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怨（3）
我站在弘冀的书斋外，手扶老松，听得有些心疼，原来这个老大，心里还在怨我呀！那年又是天火，又是旱灾，又是大疫，又是（基）荒，我根本没顾上老大，可当我看见大孙子的事后，我还是为他伤心了，还举行了遥祭（虽然是宁安代表我去的），也下诏抚慰了——死者已矣，我从小没见过这个孙子（弘冀回来述职，一次也没带过）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唉！原来为这个，你恨上我了！
“你住口！”我听得屋里定云恨声打断了弘冀的话：“你失去旧爱、独子，必定伤心，然则你为何要抢我徒儿竹君，既抢了，为何又不爱护她，还朝三暮四？我看你不能怨你父皇，李老大！你和你父皇简直是一模一样，都是负心薄幸，可是你爹至少还会疼人，你呢？！你负了竹君，负了正妃娘娘，你还害死了她们…我不看你妹妹灵若的份上，我恨不得杀了你才好呢！”
“云娘娘…云姨！你听我说！”里面的弘冀哀哀告道：“害死竹君的是太弟…是太弟害死的竹君，都是…皇叔做的坏事……”
“胡说！”耿妃暴喝一声，“竹君和太弟半点都不认识，你别什么都往你皇叔身上栽！你今天不说出道理，便是你爹在这里，我也要给竹君报仇！还有江妃娘娘，你也要说道理！李老大，人在做，天在看呢！”
云姨！我和竹君的事儿…还要从我俩相识说起……
您一定以为我俩是那天您去昭阳宫找母后才认识的，对吧？其实不是的！我俩认识，比这要早，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会和她纠葛一生呢！
我俩相识于我被册为太子后的半个月后——
那天我去上朝，早上离府的时候好好的，可下朝回家路上，竟然发现父皇赐我的太子金笏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丢哪了，要知道我爹这人看似平易，其实心眼挺小的！我当时已经顾不上想是否有人害我了，一心只想找到东西，明天好应对父皇——手底下人奉令把宫里和回家路上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仍然没有！
我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自己在宫里乱找，后来找到我爹清晖殿近旁的饮香亭——父皇的殿中安静，我怕他怪罪，转身鬼鬼祟祟要跑——这时候竹君看见我了，问道：“大人，您要见皇上吗？圣驾去了我家娘娘的燕云馆，稍有些远呢！”
我一听，知道老爹不在宫里，来精神了，板了脸对她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女子，竟连本殿下都不认识！”
竹君吓得跪在地上，余光看了我一遍，想了一想，仍不知我是谁，她柔柔怯怯求我道：“殿下恕罪，小女自太湖随我师傅回来，这才第九天，实在不认得殿下，求殿下恕罪！”
我看她样子，知道我吓着她了，依旧板着脸摆手道：“罢了！本殿下丢了金笏，寻找不着，烦着呢！你来惹我，算你背时！”
我说了这句就走，留她跪在亭前青石地上，我没想到她竟站起身喊住了我，“殿下留步！您的金笏，对您而言，可要紧吗？”
“…要不要紧，与你这姑娘无关，我再去找找…唉！”我顾不上和她讲规矩，唉声叹气地继续循路乱找——找不见…明天这事可大可小…唉！
也许我叹气的声音勾起了竹君的兴趣，已站在我身边的她，垂着眸子问我：“是什么样的金笏？”
“是…唉，你又没捡着，和平常上朝官员用的一样，不过是赤金所制，顶上还有一条四爪的云龙…你见过呀…拿来还我！”
“没见过…不过玉笏我见过…”竹君乖顺地说道：“我师父收藏了以前紫极宫潘国师上朝用的玉笏，我可以试试帮你做个金的，顶上给你雕上四爪云龙！”
“做…做一个…”这种事我连听都没听过，新奇、太新奇了：“行了！我就不信你能做……”
“没事，殿下…今晚四更，你到宫墙外白下亭中，石板凳前第六块砖下拿东西。不过事成之后，您得付我三十贯五株钱！”
我哭笑不得：“你个小女子，身在宫里，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她灿然一笑，答：“买丝绒扎绒花戴，马上好过花朝节！”
“行！一言为定！不管找到没有，我都来做你生意！不过你要是诈本殿下呢？”
“不会的！您尽管来！记着地方！”
后来那整天我都没过好！捱到三更天我就去了，果然看见绿衫子的竹君正在埋东西。我故意不动声色，等她埋好走远，我就打开那活动的砖去挖——果然有东西——我的金笏！还有一个紫色大锦囊，里面有张小纸条——放上钱，埋到亭后顺数第七块砖下！——付竹君
大半夜，我遍体冷飕飕的，转到亭后，第七块砖是空的！堂堂储君的我低着头数数，装钱，埋口袋——一边埋，我心里在想：她会不会骗我，这会不会就是我原先的金笏……埋好了，我用脚踩实，冻得缩手缩脚回府了。
到第二天早朝罢，李宁安来寻我，把金笏还我了。原来昨天，父皇因为收到周主回书，不许他退位，抑郁不已，从金阶下来，站都站不稳了，我怕他摔了，就到金阶前去扶他，接着和李中使一起扶他回龙座上坐了——那金笏就掉在龙座侧面去了——哪儿我都找了，就那我没敢去。
我赶紧谢了李中使，可他递给我一封信。对我说，父皇要我赶紧写回书，这是周主写给我的，不能出一点差错！周使明早就走，今天晚膳前写好，交去清晖殿先给父皇看，再由中使送给周使带走。
我拿了柴荣写的信看了，提笔不情不愿的写了封短信——那些文绉绉的骈丽套话，我压根不耐烦写！
谁知没过多一会，得闲又来了，说父皇找我去昭阳宫！
我就去了，母后藏了，父皇半躺在龙榻上，把我的回书扔老远，说：“现在咱唐国都捏在人家手里，你就写个这样的回书？赶紧回去重写，字也别用草书，你写得不行！去…找你手下能人…要不，就去找你六弟，七弟也行…九弟也行……”
我当下就气得不行，小六算了，连小九也比我行！我肯定不去找他们帮我！我咬着唇一声不吭退出了昭阳宫，忽然冒了个念头，就是找你…云姨，对，就是找你！
你是江湖成名的画手，文才又好，字又漂亮，关键我以前听我妹妹灵若的信里说，宫里属你人好呀！对，我上云暖楼找你！
我去了云暖楼，看见许多许多人往里搬东西，拦了一个宦者问了，人家说，皇上让云娘娘宫里的人都住回来，云暖楼是刚恢复的，掌事王公公去世了，谁接还没定，有事得找竹君姑姑问，现在都在碧桃宫！
于是我又去了陆娘娘的宫前，找到她手下的硕玉，一问，说你在救陆娘娘呢，一时半会出不来！
这下我也没招了，没精打采的想着，找手下的阎式来帮忙。我应答了几句正要走，又看见竹君了——
不知是怎么的，我立马认真的把事一五一十和她说了，她说，不用找师父，她可以帮我！晚膳前在老地方拿东西，把钱埋到老地方——这次她是提着脑袋干，价格涨到五百贯永通，只收银票！
我心里想，“胃口愈发大了，怎的？你要置宅子啊！”
她望着我的冷脸又笑了下：“凭本事赚银子置宅子！怎么样，敢不敢信我！”
“不信。”我脸上无波，心里却在激烈盘算，眸光数变，我冷然道：“我只信你师父耿先生。”
“信我吧，我师父没空！三百贯，验信交钱，省得埋。我用八分书给你写，又好看又规矩，还看不出谁写的。”
“唉！今天晚上酉时三刻，你送到老地方，我在那等你！竹君……”我回头叮嘱道：“你小心一点！”
八分书，那可是父皇幼时成名的绝技，是隶书的一种，写得好的，和墨刻印的一般，出不了错！可是竹君…她有这个能耐吗？
……
酉时三刻，我空着肚子在白下亭等她，她来了，我当面接过她写的回书，手都在抖，没敢拆，拿过我随身的一个绿锦袋，里头自然是银票…还有金子。
我紧张的不行，她却气定神闲，我看着有点气恼：“小姑娘，东西要是过不了我爹那关好说，过不了周主那关，你可就犯死罪了！我不会说出你的，别的奸臣就难保了。说不定，到时候耿娘娘也要受累！你到时候，拿钱跑路，这些钱足夠了，我又添了二十两黄金！”
“好说！您的金子不白花，下次还帮您！不行的话…我下回打把金剑送给您，两清！”
……
她那种口吻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见过，但不知哪来的信心，我拿着她写的回书去了清晖殿。
父皇看了，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叫过李宁安，“行了，送给周使大人吧。明天一早，由钟谟大人负责送周使的事宜，宁安，你去找钟谟吧。”
李中使领命走了，父皇这才看向我：“老大，不错，有点意思了！早这么写，为父哪舍得说你呀。留下一同用膳啊。”
我在清晖殿陪父皇用了晚膳，告辞出来，天已擦黑，我躲进轿子，由从人抬回太子府，谁知道！皇宫到东宫咫尺之距，我竟然遇到了六名武林高手的行刺！
那六个人伏在东宫围墙外的松柏间，全是用刀的，而且全是一刀毙命，连伤我四名轿夫的性命！我是什么人！我出门从不带侍卫！我腾身出轿，拔出腰间重剑——剑光一起，世上少了六个人！
但是，我在刺客身上发现了洪州护卫的腰牌——皇叔一去洪州，洪州护卫立刻就来杀我，这还用说！
接下来我咬牙切齿的恨皇叔，但没报父皇——说了他也不会信！
“你住口！”我听得屋里定云恨声打断了弘冀的话：“你失去旧爱、独子，必定伤心，然则你为何要抢我徒儿竹君，既抢了，为何又不爱护她，还朝三暮四？我看你不能怨你父皇，李老大！你和你父皇简直是一模一样，都是负心薄幸，可是你爹至少还会疼人，你呢？！你负了竹君，负了正妃娘娘，你还害死了她们…我不看你妹妹灵若的份上，我恨不得杀了你才好呢！”
“云娘娘…云姨！你听我说！”里面的弘冀哀哀告道：“害死竹君的是太弟…是太弟害死的竹君，都是…皇叔做的坏事……”
“胡说！”耿妃暴喝一声，“竹君和太弟半点都不认识，你别什么都往你皇叔身上栽！你今天不说出道理，便是你爹在这里，我也要给竹君报仇！还有江妃娘娘，你也要说道理！李老大，人在做，天在看呢！”
云姨！我和竹君的事儿…还要从我俩相识说起……
您一定以为我俩是那天您去昭阳宫找母后才认识的，对吧？其实不是的！我俩认识，比这要早，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会和她纠葛一生呢！
我俩相识于我被册为太子后的半个月后——
那天我去上朝，早上离府的时候好好的，可下朝回家路上，竟然发现父皇赐我的太子金笏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丢哪了，要知道我爹这人看似平易，其实心眼挺小的！我当时已经顾不上想是否有人害我了，一心只想找到东西，明天好应对父皇——手底下人奉令把宫里和回家路上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仍然没有！
我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自己在宫里乱找，后来找到我爹清晖殿近旁的饮香亭——父皇的殿中安静，我怕他怪罪，转身鬼鬼祟祟要跑——这时候竹君看见我了，问道：“大人，您要见皇上吗？圣驾去了我家娘娘的燕云馆，稍有些远呢！”
我一听，知道老爹不在宫里，来精神了，板了脸对她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女子，竟连本殿下都不认识！”
竹君吓得跪在地上，余光看了我一遍，想了一想，仍不知我是谁，她柔柔怯怯求我道：“殿下恕罪，小女自太湖随我师傅回来，这才第九天，实在不认得殿下，求殿下恕罪！”
我看她样子，知道我吓着她了，依旧板着脸摆手道：“罢了！本殿下丢了金笏，寻找不着，烦着呢！你来惹我，算你背时！”
我说了这句就走，留她跪在亭前青石地上，我没想到她竟站起身喊住了我，“殿下留步！您的金笏，对您而言，可要紧吗？”
“…要不要紧，与你这姑娘无关，我再去找找…唉！”我顾不上和她讲规矩，唉声叹气地继续循路乱找——找不见…明天这事可大可小…唉！
也许我叹气的声音勾起了竹君的兴趣，已站在我身边的她，垂着眸子问我：“是什么样的金笏？”
“是…唉，你又没捡着，和平常上朝官员用的一样，不过是赤金所制，顶上还有一条四爪的云龙…你见过呀…拿来还我！”
“没见过…不过玉笏我见过…”竹君乖顺地说道：“我师父收藏了以前紫极宫潘国师上朝用的玉笏，我可以试试帮你做个金的，顶上给你雕上四爪云龙！”
“做…做一个…”这种事我连听都没听过，新奇、太新奇了：“行了！我就不信你能做……”
“没事，殿下…今晚四更，你到宫墙外白下亭中，石板凳前第六块砖下拿东西。不过事成之后，您得付我三十贯五株钱！”
我哭笑不得：“你个小女子，身在宫里，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她灿然一笑，答：“买丝绒扎绒花戴，马上好过花朝节！”
“行！一言为定！不管找到没有，我都来做你生意！不过你要是诈本殿下呢？”
“不会的！您尽管来！记着地方！”
后来那整天我都没过好！捱到三更天我就去了，果然看见绿衫子的竹君正在埋东西。我故意不动声色，等她埋好走远，我就打开那活动的砖去挖——果然有东西——我的金笏！还有一个紫色大锦囊，里面有张小纸条——放上钱，埋到亭后顺数第七块砖下！——付竹君
大半夜，我遍体冷飕飕的，转到亭后，第七块砖是空的！堂堂储君的我低着头数数，装钱，埋口袋——一边埋，我心里在想：她会不会骗我，这会不会就是我原先的金笏……埋好了，我用脚踩实，冻得缩手缩脚回府了。
到第二天早朝罢，李宁安来寻我，把金笏还我了。原来昨天，父皇因为收到周主回书，不许他退位，抑郁不已，从金阶下来，站都站不稳了，我怕他摔了，就到金阶前去扶他，接着和李中使一起扶他回龙座上坐了——那金笏就掉在龙座侧面去了——哪儿我都找了，就那我没敢去。
我赶紧谢了李中使，可他递给我一封信。对我说，父皇要我赶紧写回书，这是周主写给我的，不能出一点差错！周使明早就走，今天晚膳前写好，交去清晖殿先给父皇看，再由中使送给周使带走。
我拿了柴荣写的信看了，提笔不情不愿的写了封短信——那些文绉绉的骈丽套话，我压根不耐烦写！
谁知没过多一会，得闲又来了，说父皇找我去昭阳宫！
我就去了，母后藏了，父皇半躺在龙榻上，把我的回书扔老远，说：“现在咱唐国都捏在人家手里，你就写个这样的回书？赶紧回去重写，字也别用草书，你写得不行！去…找你手下能人…要不，就去找你六弟，七弟也行…九弟也行……”
我当下就气得不行，小六算了，连小九也比我行！我肯定不去找他们帮我！我咬着唇一声不吭退出了昭阳宫，忽然冒了个念头，就是找你…云姨，对，就是找你！
你是江湖成名的画手，文才又好，字又漂亮，关键我以前听我妹妹灵若的信里说，宫里属你人好呀！对，我上云暖楼找你！
我去了云暖楼，看见许多许多人往里搬东西，拦了一个宦者问了，人家说，皇上让云娘娘宫里的人都住回来，云暖楼是刚恢复的，掌事王公公去世了，谁接还没定，有事得找竹君姑姑问，现在都在碧桃宫！
于是我又去了陆娘娘的宫前，找到她手下的硕玉，一问，说你在救陆娘娘呢，一时半会出不来！
这下我也没招了，没精打采的想着，找手下的阎式来帮忙。我应答了几句正要走，又看见竹君了——
不知是怎么的，我立马认真的把事一五一十和她说了，她说，不用找师父，她可以帮我！晚膳前在老地方拿东西，把钱埋到老地方——这次她是提着脑袋干，价格涨到五百贯永通，只收银票！
我心里想，“胃口愈发大了，怎的？你要置宅子啊！”
她望着我的冷脸又笑了下：“凭本事赚银子置宅子！怎么样，敢不敢信我！”
“不信。”我脸上无波，心里却在激烈盘算，眸光数变，我冷然道：“我只信你师父耿先生。”
“信我吧，我师父没空！三百贯，验信交钱，省得埋。我用八分书给你写，又好看又规矩，还看不出谁写的。”
“唉！今天晚上酉时三刻，你送到老地方，我在那等你！竹君……”我回头叮嘱道：“你小心一点！”
八分书，那可是父皇幼时成名的绝技，是隶书的一种，写得好的，和墨刻印的一般，出不了错！可是竹君…她有这个能耐吗？
……
酉时三刻，我空着肚子在白下亭等她，她来了，我当面接过她写的回书，手都在抖，没敢拆，拿过我随身的一个绿锦袋，里头自然是银票…还有金子。
我紧张的不行，她却气定神闲，我看着有点气恼：“小姑娘，东西要是过不了我爹那关好说，过不了周主那关，你可就犯死罪了！我不会说出你的，别的奸臣就难保了。说不定，到时候耿娘娘也要受累！你到时候，拿钱跑路，这些钱足夠了，我又添了二十两黄金！”
“好说！您的金子不白花，下次还帮您！不行的话…我下回打把金剑送给您，两清！”
……
她那种口吻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见过，但不知哪来的信心，我拿着她写的回书去了清晖殿。
父皇看了，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叫过李宁安，“行了，送给周使大人吧。明天一早，由钟谟大人负责送周使的事宜，宁安，你去找钟谟吧。”
李中使领命走了，父皇这才看向我：“老大，不错，有点意思了！早这么写，为父哪舍得说你呀。留下一同用膳啊。”
我在清晖殿陪父皇用了晚膳，告辞出来，天已擦黑，我躲进轿子，由从人抬回太子府，谁知道！皇宫到东宫咫尺之距，我竟然遇到了六名武林高手的行刺！
那六个人伏在东宫围墙外的松柏间，全是用刀的，而且全是一刀毙命，连伤我四名轿夫的性命！我是什么人！我出门从不带侍卫！我腾身出轿，拔出腰间重剑——剑光一起，世上少了六个人！
但是，我在刺客身上发现了洪州护卫的腰牌——皇叔一去洪州，洪州护卫立刻就来杀我，这还用说！
接下来我咬牙切齿的恨皇叔，但没报父皇——说了他也不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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