怎么了？小影怎么感觉抱不到你了？姑姑？”
夜无欢眼泪一下就涌出了眼眶，乞求道：“姑姑，你不要走，小影好不容易见到你一次，姑姑你不要走好不好，小影以后一定听你话，好不好？”
玉姬的身形逐渐开始消散，夜无欢无力到处抓着空气中的残影，声嘶力竭。
“小影，无论你做什么姑姑都不会怪你，但是你一定要开心，记住自己的初心。”
玉姬最后一丝声音随着云雾消散而去，夜无欢揪着胸口仍在原地哀求，早已泣不成声。
“姑姑！”夜无欢惊喊一声，扰动了门外的侍卫。
“尊上？”
夜无欢这才察觉刚刚是梦，可这又不像是梦。夜无欢瞧着门外似乎有动静，问了一句：“怎么了？”
“回尊上，云巅山那边似乎有异动。”
异动？仙界如今把云巅山摘得干干净净，凭秦沧海的性子肯定不会罢休。
“我去瞧瞧。”
此时的云巅山已被仙界下了结界，任何人出不去，秦沧海正对着天破口大骂。
“秦掌门真是好雅兴！”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夜无欢。
看到来人秦沧海这下算是真正死心了，他本以为仙界对他说把云巅山交给魔界处置只是权宜之计，如今夜无欢轻轻松松能通过结界而且仙界没有任何一人来阻拦，看来是真的是对他们置之不理了。
“好啊，好啊，这仙界果然是过河拆桥！”秦沧海愤愤道。
夜无欢勾起嘴角，轻笑一声：“秦掌门，本尊倒觉得仙界此举很是明事理呢！”
“哼！”秦沧海撇头，端着掌门的高贵架子，不屑道：“尔等只是还未成仙的道人，仙界此举本就是给魔界献殷勤，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被反咬一口呢！”
夜无欢故作疑惑：“秦掌门何出此言，本尊想要的不过是秦掌门一人而已。”
“你休要迷惑众人，你难道不想继承叱战的遗志攻下仙界吗？”秦沧海指着夜无欢的鼻子谴责道。
夜无欢微微皱眉：“本尊要仙界做什么？偌大的地方管起来不劳力伤神吗？”
秦沧海被气得哑口无言，索性直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夜无欢一脸无辜，摊手道：“本尊刚才不是说了吗，只要秦掌门一人，其他的我都可以不管。”
“魔女！”秦沧海指着夜无欢的手指重重抖了一下，恨恨骂道。
“掌门可别恼呀，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本尊还没跟你算清楚呢。”
秦沧海不知道夜无欢到底想干什么，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说！”
夜无欢瞧了瞧周围，云巅山的弟子倒是一个没少，大声说道：“正好诸位今日都在，不妨都做个见证，省的日后秦掌门翻脸不认人啊！”
云巅山的弟子各个满脸愤懑，他们觉得害他们至此都是魔界所为，如今竟还在此羞辱掌门，大放厥词，可是他们又敌不过夜无欢，只能在暗暗不爽，怒目圆睁。
夜无欢直接无视那些弟子的不敬，道：“既如此，我们就开始吧。”
夜无欢悠哉地掰起手指头：“云巅山掌门秦沧海其罪有三！第一罪自你继承掌门以来，多次宣扬妖魔为十恶不赦之人，鼓吹门下弟子杀尽天下妖魔，残害生灵。”
秦沧海不屑一笑：“世人皆知，妖魔残害人命，本座这样做无非是替天行道罢了！”
夜无欢倒也没有与他过分争辩，继续道：“第二罪，挑唆与魔族战争，致天河水泛滥，为祸人间。”
秦沧海怒气开始上升：“胡言乱语，分明是你魔族挑衅在先，如今把这黑锅扔给本座！”
夜无欢依旧不恼，继续心平气和道：“第三罪，为人不忠，杀害妻子，枉为人夫！”
最后一罪，夜无欢每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保证在此的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若说前两条云巅山众人还可以分辨一二，可是这最后一条听得每个人都是不可置信，一片哗然。
再看秦沧海，在听前两条时只是轻蔑一笑，而到最后一句时，脸上早已变了色，眼瞪如铃，额头青筋隐约暴起，指着夜无欢大声呵斥道：“你这魔女，胡说什么！”
夜无欢沔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本尊胡说？秦掌门莫不是要忘了，你可是杀死你妻子和腹中孩子的元凶啊！”
秦沧海如失去理智般破口大骂：“你这魔女今日在这信口雌黄，本座的爱妻之誉岂容你这小人诋毁，看本座不拔了你的舌头！”
夜无欢继续温声细语道：“怎么，秦掌门不记得当初是怎么杀死自己的爱妻了吗？”
秦沧海咬紧牙关，若不是他如今被仙界和魔族钳制，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夜无欢给生吞活剥了。
“本座的妻子当初分明是死于妖物之手，本座这些年来除妖降魔，不仅仅是为本座的妻子报仇，也更是为了天下那些被妖魔害死之人报仇！”
云巅山的弟子多年来受的都是惩妖伐魔的教育思想，听到秦沧海的解释自当信服大半，不假思索觉着是夜无欢不分是非，歪曲事实，纷纷为秦沧海说起话来：“对，我们掌门没错，都是你们害人，你们该诛!”
“是，诛！”
“诛！诛！诛…”
云巅山的弟子口号嘹亮，每个人都是愤懑不已。
夜无欢按了按太阳穴，这嘈杂的声音听得当真是脑仁子疼，直接一道噤声咒，让他们闭了嘴。
“终于安静了。”夜无欢长吁一口气。
“既然你们都不信，那么本尊就来帮秦掌门回忆回忆。当年云巅山前掌门殒身，你身为云巅山最得力的大弟子为了突破修为不惜暗自修炼禁术，没想到一着差错走火入魔，你的妻子怀着身孕前来探望你，不巧正撞见这一幕，可惜你当时已经神志不清失手伤了你妻子，好歹夫妻情谊深厚，你妻子用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全身的灵力渡给了你才使你恢复神智，修为大增，而她自己和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却不会再来这世间了。秦掌门，你想起来了吗？”
夜无欢咬字清晰，每一个字钻进秦沧海的耳朵里就像钉子般刺进他的胸口，脑海深处的记忆在一点一点被唤起，记忆的碎片一片一片随着夜无欢的话语开始拼凑，往事如幕布般在他脑海里上演。
秦沧海仍旧不肯相信，似发了疯般大吼道：“不可能！不可能！分明是妖杀了本座的妻子和孩儿，不可能是本座，不可能是本座！”
不见棺材不落泪，秦沧海虽说罪孽深重，可对妻儿的感情还是怀有真心的，夜无欢倒也不介意让他彻底明白。
“你清醒后看见妻儿死在你怀里，你不愿相信事实，心里愧疚不已，只一味将错怪在当时因偷盗而被关押在云巅山的小妖身上，诬陷他私自逃狱杀害你妻子，你为此还大病一场，醒来之后因打击太大就忘记了事实，立即杀死了连牢门都没踏出去过的小妖身上，手段极其残忍，可怜他到死也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错。”
夜无欢走近几步：“你若不信，去你屋里密室里一翻就能翻到那本让你走火入魔的禁书，想必你自从妻儿死后便再未踏足那里一步，东西也原封不动的放在那。”
夜无欢说得振振有词，底下弟子不由得动摇了几分。
文卿为了证明自家掌门的清白，当即示意几个弟子带人去掌门房里搜查，一炷香的工夫，便有人找到了那间密室，而那本禁书完好无损的在桌上躺着，积满了灰尘。
“这下秦掌门总该相信了吧。”
秦沧海当即甩出那本禁书，离得老远，抱头大吼：“污蔑！都是污蔑，这些证据都是伪造的，都是假的！”
夜无欢轻轻挑眉：“哦？你说本尊污蔑你？你云巅山守卫森严岂能让别人不动声色地找到你房间里的密室伪造证据？你若不信，本尊倒还是有别的证据摆在你面前，当年监牢里的出入记录想必还在，你可以找人仔细查查当年那妖究竟有没有离开过大牢。还有，你妻子死时穿得衣物，佩戴的首饰想必你还留着，找个修为较强的弟子随便探探是否存有妖气就可明白。”
一件件证据摆在眼前，秦沧海最终无力可辩，无论多少证据拿出来他都可以不信，只是他自己脑海里的记忆若一把刀子般剜在他心里，他自欺欺人了多少年，如今真相大白就如同对他抽筋去骨般，他几乎快要不能呼吸，周遭没有一丝力气，跌跪在地面上。
“环儿，环儿，是为夫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咱们的孩儿…”
见自家掌门如此一般，弟子们也不可置信，平时表面正义凛然的掌门却也做出这杀妻弑子之事，实在有违人伦啊。
一旁的炎亭也未曾料到云巅山与妖族的积怨竟如此这般，一时间也惊讶不已。
“尊上，你是怎么知道的？”
夜无欢眼神死死盯着秦沧海怀里露出的平安结一角：“秦沧海对妖魔的恨意极深，本尊当初在云巅山就想不明白，后来岑月提到过常歌笑中过摄魂术本尊这才疑心秦沧海用过禁术，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自然水落石出。”
炎亭心里暗暗夸赞这尊上可真厉害，连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能查的清清楚楚，也算是还给妖族和魔族一份清白了。
“秦沧海，你罪孽深重，屠害妖族数年，枉为一派掌门，你若自行了结，保证云巅山以后不再不分青红皂白地追杀妖族和魔族，本尊就可以饶恕云巅山众人，从此不再追究。本尊自会管好族人，井水不犯河水！”夜无欢郑重说道。
眼泪纵横的秦沧海直起了身子，才不过一瞬时间，他竟苍老了许多，眼神空洞，如同废人一般，毫无生机。他仰天长笑：“本座穷其一生最终却换来妻离子散的下场，可悲，可悲啊！”
他将眼神投向了夜无欢，不知是嘲讽还是可怜，嗤笑道：“七舞影，本座风光一生终不能圆满，而你又能比本座幸运多少呢？”
夜无欢眼光一滞，她不自觉楸紧了衣摆，将死之人的话最是醍醐灌顶，而她究竟又能比秦沧海多出几分气运呢？
秦沧海将目光移了回来，嘴里喃喃道：“环儿，我来陪你们母子了。”
他双手合在一起蓄力朝胸口一击，顿时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随后身子朝地重重倒了下去，手法如当初那个在狱中被他杀死的小妖别无二致，化作一地齑粉，随风而散。
云巅山的弟子一片哀嚎：“掌门，掌门！”
云巅山不一会怕是哭丧一片了，夜无欢只想着赶紧离去，此时天边轰隆一声，顷刻大雨瓢泼。天边的缝隙越来越大了，天水愈发激涌，不出几日人间将不复存在。
夜无欢唤来炎亭：“叔叔，欢儿有一事嘱托，魔界复苏不易，望叔叔以后好好管理魔界，同时也要安抚魔族众人，让他们忘却往事，不要滋事。”
炎亭听得云里雾里，还没来得及张嘴，夜无欢就化作一道虹弧朝天边而去了，那方向好像是天河水泛滥的源头。
“姑姑？”夜无欢轻声试探喊道。
待玉姬一袭紫衣走近了些，身形款款，容貌还似当初，夜无欢这才确认般开心喊道：“姑姑，真的是你！”
夜无欢三步做两步扑进玉姬怀里。
玉姬慈爱地轻敲她的额头，温柔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如小孩子一样。”
夜无欢将头埋在玉姬怀里，鼻尖蹭了蹭，娇声道：“不管不管，小影在姑姑面前永远是小孩子。”
夜无欢想到什么，抬起头来：“姑姑，可在为当日的事怪小影？”
玉姬轻声笑道：“姑姑怎么会怪小影，小影是姑姑的心头肉，只想护着小影一声无虞，只可惜姑姑不能再继续陪着你了。”
玉姬的身影在面前开始模糊起来，夜无欢开始慌了：“姑姑，你怎么了？小影怎么感觉抱不到你了？姑姑？”
夜无欢眼泪一下就涌出了眼眶，乞求道：“姑姑，你不要走，小影好不容易见到你一次，姑姑你不要走好不好，小影以后一定听你话，好不好？”
玉姬的身形逐渐开始消散，夜无欢无力到处抓着空气中的残影，声嘶力竭。
“小影，无论你做什么姑姑都不会怪你，但是你一定要开心，记住自己的初心。”
玉姬最后一丝声音随着云雾消散而去，夜无欢揪着胸口仍在原地哀求，早已泣不成声。
“姑姑！”夜无欢惊喊一声，扰动了门外的侍卫。
“尊上？”
夜无欢这才察觉刚刚是梦，可这又不像是梦。夜无欢瞧着门外似乎有动静，问了一句：“怎么了？”
“回尊上，云巅山那边似乎有异动。”
异动？仙界如今把云巅山摘得干干净净，凭秦沧海的性子肯定不会罢休。
“我去瞧瞧。”
此时的云巅山已被仙界下了结界，任何人出不去，秦沧海正对着天破口大骂。
“秦掌门真是好雅兴！”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夜无欢。
看到来人秦沧海这下算是真正死心了，他本以为仙界对他说把云巅山交给魔界处置只是权宜之计，如今夜无欢轻轻松松能通过结界而且仙界没有任何一人来阻拦，看来是真的是对他们置之不理了。
“好啊，好啊，这仙界果然是过河拆桥！”秦沧海愤愤道。
夜无欢勾起嘴角，轻笑一声：“秦掌门，本尊倒觉得仙界此举很是明事理呢！”
“哼！”秦沧海撇头，端着掌门的高贵架子，不屑道：“尔等只是还未成仙的道人，仙界此举本就是给魔界献殷勤，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被反咬一口呢！”
夜无欢故作疑惑：“秦掌门何出此言，本尊想要的不过是秦掌门一人而已。”
“你休要迷惑众人，你难道不想继承叱战的遗志攻下仙界吗？”秦沧海指着夜无欢的鼻子谴责道。
夜无欢微微皱眉：“本尊要仙界做什么？偌大的地方管起来不劳力伤神吗？”
秦沧海被气得哑口无言，索性直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夜无欢一脸无辜，摊手道：“本尊刚才不是说了吗，只要秦掌门一人，其他的我都可以不管。”
“魔女！”秦沧海指着夜无欢的手指重重抖了一下，恨恨骂道。
“掌门可别恼呀，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本尊还没跟你算清楚呢。”
秦沧海不知道夜无欢到底想干什么，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说！”
夜无欢瞧了瞧周围，云巅山的弟子倒是一个没少，大声说道：“正好诸位今日都在，不妨都做个见证，省的日后秦掌门翻脸不认人啊！”
云巅山的弟子各个满脸愤懑，他们觉得害他们至此都是魔界所为，如今竟还在此羞辱掌门，大放厥词，可是他们又敌不过夜无欢，只能在暗暗不爽，怒目圆睁。
夜无欢直接无视那些弟子的不敬，道：“既如此，我们就开始吧。”
夜无欢悠哉地掰起手指头：“云巅山掌门秦沧海其罪有三！第一罪自你继承掌门以来，多次宣扬妖魔为十恶不赦之人，鼓吹门下弟子杀尽天下妖魔，残害生灵。”
秦沧海不屑一笑：“世人皆知，妖魔残害人命，本座这样做无非是替天行道罢了！”
夜无欢倒也没有与他过分争辩，继续道：“第二罪，挑唆与魔族战争，致天河水泛滥，为祸人间。”
秦沧海怒气开始上升：“胡言乱语，分明是你魔族挑衅在先，如今把这黑锅扔给本座！”
夜无欢依旧不恼，继续心平气和道：“第三罪，为人不忠，杀害妻子，枉为人夫！”
最后一罪，夜无欢每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保证在此的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若说前两条云巅山众人还可以分辨一二，可是这最后一条听得每个人都是不可置信，一片哗然。
再看秦沧海，在听前两条时只是轻蔑一笑，而到最后一句时，脸上早已变了色，眼瞪如铃，额头青筋隐约暴起，指着夜无欢大声呵斥道：“你这魔女，胡说什么！”
夜无欢沔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本尊胡说？秦掌门莫不是要忘了，你可是杀死你妻子和腹中孩子的元凶啊！”
秦沧海如失去理智般破口大骂：“你这魔女今日在这信口雌黄，本座的爱妻之誉岂容你这小人诋毁，看本座不拔了你的舌头！”
夜无欢继续温声细语道：“怎么，秦掌门不记得当初是怎么杀死自己的爱妻了吗？”
秦沧海咬紧牙关，若不是他如今被仙界和魔族钳制，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夜无欢给生吞活剥了。
“本座的妻子当初分明是死于妖物之手，本座这些年来除妖降魔，不仅仅是为本座的妻子报仇，也更是为了天下那些被妖魔害死之人报仇！”
云巅山的弟子多年来受的都是惩妖伐魔的教育思想，听到秦沧海的解释自当信服大半，不假思索觉着是夜无欢不分是非，歪曲事实，纷纷为秦沧海说起话来：“对，我们掌门没错，都是你们害人，你们该诛!”
“是，诛！”
“诛！诛！诛…”
云巅山的弟子口号嘹亮，每个人都是愤懑不已。
夜无欢按了按太阳穴，这嘈杂的声音听得当真是脑仁子疼，直接一道噤声咒，让他们闭了嘴。
“终于安静了。”夜无欢长吁一口气。
“既然你们都不信，那么本尊就来帮秦掌门回忆回忆。当年云巅山前掌门殒身，你身为云巅山最得力的大弟子为了突破修为不惜暗自修炼禁术，没想到一着差错走火入魔，你的妻子怀着身孕前来探望你，不巧正撞见这一幕，可惜你当时已经神志不清失手伤了你妻子，好歹夫妻情谊深厚，你妻子用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全身的灵力渡给了你才使你恢复神智，修为大增，而她自己和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却不会再来这世间了。秦掌门，你想起来了吗？”
夜无欢咬字清晰，每一个字钻进秦沧海的耳朵里就像钉子般刺进他的胸口，脑海深处的记忆在一点一点被唤起，记忆的碎片一片一片随着夜无欢的话语开始拼凑，往事如幕布般在他脑海里上演。
秦沧海仍旧不肯相信，似发了疯般大吼道：“不可能！不可能！分明是妖杀了本座的妻子和孩儿，不可能是本座，不可能是本座！”
不见棺材不落泪，秦沧海虽说罪孽深重，可对妻儿的感情还是怀有真心的，夜无欢倒也不介意让他彻底明白。
“你清醒后看见妻儿死在你怀里，你不愿相信事实，心里愧疚不已，只一味将错怪在当时因偷盗而被关押在云巅山的小妖身上，诬陷他私自逃狱杀害你妻子，你为此还大病一场，醒来之后因打击太大就忘记了事实，立即杀死了连牢门都没踏出去过的小妖身上，手段极其残忍，可怜他到死也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错。”
夜无欢走近几步：“你若不信，去你屋里密室里一翻就能翻到那本让你走火入魔的禁书，想必你自从妻儿死后便再未踏足那里一步，东西也原封不动的放在那。”
夜无欢说得振振有词，底下弟子不由得动摇了几分。
文卿为了证明自家掌门的清白，当即示意几个弟子带人去掌门房里搜查，一炷香的工夫，便有人找到了那间密室，而那本禁书完好无损的在桌上躺着，积满了灰尘。
“这下秦掌门总该相信了吧。”
秦沧海当即甩出那本禁书，离得老远，抱头大吼：“污蔑！都是污蔑，这些证据都是伪造的，都是假的！”
夜无欢轻轻挑眉：“哦？你说本尊污蔑你？你云巅山守卫森严岂能让别人不动声色地找到你房间里的密室伪造证据？你若不信，本尊倒还是有别的证据摆在你面前，当年监牢里的出入记录想必还在，你可以找人仔细查查当年那妖究竟有没有离开过大牢。还有，你妻子死时穿得衣物，佩戴的首饰想必你还留着，找个修为较强的弟子随便探探是否存有妖气就可明白。”
一件件证据摆在眼前，秦沧海最终无力可辩，无论多少证据拿出来他都可以不信，只是他自己脑海里的记忆若一把刀子般剜在他心里，他自欺欺人了多少年，如今真相大白就如同对他抽筋去骨般，他几乎快要不能呼吸，周遭没有一丝力气，跌跪在地面上。
“环儿，环儿，是为夫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咱们的孩儿…”
见自家掌门如此一般，弟子们也不可置信，平时表面正义凛然的掌门却也做出这杀妻弑子之事，实在有违人伦啊。
一旁的炎亭也未曾料到云巅山与妖族的积怨竟如此这般，一时间也惊讶不已。
“尊上，你是怎么知道的？”
夜无欢眼神死死盯着秦沧海怀里露出的平安结一角：“秦沧海对妖魔的恨意极深，本尊当初在云巅山就想不明白，后来岑月提到过常歌笑中过摄魂术本尊这才疑心秦沧海用过禁术，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自然水落石出。”
炎亭心里暗暗夸赞这尊上可真厉害，连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能查的清清楚楚，也算是还给妖族和魔族一份清白了。
“秦沧海，你罪孽深重，屠害妖族数年，枉为一派掌门，你若自行了结，保证云巅山以后不再不分青红皂白地追杀妖族和魔族，本尊就可以饶恕云巅山众人，从此不再追究。本尊自会管好族人，井水不犯河水！”夜无欢郑重说道。
眼泪纵横的秦沧海直起了身子，才不过一瞬时间，他竟苍老了许多，眼神空洞，如同废人一般，毫无生机。他仰天长笑：“本座穷其一生最终却换来妻离子散的下场，可悲，可悲啊！”
他将眼神投向了夜无欢，不知是嘲讽还是可怜，嗤笑道：“七舞影，本座风光一生终不能圆满，而你又能比本座幸运多少呢？”
夜无欢眼光一滞，她不自觉楸紧了衣摆，将死之人的话最是醍醐灌顶，而她究竟又能比秦沧海多出几分气运呢？
秦沧海将目光移了回来，嘴里喃喃道：“环儿，我来陪你们母子了。”
他双手合在一起蓄力朝胸口一击，顿时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随后身子朝地重重倒了下去，手法如当初那个在狱中被他杀死的小妖别无二致，化作一地齑粉，随风而散。
云巅山的弟子一片哀嚎：“掌门，掌门！”
云巅山不一会怕是哭丧一片了，夜无欢只想着赶紧离去，此时天边轰隆一声，顷刻大雨瓢泼。天边的缝隙越来越大了，天水愈发激涌，不出几日人间将不复存在。
夜无欢唤来炎亭：“叔叔，欢儿有一事嘱托，魔界复苏不易，望叔叔以后好好管理魔界，同时也要安抚魔族众人，让他们忘却往事，不要滋事。”
炎亭听得云里雾里，还没来得及张嘴，夜无欢就化作一道虹弧朝天边而去了，那方向好像是天河水泛滥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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