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道义庄
木萧萧站在魁阁外头，看着熊熊大火一寸一寸将整栋楼吞噬殆尽，浓烟滚滚，在瞬间淹没整个培城。魁阁里的姑娘们被大火烧得不成人样，一个接一个连滚带爬从楼中涌出来，个个遍体鳞伤蹲坐在地，哀嚎声此起彼伏，好一副凄惨景象！
木萧萧四下寻找着绾绾的身影，却始终找不见。正当她焦头烂额之际，一声惨笑划破长空，她抬眼看去，发现绾绾正在二楼窗边，她支起窗户将头伸出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楼下的木萧萧。她蓬头垢面，原本如花似玉的脸上多了一块恐怖的伤疤，似是被火烧伤的，伤疤上还一直流着黑色的血。
“救我……萧萧……救我……”绾绾呼叫，黑色的液体随着一开一合的嘴唇冒出来，滴落到她扶窗的手背上，再从手上滑落到地上。
木萧萧心中发毛，她害怕绾绾此时此刻这般骇人模样，又害怕她被火烧死，挣扎许久，她还是决定上楼去救她，“绾绾，你等我……”说罢，埋头就往火楼里冲。
“萧萧，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绾绾嘶吼道，她不知何时又变回那个美丽动人的样子，嘶声阻止木萧萧，见木萧萧仍在往里冲，她一个纵身从窗台跳了下来，落到木萧萧身前，木萧萧怔住了，她瞳孔血红，蹲下身子抚摸着绾绾血肉模糊的脸，嘶哑道：“绾绾，绾绾……不要啊绾绾……”
“不要……绾绾……”
木萧萧惊得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汗珠浸湿了她的衣衫，心跳加速久久不能平静，仿佛被什么东西一阵一阵敲碎，生疼，身体疲累得无以复加，她将身子往前一趴靠在被褥上，试图将噩梦里的东西通通忘掉。她已经连续四五天都在做同一个梦了，每次都要被吓醒，每次都要花好长时间来平复。
“是不是绾绾出事了？”木萧萧心下恐慌着，“该不该告诉若痕，我想回一趟培城？”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木萧萧早已睡意全无，她随意披件外衫出了门，坐在庭院中石凳上，手拄着下巴发着呆。
听雨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若痕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一眼瞧见坐在那儿发呆的木萧萧，走上前将自己的外衫披到木萧萧身上，问道：“为何坐在这里？”
木萧萧抬眼楚楚可怜的看向若痕，道：“师尊，我……我想回培城……”
若痕思考一会儿，道：“好……”
培城内
木萧萧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到魁阁确认没有发生火灾绾绾也没有出事后，才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师尊，谢谢……你……”
“谢我什么？”若痕轻笑道。
“谢谢……谢谢你让我回来这里…还一路陪着我…”木萧萧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半晌。
“担心你跑了，我的债没人还。”若痕道。
木萧萧偷笑，“不会跑，永远都不会跑……”
若痕听到这话，心砰砰跳动起来，就好像被甘露浇灌了一样，甜的不能再甜，嘴角上扬的弧度如何也压不下去，他只得把头扭向一边，镇定道：“你想跑也跑不了。”
木萧萧嘿嘿一笑，也没拆穿他脸红的事实，只乖乖跟在他身旁。曾经她不想看到这个成天板着一张脸的师尊，不想每天被她压榨干活，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没有逃跑的想法，对若痕也再没有半点怨恨，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跟在他身边，是一件多么愉快放松的事情。
培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街上熙熙攘攘，人们叫买叫卖，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沸反盈天，吵得木萧萧脑袋嗡嗡直响。
她趁着若痕办事时一个人到处溜达，找到在角落里正闭目打瞌睡的骨头，骨头听见有人唤他，猛然抬头，伸着他那细长黝黑的脖子到处看，当他眼里装进木萧萧时，整个人被吓得往后一缩，像见了鬼。
骨头之所以会叫骨头，是因为他太瘦，瘦到只剩皮包骨，还特别黑。木萧萧在培城乞讨时，骨头一身破烂不堪的土色乞丐服在他身上没形象的挂着，就像农家田地里农人们特意搭来吓唬飞禽走兽的稻草人，整天一个黑色骨头架子行走在街上，要是在夜里遇到他，定要被吓破胆，以为是哪块坟头诈了尸。如今再见到他，却没了往日狼狈模样，他换上了干净的素衣，高束起头发，虽然还是又瘦又黑，可一点没了乞丐样子。
“萧萧，你怎么会在这儿？我还以为你行事被人抓了，打死扔到乱葬岗死人堆了呢！”骨头道。
“怎么能，我木萧萧可是福大命大之人。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件事。”木萧萧道。
“怎么了？什么事？”骨头问。
“我想让你带我去道义庄。”木萧萧道。
骨头同木萧萧一样，曾经也是一名乞丐，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一名道义庄接头人，专门负责给买卖双方传递消息，双方会付给他一些小钱作为跑腿费或者奖励。虽说作为对接人，但像骨头这样的，却也是没有机会见到真正的核心层人物，他们只负责在指定的地点等待更高一阶的人来接头，然后再将消息传递给买主。
道义庄像骨头这样的接头人有很多，他们分布在各个地方，从事着不同的行业，而木萧萧认识的就只有骨头一个。
“你知道的，道义庄不是想去就能去的，我只负责传递消息，见过的人也只有给我递消息的那一个，而且他每次来找我，都是以布遮脸，我也不曾见过他的真面目呢！如我这般人，更是没有机会知道道义庄它的具体位置在哪里。”骨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骨头，你帮帮我，这件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必须亲自到庄里去弄清楚。”木萧萧祈求道。
骨头更是愁云惨雾，满脸不情愿，木萧萧也知道这挺为难他的，还可能会害他丢了这份差事，但她知道和道义庄有联系的就只有他了。
“萧萧，你这样太为难我了，你知道的，道义庄有道义庄的规矩，不见买家，只谈生意。”
“我知道......”
这么些年来，虽说木萧萧也跟道义庄做过几次生意，却是连道义庄的大门朝东开西开都不知道，此刻想自作主张为师尊做点什么，却是这般有心无力。
“萧萧，如果你信得过我，就将你想要打听的事情告诉我，我保证帮你探得消息。”骨头道。
木萧萧思虑良久，依旧摇摇头，道：“不是我信不过你，但这件事情对我来说真的无比重要，我想要亲自去查实。骨头，你就帮帮我吧。”
虽然大家都身为同类人，木萧萧也因为买卖消息的事情和骨头打过几次交道，却也不曾对他有过深入了解。纵然道义庄从不曾出现过泄露别人秘密的事情，但她也不想用这件事情来押赌。
这里是培城，是穹邗的地盘，正道之人对魔教余人依旧恨之入骨。如果让旁人知道自己在寻魔教教主的女儿，那后果不堪设想。
骨头用沉默和为难的表情告诉木萧萧，他帮不了。
木萧萧看在眼里，虽说很失落，却也依旧装出一副泰然的神情，毕竟不能强人所难，她泰然道：“没事，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至于其他办法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要在这偌大的培城找一个十几年前就失踪的人谈何容易。
木萧萧沮丧的蹲在墙角，若痕不愿意告诉她，可她又想为他做点什么，于是自作主张寻觅白熙，眼下又撞了墙无处寻找，心中不免忧虑重重。
“哟，谁家姑娘坐这哀怨生愁呢？”一个陌生男子带着戏谑的问候走近木萧萧，满脸堆笑，一动不动盯着她。
“你谁啊？”木萧萧问。
“你谁啊？”他反问。
“你用不着知道。”木萧萧说完就要走，却被那人一把拽住手腕，这小子看着柔柔弱弱的，手劲却大得出奇，任由木萧萧如何挣扎摆动就是不能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木萧萧怒吼。
“好呀。”说完他笑着就松了手，奈何木萧萧刚刚使尽了力气往后拽，被他一松手，整个往后倒去，着着实实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疼得她扶着老腰龇牙咧嘴。
“你有病吧！”木萧萧吼道。
“我？我没病啊。”男子道。
被骂了，他还一副十分欠收拾的样子，抱着手，踮着脚尖，戏谑地看着木萧萧。
“臭不要脸。”木萧萧虽然很生气，但她不想跟他发生冲突，只想一个人找个安静的地儿待着。所以她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那男子却又追了过来。
“喂，别这样小气好不好，我跟你开玩笑呢。”男子道。
他跑到木萧萧身后，伸手拽住她有些破烂的衣角，木萧萧往前飞跨了一大步，就听见“嘶”的一声，衣角被他齐整整的撕了一块下来拽在手里。木萧萧气不打一处来，回头来了个“垫脚杀”，用脚跟狠狠踩在他脚上，还不忘用力来回旋转几次，这次终于换成他龇牙咧嘴了。
“我错了，女侠，饶命……”
木萧萧本就因为无法可行而心情烦躁，他还主动送上门来让自己泄气，她又有什么理由不满足他呢？
“让你惹我，我让你惹我……”越踩木萧萧就越愤怒，越是愤怒她就越用力踩，直到他整个人呈弯弓型，双手合十，不住求饶，木萧萧才将脚从他脚掌上移开。
“母老虎。”男子很小声嘀咕，还是被木萧萧听见了。
“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木萧萧咬牙切齿。
“你既然听到了，再回忆一遍就好了呀，非得再让本公子浪费一些口舌干嘛。”
木萧萧气不打一处来，看在他这么成心找揍的份上，自己又岂能不做这个成人之美的好人！木萧萧摩拳擦掌，一拳向着男子心口砸去，怎料却被他简单的一个斜身就轻而易举避了过去，然后他脚下生风一般，整个人“呼”的一下蹿到木萧萧眼前，木萧萧感觉自己后背被人推了一下，整个人扑到了他怀里，男子的声音从她头顶处传了下来：“原来你是喜欢我，我没想到你居然还这么主动！有趣，着实有趣，哈哈……”
“主动你个头。”木萧萧抬头伸手，两只手分别扯住他的两边脸颊，用力朝两边分开，他也学木萧萧伸手扯着她的两边脸颊，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久，直到骨头到来，才把他们二人分开。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骨头问。
“打架，看不出来吗？”木萧萧同男子一齐从嘴里将这句话送出来，扯着彼此脸颊的手力度又都加大了些，疼得双方开不了口。木萧萧递给骨头一个眼神，骨头立马就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抱住那人的腰，而木萧萧自己逮着机会再次将她的脚踩上他的脚背，他被前后夹击，没了还击之力，手却不松开。
“你放手。”男子带着哭腔道。
“你先放。”木萧萧道。
“你先……”两人就这般僵持着，谁也没有要松开彼此的意思。是时，原本固着男子腰的骨头突然手一松放开了他，木萧萧和他更僵了。
“我数一二三，你们俩一起放手。”骨头说到
“一”
“二”
“三”
木萧萧慢慢将手松开，男子也如言松开了手，在他松开手的一刹那，木萧萧快速抓住他的一条胳膊，用力转一圈后便绕到他身后，再挺起膝盖顶住他的背，用力往下一压，他便被木萧萧死死困住了。
“你怎么还来？”男子嘶吼着，听得出来，他还有些委屈。
“谁让你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惹我，这是惩罚。”木萧萧道。
骨头找来一根麻绳，将他双手从背后捆住。一切就绪，木萧萧和骨头飞也似的跑开，留下那人在原地哀嚎挣扎。
木萧萧和骨头随便选了一家面馆，点了两碗牛肉面，骨头在一旁“哗啦啦”大口吸着面条，而木萧萧却没啥胃口，杵着头陷入了沉思：她此番回培城，一是回来看看绾绾，二是想帮师尊打探白莫寒女儿的消息，若是可能的话将她带回邙山，还有……芷儿，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萧萧，你怎么不吃啊？”骨头不知何时已经将他那大碗面条一扫而光，意犹未尽地瞟着木萧萧眼前的这碗，木萧萧将面条推到他手边。
“你把这碗也吃了吧，我还没动过呢。”
“那我吃了啊！”骨头毫不客气。
“嗯，吃吧。”
骨头再次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功夫又见了碗底。
“骨头，你可曾遇到过芷儿？”
骨头嘴里头还塞得鼓鼓的，听得她问起，只微微怔了怔身子，随后快速扒拉起碗里的面条，“见过.......”
“她……过得如何？”木萧萧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骨头顿了顿，眼神慌乱地快速眨了几下，道:“挺好的，城主夫人怎么会过得不好。”
木萧萧自嘲的低头笑了笑，“是啊，城主夫人怎么可能会过得不好呢！”
“对了，为什么这城中看不到乞丐了？”木萧萧想到自打她进了培城，原本到处都是乞丐窝的犄角旮旯被清理得干净整洁，街边也不见一个乞讨者的身影。
骨头压低声音道：“被人赶出了城。”
木萧萧一顿，“赶出城？”
骨头顿了良久，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东西，压低声音道：“有人……不喜欢乞丐！”
木萧萧眉头紧皱，“有人不喜欢乞丐？”她的第一念头就是芷儿，她曾经亲口告诉自己她讨厌乞丐，莫非这事和城主城主夫人有关？如果这个培城有谁有能力将成百上千的乞丐都赶出去，那么不是官家就是势力强劲之人。可一切都是木萧萧瞎猜的，她哪敢将猜测说出来，就算知道了是谁做的，她又有什么本事阻止，更何况她也没有理由去管。如果不是若痕将她带离这里，那么被赶出城去的定然少不了她，说不定已经是个死人了。
“萧萧，我决定带你去见接头人。”骨头依旧自顾自扒拉着面条，却抽空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真的！可是你.......”
“没事，我已经跟对接人讲过了，他同意让我带你去找他。至于庄主那边，对接人自己会想办法跟他说清楚，如果庄主他怪罪下来，我也认了。只不过，我会用布蒙住你的眼睛带着你去。”
......
两人从面馆出发，骨头用一条密不透光的玄色布条遮住木萧萧的双眼，在骨头的牵引下穿过两条很热闹的街，又经过一段比较潮湿、比较安静的地段，然后是左拐右拐、左拐右拐、左拐右拐......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绕过了不知道多少条街，绕得木萧萧虽蒙着眼睛，仍旧有些头晕，才终于停下脚步，周围很安静，安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骨头，到了吗？”木萧萧问道，却迟迟不见答话。这时候，一直扶在她胳膊上的手换了，骨头扶着自己的时候，只是轻扶着胳膊，而现在这只手力度比刚刚大了好几个度，往她肩头重重按了下去。随后，木萧萧只觉脑袋很重，越来越重，眼皮也重，整个人昏昏沉沉，随即昏了过去。
许久，木萧萧将蒙着眼睛的黑布掀开，一时还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光，身体也因为中了迷药有些轻飘飘的，她此刻正站在院子中央，身前不远处，一满脸络腮胡的大叔悠哉悠哉坐在摇椅上晃荡。
“那个.......你就是道义庄庄主吗？”木萧萧问
那人闭目不搭话，仍旧悠哉悠哉晃荡。
木萧萧索性走到摇椅旁，围着他细细观察，这人虽然长着又长又黑的胡须，却显得不是那么老成，眉宇间隐隐透着几分清秀，分明就是一年轻伙子，在这儿装老成、装神秘。
木萧萧看穿了他的伪装，但也不拆穿，“大叔？”
.......
“大叔，生意来了，起来赚钱了。”
......
那人不理，木萧萧双手环抱胸前，有些坐等看好戏的意味道：“大叔，你这睡相可真不是很雅观哪！口水都流到衣襟上了。”
闻言，那人双手一用力，将自己从摇椅上撑了起来，挥动衣袖擦了擦嘴角，而后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不满地看向木萧萧，而木萧萧也在他窜起来的刹那赶紧报给他一个弱小又无辜的微笑，望他大人有大量放自己一马。
那人也没有过多与木萧萧计较，只是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裳，“说吧，你想要的消息是什么？”
“我想知道关于白莫寒女儿的消息。”
刚刚还毫不犹豫的人，听到木萧萧说出此言，他眉头往上一拉，眉间赫然出现一个大大的川字，这得累积多少年才得如此深刻的印记！
但他很快恢复了原相，熟稔地伸出右手，木萧萧将全部积蓄都给了他，他才开口故作深沉道：“你想知道白莫寒哪个女儿的消息？”
木萧萧也不兜圈子，开口就问，毕竟给了这么多钱，得物有所值：“十五年前失踪那个，白熙........她现在在哪里？长的什么样？我要如何才能找到她？”
木萧萧一连问了他几个问题，问得她自己都有些气息紊乱，那人也抽着嘴角、抖动着长胡子看着她。
“你一下问了这么多，我该回答哪个？”
“你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木萧萧道。
他从来就不着急，急的人一直都是木萧萧自己，他整理了一下衣袂重新躺好，才悠悠开口：“问吧。”
木萧萧都想冲上前去直接动手，但她得忍，她也整理了一下衣领，慢条斯理地再次问道：“白熙，她现在在哪里？”
“培城。”那人慢悠悠道。
“培城？我知道她在培城，我是问她具体在哪里？”木萧萧着急道。
那人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是你不说清楚……”
“她现在的名字叫什么？”木萧萧继续问。
那人低眉思索一会儿道：“落木。”
“落木？”木萧萧有些不相信，“那她现在安不安全？”
那人听到这个问题时，翻眼看了看木萧萧，开始动手装模作样的顺着他的长胡须，“能吃能睡、能哭能笑、能蹦能跳，你说她好不好？”
简直是答非所问，木萧萧开始气急败坏起来:“我的意思是她现在身处何地？有没有受制于人？我要如何找到她.....”
他慢条斯理的将手伸到我，木萧萧不明所以:“干什么？”
“钱啊”
……
“我不是都给你了吗？”
“你一次性问了那么多问题，这点钱哪够啊！我的答案很值钱的！”
虽然真的很想弄死他，但奈何他掌握着自己最想知道的秘密，木萧萧也就只能咬牙忍住，“你说，还需要多少钱，你才能告诉我她在哪儿？”
那人将手掌竖起来对着木萧萧，五指分开，笑看着她。
“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对于五十两银子，木萧萧还是很有把握的，最多就是扒窃三四个人就能凑齐，大不了就多扒几个。
她正准备走，身后却传来那人的声音:“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说的可不是五十两哦。”
木萧萧惊得瞪大双眼，这么一个消息，他难道想坑五百两？
“我说的不是五百两，也不是五千两，而是五万两，黄……金。”黄金两个字，他还特地加大音量加重语气，故意放慢语速，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生怕木萧萧听不真切。
“你怎么不去抢啊！”木萧萧怒气横生。
那人摆了一个请的手势，“没钱？好走不送。”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木萧萧一个快步闪到他身前，朝着他天窗穴就是一拳，怎奈被他躲掉。趁他闪躲之际，木萧萧旋身来到他身后，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结果来了一个狠狠的过肩摔。落地之际，木萧萧双手撑地，腰身向上用力，脚尖使劲往他脸上凑，刚好踢在他鼻头处。
他哀嚎着捂住鼻子蹲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有血滴落在身前，怒吼道：“你这个臭丫头。”
“谁让你讹我。”木萧萧拍拍手上的灰，道。
木萧萧四下寻找着绾绾的身影，却始终找不见。正当她焦头烂额之际，一声惨笑划破长空，她抬眼看去，发现绾绾正在二楼窗边，她支起窗户将头伸出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楼下的木萧萧。她蓬头垢面，原本如花似玉的脸上多了一块恐怖的伤疤，似是被火烧伤的，伤疤上还一直流着黑色的血。
“救我……萧萧……救我……”绾绾呼叫，黑色的液体随着一开一合的嘴唇冒出来，滴落到她扶窗的手背上，再从手上滑落到地上。
木萧萧心中发毛，她害怕绾绾此时此刻这般骇人模样，又害怕她被火烧死，挣扎许久，她还是决定上楼去救她，“绾绾，你等我……”说罢，埋头就往火楼里冲。
“萧萧，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绾绾嘶吼道，她不知何时又变回那个美丽动人的样子，嘶声阻止木萧萧，见木萧萧仍在往里冲，她一个纵身从窗台跳了下来，落到木萧萧身前，木萧萧怔住了，她瞳孔血红，蹲下身子抚摸着绾绾血肉模糊的脸，嘶哑道：“绾绾，绾绾……不要啊绾绾……”
“不要……绾绾……”
木萧萧惊得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汗珠浸湿了她的衣衫，心跳加速久久不能平静，仿佛被什么东西一阵一阵敲碎，生疼，身体疲累得无以复加，她将身子往前一趴靠在被褥上，试图将噩梦里的东西通通忘掉。她已经连续四五天都在做同一个梦了，每次都要被吓醒，每次都要花好长时间来平复。
“是不是绾绾出事了？”木萧萧心下恐慌着，“该不该告诉若痕，我想回一趟培城？”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木萧萧早已睡意全无，她随意披件外衫出了门，坐在庭院中石凳上，手拄着下巴发着呆。
听雨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若痕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一眼瞧见坐在那儿发呆的木萧萧，走上前将自己的外衫披到木萧萧身上，问道：“为何坐在这里？”
木萧萧抬眼楚楚可怜的看向若痕，道：“师尊，我……我想回培城……”
若痕思考一会儿，道：“好……”
培城内
木萧萧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到魁阁确认没有发生火灾绾绾也没有出事后，才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师尊，谢谢……你……”
“谢我什么？”若痕轻笑道。
“谢谢……谢谢你让我回来这里…还一路陪着我…”木萧萧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半晌。
“担心你跑了，我的债没人还。”若痕道。
木萧萧偷笑，“不会跑，永远都不会跑……”
若痕听到这话，心砰砰跳动起来，就好像被甘露浇灌了一样，甜的不能再甜，嘴角上扬的弧度如何也压不下去，他只得把头扭向一边，镇定道：“你想跑也跑不了。”
木萧萧嘿嘿一笑，也没拆穿他脸红的事实，只乖乖跟在他身旁。曾经她不想看到这个成天板着一张脸的师尊，不想每天被她压榨干活，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没有逃跑的想法，对若痕也再没有半点怨恨，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跟在他身边，是一件多么愉快放松的事情。
培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街上熙熙攘攘，人们叫买叫卖，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沸反盈天，吵得木萧萧脑袋嗡嗡直响。
她趁着若痕办事时一个人到处溜达，找到在角落里正闭目打瞌睡的骨头，骨头听见有人唤他，猛然抬头，伸着他那细长黝黑的脖子到处看，当他眼里装进木萧萧时，整个人被吓得往后一缩，像见了鬼。
骨头之所以会叫骨头，是因为他太瘦，瘦到只剩皮包骨，还特别黑。木萧萧在培城乞讨时，骨头一身破烂不堪的土色乞丐服在他身上没形象的挂着，就像农家田地里农人们特意搭来吓唬飞禽走兽的稻草人，整天一个黑色骨头架子行走在街上，要是在夜里遇到他，定要被吓破胆，以为是哪块坟头诈了尸。如今再见到他，却没了往日狼狈模样，他换上了干净的素衣，高束起头发，虽然还是又瘦又黑，可一点没了乞丐样子。
“萧萧，你怎么会在这儿？我还以为你行事被人抓了，打死扔到乱葬岗死人堆了呢！”骨头道。
“怎么能，我木萧萧可是福大命大之人。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件事。”木萧萧道。
“怎么了？什么事？”骨头问。
“我想让你带我去道义庄。”木萧萧道。
骨头同木萧萧一样，曾经也是一名乞丐，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一名道义庄接头人，专门负责给买卖双方传递消息，双方会付给他一些小钱作为跑腿费或者奖励。虽说作为对接人，但像骨头这样的，却也是没有机会见到真正的核心层人物，他们只负责在指定的地点等待更高一阶的人来接头，然后再将消息传递给买主。
道义庄像骨头这样的接头人有很多，他们分布在各个地方，从事着不同的行业，而木萧萧认识的就只有骨头一个。
“你知道的，道义庄不是想去就能去的，我只负责传递消息，见过的人也只有给我递消息的那一个，而且他每次来找我，都是以布遮脸，我也不曾见过他的真面目呢！如我这般人，更是没有机会知道道义庄它的具体位置在哪里。”骨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骨头，你帮帮我，这件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必须亲自到庄里去弄清楚。”木萧萧祈求道。
骨头更是愁云惨雾，满脸不情愿，木萧萧也知道这挺为难他的，还可能会害他丢了这份差事，但她知道和道义庄有联系的就只有他了。
“萧萧，你这样太为难我了，你知道的，道义庄有道义庄的规矩，不见买家，只谈生意。”
“我知道......”
这么些年来，虽说木萧萧也跟道义庄做过几次生意，却是连道义庄的大门朝东开西开都不知道，此刻想自作主张为师尊做点什么，却是这般有心无力。
“萧萧，如果你信得过我，就将你想要打听的事情告诉我，我保证帮你探得消息。”骨头道。
木萧萧思虑良久，依旧摇摇头，道：“不是我信不过你，但这件事情对我来说真的无比重要，我想要亲自去查实。骨头，你就帮帮我吧。”
虽然大家都身为同类人，木萧萧也因为买卖消息的事情和骨头打过几次交道，却也不曾对他有过深入了解。纵然道义庄从不曾出现过泄露别人秘密的事情，但她也不想用这件事情来押赌。
这里是培城，是穹邗的地盘，正道之人对魔教余人依旧恨之入骨。如果让旁人知道自己在寻魔教教主的女儿，那后果不堪设想。
骨头用沉默和为难的表情告诉木萧萧，他帮不了。
木萧萧看在眼里，虽说很失落，却也依旧装出一副泰然的神情，毕竟不能强人所难，她泰然道：“没事，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至于其他办法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要在这偌大的培城找一个十几年前就失踪的人谈何容易。
木萧萧沮丧的蹲在墙角，若痕不愿意告诉她，可她又想为他做点什么，于是自作主张寻觅白熙，眼下又撞了墙无处寻找，心中不免忧虑重重。
“哟，谁家姑娘坐这哀怨生愁呢？”一个陌生男子带着戏谑的问候走近木萧萧，满脸堆笑，一动不动盯着她。
“你谁啊？”木萧萧问。
“你谁啊？”他反问。
“你用不着知道。”木萧萧说完就要走，却被那人一把拽住手腕，这小子看着柔柔弱弱的，手劲却大得出奇，任由木萧萧如何挣扎摆动就是不能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木萧萧怒吼。
“好呀。”说完他笑着就松了手，奈何木萧萧刚刚使尽了力气往后拽，被他一松手，整个往后倒去，着着实实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疼得她扶着老腰龇牙咧嘴。
“你有病吧！”木萧萧吼道。
“我？我没病啊。”男子道。
被骂了，他还一副十分欠收拾的样子，抱着手，踮着脚尖，戏谑地看着木萧萧。
“臭不要脸。”木萧萧虽然很生气，但她不想跟他发生冲突，只想一个人找个安静的地儿待着。所以她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那男子却又追了过来。
“喂，别这样小气好不好，我跟你开玩笑呢。”男子道。
他跑到木萧萧身后，伸手拽住她有些破烂的衣角，木萧萧往前飞跨了一大步，就听见“嘶”的一声，衣角被他齐整整的撕了一块下来拽在手里。木萧萧气不打一处来，回头来了个“垫脚杀”，用脚跟狠狠踩在他脚上，还不忘用力来回旋转几次，这次终于换成他龇牙咧嘴了。
“我错了，女侠，饶命……”
木萧萧本就因为无法可行而心情烦躁，他还主动送上门来让自己泄气，她又有什么理由不满足他呢？
“让你惹我，我让你惹我……”越踩木萧萧就越愤怒，越是愤怒她就越用力踩，直到他整个人呈弯弓型，双手合十，不住求饶，木萧萧才将脚从他脚掌上移开。
“母老虎。”男子很小声嘀咕，还是被木萧萧听见了。
“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木萧萧咬牙切齿。
“你既然听到了，再回忆一遍就好了呀，非得再让本公子浪费一些口舌干嘛。”
木萧萧气不打一处来，看在他这么成心找揍的份上，自己又岂能不做这个成人之美的好人！木萧萧摩拳擦掌，一拳向着男子心口砸去，怎料却被他简单的一个斜身就轻而易举避了过去，然后他脚下生风一般，整个人“呼”的一下蹿到木萧萧眼前，木萧萧感觉自己后背被人推了一下，整个人扑到了他怀里，男子的声音从她头顶处传了下来：“原来你是喜欢我，我没想到你居然还这么主动！有趣，着实有趣，哈哈……”
“主动你个头。”木萧萧抬头伸手，两只手分别扯住他的两边脸颊，用力朝两边分开，他也学木萧萧伸手扯着她的两边脸颊，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久，直到骨头到来，才把他们二人分开。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骨头问。
“打架，看不出来吗？”木萧萧同男子一齐从嘴里将这句话送出来，扯着彼此脸颊的手力度又都加大了些，疼得双方开不了口。木萧萧递给骨头一个眼神，骨头立马就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抱住那人的腰，而木萧萧自己逮着机会再次将她的脚踩上他的脚背，他被前后夹击，没了还击之力，手却不松开。
“你放手。”男子带着哭腔道。
“你先放。”木萧萧道。
“你先……”两人就这般僵持着，谁也没有要松开彼此的意思。是时，原本固着男子腰的骨头突然手一松放开了他，木萧萧和他更僵了。
“我数一二三，你们俩一起放手。”骨头说到
“一”
“二”
“三”
木萧萧慢慢将手松开，男子也如言松开了手，在他松开手的一刹那，木萧萧快速抓住他的一条胳膊，用力转一圈后便绕到他身后，再挺起膝盖顶住他的背，用力往下一压，他便被木萧萧死死困住了。
“你怎么还来？”男子嘶吼着，听得出来，他还有些委屈。
“谁让你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惹我，这是惩罚。”木萧萧道。
骨头找来一根麻绳，将他双手从背后捆住。一切就绪，木萧萧和骨头飞也似的跑开，留下那人在原地哀嚎挣扎。
木萧萧和骨头随便选了一家面馆，点了两碗牛肉面，骨头在一旁“哗啦啦”大口吸着面条，而木萧萧却没啥胃口，杵着头陷入了沉思：她此番回培城，一是回来看看绾绾，二是想帮师尊打探白莫寒女儿的消息，若是可能的话将她带回邙山，还有……芷儿，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萧萧，你怎么不吃啊？”骨头不知何时已经将他那大碗面条一扫而光，意犹未尽地瞟着木萧萧眼前的这碗，木萧萧将面条推到他手边。
“你把这碗也吃了吧，我还没动过呢。”
“那我吃了啊！”骨头毫不客气。
“嗯，吃吧。”
骨头再次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功夫又见了碗底。
“骨头，你可曾遇到过芷儿？”
骨头嘴里头还塞得鼓鼓的，听得她问起，只微微怔了怔身子，随后快速扒拉起碗里的面条，“见过.......”
“她……过得如何？”木萧萧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骨头顿了顿，眼神慌乱地快速眨了几下，道:“挺好的，城主夫人怎么会过得不好。”
木萧萧自嘲的低头笑了笑，“是啊，城主夫人怎么可能会过得不好呢！”
“对了，为什么这城中看不到乞丐了？”木萧萧想到自打她进了培城，原本到处都是乞丐窝的犄角旮旯被清理得干净整洁，街边也不见一个乞讨者的身影。
骨头压低声音道：“被人赶出了城。”
木萧萧一顿，“赶出城？”
骨头顿了良久，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东西，压低声音道：“有人……不喜欢乞丐！”
木萧萧眉头紧皱，“有人不喜欢乞丐？”她的第一念头就是芷儿，她曾经亲口告诉自己她讨厌乞丐，莫非这事和城主城主夫人有关？如果这个培城有谁有能力将成百上千的乞丐都赶出去，那么不是官家就是势力强劲之人。可一切都是木萧萧瞎猜的，她哪敢将猜测说出来，就算知道了是谁做的，她又有什么本事阻止，更何况她也没有理由去管。如果不是若痕将她带离这里，那么被赶出城去的定然少不了她，说不定已经是个死人了。
“萧萧，我决定带你去见接头人。”骨头依旧自顾自扒拉着面条，却抽空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真的！可是你.......”
“没事，我已经跟对接人讲过了，他同意让我带你去找他。至于庄主那边，对接人自己会想办法跟他说清楚，如果庄主他怪罪下来，我也认了。只不过，我会用布蒙住你的眼睛带着你去。”
......
两人从面馆出发，骨头用一条密不透光的玄色布条遮住木萧萧的双眼，在骨头的牵引下穿过两条很热闹的街，又经过一段比较潮湿、比较安静的地段，然后是左拐右拐、左拐右拐、左拐右拐......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绕过了不知道多少条街，绕得木萧萧虽蒙着眼睛，仍旧有些头晕，才终于停下脚步，周围很安静，安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骨头，到了吗？”木萧萧问道，却迟迟不见答话。这时候，一直扶在她胳膊上的手换了，骨头扶着自己的时候，只是轻扶着胳膊，而现在这只手力度比刚刚大了好几个度，往她肩头重重按了下去。随后，木萧萧只觉脑袋很重，越来越重，眼皮也重，整个人昏昏沉沉，随即昏了过去。
许久，木萧萧将蒙着眼睛的黑布掀开，一时还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光，身体也因为中了迷药有些轻飘飘的，她此刻正站在院子中央，身前不远处，一满脸络腮胡的大叔悠哉悠哉坐在摇椅上晃荡。
“那个.......你就是道义庄庄主吗？”木萧萧问
那人闭目不搭话，仍旧悠哉悠哉晃荡。
木萧萧索性走到摇椅旁，围着他细细观察，这人虽然长着又长又黑的胡须，却显得不是那么老成，眉宇间隐隐透着几分清秀，分明就是一年轻伙子，在这儿装老成、装神秘。
木萧萧看穿了他的伪装，但也不拆穿，“大叔？”
.......
“大叔，生意来了，起来赚钱了。”
......
那人不理，木萧萧双手环抱胸前，有些坐等看好戏的意味道：“大叔，你这睡相可真不是很雅观哪！口水都流到衣襟上了。”
闻言，那人双手一用力，将自己从摇椅上撑了起来，挥动衣袖擦了擦嘴角，而后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不满地看向木萧萧，而木萧萧也在他窜起来的刹那赶紧报给他一个弱小又无辜的微笑，望他大人有大量放自己一马。
那人也没有过多与木萧萧计较，只是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裳，“说吧，你想要的消息是什么？”
“我想知道关于白莫寒女儿的消息。”
刚刚还毫不犹豫的人，听到木萧萧说出此言，他眉头往上一拉，眉间赫然出现一个大大的川字，这得累积多少年才得如此深刻的印记！
但他很快恢复了原相，熟稔地伸出右手，木萧萧将全部积蓄都给了他，他才开口故作深沉道：“你想知道白莫寒哪个女儿的消息？”
木萧萧也不兜圈子，开口就问，毕竟给了这么多钱，得物有所值：“十五年前失踪那个，白熙........她现在在哪里？长的什么样？我要如何才能找到她？”
木萧萧一连问了他几个问题，问得她自己都有些气息紊乱，那人也抽着嘴角、抖动着长胡子看着她。
“你一下问了这么多，我该回答哪个？”
“你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木萧萧道。
他从来就不着急，急的人一直都是木萧萧自己，他整理了一下衣袂重新躺好，才悠悠开口：“问吧。”
木萧萧都想冲上前去直接动手，但她得忍，她也整理了一下衣领，慢条斯理地再次问道：“白熙，她现在在哪里？”
“培城。”那人慢悠悠道。
“培城？我知道她在培城，我是问她具体在哪里？”木萧萧着急道。
那人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是你不说清楚……”
“她现在的名字叫什么？”木萧萧继续问。
那人低眉思索一会儿道：“落木。”
“落木？”木萧萧有些不相信，“那她现在安不安全？”
那人听到这个问题时，翻眼看了看木萧萧，开始动手装模作样的顺着他的长胡须，“能吃能睡、能哭能笑、能蹦能跳，你说她好不好？”
简直是答非所问，木萧萧开始气急败坏起来:“我的意思是她现在身处何地？有没有受制于人？我要如何找到她.....”
他慢条斯理的将手伸到我，木萧萧不明所以:“干什么？”
“钱啊”
……
“我不是都给你了吗？”
“你一次性问了那么多问题，这点钱哪够啊！我的答案很值钱的！”
虽然真的很想弄死他，但奈何他掌握着自己最想知道的秘密，木萧萧也就只能咬牙忍住，“你说，还需要多少钱，你才能告诉我她在哪儿？”
那人将手掌竖起来对着木萧萧，五指分开，笑看着她。
“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对于五十两银子，木萧萧还是很有把握的，最多就是扒窃三四个人就能凑齐，大不了就多扒几个。
她正准备走，身后却传来那人的声音:“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说的可不是五十两哦。”
木萧萧惊得瞪大双眼，这么一个消息，他难道想坑五百两？
“我说的不是五百两，也不是五千两，而是五万两，黄……金。”黄金两个字，他还特地加大音量加重语气，故意放慢语速，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生怕木萧萧听不真切。
“你怎么不去抢啊！”木萧萧怒气横生。
那人摆了一个请的手势，“没钱？好走不送。”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木萧萧一个快步闪到他身前，朝着他天窗穴就是一拳，怎奈被他躲掉。趁他闪躲之际，木萧萧旋身来到他身后，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结果来了一个狠狠的过肩摔。落地之际，木萧萧双手撑地，腰身向上用力，脚尖使劲往他脸上凑，刚好踢在他鼻头处。
他哀嚎着捂住鼻子蹲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有血滴落在身前，怒吼道：“你这个臭丫头。”
“谁让你讹我。”木萧萧拍拍手上的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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